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梅利號的後甲板上,安可正坐在船弦上靜靜地看着海天交界之處,雙腿時不時搖晃一下,一副悠閒的樣子。索隆靠在她旁邊的船弦上,背對着大海,抱着手低着頭沉默不語。喬巴還在猶豫着要怎麼告訴安可,踱來踱去就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伸手把長長的馬尾全都握在手裡,安可目光深邃地揉戳着手裡的長髮,過了一會兒之後才慢慢開口:“說吧。”
簡單的兩個字聽不出任何感情,卻讓在場的兩人知曉已經瞞不過了。沉默了許久,索隆才把梅爾說的關於那個陣法的事全都告訴了安可,一字不漏。末了,他安靜了一會,才輕聲說出自己最不想想起但卻需要說出的事實,“血…你吐了好多血,眼睛那裡也流了很多血…,幾秒而已,就幾秒,我親眼看着你變得奄奄一息……”
聽到這些話,安可歪過頭看着索隆,隨即小心地從船弦上站起,走到索隆旁邊微彎下腰雙手把他的頭扭向自己這邊,目光溫柔地看着他滿是掙扎的雙眼說:“索隆,我沒事。而且,抱歉讓你擔心了……”
索隆只是靜靜地看着她一會之後閉上雙眼,微微點頭。下一秒,他就頓覺頭上又被人一拳下去,愕然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某位溫柔維持不到一秒時間的小妞又故態重演,握着小小的拳頭滿臉怒氣地盯着他:“我說,你居然一直在糾結着我吐了幾口血的事??那是什麼意思?我有那麼弱嗎?索隆你是這麼優柔寡斷的人嗎?而且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都跟你們說了我沒事結果你們都無視了我說的話?欠揍啊?!”
“啊不……”,索隆想說些什麼解釋的話,面對着安可精神滿滿的瞪視時也只能沉默下來,但是心裡的沉重已經徹底消失地無影無蹤。畢竟如果自己還在糾結着那件事的話,不僅與自己的性格不符,而且他已經確定,旁邊這隻張牙舞爪的小妞已經完全沒有耐心可言了,說不定真的會直接把他扔進海里。
再次在某顆不開竅的綠藻頭上落下一拳之後,安可才繼續坐回到船弦上,只是這次是背對着大海。把馬尾繼續扯到手上抓着,安可繼續盤問某隻哆哆嗦嗦中的馴鹿:“接下來就是你了,喬巴。我暈過去之後,你有檢查出什麼不對勁嗎?因爲按照索隆的說法,既然那些討厭的煙霧分成了兩股,那麼除了本來不屬於我的輪迴眼之外,我的肚子裡應該也有一個不屬於我身體的東西。”
躊躇了一會之後,喬巴打算隱藏住拉斐爾他們出現過的消息,直接把安可的身體狀況告訴她,但還是隱瞞了一些信息:“嗯,我在你的左腹部檢查到一個奇怪的東西,好像是後天被人安放進去的。具體功能好像可以控制你的全部神志讓你像傀儡一樣聽從別人的命令,而且那個東西是個活物。不過,因爲剛剛那個陣法的原因,它現在陷入沉眠,無法再控制你……”
“安可的身體裡有可以控制她的東西??”,聽到這,索隆緊鎖着眉,目光緊緊地盯着安可的腹部,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
“沒什麼奇怪的,在來司法島之前就隱隱約約地猜到了。畢竟我是一個不服從命令的武器,當初博士想方設法來控制我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只是想不到他居然放一個有生命的東西進去,只要儘快把它拿出來就是了。”,安可無所謂地說着,好像並不在意肚子裡的東西,但是她滿是深沉的眼神卻並不是那麼一回事。沒過多久,安可就轉移了一下話題,微眯着右眼看着神色不是很自然的喬巴:“那麼,也就是說,那個陣法看分離體內的異物,而我中了那個陣法之後,輪迴眼和體內的東西開始鬆動。而也因爲這樣,我才吐血?然後,身體不適應變化我過後才暈了兩次,對吧,喬巴?”
