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寒風吹過辦公室窗外。
方小雨正捧着手機，忙着和朋友聊天，一邊聊一邊眉飛色舞！
年前這段時間，廠裡沒什麼大事，她終於能摸會兒魚了！
【……馬上過年了，你媽給你安排相親沒？】
【安排個屁，現在我爸和我媽天天電話關機，誰的電話都不敢接，那些給我說親的，全都是奔着我這位置來的……一個個居心不純】
這個時間段，她和她的朋友們，都比較清閒，沒什麼工作壓力。
吳輕芸也湊在方小雨身後，瞪大眼睛，看着她們聊天。
辦公室裡，只有白墨的狐狸徒弟，蛋烘糕，最是憂鬱！
它站在窗臺上，倒背前爪，皺着眉頭，眯着眼睛，看向樓下，看向遠方。
“嗷……”
狐狸山的丹皮項目，又雙叒叕被卡進度了！
師父說，項目需要的三十八種序列九仙草，狐狸山的倉庫裡沒有，目前師兄弟們正在荒原擴大搜索，爭取把它們找出來！
至於白墨，則坐在電腦前，正開着視頻，給別人講課。
“……所以說，我們只需要畫一個單位圓，就能把這個過程中的變化，都給映射到相位上去。
“雖然說這種方法，聽起來有點反直覺，但我們姑且先往下說，等講完這段，或許你會有不一樣的感覺……”
一邊講課，他瞟了眼蛋烘糕。
蛋烘糕和大鼻頭一樣，也屬於荒原探索部門的，最近每天都去尋找仙草，但一直沒有收穫，估計壓力是很大。
但好在曾經的浩商山上，沒什麼高級貨。
以至於目前項目缺口上這些，也都是序列九的普通仙草，所以在那荒原裡，還是有很大概率可以找到的。
“……哦，這個地方，我們需要額外講一下，單位圓的弧，弦，角，分別對應什麼含義……”
白墨守着數位板，一邊講課，一邊畫圖，時而寫點公式，做點推導。
而視頻對面，正在聽課的男人，頭髮花白，眉頭微皺，表情一絲不苟，赫然是上京仙委總會的，花魚躍教授！
“額……這裡……您稍微慢點講……”
“哦，您之前論文裡，提到的關於仙草螺旋葉脈病的論述，就是這樣來的？”
最近一段時間，他好像和白墨之前寫的幾篇文章槓上了，頻繁找白墨上課，每次上課都認認真真，但也不知道能聽懂多少。
……
嘩啦啦……
抽水馬桶裡，水流漩渦帶走黃白。
咔嚓……
毒師王鱷，推開廁所門，走出去，看到辦公桌上，已經擺了他的早飯。
“什麼呀？”
他坐到桌前，看見是一杯八寶粥，還有兩個包子，一個茶葉蛋。
“媽的，又是這一套？
“天天包子，天天包子，煩死了！”
拿起包子，啃了一口，他更是皺眉。
“媽的，又是粉條餡兒？
“天天粉條，天天粉條，煩死了！”
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窗外……儘管這窗戶被封死，他的視線其實也穿不出去。
“他媽的……哼！”
沒錯，從很久以前，他就被關在這辦公室裡。
吃喝拉撒，全都在這套間裡完成。
他已經不參與黑暗世界的決策和管理工作，目前只是一個給仙草儲存和辨別提供技術支持的……純技術員。
而且……自從西州boss的歸墟瓶亮相，藥猴古仙已經開始懷疑他，幾番出言刺探，現在就差一層窗戶紙還沒撕破！
“等到窗戶紙撕破那天，古仙會不會宰了我啊……”
王鱷吃着熟悉的粉條餡兒包子，只覺得味如嚼蠟。
但爲了給身體補充營養，還是和粥一起，一口一口啃下去，嚥下去。
正皺眉思量，突然，他聽見腦海中傳來古仙的聲音。
“……小瓶兒，別害怕師父，師父不會害伱。
“你幫師父做了很多事，師父喜歡你，師父疼你，師父會獎勵你！
“來，這一瓶核桃健腦湯，你拿去喝，喝了之後補腦長記性。你多背點資料，也許下次就能升級當小管事了。”
原來是古仙師父，在夢境中，和瓶兒師妹說話？
王鱷吃完一個包子，舔舔嘴角的油，又開始扒茶葉蛋，一邊扒，一邊聽到師父的聲音。
