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水之都,碼頭。
因爲薩博一行人臨時決定改道前往新世界、事先沒有準備指向香波地羣島的永久指針,他們只能沿着航線前往七水之都,並在此短暫停留爲記錄指針存儲前往下一個島的磁力。
而此刻,他們的船就停靠在這座水之都的繁華碼頭之上。
遙望着七水之都的美麗風景,感受着碼頭上車水馬龍的熱鬧氣氛,克爾拉不禁在薩博面前提議道:
“薩博?”
“不如我們去城裡逛一逛吧!我還從來沒有來過七水之都呢...”
“這...”
薩博心中滿是對與艾斯見面的期待,下意識地便拒絕了克爾拉的請求:
“還是算了吧。”
“這個島嶼的磁力記錄速度很快,不要半天時間我們就能再出發了。”
克爾拉的笑容逐漸垮了下來,一種既哀傷又心疼的小情緒很快就掛在了她撅起的嘴角上。
一旁的魚人哈庫看懂了什麼,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
“薩博,你還是在爲家人傷心對吧?”
“這來都來了...”
“你就跟着克爾拉去城裡好好散一下心吧!”
“我...”
薩博神情有些尷尬。
但是要是照實說自己全家死光都不傷心的話...聽起來又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那好吧,我去。”
薩博只好硬着頭皮點頭同意。
克爾拉臉上頓時又綻開了一片笑容,又不管不顧地拽住了薩博的手就要下船進城遊玩。
魚人哈庫下意識地邁開步子,想要跟上克爾拉和薩博二人的腳步。
然後,哈庫收穫到了克爾拉一個頗有幾分怨念的隱晦眼神,還有一張微微鼓起的包子臉。
“哈哈...”
哈庫驀然停住了腳步,又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突然想到這艘船還得好好檢修一下,我就先留在這裡找兩個船匠來看一看。”
克爾拉給哈庫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又拽着身旁的薩博繼續往繁華的城區走去。
一邊走,克爾拉還一邊對“強顏歡笑”的薩博勸解道:
“薩博,不要太傷心了。”
“你的家人雖然不在了,但是你身邊還有我...我們陪着呢!”
“額...”
薩博只好繼續幹笑着點頭。
克爾拉臉上綻開了滿足的笑容,又對薩博說道:
“想開一點...”
“今天我就陪你在城裡好好逛一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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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後。
“這到底是誰在陪誰逛啊...”
望着前方克爾拉高興到忘乎所以的活潑身影,薩博無奈地捂臉輕嘆。
“哈哈哈!”
“這個城市真有意思啊!”
克爾拉駕馭着七水之都特有的交通工具“布魯”,在城市繁華的水道中肆意疾馳。
“布魯”是一種長相頗似尼斯湖水怪、體型堪堪有一艘單人船那麼大的奇異生物,在七水之都的水道之中扮演着水上交通工具的角色。
七水之都整個城市的所有建築都由極其繁複的水道連接在一起,而且這些水道還都是存在高低落差的立體結構,普通的船根本難以航行。
而布魯這種水性極佳、運力驚人、又性格溫馴的生物就自然而然成了七水之都居民出門必備的交通工具,更是這個城市最有特色的風景線之一。
第一次來到此地的克爾拉就陶醉在了乘坐布魯欣賞沿途城市風景的新奇體驗之中,不知不覺便驅使着身下的布魯遊得更快了幾分。
“薩博!”
克爾拉銀鈴般的笑聲在繁華的水道上回蕩起來:“快跟上來啊!”
“等等!你開得太快了!”
薩博只好無奈地坐着另一隻布魯在身後緊緊地追着玩過頭的克爾拉。
但七水之都的水道極爲複雜,水道之中又是一派人山人海的擁擠景象,不管薩博怎麼努力兩人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到最後,克爾拉的身影竟是完全沒入了一片人潮之中再也難以尋見。
漸漸的,玩得興起的克爾拉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但是爲時已晚,她已經因爲自己剛剛的肆意遨遊不知道轉進了哪條水道之中。
而這條狹窄的水道的水流還明顯要洶涌湍急許多...
“啊——”
克爾拉一聲驚叫,便發現自己誤闖了一條直通下層城市的陡峭下降航道。
水流沿着陡峭的斜坡直往下闖,克爾拉怎麼努力都止不住身下那隻布魯順流而下的趨勢。
眼見着航速越來越快,自己離薩博也越來越遠,克爾拉不禁有些焦急起來。
克爾拉銀牙緊咬、眼神一凝,乾脆放開了駕馭布魯的繮繩,又穩着自己的重心緩緩從高速移動的布魯身上站了起來。
緊接着,她從座椅上一躍而起,又當空對着水面揮出了一掌:
“魚人空手道·鮫瓦正拳!”