“嗯。”,喬巴點點頭。
“原來如此,看來你說的是真的呢,喬巴~~”,微微擡高的語調卻滿是戲謔,安可笑眯眯地看着滿臉緊張的喬巴,愈發甜膩的聲線卻帶着點點的寒意:“但是,你是不是漏說了很多消息?而且,我總感覺你的話裡有着太多的疑點。”
喬巴已經緊張到全身微微哆嗦,求救般地看看索隆卻發現他現在也不知道轉移安可的注意力,只能硬着頭皮乾笑着說:“哈哈,我說的都是實話,哪有什麼疑……”
“第一,如果我體內的東西松動的話那麼我的內臟肯定會受傷,而且我吐血的時候你緊張過頭而說出了一句‘內臟又出血了’。也就是說,那個陣法傷到了我的內臟,但是我現在沒感覺到有動過手術的痕跡。我不認爲喬巴你目前可以在短短的時間內不通過開刀而治好我的內傷。第二,我暈迷之前感覺到左眼撕裂般的痛覺,輪迴眼那個時候肯定已經無法使用,但是我醒過來之後只是單純有點視力模糊,而且一個多小時之後我就可以使用輪迴眼的能力。喬巴你對輪迴眼一竅不通,不可能會治好我的左眼~~~”,說了一大通之後,安可故意地頓了頓,然後說:“有誰來過了而且那個誰還讓你們不準說出他來過,是吧?”
完全被安可說中了心事,喬巴一時間慌了陣腳。一直安靜聽着的索隆並沒有什麼表示,雖然他不想讓安可想起她受傷時的痛苦,但是他並不認爲安可不會注意到拉斐爾是出現,在司法島的時候可能會因爲情況緊急而暫時把這件事放在一邊,但是現在空閒下來的時候肯定會找出自己暈迷的原因。
擡起右手放在綁起的頭髮的根部,安可輕輕摸着髮帶上的藍色珠子,隨即直接解開發帶。從束縛中解脫的長髮隨着風胡亂地舞動着,但是因爲安可頭上還斜斜地綁着一圈繃帶,導致滿頭的長髮被風吹得凌亂不堪,但是安可並不在意這一點,只是拿着那條髮帶舉到眼前,唯一能視物的右眼沒有感動,反而卻滿是揮散不去的寒意:“他,來過是吧?”
知道安可說的那個他是誰,索隆低聲應了一下。
“那個是因爲…因爲安可那個時候受傷太嚴重了!我們都不知道怎麼辦纔好,我也沒有辦法。然後拉斐爾先生和安吉莉亞老師就出現了,不僅幫安可治好了傷,還幫你解開了那個陣法!但是他們說暫時不能讓安可知道他們來過,而且安可醒了之後也忘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纔想着要瞞着你的!”,喬巴着急地一股腦全都說了出來,發現自己說了什麼之後才無措地停在那裡,低聲說:“但是,現在安可你就全都知道了……”
並沒有過問喬巴說的‘安吉莉亞老師’是誰,安可只是緊緊揣緊手裡的髮帶,靜默了許久之後才說:“你們先回到前面那裡去,讓我一個人靜靜。我們的對話不要告訴任何人聽,包括我肚子裡的東西也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現在事情遠遠還沒有結束,不能讓他們增加多餘的擔心……”
聽到這,喬巴還是很無措:“但是……”
“我知道了。”,搶斷喬巴的話,索隆擔心地看看臉被凌亂長髮遮擋住的安可。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從她平淡到有點不正常的語氣可以猜測道,聽完所有的來龍去脈,安可並沒有對拉斐爾忽然的幫助感到感激,相反,安可現在給人的感覺就是有點憤怒,那種被人欺騙的憤怒。
“索隆……”,滿是擔心的喬巴看看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安可,再看看錶情嚴肅的索隆。
“我們先回去,喬巴。記得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路飛。”,靜靜地看了安可一會之後,索隆轉身就走。喬巴猶疑了片刻,也跟上,但是一步三回頭地看着那個坐在船弦上的小身影。
