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之前提過了,爲了節能省電吹冷氣,我們全班五十個小朋友,卻養了四十九隻鬼。
唯一沒有養到鬼的就是哈棒老大了。
自從大家開始養鬼的那天起,哈棒老大就沒有再提過要去非洲打獅子的事,老實說,私底下大家都覺得養鬼比養獅子還酷炫,強者如哈棒老大多半也感覺到了這一點吧。
果不其然,哈棒老大終於開口了。
“我要養最兇暴的鬼。”哈棒他老人家鄭重宣佈。
“老大當然要養最猛的鬼啊!”我只能這麼含淚附和。
但到底要去哪裡找最猛的鬼呢?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們一邊吃營養午餐一邊討論。
“要抓最兇的鬼,就一定要去煞氣最重的地方。”肥婆毫無猶豫地說。
“有道理,不過哪裡纔是煞氣最重的地方呢?”我不懂。
“這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是監獄之類的地方吧?”肥婆亂猜。
“刑場也很可怕,煞氣應該是直衝天際吧!”楊巔峰推測。
“我去問一下我媽好了。”王國自言自語。
喔喔喔說到王國他媽,那可不是一個簡單人物。
以前我粗略提過王國他媽是個什麼樣的狠角色,她恐怖的程度就連哈棒老大也得敬她三分,在人的世界裡,哈棒老大絕對是無敵,而在非人的世界裡,王國他媽媽同樣吃得很開。
還記得在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有一次我去王國家玩他媽媽的奶罩,玩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聞到一股刺鼻的藥水味,接着就看到一個裝了一具嬰屍的玻璃罐,我當場嚇到噴尿,王國跟我解釋那個嬰屍是他早產死掉的妹妹,當時他還語重心長地解釋,他媽說這種處理對她妹妹比較好……比較好個屁我還是要說。
2
第二天,王國一到學校就很興奮地宣佈,他媽媽已經用不可思議的方法感應出來了,在整個彰化市裡煞氣最重的地方,正好就是民生國小。
更精確來說,就在民生國小的六年四班教室,幹也就是我們現在的班級。
“有見地,總有一天我一定要去拜見你媽!”肥婆猛點頭。
“當然了……我們在這裡養了四十九隻鬼,這裡煞氣肯定最重了。”我說。
“不,煞氣最重的原因,恐怕還是我們家老大啊!”楊巔峰嘆氣。
沒錯,哈棒老大的煞氣可是天下無雙,有時候我會想,如果不是因爲哈棒老大坐鎮在教室後面,恐怕我們養的四十九隻小鬼早就把教室變成冷凍庫了。
“知道煞氣最重的地方,然後呢?”我問肥婆。
“然後就想辦法把最兇的鬼召喚出來,接着再抓住他硬養!”肥婆冷笑。
所謂的召喚鬼之術,就是大家都聽過的碟仙遊戲,肥婆建議等放學後天黑了,全校小朋友都回家了,如此一來陽光跟人氣全乾了,那時再開始玩碟仙,這樣比較有機會召喚到真正可怕的鬼。
終於等到放學。
大家叫了一個大熱狗比薩亂吃一通後,第一件事就是將燈關掉,把窗簾拉上。
我們將四張小桌子併成一張大桌子,接下來的事都讓肥婆張羅。
肥婆將一張密密麻麻寫滿字的大紙鋪在桌子上,那張字紙薄薄的,最底下還畫了大大的八卦,好像是專門拿來玩碟仙的,煞有其事。
肥婆多搬來一張椅子,上面放了一隻有點破破爛爛的小熊布娃娃。
“那隻小熊布娃娃是幹嘛的啊?”我很好奇。
“如果玩到最後出事了,我會請碟仙把他的怨氣發泄在小熊身上,當我們的替身,這樣我們就可以平安無事了。”肥婆有點自傲地解釋:“身爲一個專業的靈異人士,一定要想好安全的退路啊。”
肥婆接着點了一炷很粗的香,將香插在我原本拿來養蚯蚓的布丁盒裡。
除了香,肥婆還點了五支白色的蠟燭,小心翼翼用蠟黏在桌子上列成一排。
最後當然拿出一隻純白色的瓷碟,將瓷碟放在桌子正中央。
碟仙嘛,大家都是第一次玩,每個人都顯得很興奮,摩拳擦掌的。
“有點高興耶怎麼辦!”王國笑得很燦爛:“真的好酷喔。”
“請多多指教。”謝佳芸雖然也在笑,但表情有點緊張。
“我纔要請大家多多指教呢。”楊巔峰微笑。
明明是主角的哈棒老大則是在教室後面翹着二郎腿看漫畫,一副事不關己。
我有點不安:“趁還沒開始,肥婆,玩碟仙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啊?”