“……這個，你給我辦事，我給你報酬，天經地義啊！
“小瓶兒不用不好意思。
“你給我辦事，我會給你報酬。
“你在黑暗世界上班，黑暗之王也給你報酬。
“哪怕你自己在外面，額外再投靠一個老闆呢？那也無所謂，但是你記得，你得去要那份應得的報酬！”
夢境裡聲音不大，斷斷續續，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毒師王鱷一邊聽，已經察覺到不對勁……藥猴古仙這番話，看似說給瓶兒師妹聽，事實上，是在點他王鱷呢？是在以這種不撕破臉皮的方式提醒他，和西州boss去討要報酬？
這古仙，到底幾個意思？到底怎麼想的？
王鱷不太能理解。
此時扒好了茶葉蛋，小口吃着，邊細嚼慢嚥，繼續聽腦海中的對話。
但這對話聲越來越模糊，就好像信號不好。
“……現在火識湯緊缺，你需要自己想辦法……”
嗯？
王鱷皺皺眉頭。
“……哦，四春西北方向，月山小魚村麼……”
月山？
小魚村？
那又是幹嘛的村？
腦海中，古仙和師妹的談話聲，已經再聽不見。
毒師王鱷是聰明人，聞絃歌而知雅意，立刻摸摸左手小拇指指甲蓋下方的種子，讓那朵花從指甲縫裡生長出來，又在電腦屏幕打開文本文檔，開始快速敲鍵盤！
【古仙說讓我討一杯火識湯，他提到地點，四春西北方向，月山小魚村】
最後一個字打完，他立刻全選這一段，又瞬間刪除。
……
“……嗯，沒錯，關鍵分子自旋角動量的變化，對藥性的影響，非常之大，這就要求我們建立一個新的模型，來描述這種角動量分佈……”
辦公室裡，白墨一邊講課，眉頭微微一皺。
“……模型是這樣的，首先我們構造一個集合……”
他講課不停，同時心念一動，給狐狸山去了命令。
……
上京。
辦公室裡。
花魚躍坐在電腦前，看到大屏幕裡白墨微微皺眉，頓時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白墨專家這微表情……該不會，被他發現了吧？
“額……”
他硬着頭皮，繼續聽課，權當什麼都沒發生。
……
呼……嗚……
狂風灌進青銅大殿。
藥猴古仙坐在黑漆漆的暗影中，坐在冷冰冰的青銅椅。
看向懸浮在側畔的巨大分食碑！
這碑上，迄今爲止，空空蕩蕩，還沒有一個名字。
“這碑……唉……誰都想上吧？
“是啊……誰不想先一步入人間？
“誰會不想上？”他只是序列四，他的徒弟也都普普通通，原本這分食碑上的位次，基本宣告與他無關了。
但之前的歸墟瓶事件，讓他意識到，或許有另外一種可能？
或許，他的徒弟王鱷，靠着西州boss，一路吃到資源，也可上榜？
甚至在榜上佔據一個靠前的位置？
“嘿嘿嘿嘿。”
所以，他得到小魚村的情報後，轉手就把消息給了王鱷。
“這情報，也不知道，能賣出來怎樣的價格？”
……
噹噹噹……
辦公室門被敲響。
小秘書走進來，端着一杯咖啡，送到王鱷辦公桌上。
“主管，這是您今上午的咖啡。”
王鱷點點頭，看着小秘書轉身離去，冷笑一聲，嘆息自嘲。
“呵，黑暗世界，還挺人道的。
“像我這種被軟禁的囚犯，我這種仙草知識手冊，每天還能喝上兩杯咖啡，呵，挺不容易。”
他端起杯子，正要喝，看到裡面的液體，卻是愣住了。
“額……”
他一邊回想自己在夢境中學過的火識湯煉製，快速回憶那所有知識，心中忐忑，不知道自己的知識是否學全了，是否足以掌控火識湯。
一邊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湊到咖啡杯杯口，“咔”的一聲，將裡面液體引燃。
隨即不再猶豫，仰脖將這杯火識湯，“咕嘟嘟”一飲而盡！
沒錯，這是一杯火識湯！
他前腳給西州boss送去消息，後腳火識湯就被灌進他的咖啡杯，送到他面前！
