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當然不能輸,這場戰爭已經是在開始之前,便進入了最激烈的時候,因爲這是他們最重要的戰爭,他們能否在這個世界上繼續走下去的,生死之戰。
那羣克圖夫河水賊已經傾巢而出,在李維的印象中,他們只有覆滅薩馬城巡河隊和攻克灰霧城外港區的時候,纔出動了這麼多的水賊和戰船,接近半個月的忍辱,最終這羣水賊帶來的,也是要將李維在海角鎮廢墟上,生生抹去的兇殘信心。
因爲他們出動的就是主力,甚至是連試探都沒有,直接拉起了他們最強的主力部隊,用他們幾乎全部的輕型戰船,順着魚橋河呼嘯而下。
就如同大沼澤中爆發的潮水,呼嘯狂涌着要將海角鎮直接沖垮,而他們也有這個自信,因爲作爲一羣水賊,他們直接將巡河隊打的全軍覆沒,將外港城牆快速攻破後,在整個大銀盤島也算得上是一股勢力。
區區的海角鎮,在他們眼中也不過幾百人,哪怕是全員皆兵又能怎樣,最終的結果也會如薩馬城巡河隊和灰霧城外港區一樣,成爲他們宰割的肥羊!
五十五艘輕型水賊戰船上,已經滿滿的載了一千八百名克圖夫河水賊,全部都裝備有寬背短刀和皮甲,甚至其中還有最精銳的三百人,身上的鑲鐵皮甲也更爲精良,隔着四五百米,哪怕是威力巨大的戰弩、硬弓也能硬抗數箭!
他們全部武裝到牙齒,而且帶着長時間勞作而形成的怒火,既然不敢朝着自己那恐怖的沼澤男爵釋放,那麼海角鎮就成了他們最好的宣泄目標。
所有的克圖夫河水賊都已經在臉上掛着獰笑,對於接下來的屠殺他們也已經蠢蠢欲動,甚至這羣兇殘而喪失人性的水賊,很渴望見識到那已經荒廢了近十年的海角鎮,看看已經變成了什麼模樣,是不是有些嬌滴滴的娘們在那生活,他們可已經憋了很久很久!
他們一個個都安靜的待在戰船上,一連串就如同長蛇般的陣型也行駛的並不快,哪怕是水流而下,最前方第一艘水賊戰船卻牢牢地控制住所有戰船的速度,將他們迫不及待的內心躁動給強行壓下去,依舊是緩緩的順流而下。
因爲來時他們已經瞭解到,海角鎮的駐軍擁有矮人火炮和矮人火槍,儘管他們對這種發射頻率極慢的武器表示嗤之以鼻,但對於那第一波的強大攻勢,依舊不敢小視。
矮人火炮和火槍的威力深入人心,就如同大多數人知道除了第一次開火的威力能夠秒殺絕大部分人之外,也都知道開火完畢後對方就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這羣克圖夫河水賊都在獰笑着想象勝利後,該有怎樣的戰利品供他們享受,一個個都呲着大黃牙,滿是皺紋的臉上也都帶着極度的興奮,內心中都已經迫不及待,讓他們的喘息聲都沉重了幾分,腦子裡顯然也出現了很多讓他們興奮的畫面。
不過當他們扭頭看着後面的時候,心裡也是帶了些敬畏,不同於第一艘戰船上這次行動的指揮官,最後一艘戰船上那全身都籠罩在黑袍當中的傢伙,據說是沼澤男爵派來的督軍。
那是一個神秘人,就算是船首處這次被沼澤男爵點名委任爲指揮官的基特,都緩緩的咳嗽兩聲,緩緩的將自己那還帶着疼痛的左臂放在眼前,一絲恐懼和憤恨也在他的眸子中出現,讓他面無表情的臉上也多了幾分扭曲。
“我會將海角鎮連着根都全部拔起來。”
他似是喃喃自語的唸叨着,作爲如今這幾乎整合了克圖夫河以及大沼澤百分之七十的主力艦隊,哪怕是灰霧城的外港區都能重新攻佔下來,現在卻也掌握在他的手中。
不,不能說是掌握在他的手中,基特自己也很明白,自己不過是明面上的指揮官,真正能夠指揮這支水賊主力部隊的,是那十幾名沼澤男爵的親衛所充當的百人長,以及最後方那戰船上,全身都套着黑袍的神秘人。
有些急促的呼吸,基特的眼角都在抽搐,他的左胳膊的疼痛讓他無法忍受,因爲來自沼澤男爵的命令,他的左手已經被砍掉,現在也已經根據沼澤男爵的命令,塞進了一個圓管假肢當中,然後生生的加熱燙熟了他的皮膚,止血後也徹底將手烙在了上面。
