仲寓正在治療傷勢,那一戰傷的的確是太重了,現在的他談不上恢復,最多就是在使得傷勢不再惡化罷了。
然而正在此時,門聲輕輕響動,修爲也不算弱,仲寓頓時醒轉,猛然睜開雙目向着房門處看去,本來戒備的神色這才稍稍舒緩了下來,原來是女兒仲涵。
仲涵身穿着一身紅色的緊身袍子,不像平常女兒家那種繡上了豔麗圖案,很簡單的一件衣服,裹着那凹凸有致的身軀,勾勒出誘人的曲線。
只是,這一張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笑容,反而潛藏着淡淡的憂傷,自從將爹爹帶回來之後,仲涵就再也沒有笑過了,整日裡像是失了神一樣,時不時的發呆。
要知道,原本的仲涵,那一張妖異的臉上總是掛着豐富的表情,面對着不同的人,面對不同的事情,她都會顯露出最適合的神情,可謂是碰見什麼人說什麼話,在她的言辭與舉止之間,很少有人能夠說出半個不字來。
可是今天的仲涵,徹底的變了,變得木訥,變得深沉。
原因很簡單,她對這個世界已經失去了信心,她對自己的幸福已經不抱有任何的希望,就從蕭俊身死的那一天起,她知道,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木訥的仲涵,定時的會給仲寓送些治療內傷的靈藥,此時,她的手中就拖着一個銀盤,銀盤的上面是一個銀碗,裡面還在冒着絲絲熱氣。
“是涵兒啊。”仲寓皺了皺眉,低語道。
這些天見到女兒如此,再看看自己現在的這般處境,仲寓的心裡儘管依舊憎恨凌天,可是他也有些悔恨,落得個今天的結果,幾乎全軍覆滅,如果不是仲涵的話,自己的這條命恐怕也搭進去了。
更主要的是,畢竟血濃於水,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見到女兒如此,他的心裡又怎麼能夠好受。
說起來,對於仲涵與凌天的事情,仲寓的確也算得上是好心,只是他用的是邪惡的手段,他只想殺掉凌天心中的所屬,這樣一來,自己的女兒也就有了機會,一旦間仲涵和凌天結合,那麼自己這個岳父可就無限風光了,凌天現在是誰,那是人人都想收爲己用的大紅人。
仲涵聽到了父親的話,緩緩擡起了頭,那一雙眼睛裡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光華,她點了點頭,沒有答話,向前走了幾步,徑直到了仲寓的身前,將手中的銀盤放在了仲寓面前的桌子上,一句話也沒有說,轉身就要離開。
不是仲涵不想說,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在這些都沒有發生的時候,她已經說了千遍萬遍,可是命運似乎就是喜歡捉弄人,事情卻向着他最不想看到的方向發展,直到今天一發不可收拾。
“涵兒,等等。”
見到仲涵轉身要走,仲寓蒼白的一張臉更加憔悴了幾分,一雙花白的眉毛皺在了一處,急忙喊道。
仲涵已經轉過的身子被這一生呼喚喊的頓了頓,而後徐徐轉過頭來,無光的二目盯着仲寓,有些乾裂的嘴脣輕輕開啓道:“有事麼?”
很簡單的三個字,仲涵甚至連爹爹都沒有叫的出口,平時的仲涵絕對不是這樣的,仲寓又哪裡看不出來。
“涵兒,你過來,坐在這裡,爹爹有話要和你說說。”
仲寓也沒有辦法,不論自己有什麼苦衷,不論自己是不是出於好意,可現在的結果是,自己害了這麼多手下,害了自己的女兒,到頭來,這一切都值不值得?自己這都是爲了什麼?