等到他們兩離開之後,安可輕呼了一口氣跳回到甲板上順手把手上的髮帶放在船弦上。然後身後解開纏住左眼的繃帶,徹底沒有拘束的長髮隨着經過的風偶爾飄起幾縷,把繃帶咬在嘴裡,緊閉着左眼的安可面無表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頭髮之後才繼續把繃帶斜斜地綁在頭上,繼續遮住左眼。
用手梳理着披散着的長髮,安可慢慢地轉過身,沒有波瀾的紫色大眼裡是那個靜靜躺在船弦上的髮帶,美麗的藍色珠子在陽光下更顯神秘,但卻與老舊的船舷那麼的格格不入。慢條斯理地把長髮理順之後,安可伸手拿起那條髮帶,細細打量似乎很喜歡,但臉上鮮少見到的冰霜和帶着明顯殺意的眼神卻跟表象完全相反,‘雖然一直覺得那個小鬼的出現肯定有原因,但是一直都沒有找到一點線索,從這次看來,他們貌似真的很巧合地救了我,但從另一方面來看卻更像監視着我不讓我隨便丟掉性命。按照這樣的想法設想一下他的出現,最可能的就是,不……如果設想是真的話,那麼他以前說的跟他有關的信息可以全部作廢…那個自稱爲【亞特斯迪蘭-d-拉斐爾】的人又迴歸了一個謎團……’
看了一會之後,安可拿着髮帶伸長手探出船舷,冷漠地看着潔白的髮帶被風吹起,輕輕摸了一下發帶上三顆珠子後小小的右手一鬆,從手中掉落的髮帶就這樣隨風掉到了海面上。視線一點都沒有看向掉到海水上然後沉淪的髮帶,安可只是收回手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深沉的目光裡有着淡淡的明瞭和諷刺。瘦削的小小背影帶着絕然,順風飄起的長髮侵染着些許的悲涼。順風離去的黃金梅利號帶着安可遠離髮帶掉落的地方,蔚藍的海域除了偶爾的雪白浪花之外,什麼都不見。
大概,知道你爲什麼會出現了,‘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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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上忽然憑空出現一個高挑的人影,剛好站在髮帶掉落的地方,可惜那裡只能看到涌動的海水。人影漂浮在海面上十幾公分的地方,一動不動靜靜地看着黃金梅利號離開的方向,不遠不近的距離還可以看到那個轉身離開的小小背影,但沒過多久就被船體遮住。
帶着鹹味的海風輕輕吹起那人及腰的藍髮,風過後又落下。堪稱完美的精緻面容此刻帶着揮散不去的陰鬱,一向漾着笑意的天藍雙眼也滿是憂傷。他不懂,爲什麼安可要把那條髮帶扔進海里,準確來說,他不想去懂安可這樣做的理由。他很清楚安可已經知道了他的出現,所以他一直看着黃金梅利號遠去的方向,卻始終看不到那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視野裡。
天上島雲上的安吉莉亞只是沉默地捧着自己的水晶球,她沒有看漏安可扔下發帶時那掩飾不住的殺氣。安吉莉亞輕嘆一口氣,從安可的表情就已經知道,多疑的她已經通過這一次的事件直接把拉斐爾列出重點境界對象的名單裡了。雖然這一次,拉斐爾和安吉莉亞的出現的確是救了她的命,但是從某個角度來說,他們的出現太巧也太及時了。而正是這個可以媲美於奇蹟的巧合讓一向謹慎的安可忽然萌生了一個設想,一個可以解釋爲什麼實力背景強大到逆天的拉斐爾會出現在她身邊的設想。