淡淡的恐怖感，縈繞在他心間。
厚重的藥香味和灼熱感，則從他的脣齒一直延伸到喉嚨！
他仰在椅子上，腦海中關於火識湯的知識，一樁樁一件件，不受控制，瘋狂涌現！
他的眉心痠痛！
他的小腹鼓脹！
他的周身都開始發熱，開始冒汗，開始輕輕顫抖！
呼……
下個瞬間，他的眉心竅穴打開，神識如無形之風，擴散而出，讓他第一次得以用神識，來觀察這個世界！
他的小腹被開闢出丹田氣海，原本感受到空虛，但很快暖融融、熱乎乎，卻是被丹火充斥其間！
他伸出手指，指尖跳出一縷淡紅色的火焰，正是序列七的，丹火！
“哈……”
他的眼眸深處，藥猴古仙也看出來，看見他指尖的一簇火苗。
“這麼快？”
藥猴古仙皺皺眉頭，感慨於西州boss的速度，也感慨於王鱷的果決。
他本來還想給王鱷安排一朵黑火！
結果這廝動作賊麻利，火識湯到手，打火機一點，直接仰脖灌了！
“很好……雖然丹火普通，但這杯火識湯，非常頂級。
“也算值得了。”
……
辦公室裡。
白墨寫完一條公式，看見屏幕對面的花魚躍，又皺起眉頭。
“他到底看沒看懂啊？”
白墨心中嘀咕。
講了一早上，但總感覺這小子，坐那不懂裝懂，好像在浪費倆人的時間。
但又感覺，以花魚躍的級別和身份，應該不至於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便繼續開口講。
“你看這條公式，其實它沒法求解。
“但我們可以用計算機，去得到一定誤差範圍內的近似解。
“我把求解程序給你簡單說說……”
白墨一邊說，一邊皺皺眉頭，靈覺被觸發……卻是察覺到，王鱷已經序列七了！
思前想後，王鱷的古仙師父，是想讓王鱷多討資源，快速升級，爭分食碑位次，然後能早入人間？
對這種事情，白墨很無所謂，甚至還有點樂見其成。
反正總有一天，夢境要破碎，古仙要入世。
先入世的，如果是那些序列二的邪道王侯，肯定會給現世帶來巨大災難。
但如果讓王鱷的師父，這種低端古仙，佔了坑位，先行入世，那局面必然好太多太多！
也正因爲這許多考量，正因爲大家都達成目標，都高興，白墨和古仙和王鱷，才能達成默契。
一邊思量，一邊講課，白墨又想起王鱷送來的情報。
“月山小魚村……那又是什麼地方呢？”
……
月山，是西嶺山脈最南邊的一座小山，山腳下有縣城，有公路，有村子。
山上有果園，山下有農田，村邊還有一處處蔬菜大棚，整齊排列，井然有序。
此時，白墨的狐狸徒弟黑手套、飛毛腿和星星肚，正穿着仙氣藤甲，隱沒身形，悄悄摸進村辦小學裡。
“嚶？”
“嗷？”
師父讓它們來，檢查下這個村有沒有問題。
但這村裡，很多房子都已經廢棄，根本沒人住。
剩下一小半有人住的房子，也都是中老年人，沒啥異常。
只有這村辦小學，明明牌匾都爛了，但裡面竟有很多人？
幾隻狐狸偷偷摸摸，爬到教室窗戶上，看見這窗都被木板封死。
它們找了很久，才找到一條窄窄縫隙，從這縫隙看進去。
便見這教室裡面，密密麻麻坐了滿滿當當的人，都穿着白大褂，都年齡不大，都在看大屏幕的投影。
一個個邊看邊寫筆記。
還有人小聲說話。
“這裡我沒聽懂……”
“先往下聽！
“沒聽懂別糾結！
“等課上完了，我們大家集體，再慢慢研究！
“研究不出來的話，下次找花教授，再幫我們問！”
原來，這小山村的廢棄小學裡，赫然藏了一個研究院所，赫然藏了近百個穿白大褂的專家，正在艱難上課！
星星肚一隻眼睛貼在窗戶木板縫隙，不太能理解，這些人上課，幹嘛還偷偷摸摸的？
這些人，又到底在上什麼課？
它看向大屏幕，看到屏幕上正筆走龍蛇，在進行公式推導。
“嗷？”
這筆跡它認識！
它也陪師父辦過公，這是師父的筆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