肥婆清了清喉嚨,說:“玩碟仙一定要注意的是,請大家保持尊敬的態度。”
當謝佳芸猛點頭的時候,哈棒老大不屑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楊巔峰跟着冷笑:“尊敬是什麼東西,能吃嗎?”
我也不懂:“我只尊敬哈棒老大耶。”
王國也皺眉了:“爲什麼不是碟仙尊敬我呢?”
無奈的肥婆只好接着講解第二個規則:“第二,千萬不要問碟仙關於利益的事,比如說哪一支股票會漲,彩的頭獎號碼,下個月石油會漲到多少錢,這些都不能問。”
哈棒老大又朝地上吐一口痰。
老大今天的痰真多。
“這些都不能問,難道問我的內褲是什麼顏色的?”謝佳芸搶先說。
“哈哈哈哈因爲碟仙也不知道,問了碟仙會覺得丟臉啊!”楊巔峰哈哈大笑。
“碟仙最爛了!”我舉手大叫。
“最爛了!”王國舉雙手大叫。
肥婆不理會我們,繼續說明:“第三,不要向碟仙索取任何好處。”
這不需要等哈棒老大吐痰,我都想吐痰了。
“那還玩碟仙做什麼啊!”我踢椅子。
“難道跟碟仙玩大老二嗎?”楊巔峰嗤之以鼻。
“他不給我們好處,難道是我們給他好處嗎?這樣幹嘛玩啊!”謝佳芸很悲憤。
“碟仙好爛!”王國大叫。
“規則又不是我訂的,我也沒辦法啊!”肥婆有點生氣了:“到底還要不要玩!”
“要!”我們異口同聲。
“最重要的是,絕對不要問碟仙的私人身分。”肥婆很嚴肅地瞪着我們:“比如問他是男是女,家住哪裡,什麼名字都不能問,而最不能問的就是碟仙是怎麼死的,這點是最大的禁忌!”
“問了會怎樣?”我感到頭皮發麻。
“會很恐怖。”肥婆的語氣很嚴厲。
“但不恐怖的話就不好玩了啊。”王國有點失望地說:“我媽媽說,玩碟仙最重要的是越恐怖越好,如果可以玩到有人死掉的話那就最好了耶!”
“哇靠,你媽到底是有什麼毛病啊?”楊巔峰瞪着王國。
“真的啊,有時候我媽媽想殺人,但不想被警察抓去關,所以就跟那個人玩碟仙玩到他隔天出車禍或自己跳樓死掉,真的超方便耶!”
“高招,這肯定是真正的完全犯罪。”楊巔峰嘖嘖不已。
“反正不能問!”肥婆大叫。
“等等,這不對吧?如果我們不問他當初是怎麼死的,要怎麼知道跑來應徵碟仙的是不是真的很兇猛啊?”楊巔峰搖搖頭,表示反對:“老大要養超兇猛的鬼,當然跟這個鬼當初的死法很有關係吧!”
“身爲一個靈異人士,我當然有辦法知道那個鬼有多兇啊!”肥婆真的被我們氣到了,講話的聲音越來越大:“我準備了這五支白蠟燭,就是爲了感應這個鬼有多兇猛,不僅靈異,還很科學!”
“用蠟燭啊?用蠟燭怎麼感應?”我追根究底。
“聽好了你這個智障,鬼氣就等於陰氣,陰氣就等於陰風,這點白白吹了好幾天冷氣的大家都感同身受了對吧,普通等級的爛鬼一出現,陰風就只能吹熄一支蠟燭,更兇暴一點的鬼出現陰風就吹掉兩支蠟燭,以此類推知不知道!”
“知道啦。”我們懶洋洋地附和。
咚地一聲,肥婆把瓷碟放在滿滿是字的紙上。
我們精神不禁爲之一振,就連哈棒老大也抓了一下頭髮,摩拳擦掌地靠了過來。
“注意了,一旦開始,就不能隨便結束。”肥婆慎重其事地說:“把碟仙請回去之前,絕對不可以有人離開。”
我們嚴肅地點頭。
“絕對,不能,有人,中途,離開。”肥婆拖長了聲音。
哈棒老大、謝佳芸、楊巔峰、我、王國、和肥婆,我們總共將六隻手指小心翼翼放在碟子上,在肥婆的帶領下所有人一起低聲念道:“碟仙碟仙趕快來,碟仙碟仙趕快來,碟仙碟仙趕快來……”
一邊重複念着,一邊覺得四周陰風陣陣,好像又變得越來越冷了。
老實說玩碟仙應該很恐怖纔對,但不知爲什麼我一點也沒有緊張的感覺,我肯定不是不怕鬼,也肯定不是覺得反正碟仙不會來,那我爲什麼一點也不感到害怕了呢?
正當我暗暗覺得奇怪的時候,忽然哈棒老大大罵:“到底來不來!”
