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一頓飯吃得，跟斗氣似的。
黃姐做的菜，不僅菜色好，擺盤也很有食慾，她說餐廳的菜和家裡的菜色不同，主要就在這點明油和擺盤上，當然，還有刀工。
用大料熬出來的明油能除了提色，還能增香。
確實挺香。
老丈人幹了三碗飯，但就是不說好吃。
胡領導出門，從不透露喜好，大概也沒人知道他喜歡的湘菜小炒，而且圈內名聲極狠，不接受吃請，找關係請他吃飯的項目，還會遭到嚴查。
其實也不是刻意針對吃飯，就是針對那些找關係找到他頭上的而已，但就跟他喜歡罵區長的名聲一樣，事不多，但因其在G省就有個嚴苛的工作習慣，所以傳得特別狠，他在桌上，人家點個六菜一湯，都得看看他的臉色正不正常。
名聲上去了，生活質量下來了。
胡領導雖然不在意，但也不信什麼君子慎其獨，他在家裡，該大魚大肉就大魚大肉。
家裡又不是沒這個條件，又不是吃不起！
但在G省的時候，家裡是有後勤保障的，到了滬上，卻整整一年沒人給他做飯了。
胡領導，都瘦了。
錢才初見胡道遠時，是去年的8月份，當時覺得他比前世清瘦了，以爲他是刻意“做舊”自己，其實他真是生活質量差了，滬上的食堂菜又沒有什麼正宗的辣，是真的吃不慣，回家也沒人給做，餓的。
胡領導沒有表示，成瑾梅卻對黃姐讚不絕口。
成瑾梅對於外人謹慎，但對幹活的人，卻能給予最不經思考的真誠誇讚，而且黃姐堅決不吃，胡道遠有些生氣讓她坐下吃，我們家不講究這個，黃姐只說這是她的習慣，她吃得味淡，要保持味覺，普通的飯菜下不了口，反正找了無數理由，就是不吃。
胡道遠也只好尊重“習慣”。
這事是來之前錢纔跟黃姐講好了的，這麼高的工資不能白給，胡道遠和成瑾梅吃飯說不定要聊聊天，說點不方便讓外人聽的東西，黃姐每天把飯做完，就出門去弄自己吃的，等差不多了再回來收拾一下，一天的活就算結束。
當然，今天不用。
吃完飯時，成瑾梅有些猶豫，但想到錢纔剛才的態度，還是沒在飯桌上說，而是吃完偷偷把他拉到了深走廊，問了問“這麼專業的家政，到底多少錢？”
錢纔則笑着表示“您不用管，反正就付五百，外面的保姆行情高不了多少，等你們搬家了，要招待朋友什麼的，讓黃姐去準備就行，除了小炒，大菜她更拿手，絕不會比外面的大廚差。”
成瑾梅又看了看外面收拾東西的黃姐，又認真地點了點頭表示誇讚，沒再說什麼。
胡蔚主動提出，這兩天就在家裡待着了。
重點當然是“這兩天”。
大過節的，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怎麼能不陪爸媽在家吃個元宵呢。
遂錢才支支吾吾地表示“哎，明天我也回不了家，想吃碗元宵，也沒處去。”
這一下成功把老兩口也逗樂了，胡蔚更是咯吱咯吱笑。
胡道遠垮着臉回了一句“要吃元宵，明天過來吃就行了，酸兮兮的幹什麼？”
錢才終於甚爲滿意地起身，說“胡叔那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隨後接過成瑾梅遞過來的門崗通行證，跟胡蔚公然眨了眨眼，把媳婦兒逗得直樂，志得意滿地離開了這個前世令他魂牽夢縈的大院。
直到走，也沒好意思再跟胡道遠提缺錢的事，還是自己從建行那邊想辦法吧。
……
翌日。
董事長辦公室。
“總行不批？”錢才關掉了免提，看了一眼旁邊的李蜀光道。
李蜀光立即把手裡的文件放下，出了門，把門給帶上。
“錢總，我已經盡力了，總行那邊的答覆是貸款增額風險過大，要等你們還完以後才能重新放款。”劉克明的話音傳來。
錢才聽罷，臉上任何沒有表情，只是嗤笑了一聲，道。
“劉行長，我們每個月多大的流水從建行過，你不會不清楚吧？你們總行，就這麼不信任我們？多少家銀行給我們打電話，求着我們貸款，合作，我都沒同意，你們這還傲上了？要是不行，我們的合作銀行可就要換了，換匯的事，我也不找你們了，我自己從港城那邊走，貸款的事，我會盡快提前還清的。”
“不是，錢總，真不是我這邊不給你辦！實在是中間的審批權限沒在我這兒啊！”
劉克明說罷，沉默了一陣，錢才隱約聽到劉克明在小聲罵誰的媽。
他是真急了，蔚來這麼大的流水天天過，而且水流量越來越大，還有一筆四個億上下的貨款一直保持着存在建行，還願意貸款，大進大出的，光每個月的貸款利息夠養活他們一個滬上市一級分行的員工，誰不知道蔚來資質好？人家不是沒辦法，就是不想動了貨款而已。
上次還講了，今年可能有好幾億的美刀要進行換匯。
好幾億！
