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帶有懺悔意味的曲調快速地在謝索夫彈撥下演奏了出來。
他的歌喉時而嘹亮,時而低沉,一幅十分痛苦的表情,就好像他揹負着深深的罪孽。
而他對不起的人正是坐在對面沙發上的華恩,後者微笑地看着他,氣氛有那麼分古怪。
周圍的貴女們隨着曲調與歌聲的變化,情感也同步地發生着變化,等謝索夫用手輕輕按住顫動的琴絃,閉上歌喉時,一陣熱烈的掌聲就響了起來。
“太棒了!太棒了!”
“謝索夫,這首歌太好聽了!”
“我感覺到了你的心情,真是太棒了!”
華恩看着周圍熱鬧的女士們,以及對面藝術家們不懷好意的笑容,立刻開始在腦中回憶對比了起來。
他上一世作爲一個大學牲,在入學的時候沒有選擇大家普遍會加入的學生會,反而叛逆地加入了一個角落內的重金屬同好會。
第一年還好,殺馬特頭型的會長甩着後腦勺的劉海,在金屬的海洋中帶着他們一起搖擺。
結果第二年,會長變了,他把頭髮剪成娃娃頭,然後把電吉他封藏了起來,換上了古典吉他,一邊教着他們樂理,一邊追求着愛情。
現在華恩要感謝會長把金屬同好會改成指彈社,讓他能夠應付現在的情形。
這個世界的魯特琴有點像是吉他,華恩之前見遊吟詩人彈過,只不過一直沒時間嘗試,現在他輕輕彈了一下,爬了一遍格子,發現與吉他還真沒什麼區別。
“哈哈,華恩閣下,如果您不太熟悉魯特琴,可以用別的樂器代替。”
鬍子紮成小人的藝術家見華恩軟綿綿地彈奏着嘈雜的音符,手上有些緊張,點按的速度非常快,於是壓制着笑聲說道。
以爲對方是新手,現在完全下不來臺了,所有的藝術家對視一眼,嘴角同時翹起,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
周圍有兩三名對華恩有着初步好感的貴女,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放在衣領之前,心中暗暗地祈禱着,希望這個看起來還算不錯的少年不要出醜。
“華恩,不行就算了,我也會彈奏一些歌曲,要不讓我來吧。”
科洛爾靠近了一點,悄聲問道,想要幫忙。
華恩皺着眉頭搖了搖腦袋,拒絕了科洛爾的好意,他現在正在快速地思考着,什麼樣的古典歌曲才能匹配這個世界潮流。
除了大師們跨時代的靈感,同一首樂曲要放在不同的年代文化意境裡,會有不同的評價。
想着剛纔謝索夫彈奏時,有意無意的炫技,以及此時流行的音樂背景與貴族們的欣賞水平,華恩馬上找到了當初第二年最先掌握的幾十首經典歌曲。
“魔笛變奏曲,獻給各位。”
隨着華恩自報曲目,大廳內的聲音立刻安靜了下來,第一個音符,第二個音符,所有人的呼吸都變得沉重了起來。
幾個坐在沙發上的藝術家漸漸進入了旋律,他們搖頭擺尾忘乎所以…
周圍的貴女們眯上了眼睛,她們感覺自己的靈魂在一間富麗堂皇的宮殿內起舞,周圍是一位位帥氣的王子,她們擁有了世間的一切,享受着一切…
科洛爾坐在華恩身旁,早已不擔心這位新認識的朋友了,他想起了艾兒,對方穿着鑲滿金箔的裙子,畫着濃厚豔麗的妝容,兩人的手慢慢握在了一起,周圍的人羣在叫着兩人的名字…
樂曲悄悄地進入了尾聲,隨着最後一個音符消散,周圍的聽衆卻久久不願從他們的臆想之中脫離出來,半閉着眼睛,回味着剛纔那奢華的意境。
華恩鬆了一口氣,讓稍微有些顫抖的手安靜下來,這不是他緊張了,而是許久沒有碰琴了,加上現在有些手生,神經也有亢奮才造成的。
“這…這…我真是無法表達!”
艾露西女士最先反應了過來,她睜開了眼睛,有一個小火苗在她碧綠色眼睛中燃燒着,彷彿要華恩的軟甲都燒成灰。
“天啊!我感覺我得到了新生!華恩閣下,可以邀請你來參加我們家的宴會嗎?”
又一個女士睜開眼睛說道。
“太神奇了!太美妙了!這感覺簡直無與倫比!華恩,我可以直接叫你華恩嗎?我的老師最近生病了,可以請你來我的家裡教授我一些簡單的樂理嗎?”
一位貴族姑娘熱情地靠了過來,用手指矜持地拉着華恩的袖口,有些焦急地詢問道。
“魔笛!魔笛!這簡直就不是人類可以創作出的曲目啊!音樂父神啊!難道他是您在凡間的私生子!”
有一名藝術家使勁地搓着自己的雞窩頭,狀若瘋癲,他看着華恩,仿若就像看到一個異類。
“啊!讚美您,華恩閣下,我以後可以追隨在您的身旁嗎?雖然您是鍊金術師,而我對神秘一竅不通,但我可以做任何雜事,只求您在閒暇時分,可以讓我聆聽您那非凡的樂曲。”
又一名藝術家背叛了之前的夥伴,他從舊日夥伴們所坐的那排沙發上站了起來,靠近了華恩之後請求道。
“華恩閣下,我以後可以以您的名義彈奏這首樂曲嗎?我一定會把這非凡的歌曲傳播給其他人!”
一名年輕的藝術家激動地站起身子說道。
場面一時混亂了起來,華恩沒想到事情竟變成了這樣,他本來是營救費倫大師的啊,被這幫傢伙纏着,一會兒怎麼找機會營救啊。
科洛爾搖着頭,驚歎着這位鍊金術師的非凡能力,同時爲剛纔想要幫助對方的想法而感到羞愧,華恩的技藝出神入化,沒想到自己竟然還以爲不行,想要去替代他。
亂哄哄的人羣中,有兩個人的心情卻非常的糟糕,一個就是被推選出來,鬍子紮成小人的藝術家,另一個就是露了一手的謝索夫,然而現在誰還記得他彈奏過的歌曲。
剛纔我都彈唱了什麼來着?
謝索夫發現現在自己腦袋中不斷迴旋着魔笛變奏曲的音調,一刻也不能停下來,他憤怒極了,使勁地想要讓自己忘掉這音調,可是他做不到,他的卜洛背叛了他。
鬍鬚紮成小人的藝術家更是懊惱之極,早知就不當那出頭的鳥兒了,以後他估計不會再被身邊的這幫藝術家同僚們敬仰了,他開始考慮未來,我離開伯根城後,去哪個城市比較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