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樣聽了她這麼一句絲毫不帶着顧夕城的評價,一口氣就噎着了,看着許婧臉都青了:“算了算了,再也不管你們了!”
許婧怔了怔,看着氣哄哄的蘇小樣,眉頭微微皺了皺,卻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蘇小樣哪裡是那麼容易生氣的人,不過就是想要激一下許婧,讓她跟自己說說這到底是這麼回事。
她一臉期盼地等着許婧開口,卻只見許婧看着自己看了一會,眉頭倒是動了一下,但是那張小嘴兒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她頓時就泄了氣了,擡手拍了拍許婧的肩膀:“婧婧,雖然我不知道你和顧總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顧總對你的緊張,我可是看在懷裡面的。有時候呢,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也不想插手你們的事情,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說了。不管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但是未來那麼長,凡事呢,就不要計較着那麼多。”
許婧看着蘇小樣,不知道怎麼的心口擰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就將那細小的不對勁壓了下去了,對着蘇小樣點了點頭:“我知道的。”
這段時間的許婧,性格越發的靜了。
徐落下葬的那一天,許婧穿了一身素黑的裙子去了。
徐和祥犯了經濟罪,現在人還在那牢獄裡面,連自己兒子的葬禮都來不了了。
王淑娟看到許婧的時候兜頭兜臉就甩了一巴掌:“你也還有臉來這裡?要不是你,我的兒子用得着落到這個下場?你滾,你給我滾!”
許婧被王淑娟的話說得整張臉都是發白的,要不是有人攔着王淑娟,只怕是她要上來手撕了許婧了。
但是許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哪裡,她錯了嗎?
她做了什麼,錯了?
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啊,不管是在顧夕城那兒還是徐落這兒,她都是徹頭徹尾的受害者,可是爲什麼,現在王淑娟卻來指責她呢?
她雖然脾氣好,但是也不代表她就能夠任由人這樣欺負自己啊。
只是今天是徐落下葬的日子,許婧還是忍着沒有說半句話。
王淑娟應該也是平靜下來了,雖然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刀子一樣,但是也沒再對她動手了。
照片上的徐落好像還是少年的模樣,其實他也沒有變化多少,儘管已經三十歲的人了,可是好像還是那個十幾歲的落哥哥。
只是許婧知道,那不是她的落哥哥了,她奉獻了一場她最珍重的婚姻給徐落,不管從前誰對誰錯,如今人已經埋入那黃土中了。
從此以後,恩怨全無了。
她今天過來,只是爲了那往事的十幾年。
總是要做個告別的,這樣她才能夠努力地往前面走去。
人越長大,離別就越多。
許婧知道,只是沒想到,是生離死別而已。
到底還是十幾年的感情了,許婧看着那墓碑上的人,還是忍不住紅了雙眼。
十月份的天氣不算冷,但是許婧也不知道怎麼受了涼,回去之後燒了三天。
蘇小樣連續三天陪着她在醫院裡面,也不知道爲什麼,許婧的燒,點滴一完了,過兩個小時又開始燒起來了。
如此持續了四天,才稍稍好了起來。
她本來就不胖,人骨骼還小,雖然身高不算矮,但是這麼一場病,許婧從醫院走出來的時候就跟弱不禁風的林黛玉一樣。
蘇小樣看着她,只覺得難受,這人就好像風一吹就能夠倒了一樣,她都不敢撒手鬆開許婧了。
不過是兩個月不到的事情,卻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許婧整個人越發的沉了。
出院的時候蘇小樣還是不放心,但是她最近爲了許婧已經請了不少的假了。許婧說什麼都不讓她再請假了,蘇小樣拗不過許婧,只好回去上班,但是每天三次電話,早中晚,比鬧鐘還要準時。
聽到手機響的時候許婧還以爲是蘇小樣的電話,手裡面還端着藥,連忙一仰頭就着水吧手上大大小小的藥丸就吃了,也不看那手機上的來顯,直接就按了接聽鍵:“小樣?”
“婧婧。”
這聲音可不是蘇小樣的,“啪”的一聲,許婧手上拿着的杯子直接就摔在了地上了。
那玻璃杯摔在地上頓時就碎了,水在地板上蔓延開來,許婧也不去管,只是擡起另外一隻手也託着手機,開口的聲音都是發顫的:“媛媛,是你,對不對,是你?”