煞氣瞬間爆發,瓷碟飛轉,還差點脫離我們的手指控制。
“來了!”肥婆驚唿。
那一刻我笑了出來,哈哈哈哈我跟哈棒老大一起玩碟仙,當然什麼也不必怕啊!
3
陰風從我們腳底下一卷,蠟燭馬上給吹滅了三支。
瓷碟在字紙上停了下來,落在“到”這個字上。
謝佳芸看着楊巔峰,楊巔峰看着我,我看着王國,王國看着肥婆,大家屏息凝神。
“碟仙碟仙,你好,很榮幸今天晚上……”肥婆戒慎恐懼地看着碟子。
“喂,你怎麼死的?”哈棒老大打斷肥婆,第一個問題就超展開。
大家嚇了一跳,肥婆更是滿臉慘白。
碟子像是有了生命一樣,用極快的速度在字紙上轉來轉去,明明就是我們的手指壓在碟子上,還壓的不輕,碟子裡卻涌出一股力量,輕易地將我們的手指載着跑,真不愧是碟仙啊!
最後碟子轉轉又停停,分別停在“車”、“禍”兩字上。
“滾!”哈棒大吼。
“太普通啦!”楊巔峰馬上跟進。
“哈哈哈算老幾啊你!”我也哈哈大笑。
“好像有一點點不夠兇呢?”謝佳芸靦腆地笑着。
碟子瞬間一陣哆嗦,我感覺到附在碟子上的力量忽然消失了,一動也不動。
“碟仙走了的樣子耶?”王國歪着頭。
“有一點點沒禮貌呢他。”謝佳芸小抱怨。
肥婆臉色鐵青,一言不發,重新點着了被吹熄的白蠟燭。
“碟仙碟仙趕快來,碟仙碟仙趕快來,碟仙碟仙趕快來……”
我們再次將手指放在碟子上,隨意嚷嚷。
不多久,一陣冷颼颼的陰風颳了過來,白蠟燭給吹滅了兩支。
碟子纔剛剛要動起來,哈棒老大就瞪着碟子:“你是來吹蠟燭的嗎?滾!”
我們哈哈大笑。
楊巔峰乾脆從書包拿出紙筆,寫下“猛鬼面試大會,無法吹熄五根蠟燭者,勿擾”幾個大字,用膠帶隨便貼在講臺上。
“對啊,我們只要猛鬼,其他的爛鬼拜託不要浪費我們時間好嗎?”我叉腰。
“真希望那些爛鬼懂得什麼叫尊重呢。”謝佳芸嘀咕。
肯定是因爲要一直點蠟燭,肥婆的臉色很難看,好像被鬼幹到屁眼一樣。
“碟仙碟仙趕快來,碟仙碟仙趕快來,碟仙碟仙趕快來……”我們重新開始。
這時陰風陣陣,蠟燭給吹滅一支。
我們一起怒吼了:“看不懂字是不是啊!”
下一陣陰風吹來,蠟燭給吹滅了四支。
謝佳芸尖叫:“煩耶!”
又一陣陰風徐徐,蠟燭還是給吹熄了一支。
王國也怒了:“怎麼有比我還笨的鬼啊!”
再一陣陰風撲來,蠟燭陡然滅了三支。
哈棒老大冷冷說:“想再死一次是不是?”
就這樣,蠟燭又點又熄,陸陸續續來應徵的爛鬼弄得大家心情都很差。
正當大家開始討論要不要去校門口買點鹹酥雞之類的,陰風又起。
乖乖不得了啦,一股讓我腳底發麻的寒意涌上,五支白蠟燭全滅。
“這次有機會喔!”楊巔峰點頭。
碟子劇烈震動,扛着我們的手指在字紙上飛來轉去,好不容易纔停下來。
“力氣這麼大,你應該是男的吧?”我直接問了。
肥婆用力瞪我一眼,碟子就轉到“女”字。
“哇,那你一定是個壯娘。”王國噗哧笑了出來。
碟子迅速轉了三個字“要”、“你”、“管”。
“碟仙很沒禮貌耶。”謝佳芸皺眉的樣子也好可愛喔。
碟子迅速轉了“你”、“才”、“是”三個字。
不等謝佳芸發作,楊巔峰就問了重點:“所以你到底是怎麼死的啊?陰氣這麼重!”
碟子迅速轉到了“釣”字。
我不懂了:“釣魚死掉的?”
王國:“釣魚是怎麼釣死人的啊?”
楊巔峰:“應該是釣魚釣到一半,被什麼大魚給咬死的吧?”
謝佳芸:“真的好不小心喔。”
我發揮推理的精神:“或是去釣魚的時候腳滑了一下,摔到水裡被淹死的。”
謝佳芸:“這樣也好不小心喔!”