這同樣是一種刑罰,基特甚至想如果當初死在那矮人火炮下,就不用遭遇這種難以忍受的折磨,哪怕是葬身鱷魚的口中,也比現在的侮辱要強。
右手緩緩的摩擦着假肢頂端鑲嵌的鐵鉤,基特的嘴角帶起自嘲的微笑,他現在的稱呼被沼澤男爵改成了鐵鉤船長,這種故事書中可笑的海盜名號,現在卻成了他的代號,一種看似貼切實際上對他人格無比侮辱的代號。
所以他憤恨,可是卻不敢朝着那兇殘的沼澤男爵顯露出半點,但這並不妨礙他想要將海角鎮徹底泯滅的想法。
因爲這一切都是海角鎮開始的,都是那個叫做李維的領主造成的,他想要復仇,目前的復仇對象就是海角鎮和李維,而他復仇的方式也很簡單,那就是殺光所有的人,然後再將這個鎮子重新恢復以前那廢墟的狀態。
“告訴我親愛的弟兄們,還是十五分鐘,我們就要到達入海口了。”
看着遠方那湛藍色的天空,矮矮的山丘依舊能被基特所察覺到,微微的眯起眼睛,他看着那彷彿有了少許改變的丘陵,面無表情的臉上也多了幾分微笑,扭頭對身後負責傳令的水賊們吩咐道:“同時告訴督軍大人,我們的戰鬥即將開始了。”
一邊說着,基特的眸子也掃過不遠處那正獰笑着看着前面的克圖夫河水賊,他當然認識那個直接砍下自己左手,那沼澤男爵的親衛成員。
邁步朝着後面走去,他的腳步平緩而悄無聲息,來到那個沼澤男爵親衛面前,臉上也帶了幾分微笑,緩緩開口詢問道:“我想在前面的淺灘處停船,所有船隊上的部隊上岸,步行沿着河流朝着海角鎮進攻,你看怎麼樣呢?”
“基特,你的腦子是沼澤裡那堆臭烘烘的爛泥嗎?”
但是他的詢問卻遭到了那個充當百人長的親衛毫不留情的嘲笑,猙獰的臉上看着他也沒有絲毫對於指揮官的尊重,反而是帶着訓斥的聲音獰笑道:“你認爲誰能阻擋我們的船隊?”
“或許是他的腦袋,用那堆爛泥把我們給掩埋!”他身後幾個水賊朋友也是起鬨隨口符合,但是卻引得周圍那羣水賊哈哈大笑,就算是他們在一艘船上,基特所謂這場戰爭的指揮官,也只是一種無聊時候能當做消遣的玩笑。
沒人把基特當成一回事,哪怕是沼澤男爵已經告知所有充當百人長的親衛,基特就是這場戰役的指揮官,可誰又會將這個傢伙當成真正的首領?
“嘿,基特,你這個幸運的傢伙。”
那個親衛百人長緩緩的站直了身子,套在一身鎖子甲下的身軀無比壯碩,而他的臉上在大笑之後也多了毫不掩飾的囂張:“你以爲你是誰?”他緩緩的伸出手指,重重的點着基特的胸膛,臉上也滿是猙獰的威脅:“別把自己當做指揮官。”
“可沼澤男爵給我的任命,就是因爲我曾經是巡河隊的副隊長。”
那手指重重的點在他的胸膛上,讓基特整個人微微向後退着,臉上卻沒有絲毫難以忍受和憤恨的表情,只是平靜的看着那猙獰的面孔,輕輕的開口道:“我有指揮經驗。”
“我的話你沒有明白嗎?”
但這個親衛百人長卻冷哼一聲,手中的指頭直接握拳重重的朝着基特狠狠地錘過去,那巨大的力量甚至讓基特都直接向後跌倒在地上,而他這時候才居高臨下的看着這個被自己砍了左手去的叛徒,不屑的吐了口吐沫:“你只是個叛徒,一個幸運的臭蟲,也敢指揮我?”
“他就是一條瘸腿的老母狗!”他周圍的水賊們也是都帶着奚落和嘲笑的模樣,看着基特面無表情的用手擦乾淨臉上的吐沫,緩緩的站起來朝着旁邊走去,一聲聲刺耳的嘲笑更是在船上出現。
不過正當這羣水賊恭維他們的百人長時,身後的戰船上卻直接跳過來一個水賊傳令兵,有些敬畏的看着這羣囂張的同伴,不屬於他們這個圈子的傳令水賊也是嚥了口吐沫,輕輕地對那位百人長親衛道:“督軍大人的吩咐,前方停船靠岸,組織水賊從陸地進攻。”
“哼,我知道了。”
原本還在嘲笑奚落,說着風涼話的那羣囂張水賊們臉色頓時一僵,而那個臉上滿是橫肉的水賊百夫長也是帶着隱隱的怒意,咬着牙瞥了眼那依舊面無表情單獨站在角落裡的基特,帶着怒火瞬間就將面前的這個傳令水賊踹倒在地上爬不起來,同時也大聲的呵斥道:“都在這裡等死嗎,根據命令,前方停船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