安吉莉亞面無表情地看着水晶球裡對着夥伴巧笑嫣然的小女孩,眼裡迅速閃過一絲思量,‘本來是過來救安可小姐,卻沒想到會讓她覺察到異樣。看安可小姐的樣子已經徹底懷疑王的身份和立場了,而且王好不容易和她稍微拉近一點的距離又瞬間變得飄渺。看來接下來的局面會很難預測,畢竟安可小姐肯定已經爲王的出現而假設了一個原因,而正是因爲那個原因才顯露出那樣的殺意。拯救她的時機太過於巧合,巧到多一秒會遲少一秒太早,所以她才覺察到我們在監視着她……’
靜靜地看着水晶球裡那個長髮飄飄的女孩一會之後,安吉莉亞才微皺着眉在水晶球一抹,氤氳過後就浮現出海面上的情況。滿是心疼地看着那個固執地站在那裡的少年,只能難過地低垂着眼簾:‘對不起,王。您也很爲難吧,但是我們的國家太過於神秘,遠古而神聖的系族和血統已經讓我們無法出現在世人面前。您的身上揹負着太多的責任和使命,而安可小姐則是其中之一。只因她擁有着那隻眼睛。現在,只希望……’
只希望安可小姐能夠理解,她和王那個被設計而成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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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依舊盪漾着波浪,破舊的黃金梅利號在平靜的海面上朝着水之都的方向駛去,微笑着的羊頭帶着人性的溫柔。船上,傷痕累累的夥伴們已經包紮好激戰後的傷口,正在等着安可回來,而索隆也告訴了他們關於陣法的事,聽到這大家都很驚訝,因爲從他們先前從未接觸過這麼靈異的事情。慢悠悠從後甲板走回來的安可一次都沒有回頭看向身後,雖然她知道後面肯定有人不可思議地站在海面上。就像當作自己什麼事都不知道一樣,安可笑得嫣然,對着坐在那裡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路飛說:“喲,船長大人怎麼一副被人欺負了的樣子?”
上半身已經可以動了的路飛坐在地上,伸長手抓住她,睜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安可,你沒事吧?”
“嗯?”,疑惑地歪歪頭,想到路飛爲什麼這麼問之後,安可忍不住笑出聲說:“怎麼?擔心我會因爲聽到受傷的原因而難受嗎?”
“嗯嗯嗯嗯!!”,不住點頭的路飛、喬巴和娜美,索隆、山治和羅賓也微露擔心。不知所以的弗蘭奇一堆人則面面相覷,一腦袋的問號。
“有什麼好難受的,我只是想問清楚我暈過去的原因而已,結果他們一個兩個怕得要死。要知道,除了五年前那一次,我還沒試過受傷而暈迷的呢!不弄清楚就讓它這麼過去可不是我的性格,而且如果不找出這次受傷的原因的話,那麼下次我可能會栽到同一個弱點上。”,頓了一下,安可伸手按了按左眼的繃帶,天真笑容帶上些微的苦澀,“雖然,這次被他們抓住的弱點已經沒辦法改變。而看到這樣對我有效,他們也可能會一直用那個陣法對付我,所以我需要早點研究出一個對應辦法纔好……”
船裡一陣沉默,隨即路飛直接伸長雙手抱過來信誓旦旦地說:“如果下次那些傢伙被我看到的話,我一定直接揍飛他們!讓他們沒時間去弄什麼傷害到安可的陣法!!”
“目前這個辦法就有效~那麼下次就拜託你了哦,船長~~~”,並沒有多說什麼的安可只是笑得溫柔,然後慢慢走向路飛那裡,畢竟某位好動的船長雖然雙腿沒辦法動,但是雙手抱着她已經趴在地上慢慢地朝着她蹭過來了。
“的確,按照這個說法,也只有在他們還沒有啓動陣法阻止他們纔是最有效的……”,娜美也難掩嚴肅,隨即敲敲腦袋舉高右拳信心滿滿地說:“總之!接下來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地養傷!好好地保護安可!!”