楊巔峰:“摔到水裡淹死的話,碟子就會跑到淹,或溺,別胡亂推理。”
我不甘示弱:“如果是被魚咬死的話,碟子應該跑到咬這個字吧!”
這時碟子像是生氣了,以幾乎要震開我們手指的力道在字紙上橫衝直撞,最後在“吊”這個字上緊急剎車時,我的手指還隱隱發疼呢。
“原來是上吊的吊啊?”楊巔峰嘖嘖嘖,有點傻眼。
“哈哈哈哈好好笑喔,碟仙寫錯字耶!”王國笑到岔氣。
“所以說把書讀好真的很重要呢。”謝佳芸遺憾地搖頭。
“對對對!說不定她就是因爲常常寫錯字,所以氣到上吊喔!”我大笑。
這時碟子像吃了炸藥,在字紙上大暴走,衝來衝去就是停不下來。
“碟仙好像生氣了耶?”楊巔峰失笑。
“碟仙好容易生氣喔。”謝佳芸小抱怨的嘟嘴也好可愛呢。
“這就是傳說中的丟臉轉生氣嗎?”我皺眉。
“碟仙不是生氣,她是不知道要選哪個字纔不會寫錯啦!”王國隨口說。
王國一說完,我們瘋狂大爆笑起來,好像在唱大笑之歌,好歡樂。
碟子轉來轉去就是不肯停下來,恐怕真的是識字不多,我開始同情碟仙,正要好好安慰她幾句的時候,哈棒老大暴喝一聲:“尿急是不是!轉個屁!”
宛若五雷轟頂,碟子瞬間止住。
“爲什麼上吊!”哈棒老大質問。
碟子戰戰兢兢滑到了“情”字。
“上吊的鬼本來就很恐怖,爲情上吊,更是悽慘,恐怖加悽慘,陰氣逼人,果然有五支蠟燭的架勢。”一路臉色鐵青的肥婆終於開口了:“老大,這鬼很兇,絕對可以養!”
哈棒老大冷冷又問:“穿什麼衣服上吊的啊?”
碟子輕輕滑到了“白”字。
白色啊……白色啊……白色?
我看向哈棒老大。
“不是最厲害的紅色?”哈棒老大輕蔑地說。
“吼走開啦!”我們異口同聲大罵。
碟子劇烈一晃,彷彿重重捱了一腳感到暈眩似的,然後就動也不動。
肥婆簡直要暈了。
4
本教室的煞氣極重,接下來還有不少的猛鬼前來吹蠟燭,不是五支蠟燭等級的爛鬼直接被我們罵走,而五支蠟燭等級的猛鬼也得接受進一步的面試。大家嘻嘻哈哈的,好像在開同樂會。
來了一個跳樓死的鬼,感覺好陰森,可他不是直接倒栽蔥用頭插在地上死掉的,姿勢不夠恐怖所以哈棒老大不想養。
有一個燒死好幾人的王八蛋縱火犯的猛鬼來自首,但他承認他是不小心被自己放的火給燒死的,感覺很笨,所以老大也不想養。
然後有一個赫赫有名的槍擊要犯跑過來,一開始他還想把碟子摔碎展現自己與衆不同的兇殘……這點哈棒老大是挺欣賞的,但後來發現他是被小弟出賣在睡覺時偷偷用槍打死的,而不是跟警察槍戰死掉的,老大就很嫌棄他,畢竟一個連小弟都帶不好的大哥,死後變成的鬼也一樣沒出息。
比較瞎的是,有一整棟旅館的鬼跑來集體報名,那些鬼說他們都是在鹿港一間小旅舍陸陸續續自殺死掉的,死法各式各樣,死後千奇百怪,不過哈棒老大覺得他們太熱鬧了,感覺像是來比賽講笑話的,很不正經,所以用難聽的話把他們給罵了回去。
值得一提的是,有一個故意把自己溺死在頂樓水塔裡的女鬼跑來報名,她說她爲了確實變成一個厲鬼,還特別穿了紅衣服再跳水塔,感覺很有自信,可一問之下才發現,她溺死之後的隔天就因爲自殺前擺在水塔外面的紅鞋子被人發現,屍體馬上被警察撈了出來,沒有順利在裡面把自己泡到腐爛、泡到變形、泡到住在大樓裡面的每個人都喝了好幾個月甚至好幾年的屍水,顯然是死得不夠積極進取,哈棒老大嘆了一口氣之後還是把她給罵走。
半個晚上下來,肥婆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
“老大的標準好嚴格喔。”謝佳芸感嘆:“真不愧是老大。”
“那當然啦,老大養的鬼一定要超兇暴的啊!”我科科科:“這樣我們也有面子。”
“老大,如果精準一點來說,你想養什麼樣的鬼啊?”楊巔峰喝着仙草蜜。
“呂布。”哈棒老大言簡意賅。
這下連我都拍案叫絕啦:“對!老大要養的鬼,就是鬼中的呂布!”
