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準備休息,結果起牀腦子挺清醒,還爆了個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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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雜種,你說什麼?”
錢纔看他手指得近了,“啪”的就是一巴掌打到餘江手上,聲音很大,很響,餘江的手也很痛。
餘江吃痛,手趕緊縮了回去。
“你他媽敢打我?”餘江大吼。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打你?”錢才笑道。
接着又不以爲然的說道:“剛纔有隻蒼蠅飛過去,我打的是蒼蠅,你非要湊過來,我也沒辦法。”
餘江正準備說什麼,外面有人進來了。
是個穿着條紋襯衫的矮胖中年人,身上還帶着點酒氣,想必昨晚宿醉都還沒完全醒酒,餘江立即叫道:“黃所,你來得正好!這個小崽子,在我家裡行兇!”
“黃所”聽罷轉頭看了看,指着錢才道:“是你?”
錢才轉頭打量了他一眼,沒有答話。
“黃所”招呼外面幾個警察。
“銬走。”
幾個警察上前,錢纔沒理會,只是心裡暗罵這老柯,來得真慢,人家這酒都沒醒的都到了。
只得拿出電話撥了個號碼。
“黃所”見他不緊不慢的樣子,有些感覺沒面子。
“等他幹什麼?動手!”
錢才擡眼打斷他:“別動!哪個派出所?”
“白沙路!”旁邊的警察出了聲。
正說着,電話通了。
錢才臉帶笑意,拿起電話:“喂,陳領導,我是錢才啊。”
旁邊的人動作一下停了下來。
“黃所”臉上的酒意也清醒了幾分,登時看了看對面的餘江。
餘江立馬大叫:“這小子,招搖撞騙!”
錢纔沒理會他們,接着說道:“跟你舉報個事,你們這個…白沙路,白沙路的黃所長,不得了啊,這都…”
錢才說着看了看錶。
“都早上10點了吧,一身的酒氣,穿着便裝就來出警,我在這見義勇爲呢,還沒傷着人,他上來就要把我銬走,嗯,對。”
“黃所”聽得背後有點冒涼風,這小子對辦案流程很熟悉,不知道和他打電話的是哪個陳領導,如果是分局的,這事還不大,但如果是市局的,那就完了。
正想着,錢才走過來,拍了拍他。
“你證件呢,給我看看。”
“黃所”立時兩手插兜,除了手機和錢,空空如也,上半身眼看也沒個能放證件的地方。
“證件也沒帶。”錢才順嘴又給了個暴擊。
“三無人員,靠着張臉來出警啊這是。”
“黃所”臉都氣歪了,現在有些後悔沒有先去趟所裡,轉身就想走。
“誒,等等,接個電話。”錢才把電話遞了過去。
“黃所”拿起電話,小心的放到耳邊。
“你好,哪位?”
剛聽了兩句,眼看“黃所”身體都站直了。
趁着這個空檔,錢纔回頭瞥了餘江一眼。
餘江看到相熟多年的黃所長這個樣子,心裡十分震動,黃所長跟分局領導打電話的樣子他見過,談吐自如,他也是老牌的所長了,在區裡大大小小的單位沒幾個不給他面子,餘江還沒見過他隔着電話都一副如此認真的表情。
那邊正挨着訓,安保組的人全部到了。
餘江在門口的幾個人想攔着,被站在前面人高馬大的吳迪一把推開。
房間裡烏泱泱進來十幾個安保的,
統一着裝看着氣勢就不是門口那幾個馬仔能比的。
“老闆。”領頭的徐達走到錢才身邊。
錢纔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餘江臉上陰晴不定,這些人看着真的不簡單,這會他也不敢再大聲說話了,心裡不斷的想着這事該怎麼解決。
餘欣這會更是心裡大爲震動,眼睛不服輸的瞪着錢才,嘴裡顫顫巍巍,卻不敢再開口。
張淑婷趕緊起身把懷裡的孩子抱進屋遞給了偷偷摸摸看着外面的餘家親戚,心知今天餘江惹到大人物了,這一切非常直觀,被餘江視爲什麼都能搞得定的的黃所,一個電話就被叫到門口罰站去了。
幾個警察也沒敢攔,自報白沙路名號那個現在默默轉了過去,不敢讓錢纔看清楚他胸口的警號,上來就銬人本來就是違規,黃所都頂不住,那他們更別說了。
黃所拿着手機正在院子裡挨訓,領導只是罵他,讓他寫檢查,卻沒告訴他讓他接電話的人是誰,他嘴上一邊應着,心裡也在猜測。
看到剛纔進去的一羣人,又看到遠處走來的一羣人,黃所冷汗流了下來,他知道,麻煩大了。
一羣人前呼後擁而來,當中簇着一位衣着光鮮的男人,柯博華到了。
黃所長都顧不得電話裡的人,小跑上前,打了個招呼:“柯會長,您怎麼親自來了。”
在這一畝三分地上混的人都知道,這位柯會長,是書記的坐上賓,進書記辦公室都不用預約的,他背後有什麼人,沒人說得明白。
柯博華還搞不清情況,一邊往裡走,一邊看了黃所一眼。
“嗯。”
錢纔看到柯博華進屋,終於站起身。
“柯會長。”
柯博華的臉沒太多人熟悉,因爲能有資格見他的人不多,但是一報這個名號,大家都知道是誰來了。
“錢董事長,這麼客氣呢?”柯博華看到錢纔好像沒什麼事,臉上也笑呵呵的。
餘江現在想找個踏實的坐下,因爲他已經有點腿軟了,這些稱呼名頭讓他有點害怕,但是他又不敢坐,眼前這位鼎鼎大名的柯會長還站着呢。
站不能站,坐不能坐…
要不跪下磕一個吧。
餘江沒來由的冒出了這個想法,他只覺得門外的天有點暗,只想這一天趕緊過去。
他是個有點實力的地頭蛇,還是條小蛇,但是人家是龍,還是本地的龍,打個噴嚏都能把自己家屋震垮那種,但凡多多少少的動個念頭,自己視爲底氣的砂石廠就要停工,無限整頓下去。
更何況,這年頭幹他們這一行的,誰經得起查?這些年雖然他大事沒犯,小錯可不斷,要認真追究起來,拉他進去蹲個三五年那也是合規合法。
沒了砂石廠,他再進去…
早上出門時餘江還想着這老來得子,外面還彩旗飄飄的春風得意的生活,真他媽人生豪邁。
不到兩個小時,這些東西眼看就要離他而去。
念頭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
錢才一臉嫌棄的看着餘家父子開口道。
“柯董,我請您來就是想問問,我來這小區的時候,您可是跟我說的,住這個小區的,可都是有檔次有品位的人,這一家人,從我進門開始,打我的董事會秘書長,罵了我…五六次吧,今天我要是不打個電話給陳領導,這會搞不好還被銬去吃上拘留所的免費飯了,這人什麼檔次,和我住一個小區?”