“哦!!!”,燃燒着小宇宙的少年們滿懷志氣。
“……”,無端端被列入重點保護對象的安可看着沸騰中的夥伴們,略微汗顏地搖搖手說:“不用這麼大張旗鼓的,而且我也不需要你們的保……”,後面的話在衆人越發灼熱逼人的目光下逐漸弱下去,最後完全消失。無奈地看着夥伴們滿臉大寫的‘我不同意你說的任何話傷員就要安靜地修養!!’,安可只能改口說:“是是,那拜託你們保護我了……”
“這樣纔對!傷好之前安可你可不能亂動!”,下半身暫時還不能動彈的草帽船長
“最好也不要任性……”,已經開始在拆繃帶的綠毛劍士(繃帶才被喬巴纏上沒幾分鐘)
“我會好好地把你的身體調養好的,小可愛。”,叼着一根菸的金髮廚子
“我會查看資料治好你的眼睛的!”,奮鬥狀態中的馴鹿船醫。
“記得乖乖吃藥哦~~,陣法的資料交給我調查就行~~”,溫柔笑着的歷史學家
“不能隨便就打鬥哦~,那些粗活交給男生就好~~”,不知道在打着什麼如意算盤,莫名奸詐中的航海士。
“記得……”,想說什麼但卻自動消音的狙擊王。
“哈哈,看來總算有個結果了呢~~”,可可羅婆婆笑眯了眼;奇蒙尼和昆貝又玩開了,沒過多久喬巴也被扯到他們的隊列裡,嘻嘻哈哈地玩得開懷;弗蘭奇也在一邊“一、二、三、四”地跳起奇怪的舞步。
想到接下來的幾天又要開始苦逼的瓷娃娃生活,安可只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但是隨即心頭就浮起一抹愁緒:她接下來的幾天能不能和夥伴們在一起還是個問題,雖然現在她把見聞色霸氣全都收了回來,但是現在這種安寧的時光恐怕也不多了……。感覺到自己又要在意起海軍那支部隊的動向,安可搖頭甩去腦海裡的沉重,擡頭對羅賓微笑着說:“說起來,忘記對你說了,羅賓~~~”
“什麼??”,忽然被點到名的羅賓微微驚訝地看向安可。
側過頭任意長髮從肩頭滑落,安可笑得眉眼彎彎,真實的笑容純粹得沒有一點雜質,“歡迎回來,草帽海賊團的歷史學家尼可-羅賓~~~~”
集體安靜了一會,緊接着就是全員激動地歡呼起來,其中以某位船長的大笑聲和某位花癡廚子的讚美聲爲最:“啊哈哈哈!!我們成功了!!!”、“羅賓小姐你太漂亮了~~~~~~~”
“羅賓~~下次可不要亂跑了~~~”,娜美和喬巴掛在羅賓身上,滿臉開心。而狙擊王則在一邊自吹自擂:“哈哈哈,一切交給船長烏……狙擊王就對了~~~”
“海賊哥哥姐姐好帥~~~(喵喵~~~)”,奇蒙尼和昆貝也跟着他們蹦蹦跳跳起來。依舊坐在地上的可可羅婆婆呵呵一笑,還是滿臉的醉意:“哈哈,年輕就是好啊……”
“嗷~~就交給super~~的我吧~~~”,弗蘭奇還在跳着奇怪的舞步,最後手靠在一起整合出一個藍色星星,“super~~~~~”
看着他們高興的樣子,羅賓笑得更加開懷,眼角忍不住流出感激的眼淚,低聲說道:“謝謝……”
掛在她身上的娜美聽到這,立刻不滿地說道:“說什麼謝謝啊,真是的,跟我們這麼見外做什麼?!”
“是啊,再說謝謝的話打你哦混蛋!!!”,同樣掛在羅賓身上的喬巴假裝兇狠地喊道,可惜可愛的狸貓樣子沒什麼恐嚇力。
“哈哈哈哈~~~~”
而站在一邊的索隆看着他們一家團聚、普天同慶的樣子默默地流下一滴冷汗,隨即也揚起脣角,放鬆地坐在地上。安可走到他身旁,把手搭在他肩上,然後懶洋洋地直接靠過去,索隆依舊坐在地上紋絲不動,絲毫不在意安可壓在自己身上的那一點小體重。看着人羣裡笑得開懷的路飛,安可反而沉默地低斂了眼簾,隨即就揚起笑臉笑着說:“大家都很高興呢,這樣挺好的……”
“是呢……”,索隆靜靜地看着開心笑着的他們一會,隨即把目光移向安可落在自己肩上的長髮上,淡淡說道:“怎麼把頭髮放下來了?”