楊巔峰也讚歎不已:“當然得是鬼中的霸主啊!”
“不是,我要養呂布變成的鬼。”哈棒老大陰狠地說:“真正的呂布鬼。”
我們都呆住了。
“老大,呂布死很久了耶。”我小心翼翼地說。
“我要養呂布。”哈棒老大淡淡地說。
“死了大概有幾百年了吧?還是一千年啊?”楊巔峰謹慎地計算。
“幹我就是要養呂布。”哈棒老大輕輕握拳。
“都死那麼久了,說不定呂布早就投胎了?”肥婆面有屎色:“不,肯定投胎了。”
“幹你孃我要養呂布!”哈棒老大對着肥婆大叫。
這個世界上沒有老大養不起的東西,就算是呂布……就算是一個早就投胎了的呂布,只要哈棒老大想養,我們就得無所不用其極地把呂布給抓來。
重新調整思維,我們的手指再度搭上冰冷的碟子。
“呂布呂布,快點來面試……呂布呂布,快點來面試……呂布呂布,快點來面試……呂布呂布,快點來面試……呂布呂布,快點來面試……”
我們像智障一樣唸了好久,碟子還是不動聲色,看樣子呂布真的很大牌。
“煩耶。”哈棒老大打了一個好臭的呵欠。
我立刻大叫:“出來啦!”
楊巔峰加碼:“是不是不敢出來!”
正當我們你罵一句我幹一句,幹來幹去五分鐘後,一支蠟燭熄了。
無聲無息。
“才一支蠟……”我纔剛要取笑,第二支蠟燭也熄了。
明明就沒有風。
一點陰風也沒有,兩支蠟燭就這麼無端端滅了。
然後第三支蠟燭也滅了,像是被無形的手給捻熄。
“哇靠。”王國瞪大眼睛。
第四支蠟燭熄了。
第五支蠟燭也熄了。
這種慢吞吞的蠟燭熄滅法,原來比一陣陰風吹來還陰森一百倍啊。
“……還滿恐怖的耶?”我的牙齒打顫。
“是超恐怖的好不好!”王國的聲音聽起來很抖,不曉得是太興奮還是太害怕。
我彷彿聽見肥婆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就在這個時候,哈棒老大的手指隨意離開了碟子,抓着褲子上的皮帶,站了起來。
我們都嚇了一跳。
“我餓了。”
哈棒老大說完這一句話,就頭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5
我們面面相覷。
這不就是犯了最大的禁忌,玩碟仙,中途絕對不可以有人離開嗎?
老大這一走,教室的氣溫急降了好幾度,我們戳在碟子上的手指好像要結凍了。
“現在怎辦?等老大回來再繼續玩嗎?”我挺不安的。
“還是乾脆……不要玩了?”謝佳芸弱弱的問了這一句。
“不行!”肥婆嚴厲地看着我們所有人:“碟仙已經來了!不把他請回去就結束的話,所有人都會死於非命,被車撞死,被活活餓死,被水淹死,被火燒死,被鬼掐死,被活活餓死,被活活餓死!總之一定會死得很慘!”
“你剛剛活活餓死說了三次耶。”王國提醒肥婆。
“……是嗎?活活餓死我說了三次嗎?”肥婆皺眉。
我們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但是哈棒老大忽然走掉了耶,不是說中途不能有人離開的嗎?”我問。
“沒錯,但……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中途有人走掉,跟碟仙沒有請走就結束遊戲一樣恐怖,而且你們今天晚上一直在做很沒禮貌的事,這間教室已經不是充滿煞氣那麼簡單了。”肥婆看起來很緊張:“今天晚上,一定會發生很恐怖的事。一定。一定會有人被活活餓死!”
幹嘛一直提活活餓死啊……
我一陣哆嗦,還一路從頭皮麻到包皮,**一陣緊縮,很想尿出來。
王國舉手了。
“抱歉我尿出來了,請問我可以去廁所洗一下褲子嗎?”王國傻笑。
“不行!”我們異口同聲瞪着他。
都已經少一個人了,再走掉王國的話豈不是更恐怖!
怎麼辦?
“阿就少一個人啊,能怎麼辦?”王國的尿好臭。
“少一個人還是要繼續玩下去吧?”謝佳芸冷到都流鼻涕了。
“反正老大吃飽就會回來,到時候一定會沒事的啦。”我深唿吸。
“誰也猜不到老大,老大搞不好吃一吃就自己回家睡覺了。”楊巔峰也緊張了。
馬的,這點倒是很有可能啊!