“是我,對不起,婧婧——”
時隔七八年,許婧從未想過自己還有和顧夕媛相見的一天。
她站在那兒,甚至以爲自己是做夢的。
手上手機的屏幕已經一點點地熄滅下去了,可是顧夕媛的話她卻一字一句都記得。
其實顧夕媛也沒有說多少的話,只說了過兩天兩個人在哪裡見面。
她正走神,手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這一次是蘇小樣的電話了。
循例的詢問,許婧卻答得有點兒心不在焉,知道蘇小樣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她纔回過神來。
許婧不是笨的,顧夕媛沒有死,可是卻遲遲不現身,甚至是現在才聯繫她,這一定是和顧夕城有關係的。
她對顧夕城從前的瞭解,她知道自己身邊顧夕城一定會安排人看着的,不然那一天在商場林敏婷那樣爲難她的時候,他不可能那麼快就出現的。
蘇小樣雖然希望她和顧夕城在一起,但是她也不會爲了顧夕城而背叛她的。
許婧自然是知道的,但是顧夕媛還活着的事情,不管怎麼說,現在來看,還是要小心翼翼地瞞着好。
她隨意說了自己有點兒頭疼,要去睡覺,就把電話掛了。
許婧最近確實總頭疼,蘇小樣一聽到她說頭疼,也沒有再追問了,讓她趕緊的去休息,然後就將電話掛了。
這兩天許婧又開始做夢了,不過夢的都是從前自己和顧夕媛一起的事情。
她們是大學才認識的,但是兩個人一見如故。
當年許婧親眼看着顧夕媛從自己的跟前摔下山,每天都自責得很。
而她之所以知道這事情是顧夕城乾的,無非就是有一天不小心聽到顧夕城的電話了。
那時候她剛被顧夕城折騰了一整個下午,累得直接就睡了,但是沒多久就想上廁所,起身就聽到顧夕城的電話了。
她從小就聰明,隻言片語就能夠推斷出顧夕城說的事情的大概了。
而顧夕城顯然也覺察到了,許婧當面對質的時候,他也沒有否認。
她突然之間就想起了,那時候顧夕城週末說要帶她出去,但是她說和顧夕媛越好了去爬山。
顧夕城那時候明說了,如果她敢去和顧夕媛爬山,就不要後悔。
許婧知道顧夕媛無非就是在那些事情上讓她吃點兒苦頭,卻也絕對沒有想到他會對自己的親妹妹下手啊。
如果不是這件事情,許婧大概也不會那麼怕顧夕城。
像他那樣的人,好像沒有感情的一般,對自己的親妹妹這樣,對自己的孩子也是這樣,這樣的人,怎麼指望他對自己有半分的感情呢。
許婧覺得心口都是冷的,看了看時間,不過是半夜三點多。
因爲擔心顧夕城會帶着人跟着來,許婧出門的時候都繞了好幾次,確認身後沒有人跟上自己的時候,她纔去顧夕媛說的地方。
那是個咖啡店,只不過很偏僻,如果不是附近的人,應該沒什麼城區的人跑過去的。
許婧到的時候顧夕媛已經在卡座上坐着了,時隔七年的時間,許婧看着眼前的顧夕媛,有點兒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媛媛,真的是你嗎?”
顧夕媛直接就伸手將她抱住了,說話也是哽咽的:“是我,婧婧,是我,真的是我!”
許婧一向在外都是很沉穩的,但是遇上了這樣的事情,再怎麼沉穩也穩不住。
兩個人都有些激動,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滑,鬆開的時候顧夕媛看着她就笑了:“哈!婧婧,你現在怎麼這麼愛哭了?”
許婧擡手接過她遞過來的紙巾,有些窘迫,一邊擦着一邊開口:“我,有點兒不敢相信,媛媛——”
“傻瓜,有什麼不敢相信的,我大難不死,難道不好嗎?”
好,當然是好的。
許婧只是覺得,她今年好像犯小人了,周遭都沒有一件事情是順心的。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一件開心的事情,她只怕是鏡花水月,醒來發現只是一場黃粱夢。
“好——“她張着嘴,想說話,但是實在是情緒失控,只好生生擠了一句話:“我緩緩。”
顧夕媛的情緒也很難自抑,兩個人都沉默着沒有說什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是顧夕媛先開口的:“你瘦了,婧婧,瘦了很多!”
她們兩個人之間,向來都是顧夕媛主動的。
許婧看着她笑了笑:“前段時間着涼了,燒了幾天。你也瘦了,也漂亮了。”
闊別重複,自然是很多話說,但是她們之間的闊別卻是不一樣的,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