仲涵沒有絲毫表情的一張臉終於露出了些許疑惑,看了看爹爹,仲涵稍稍猶豫了一下。
有誰能瞭解,其實在她的心中才是最苦的,將自己的幸福毀於一旦的人居然就是對自己有着天高地厚之恩的人,尤其是此時看着仲寓那落寞的表情,她的心都要碎了。
機械一般,仲涵又轉回了身,腳步緩緩邁動,一陣輕風過,她來到了仲寓的身邊,就在那張桌子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雙眼盯着仲寓,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見到女兒坐下了,仲寓雙手放在了雙膝之上,頭顱徐徐低垂,而後緩緩的搖頭,口中連打哎聲。
“哎,女兒啊,都怪爹爹,都是爹爹不好,早知道今天,當初真該聽你的話。”
這話現在對仲涵來說是一點意義也沒有,反而使得仲涵心裡隱隱升起一絲怒火,一絲失望。
“女兒,你也不能全怪爹爹,爹也是無可奈何,爹爹也是身不由己啊。”
這句話纔是問題的關鍵,自從來到了這龍淵城,仲涵就發現爹爹變了,不僅變得有些自負,更主要的是他一向行事的準則也變了,當初的仲寓,對通天帝國也是忠心耿耿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到了這裡之後,他居然和柳天風打成一片,柳天風是什麼人,是倭倫人的助力。
然而現在的倭倫人,已經對通天帝國構成了相當的威脅,那段時間,倭倫人行走在大街小巷,尋常人家的女子見到沒有不躲着走的,如果躲不開,後果不堪設想,像仲涵這樣的性格怎麼能夠忍受,無奈仲寓對此絲毫不關心。
遙想當初在納雲城裡面,不用說是倭倫人,就是尋常的地痞流氓如果作奸犯科,仲寓都會秉公處理。
仲涵幾乎將死的一顆心終於有了些許波瀾,因爲她知道,如果爹爹說的是真的,那麼這背後的原因纔是自己今天這步境地的始作俑者。
而且,仲涵的心裡早就感覺到這件事情必定有隱情,她也多次詢問過,仲寓都沒有說,甚至在夜間,仲涵多次見到仲寓一個人離開了住處,這都使得仲涵心中早就升起了疑惑。
不到這一步,仲寓也決然不會說,現在的他,死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了,手下全滅,女兒這樣,他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只求說出真相,只求仲涵能夠原諒他。
仲涵打起了精神,全神貫注的看着仲寓,等着他繼續說。
仲寓徐徐擡起了頭,在對視上女兒那一雙眼睛時,一瞬之間,他的目光又移開了。
“涵兒,你可知道我們仲家有一位實力高深的祖輩?”
仲涵聽後點了點頭,像這種家族,一輩輩傳下來,都是有不小的家譜的,開枝散葉有的家族的家譜甚至能夠寫滿一本紙卷,然而仲家雖然不算是什麼大的家族,可也是代代相傳頗爲久遠。
皺了皺眉,仲涵開口說道:“你說的就是那位被逐出了我們仲家的祖輩?”
這個人仲家知道的人其實並不多,論起輩分也不算很高,只是比仲寓高出兩輩而已,然而仲家畢竟算得上是一個正派的家族,可是這個人卻天生的作奸犯科,儘管天生奇才,修煉速度極快,可也被那時候的老家主給逐出了門戶。
這個人仲家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叫仲德。
仲涵是看見過家譜的,在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也有些納悶,按理說這逐出了門戶,名字就該是從家譜上刪去了纔是,可是這個名字卻依舊掛在上面,不僅如此,一本家譜那可是家族最珍貴的東西,保存的完好無缺,但是這個仲德名字的前面,卻明顯有一道被人塗改過的痕跡。
仲寓知道仲涵瞭解這些,也知道他現在的心裡一定有這些疑問,接着說道:“這個仲德在離開了仲家之後,由於平日裡結下了不少的仇家,當時有家族的庇護,沒有人敢怎樣,可是現在他不是了仲家的人,這天下雖然大卻也沒有了他的容身之地。”
“所以,他就一個人離開了玄風大陸,而是去了那海外的島國。”
“倭倫國?”
仲涵來了興致,急忙問道。
點了點頭,仲寓的臉上已經近是無奈的神色,其中多少還有些憂傷與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