“不是這樣的,沒看到我點的這支超粗的香嗎?你以爲這支香是點好看的嗎?這支香就是時間限制啊,如果老大慢點回來就慘了,我們一定要在這支香燒完之前把碟仙請回去,否則就會全部活活餓死!活活餓死!活活餓死!活活餓死!”肥婆看起來真的快崩潰了。
那支從剛剛就被我們一直忽略的大香,現在只剩下五分之一不到。
“你幹嘛一直說活活餓死啊!”楊巔峰不高興地看着肥婆,眼神卻像是被嚇到。
“我哪有一直提!”肥婆尖叫。
“你明明就有……”我弱弱的插嘴:“你是不是故意嚇大家啊?”
“誰嚇誰啊!你們今天晚上才一直亂搞碟仙!想嚇死我啊!”肥婆超氣的。
王國舉手。
我們看向他。
“剛剛老大走之前,也說他肚子……好餓耶?”王國呆呆地問。
這時氣氛降到最冰點,我們都被嚇到啞口無言了。
謝佳芸舉手了。
我們看向她。
“可是碟子從剛剛到現在,都完全沒有動啊,這樣不就代表碟仙還沒來嗎?”謝佳芸試着扮演冷靜的角色:“碟仙還沒來,遊戲就不算開始吧?那我們就不要玩了就對了……吧?”
對啊,我猛點頭。
“我也不知道碟子爲什麼沒動起來。”肥婆咬牙切齒,但眼神卻飄來飄去:“但碟仙真的已經來了,要不然蠟燭也不會熄滅,還滅了五支……碟仙一定在哪裡?一定在哪裡?”
原本我們刻意留着的唯一一盞日光燈開始急速閃爍。
黑板旁放掃地用具的櫃子,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打開。
6
三小啊……
我們極度僵硬的脖子,不約而同轉向那慢慢打開的櫃子。
一個黑色的人影慢吞吞地從櫃子裡走了出來。
王國張大嘴巴:“是呂布嗎?”
這個時候我已經沒有力氣罵王國智障了。
我當仁不讓地尿了出來,就連楊巔峰也是一臉正在尿崩的扭曲。
那黑影以虛弱的步伐,歪歪曲曲走到我們面前。
“少一個人的話……我可以一起玩啊。”
說話的,是兩眼掛着超深黑眼圈的好學生林俊宏,兩頰削瘦,嘴脣發紫。
我聽見叮叮咚咚的聲音。
一看,發現我們五個人戳在碟子上的手指全都在發抖,指甲抖到不斷敲着碟子。
莫名其妙,林俊宏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從櫃子裡走出來?
我忍不住瞥眼看了一下地上,確認一下這個版本的林俊宏有沒有……影子?
不過燈光太暗,完全看不清楚林俊宏有沒有影子,倒是發現慢慢接近桌子的林俊宏走路的姿勢有點怪怪的,仔細一看,原來林俊宏是把腳尖踮起來走,難怪走起來搖搖晃晃。
林俊宏自己默默拿了一張椅子坐下,這時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
“那我就一起玩了喔。”
林俊宏慢慢伸出他那毫無一點血色的乾癟手指,按在碟子上。
反正尿都尿了,我勉強自己觀察了一下林俊宏。
他的眼神超級空洞,身上還有一種好臭的味道,感覺像是屎。
對,就是屎味!
王國的鼻子**,面有難色地看着林俊宏:“你好臭喔。”
我簡直快暈了。
“對不起,我剛剛在櫃子裡睡着,就順便拉屎在褲子裡了。”林俊宏道歉。
林俊宏講話的聲調完全沒有抑揚頓挫,眼神也超空洞。
“你幹嘛去櫃子裡睡覺?”楊巔峰坐如針氈的表情還真是少見。
“啊?我今天流超多血,沒體力走回家。”林俊宏看起來就是血超少的。
“原來如此啊,真是辛苦你了。”我只能點點頭。
“辛苦了。”肥婆看起來好像也是剛剛尿過的樣子。
“……辛苦了。”謝佳芸哭了,看樣子她正在羞恥地尿尿。
不過王國舉手了,顯然有完全不一樣的思維。
“林俊宏你真的好臭喔。”王國居然還在抱怨:“你就這樣坐在自己的大便上玩碟仙,這樣對碟仙很不尊敬耶。”
“……你們不是都尿出來了嗎?”林俊宏呆呆地看着我們。
“我沒有!”謝佳芸死不承認。
“我也只尿了一點點。”肥婆低下頭。
“就算我們都尿出來了,你坐在大便上面還是最髒啊。”少十幾根筋的王國正經八百數落着林俊宏:“我以前也常常拉屎在褲子上,但我每次都會趕快跑到走廊洗手檯去洗褲子跟洗屁股,你太誇張了啦,大便就大便,但你都不管,還坐在大便上跟我們玩碟仙,真的有夠臭的,你屁股都不會黏黏的嗎?”