“哦呀,你不覺得我這樣好看一點嗎?”
想起安可原先發帶上的藍色珠子,再想起安可現在對拉斐爾的出現閉口不提,索隆順着她的話題點點頭說:“還行……”
看到安可和索隆離大家這麼遠,某位船長立刻不滿地舉高雙手大喊:“安可、索隆!過來這裡啦!!我們舉行party吧~~~~”
“哦,party!!!”,跟着起鬨的衆人
“船裡不是沒有食物嗎?party還是等回到水之都再舉行吧……”,安可笑着打破大家的幻想,然後對着身上還綁着繃帶的各位傷員說:“現在,大家還是先安分一點養傷再說。特別是路飛~”
“是!!小可愛的命令就是第一~~我會乖乖養傷的~~~~”,舉高手的山治第一個說道。
“我,我也會乖乖養傷的~~~”,從羅賓身上滑下來的喬巴也在舉高雙手大力搖動着,隨即就發現索隆身上一點繃帶的影子都沒有,立刻虎着臉光速從醫療箱抽出一卷繃帶衝到索隆面前尖牙大吼:“索隆你又把繃帶全都解掉??我纏上還沒有幾分鐘吧??”
“反正我又沒受什麼嚴重的傷,纏着繃帶渾身不舒服……”
“那也不行!!”
“你全身都是細微的劃傷好吧,索隆……”,有點無奈的安可離開索隆旁邊,然後抱着手對着某位怒火中燒的船醫說道:“去把他纏成糉子的樣子,喬巴。他再敢把繃帶解開就告訴我。”
“我知道了!!”,得令的船醫拉開繃帶就開工。可惜某位傷員一點都不合作,不斷努力地躲避着某位馴鹿船醫的繃帶攻擊:“等一下,真的不用纏……”
“乖乖地給我呆在那裡,索、隆、君~~~”,安可笑得很燦爛,但索隆卻感覺到與燦爛相反的深深寒意,只能鬱悶地在某位小妞的監督下,讓喬巴在自己身上纏上密密麻麻的繃帶。
“哈哈哈哈!!好有趣~~~~~”,同樣被包得跟木乃伊差不多的船長不斷地拍着手,表示看戲看得很高興。要是他的雙腿能動的話,肯定會也會用腳拍掌。山治他們同樣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根本沒打算出手幫忙。先不說索隆的傷的確需要包紮,其次就是他們很難得看到索隆吃癟的樣子,只看到過霸氣側漏的他被無數次地扔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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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員都集中在羊頭附近那裡。路飛被放在船長特等席上,安可坐在羊頭附近的欄杆上,微低着頭沉默地看着自己前後晃動的雙腿;索隆他們包括弗蘭奇他們都隨意地站在那裡。
“多謝了,梅利……”,趴在羊頭那裡的路飛淡淡地低聲說道,語氣輕柔就像是對老朋友的低喃,“多虧了你我們才逃了出來,真沒想到梅利會來接我們,想想看我們一直以來都是被你保護着,有你這樣一個夥伴真的是太好了,謝了,梅利~~~”
“但是啊,爲什麼你們好像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的?”,還是想不通的弗蘭奇直接問道:“不好奇這艘船的忽然出現嗎?”