柯博華如今可不能把錢才當晚生後輩了,他和童世才如今越走越近,從童的嘴裡得知了錢纔不少動作,面前這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在Z市一年半不到,資產恐怕已經超過他一截。
何其恐怖。
如此潛力,他不得不認真對待,更何況,前一陣人家還賣了他一個天大的面子。
柯博華點點頭,走上前去,面對着餘江。
他已經知道這人的來頭了,錢才接到那個電話,就是他打的,電話裡他說得很簡短,但他心裡知道的比電話裡的多得多。
“餘老闆。”柯博華緩緩開口道,語氣裡有股子威嚴。
餘江趕緊躬着身子。
“柯會長,不敢,您叫我小余就行。”
快五十歲的餘江這會面對同齡的柯博華,不敢再保留一點尊嚴,滿臉賠着笑。
可惜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一套對柯博華不管用。
柯博華擺了擺手:“你又不是商會裡的人,叫我會長幹什麼?”
餘江訕笑道:“我是,柯會長,我是97年入的…”
“不是了。”柯博華打斷道。
“你已經除名了,還有,你砂石廠合夥人裡有個小黃?他已經決定退股了。”
柯博華嘴裡的“小黃”是市財政的一個科長,也是餘江能辦下一堆手續,每年也沒被各部門爲難過的保障。
餘江要哭了,他知道,以後沒人會保他了,他的兩個靠山在今天這一場鬧劇過去之後,會把他拉進黑名單,再也不聯繫。
也許還不止這些。
餘欣已經開始往後躲,他剛纔很希望這些人快走,但是現在他希望這些人多留一會,因爲他知道自己給面前的老爹惹下了多大的麻煩,他爸每次給黃科長打電話的時候都是低聲下氣賠着笑,逢年過節都會請人家吃飯,他知道他爸有多重視這人。
這幫人一走,恐怕今天餘江的怒火就要全部發泄在他身上,他不死也得脫層皮。
“還有。”柯博華繼續說着。
還有?
餘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一點尊嚴都留不住了。
開口時已經帶着哭腔:“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柯會…柯董事長,我認,我錯了…”
說着又跪倒了錢才面前。
“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不容易,走到今天,特別不容易,留我一條活路,行嗎…”
又看到了姜右薇,眼睛一亮:“右薇,你救救餘叔,救救爸,我是你後爸啊,我知道餘欣那個孽種…餘欣!滾過來!跪下給你妹妹道歉!”
說罷又回頭道:“淑婷,淑婷!我保證不再在外面找女人了!一心一意對你,對我們孩子!你讓右薇原諒我, 行嗎?”
姜右薇一言不發,張淑婷緩緩從裡面走廊的房間門口走了出來,盯着餘江,目光復雜,她在思考着眼前這個男人說的話靠不靠得住。
就算靠得住,其實她也不敢說什麼,餘江罵她她都不敢說什麼,這種大場面,她哪敢開口說話。
柯博華看着這一幕,倒是沒什麼感觸,回頭詢問了一眼錢才。
錢纔此刻看着剛纔拽得二五八萬的餘欣沒有猶豫的跪着過來,饒有興致的抱起了手。
這餘江,真是個人物,心裡明明什麼都清楚,知道這個家裡每一個人想要什麼,還放縱着他兒子,揣着明白裝糊塗,順風浪,逆風投得比誰都快,一點猶豫都不帶有的。
“你把這房子退了吧。”
錢纔開了口,他可不是說兩句話就能心軟的人,雖然這人的態度成功的讓他覺得沒什麼意思,打消了找他後帳的想法,但就是當面的這一腳,也得踹得他喘不過氣。
“我這…”餘江聽到他的條件,有些捨不得,這房子大大小小的裝修花了他一兩百萬,但按錢才的說法,這錢是肯定退不回來的。
“餘老闆,錢董事長可不是爲難你。”
柯博華開口就是老江湖了,不留下任何把柄,指着外面繼續說道。
“你看外面,線路管道都老化了,我看這裡可能要檢修很長一段時間,以後一三五停電,二四就可能停水,錢董讓你退房子,是爲你好。”
餘江瞪大了眼睛。
剛修了兩年的小區…就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