我們都嚇死了。
“那怎麼辦?大家都一起大便好了。”林俊宏面無表情地說。
我還沒搞懂林俊宏爲什麼那樣說的時候,忽然我就大便了。
不只我大便了,就連楊巔峰的表情也在那瞬間變得很吃驚,好像他也大便了一樣。謝佳芸那張臉則根本就靈魂出竅了,不是彷彿,我確確實實聽見了噗噗噗的聲音。
肥婆也滿臉大汗地看着我,還大口大口喘氣,我超想貓她一拳的。
王國則是直接喊出來:“我大便了,我要去洗屁股!”
“不能走!”肥婆扯開喉嚨大叫:“通通不能走!手指不可以離開碟子!”
看樣子,大家都大便了。
我看着謝佳芸。
她當然還是哭了,而且哭得很糾結,哭得一收一放的,我完全可以從謝佳芸充滿律動感的表情去想象她的屁眼正在吞吐大便的收縮節奏……我的天啊,我真的是太幸運了,謝佳芸大便的表情原來那麼可愛啊!
“謝謝你。”我忍不住說了。
“……快點把碟仙玩完啦!”謝佳芸啜泣。
“對啊,快點把碟仙玩完吧。”林俊宏面無表情地說:“香,就快燒完了。”
對耶,那炷香只剩下一點點,絕對撐不了十分鐘。
大家雖然一定要把碟仙玩完,不過畢竟大家都沒有坐在自己大便上聊天的經驗,一時之間所有人腦中一片空白,你看我、我看你,只覺得屁股溼溼熱熱的,六種不同口味的屎聞起來各有千秋,總之就是超臭!
“不是要問碟仙是怎麼死的嗎?”林俊宏的語氣很冰冷。
“這種不禮貌的問題,我完全沒想過要問。”楊巔峰正氣凜然地說。
“沒錯,這種問題一點都不尊重往生者,簡直沒品。”我也堅決表示反對。
“啊?可是我想問耶。”王國天真無邪地問:“碟仙,你怎麼死的啊?”
碟子沒動。
一動也不動。
“碟仙是不是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啊?哈哈哈……”王國哈哈大笑。
我超想哭的,謝佳芸逃避得乾脆把頭別過去。
“我是餓死的。”
開口說話的,毫無意外是林俊宏。
“我在問碟仙耶。”王國皺眉了。
“……”這時林俊宏的臉已經不是毫無血色,而是滿臉的綠光。
無緣無故,哪來的綠光啊?
大概只有王國那種程度的白癡,纔看不出來林俊宏已經被碟仙附身了。
“我從小就有靈異體質,簡單說我是一個超能力者,我可以透視底牌……”
林俊宏的聲音變成一個女人的腔調,感覺超恐怖的。
“誰有液晶體隱形眼鏡,誰都可以透視底牌啊?”王國不解。
我們都嘆了一口氣。
“……他平常就是這樣嗎?”林俊宏用哀怨又陰森的眼神掃視我們。
我們又嘆了一口氣,點點頭。
林俊宏繼續用女人的腔調說下去:“我可以靠意志力移動物體,我可以看穿一個人的心思,我可以看見另一個世界的一切,我甚至可以跟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東西講話……久而久之,我的能力讓很多人感到很不安,所有人都不理解我,就連爸爸也覺得我是一個妖怪。”
“感覺在哪裡聽過?”王國插嘴。
雖然我也好像在哪裡聽過,但我更想一拳把碎嘴的王國打昏。
“最後,我爸爸終於發現,原來我不是他親生的,我其實是海里的妖怪跟我媽媽搞出來的,他很生氣,也很害怕,有一天他在我喝的水裡下藥,把我……”林俊宏講到這裡,忽然哽咽了一下下。
“啊幹!然後你爸爸就把你丟到井裡對不對!”王國大叫:“我就知道我在哪裡聽過嘛!就七夜怪談啊!林俊宏你抄七夜怪談幹嘛啊!”