“爲什麼要好奇?梅利號出現在這裡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我剛剛可是聽到梅利號的呼喊聲了~~”,直接在羊頭上一翻身,路飛大聲嚷嚷道:“對吧,梅利~說一句話吧~~~”
“笨蛋,船怎麼可能會說話?”,索隆無奈地反駁道,努力地忍住把繃帶拆掉的衝動。雖然他剛剛的確也聽到了熟悉但是又不認識的呼喊聲,但他並不認爲船在無人駕駛的情況下會自動地過來。
“但是,我也聽到了聲音……”,同樣有點不解的娜美並沒有太過糾結這個問題,轉身走向中央甲板那裡,微笑着想:‘如果沒有在司法島見到他的話,我可能也會認爲是梅利的聲音,是梅利自己來到這裡的……’
聽到他們的回答,弗蘭奇沉默着,回想着那個關於船靈的傳說。沒過多久,船頭那裡只剩下路飛、安可、索隆、山治和羅賓,其他人都在黃金梅利號裡四處走着:忙着冒險的奇蒙尼和昆貝以及被拉上的喬巴一組,狙擊王正在心疼地看着梅利身上因越過風雨而造成的破損;弗蘭奇還在皺着眉想着船靈的事,可可羅婆婆呵呵笑着大聲去廚房那裡看一下有沒有酒;娜美則在各個房間裡想找出那個心心念唸的俊美少年。
看了一下保持着沉默低着頭的安可,索隆走到旁邊抱着手直視着面前的海域。想了想之後還是開口問道:“說起來,安可你不把刀弄出來嗎?封存在身體裡好像不是很好吧?”
安可停止搖晃雙腿,半邊視野裡是起伏的蔚藍海水和拍打在船體那裡的潔白浪花,過了幾秒之後纔回答:“赤月現在乖了很多,就算封存回體內也不會造成很大的影響。而且,背在身上也不是很方便,召喚它出來也要花費很大的氣力……”
“但是啊,”,山治打量了一下安可小小的身體,遲疑了一會之後說:“刀要怎麼才能與人體相容呢?雖然知道小可愛的那兩把刀都是千年妖刀,但是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簡單一點理解的話,就是赤月和雪戀都是有靈性的刀,而且也不要小看那種叫做‘巫術’還是什麼‘魔術’的能力。而更準確來說,我也不知道赤月和雪戀是不是千年妖刀,但是我經常聽到別人說千年妖刀千年妖刀的,覺得聽起來很帥氣,我就這樣對別人說它們了~~”
“覺得帥氣……”,聽到這個理由索隆有點汗顏,但是他並不否認那兩把刀有着千年妖刀的潛質。畢竟他還沒看到過可以喚出冰雪和火焰的刀呢,而且那兩把刀給他的感覺的確很像有着自己的意識。
“安可的刀……”,路飛猛地坐起來,直接伸出手抓住安可垂下的長髮,搖了搖之後開口說道:“安可你是怎麼把它們召喚出來的?會不會痛??”
安可歪過頭對着路飛搖搖左手,示意他看向自己手背上的彎月圖案,“看到這個月亮沒有?把刀封進去之後手背就會出現相應的圖案,赤月是月亮,雪戀是蓮花,需要的時候就按住它們的圖案喊他們出來就是了,不怎麼痛的……”
“真的?”
“真的。”
靜靜地看着安可淡然的面容,路飛選擇相信她,鬆開手裡抓着的長髮收回手繼續仰躺在自己的特等席上。羅賓只是笑着看着他們,並沒有問什麼。
羊頭附近陷入安靜,徜徉着一種祥和的氣氛,奇蒙尼他們偶爾傳來的歡笑聲以及海浪撞開的‘嘩啦’聲組合成一首和諧的協奏曲。難得的安寧讓大家疲倦的身心頓感睏意,須臾淡淡的睡意浮上心頭,溫言勸說着讓他們閉上眼瞼休息一會。
默默地看着腳下盪漾着陽光的波浪,安可擡手摸了一下左眼上的繃帶,然後慢慢地合上右眼,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落下扇形的影子,彷彿陷入了沉眠的樣子讓人不忍出聲擾到這個看起來猶如水晶般脆弱的精緻孩子。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安可蒼白得不見什麼血色的嘴脣開合幾次,過於輕柔的聲音消融在海浪的喧囂裡
