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整個校場上,都是棍子杖打在姚藍詩身上沉悶的聲音,每一杖都讓人心驚膽顫。
這是姚藍詩自己的選擇,她,就必須承受。不過,這杖刑之人打的位置,怎麼都是要害?
杖刑的人其實有着相當熟練的技巧,怎麼打,看似輕但卻要命;怎麼打,看似重但卻輕柔,這裡,有着很大的講究。
外行人自然看不出,但大凡懂得穴位的人都清楚,就算堂上這些待選的秀女看不出,那精通穴位的羽妃,肯定知道,難道水東流就看不懂嗎?
我擡眼看向水東流,水東流單手支在臉邊,神情很淡,淡如清水,他應該已經有所動容。不然他不會這個表情。
【藍情夜吧】的日子,雖然我依舊未能完全讀懂這個男人,但他臉上的變化,我多少能猜出一點。
頭上,是熱辣辣的太陽,下面,是五十杖刑,看着那杖刑的漢子,已是汗流浹背,黑黝黝的後背都冒出了油,他如此不憐香惜玉,莫非被人收買?
姚藍詩趴在地上,從杖刑的開始,她就沒有啃過一聲,骨氣硬地讓人佩服。從我這個角度,無法看清她的狀況,但她腰際隱隱滲出的血跡,說明她的情況相當嚴重。
忽地,那行刑的大漢高舉棍棒,此番舉地比以往都高,莫非要一棍打死姚藍詩!好讓她無法告御狀!
心頭一驚,身體就已經離開了樹枝。我當即躍出牆頭,飛身落在守在牆邊的侍衛地槍尖上。一個翻身,順手就奪過了侍衛手中的槍,就朝姚藍詩地後腰擋去。
“啪!”一聲,棍杖與我的槍相撞,棍子當即震飛,但那巨大的衝擊力震得我虎口發麻,這傢伙果然要一棍打死姚藍詩!
“啊――”周圍尖叫聲起。“是那個病秧子!”
“是她!”
“小瓜子!”
“大膽!”一人大喝出聲,是水東流身旁的那位主考官,立刻,侍衛就將我圍在中間。
我突然的出現讓衆人都大吃一驚,侍衛圍在我的身邊將明晃晃的槍尖對準了我地身體。
“咳……咳……”我輕咳兩聲,扶着槍站立在姚藍詩身體的旁邊。她吃力地側過了臉,我立時心頭一顫,只見她臉色蒼白如紙,那雙炯炯有神的雙目早已了無光彩,就是那平日嬌豔的紅脣,此刻也沒有了血色,而那脣角的鮮血,正是她忍痛咬破了紅脣。
汗水遍佈她的額頭,順着她地臉側滴落,她臉下的擂臺上的紅色地毯一片濡溼。如此紅日當中。而地上卻未乾,可見她流了多少汗!這若不是打死。也遲早曬死!
握住槍桿的手緊了緊。我收起所有起伏的心情,淡聲道:“那一棍莫不是要打死我家小姐?”我撇眸看向身邊的大漢。他趾高氣揚:“這是杖刑,就該如此!”
“是嗎!”殺氣從我眼底射出,身周的溫度陡降,揚起死神般的冷笑,立時讓那大漢一個寒戰,“不如你趴着讓我一模一樣打一棍!”
“噝!”那大漢倒抽一口冷氣,我轉眸之時,眼中已是風平浪靜,擡眼看向水東流,他揚起了溫和的笑容,現在正是最好說話的時候,我抱拳一禮:“咳咳……陛下,小瓜子請求剩下地杖責讓小女子來執行,小瓜子絕不會偏袒小姐!”
水東流微笑地看着我,那溫和地眼神無限溫柔,他側臉看向柳疏琴:“皇后怎麼看?”