“王國可以麻煩你閉嘴嗎?拜託!”楊巔峰虎目含淚看着王國。
“對不起他一直都是這樣。”我無奈地看着滿臉發出綠光的林俊宏。
“……我爸爸不但把我丟到井裡,還用大石頭把井封起來,我在裡面爬啊爬啊,爬到指甲都斷了,手指也斷了,還是沒有辦法爬出去,裡面黑漆漆的我好害怕,好不容易爬到最上面,卻推不開那個大石頭,我又摔了下去……”
“你不是有超能力嗎?靠意志力把石頭丟掉就好啦。”王國越聽越納悶:“要不然你就瞬間移動嘛,咻咻咻一下子就跑出去了啊。”
“……你到底是哪裡有毛病?”林俊宏瞪着王國。
“大家都說我是白癡。”王國傻笑,好像得了什麼獎似的瞎爽。
“我在一片漆黑的井裡,孤孤單單一個人,好餓好餓,我真的好餓,餓到連井水都快被我喝光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已經沒有力氣往上爬了,我也沒有力氣打開我的眼睛了,最後我就活活餓死了。”林俊宏越說越淒厲:“我恨!我恨這個世界!我恨這個不瞭解我、害怕我、仇恨我、把我遺棄的這個世界!我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
窗戶玻璃都裂了。
所有的桌子跟椅子全都震動了起來。
黑板發出手指用力刮在上面的尖銳聲。
教室後面的大魚缸甚至破了,稀里嘩啦流出一大堆的水,那隻被我們養大的淡水鱷魚也摔了出來,甩着尾巴,茫然地在地板上爬來爬去。
而被我們不斷髮抖的手指按住的碟子,正慢慢漂浮起來,漂浮在半空中。
爲了不讓手指離開碟子,我們被迫站了起來,這時我第一個感覺是剛剛噴出來的大便從屁股附近往大腿摔落,十分想死。
教室好像整個天搖地動起來。
“香快燒完啦!”我嚇壞了:“快來不及啦!”
“怎麼辦?”謝佳芸尖叫。
“肥婆!”楊巔峰大吼。
“碟仙碟仙今天晚上謝謝你!請問你可以走了嗎?”肥婆大叫。
林俊宏面目猙獰地大叫:“我不走!我要所有的人在七天之內!全都!死掉!”
碟子越飄越高,我們只好站到了椅子上繼續按着它。
情勢危急啊,楊巔峰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肥婆!小熊!”
對了!還有那個預備當我們替身的小熊布娃娃啊!
“天靈靈地靈靈!”肥婆激動地大叫:“把你的仇恨都集中到那隻小熊身上吧!”
林俊宏怒吼:“當我是什麼等級的爛鬼啊!”
蹦!
那隻破爛小熊瞬間爆開,變成一堆四面飛射的棉花。
“七!天!”
林俊宏怪叫一聲,馬上用非常奇怪的姿勢昏倒。
碟子在林俊宏昏倒的瞬間涌出一股超乎尋常的力量,一下子就甩開了我們的手指,在教室裡飛來飛去,敲碎了好幾支燈管,好像奪命血滴子。
“完蛋啦!”我慘叫。
“死定啦!”王國也嚇壞了。
“不要放棄啊快想辦法!”楊巔峰大叫:“南無阿彌陀佛!急急如律令!”
“怎麼會搞成這樣啊!”謝佳芸還是哭。
“都是你們一直亂玩!”肥婆在這個時候還在說這種沒營養的話。
碟子飛來飛去,越飛越急。
碎掉的燈管掉在地上,所有的桌椅都給震得離開地面,連黑板都裂出七、八條縫。
碟子越飛越猛,猛到刮開空氣的聲音都充滿了嗚嗚聲。
“死定啦!”我絕望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瞥見教室後面的門邊,佇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是一個立志要養獅子,不,要養呂布的小學生。
他是我老大。
哈棒。
我感動得快哭了。
“老大!”我們齊聲大吼。
只見哈棒老大左手捧着一碗熱騰騰的泡麪,皺着眉頭,慢慢走了過來。
他無視教室裡驚天動地的一切,無視我們的大叫。
老大隻顧着在四周找來找去,好像很煩惱的樣子。
這時被怨靈附體的碟子,正以無與倫比超高速的速度射向哈棒老大的咽喉。
啪。
哈棒老大很自然地接過碟子,看了看,像是鬆了一口氣。
老大將碟子蓋在冒着熱氣的泡麪上,表情非常滿意。
“差點找不到蓋泡麪的碗呢。”哈棒老大笑了。
教室恢復平靜,宇宙也恢復了秩序。
我們全都軟癱在椅子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五分鐘後,我們看着老大把悶好的泡麪津津有味吃光,看樣子老大真的很餓。
恐怖的夜晚就這麼結束了。
關於養小鬼這個風氣卻沒有因爲碟仙事件而停止,畢竟狗都不可以隨便棄養了,何況是鬼。養了鬼就要有責任感,所以我們後來一直養到畢業,只是林俊宏真的快沒血了,我們只好恢復值日生割手指的制度。
當我們從民生國小畢業的時候,我們正式把四十九個塞滿鬼的瓶瓶罐罐,送給繼承了這間擁有無限冷氣教室的學弟妹,教導他們節能省電的重要性。這個傳統不曉得今天還在不在?
有時候我回憶起那天晚上,我總是猜想……
會不會碟仙也被哈棒老大給吃進肚子了呢?碟仙吃起來又是什麼味道呢?
我不知道。
肥婆也不知道。
我猜,大概只有王國他媽媽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