‘如果,我消失了,你們,會怎麼做……’
如風般柔軟的童音細不可聞,但衆人卻感覺像是一字一字地敲打在自己心房一樣,清晰響亮如雷聲迴盪在耳邊。睡意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衆人視線全都集中在船弦上那個像是隨時都會掉下去的孩子身上。路飛猛地從羊頭那裡跳下來,聽到的信息過度超出能理解範圍的他完全忘了自己的雙腿還不能動的事實,直直地站在那裡緊緊地盯着安可;索隆也滿臉難掩的緊張,不自覺地走上前幾步;羅賓和山治同樣滿臉驚慌,總感覺剛剛聽到的是幻覺,但心裡愈發強烈的不安隱隱告訴他們那是真的。
好像知道他們的夾雜着不安的疑惑,安可慢慢地睜開右眼,純粹的紫色映襯着底下美麗的淡藍色海水,帶着虛幻的真實,蒼白嘴脣再次開合幾次,被重複的問題滑落在經過的風中,“如果,我消失了,你們,會怎麼做……”
“安可你到底在說什麼??”,再也忍受不住那種她隨時都會消失的感覺,路飛上前幾步走到安可旁邊,用力把她一直看着海面的臉朝向自己。忍不住微微顫抖的雙手捧着那張蒼白的容顏,路飛緊緊地盯着那隻沒有任何波瀾的紫色大眼一字一頓地重複問道:“你到底在說什麼?”
索隆他們緊張地圍了過來,擔心地看着坐在船弦上的小人兒。聽到聲響的娜美、喬巴和狙擊王聚攏了過來,弗蘭奇帶着可可羅婆婆二人一貓站在最外面,不安地感覺着沉重的氣氛。靜靜地盯着面前忍不住沁出細微汗水的臉,安可慢慢地張開嘴巴,一字一字地重複了自己的問題:“如果,我消失了,你們,會怎麼做……”
清晰無比的字句穿過海風和浪聲傳到每個人的耳邊,簡單的幾個字組成的問句讓人聽得懂,但是卻不明白裡面的意思。或許更多的是不想明白其中沉重到無法呼吸的含義。
意料中地沒有得到立刻的回答,安可認真地看看僵在那裡的路飛,在努力從路飛的雙手中歪過頭看看同樣僵在那裡的索隆他們,略帶請求地說:“回答我……”
路飛輕輕地鬆開手後退幾步,卻直接撞在周圍的人身上,沒回頭看自己踩着的人是誰,路飛雙眼眨也不眨地看着那個正在等待着答案的女孩。周圍一陣沉默,弗蘭奇他們知道自己無權回答,所以選擇安靜;狙擊王知道自己已經無資格回答,所以選擇了沉默;索隆、山治、羅賓、娜美和喬巴知道自己的答案掌握在自己的船長手上,所以選擇了等他發言。
“我會去找你!”,莊嚴的聲音像是在宣讀着最嚴謹的誓言,路飛堅定不移地盯着安可依舊平淡如水的右眼,代替着自己的夥伴們回答那個充滿不安的問題,“我們會找你,即使翻遍了整個世界,我們也會找到你!”
彷彿沒看到船長堅定的面容,彷彿也沒有看到夥伴們宣誓般的莊嚴,安可依舊保持着歪過頭看着他們的姿勢,再次沒有任何起伏地問道:“如果,我消失了,而你們也完全忘了我。你們,會怎麼做……”
沒有經過一絲猶豫,甚至連思考這個問題答案的時間都沒有花費,路飛摘下草帽按在胸前,表情嚴肅地看着安可說:“我們會想起你,一定會想起你!即使記憶裡沒有你,但是我們的靈魂一定會記住你!因爲我們是夥伴!”
沒有一個人反對路飛的話語,彷彿路飛說的就是他們心中所想,他們安靜地看着坐在那裡的孩子,目光堅定地傳達着自己的信念。好像被他們目光如炬的眼神灼傷一樣,安可逃避似的躲開他們的視線,轉回過頭繼續盯着面前的海域,一向洋溢着虛僞笑意的臉滿是藏不住的苦澀,慢慢低垂的眼簾掩飾了內心夾雜着感激和喜悅的絕望
她,如何承受得起,如此沉重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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