克爾拉從小就跟從哈庫學習魚人空手道的拳法,更是以一介人類之身成爲了革命軍內有名的“魚人空手道代理教練”。
她這一拳揮出,身下的水流便驀地被這拳風引動,在剎那間炸起了滔天的水浪。
而克爾拉也藉着這一拳的反衝力成功地止住了自己下墜的身形,又在空中施展了幾個完美的360度轉體動作,才終於在那噴泉一般的白浪之前穩穩地落回了地上。
動作輕靈優雅,很有美感。
周圍的圍觀市民們在微微呆滯之後,都毫不吝嗇地爲這位陌生的少女送上了熱烈的掌聲。
克爾拉被一衆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看得有些羞澀,正想轉身離去...
卻是看到了一張陰沉至極的臉。
那是一個年紀和克爾拉相仿的橙發少女:
她戴着一頂精緻的遮陽帽,身上穿着華貴的純白連身短裙,白皙的脖頸間還垂着一條價值不菲的項鍊作爲裝飾。
不考慮手臂上那道風車橘子紋身的話,她這身打扮看上去像是一位有錢人家出遊的淑女。
當然,她現在的臉色可跟淑女完全扯不上關係。
畢竟不管是坐在路邊店面愜意品茶時被這麼一道大浪潑成落湯雞,恐怕都不可能再維持住淑女的風度,更何況這位少女本來就不是什麼貴族淑女。
“給我站住!”
她重重地將手中那個已經被兌了半杯河水的茶杯扣在了桌子上,又惡狠狠地盯着克爾拉說道:
“把人的衣服弄溼了就想跑?沒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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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後。
“哈哈...”
“不就是弄溼了我一套衣服嗎?”
娜美微笑着擺了擺手,又對坐在自己面前的克爾拉說道:
“不用再向我道歉了,克爾拉!”
娜美又對克爾拉招呼道:
“不如,你留下來和我一起聊聊天吧?”
兩個年紀相仿的少女因爲小小的不愉快撞到了一起,卻又因爲兩人身上都有種異樣的親和力沒聊幾句便化敵爲友。
娜美不僅不再追究克爾拉的責任,反而還熱情地挽留克爾拉坐下陪她喝茶聊天。
“可是...”
克爾拉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又有些爲難地說道:
“我朋友剛剛還在後面追着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
娜美卻是直接出手將克爾拉扶回了座位上,又勸道:
“這城市地形這麼複雜,你貿然動身去找他反而有可能和他越離越遠。”
“還不如就坐在這裡等他來找你,碰面的機率還大一點。”
“也是。”
克爾拉點了點頭,也就順水推舟地坐到了這位她剛認識的好心路人小姐面前。
娜美揮手便叫過來服務員點了一大堆昂貴的茶點,又熱情地詢問克爾拉想喝點什麼。
勤儉節約的革命軍戰士克爾拉只是稍稍望了一眼菜單上的價格,就臉色發白地揮手婉拒道:
“不用了,娜美小姐。”
“我隨便喝點水就好。”
在徹底被優裕生活腐化的娜美那一身資產階級作派面前,克爾拉難免有些拘謹。
娜美有些在意地望了一眼克爾拉身上簡單樸素的衣物,便很體貼地沒有再多問。
她不動聲色地幫克爾拉點了一杯與革命軍薪資水準完全不匹配的名貴紅茶,又笑着轉移起話題道:
“你那麼着急去找的那個‘朋友’...”
“應該和你關係不淺吧?”
“欸?”
克爾拉沒想到娜美會突然問起這個。
明明和娜美不算熟識,她卻依舊露出了一副心思被熟人看穿的羞澀面孔,只是結結巴巴地說道:
“就、就是簡單的朋友關係...”
“哈哈...”
看着克爾拉臉上的緋雲,娜美有些好笑地打趣道:
“我就隨口問問,你就自己把事情全都寫在臉上了!”
“普通的朋友可不會大老遠來陪你來逛一個陌生的城市。”
克爾拉臉色更加漲紅,只是強自嘴硬道:
“才、纔不是他來陪我,是我來陪他散散心而已。”
“他最近的心情不太好...”
說着,克爾拉的情緒突然又低落下來,眼中也隱隱生出了幾分擔憂之色。
娜美聽出了克爾拉言語中的暗含的隱情,不由地有些在意地追問道:
“怎麼?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麼?”
“是的。”
克爾拉也不在娜美面前多作掩飾,只是有些心疼地感慨道:
“他從小就失去了記憶,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誰。”
“可就在他好不容易找回記憶的時候,他的家人卻全都死在了壞人的手中。”
“什麼?!”
娜美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不由爲這個慘絕人寰的故事生出了十萬分的同情:“竟然有這種事?”
克爾拉的臉色愈發悲慼,只是低聲嘆道:
“不僅如此,那個壞人還十分強大。”
“他爲了不給大家添麻煩,一直強顏歡笑着不去爲家人報仇...”
“太過分了!”
娜美拍案而起,又義憤填膺地對克爾拉說道:
“克爾拉,你放心!”
“這種事情就交給我吧,我有一個朋友最喜歡管這種不平之事了!”
娜美緊緊攥住了克爾拉的手,信心滿滿地說道:
“他一定會讓那個壞人伏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