今年他們建行最大的任務，就是申請年底的400多億美元外匯充本，股份制改造準備上市，這筆錢，他們和中行兩家分，整個建行，就準備靠這筆200億美元外匯起跑上市。
他一個人就有好幾億！而且按他的口吻，應該是大幾億！
這種大客戶，跟自己一個滬上市行全面合作，銀行業務幾乎大半都是從市行走，誰想得罪了？
“劉行長，這麼大個幹部，怎麼還罵人呢？”錢纔此時聽出了他有難處，輕聲笑道。
有什麼難處你就直接講出來嘛，偷偷罵幹什麼呢？到底是誰卡了老子，說出來，我們一起罵。
“錢總，我可沒罵你！我罵的是……錢總，你是不是在京城得罪人了？”
錢才聽着，凝了凝眉。
猜測果然不假。
“劉行長，這樣，這事誰卡的，你告訴我，行嗎？”
錢才倒不是想搞誰，這事大概也就是個人情問題，建行本身和自己沒仇，他只是想知道，周家到底能找到什麼樣的關係。
如今他們既然能找人卡自己，就肯定知道自己要貸款，應該不是偶然行爲，誰也不會主動跑去主動跟他們說自己要貸款，而是在查自己。
既然在查，那肯定是有什麼想法了。
“錢總，大家都在一個系統混的，我只能跟你說一句，級別不高，但是位置很關鍵，剛好負責這事，而且人家說得也有理有據，增額如果嚴格按規定辦，是要先還後增的，就這些，再多的我也不好說了。”
這怨念挺重啊！
錢才忍不住笑了笑，這一句也太長了，就差指名道姓了。
“行，劉行長，我懂，你有你的難處，不好說，就這樣，我掛了。”
錢才說完，笑着掛了電話。
“啪。”錢才把手機丟到桌面，靠在老闆椅上，笑容也隨之收斂。
前面八個億的貸款，是集團整體做的抵押，也就是說，建行不給貸，還清這筆貸款之前，貸款這條路就走不通了。
還有……
錢纔想到這裡，起身拿起手機，打了楚文明的電話。
電話接通。
“董事長？”
“你查一查芳華實業……算了，你把近期進入超市和飲用水行業，有資格和我們競爭的公司，都羅列個名單給我，只要半年以內的。”
錢才本來準備直接查周方華，後來想想他大概也不會這麼蠢，直接跑來跟自己打對臺，臨時又改了口。
“華潤這種收購的算嗎？”楚文明問道。
“不管，全部統計過來，下面的省經理也問問，看最近有什麼情況沒有。”
錢才說着，心想一定要把這隻可能存在的，看不見的手給撈出來。
“好。”
……
中午，楚文明送來了一份挺長的名單。
錢纔看着那份200多家公司的名單，頭也挺大，這特麼哪是黑夜裡看不見的手，這特麼是穿着吉利服，躲在草叢裡的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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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判斷的，我們能有這麼多對手公司？！”
楚文明也有點茫然：“董事長，我們光是超市就有8省2市，飲用水更是以全國爲戰略目標的，對手公司基本遍佈全行業了，你也沒給我個具體點的信息，我這還是把億級規模以下，暫時不構成太多威脅的公司全部排除了的！這都是在超市和飲用水佈局了新產業的！”
錢才苦笑不得。
盯着那個長長的名單，幾十家眼熟的公司，華聯，農工商超市，武商超市，錦江麥德龍，遠東罕王泉，大清寶泉，長白山紅礦泉水……
不認識的更多了。
錢才忍不住用了小目標老王的一句口頭禪。
“這這這這這……”
楚文明無奈道：“董事長，你你你你…要不給個具體點的目標？”
得，結巴會傳染。
錢才撓着腦袋想了想。
周家既然要對自己出手，就不可能找規模不夠的，來給自己撓癢癢。
提高規模底線。
“十億級以上企業規模的呢？”
楚文明頓時拿過名單：“那就少多了，最多隻有五分之一，您等我二三十分鐘。”
說罷，朝門外走去。
……
一小時後。
對，一個小時。
國人口中的時間都是虛無的量詞，就像“等我兩分鐘”，絕不可能是兩分鐘，可能是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馬上就來”也不一定表示對方正在快馬加鞭，馬有可能是錢才重生時想帶上公交車的那匹馬，因爲公交車售票員不讓帶上車，而慢悠悠行走在路上…
一個作者的十點更新下一章，有可能還在卡着12點以前更新，眼看時間還早，玩把遊戲……
不可能，開個玩笑，作者就是單純睡着了。
扯遠了。
錢纔看着楚文明拿來的那份名單，一下感覺眼熟，清晰了許多，除了哇哈哈和農夫山泉，基本都是國企，臺企，外企了。
（下章馬上開始寫，馬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