柳疏琴微微欠身,也是那淡淡的笑容:“陛下說了算。”
水東流抿脣點頭,然後揮了揮手,圍在我身邊地侍衛便已經散開。一個侍衛取來一根新地棍棒交在我的手中,我舉起了棍棒:“咳咳……小姐,還有三十棍,你可要忍好了,否則老爺地案子就沒人翻了!”
汗水滑入姚藍詩那無神的眼睛,倏地,不屈的光彩從她的眼底綻放,她攏過身邊的長髮咬入脣中,眼中就帶出了嘲諷的笑。
忽地,我無意中發現水東流神色微變,淡漠的眼中滑過一絲波瀾,他微睜雙眼,似乎陷入某種回憶。瞥某間,卻正好與皇后的眼神相觸,她的眼中帶出一絲
我揚起淡淡的微笑:“多謝皇后成全。”
她收起眼中的鋒芒便又是溫和的微笑。這兩口子,就像是微笑大使。
我掄起了棍子,一下子打在姚藍詩的臀肉上,棍尖點地,立刻減緩大部分力量,看似重,其實傷地很輕,而且姚藍詩的臀部上還墊着上好的龍蠶絲軟墊,不過即使這樣,打上三十棍,也定是皮開肉綻了。
“抨!抨!怦!怦!”一聲聲悶響在廣場上繼續着,日曬當空,我已是汗流浹背。
就在剩十棍的時候,忽然下面的秀女們都開始一個接着一個地幫我數數。
“十!”
“九!”
“八!”
心裡生出一種從沒有過的感覺,這種感覺彷彿是找到了同伴,或是遇到了舊友,有一點點激動,又有一點點欣慰,我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因爲一直以來,我的夥伴只有音離、班婕舒和趙凝,結果班婕舒背叛了我,趙凝遠離了我……
“三!”
“二!”
“一!”我立時運足了內力,一棍下去,打在地上,立刻棍子“啪!”一聲斷折,斷裂的部分飛濺出去,驚起一片歡叫:“啊――結束了!終於結束了!”
“噢――姚藍詩!好樣的!”
“姚藍詩!加油!”
我扶着剩餘的棍子,對着水東流頷首:“咳咳……陛下,皇后,小女子已經行刑完畢。”秀女們因爲我說話而再次變得寧靜,她們有的十指相扣,有的互相握住彼此的手,她們擔憂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姚藍詩,和她身上鮮紅的血跡。
無風的校場上熱氣騰騰,猶如呆在一個蒸籠裡,空氣被驅散一般,靜謐地讓人窒息。
“厲害!”寂靜中傳來水東流略帶歎服的聲音,“你這個丫頭也真夠狠,莫不就是那怪力丫鬟?竟然打斷了朕的棍子,是不是該賠朕一根?”水東流諧趣的話又讓緊張的氣氛變得緩和,我淡淡道:“只怪小女子力大了點……”
“好了,小瓜子姑娘,你還是先帶你家小姐下去休息,稍後朕會派人來收狀子。”
“皇上派誰?”我揚起臉看向水東流,他溫柔地看着我:“怎麼?小瓜子姑娘不放心?還是有合適的人選?”
在水東流溫柔的注視下,心底滑過一絲心虛,爲什麼會心虛?垂下臉躲過水東流的視線:“是小女子多慮了……”我有點莽撞了,差點就暴露了我與黑漆漆之間的小秘密。
“確實啊,事關重大,趕緊帶着你家小姐下去治傷吧……”耳邊是水東流關切的話語,我垂下臉看着依舊努力睜着眼睛的姚藍詩,她還在堅持,這是一個何等堅強的女子。!
我蹲下身體,柔聲道:“好了,都結束了。”這一刻,姚藍詩才閉上了眼睛,腦袋往一邊倒下,徹底陷入了昏迷。
“皇后,我們回宮吧。”在我扶起姚藍詩的時候,我聽見水東流這麼說着,目光掃向他和柳疏琴,他們似乎並不像傳聞那般關係惡劣,或許就像黑漆漆所說的,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像外人看起來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