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安晏坐到蘇玥對面的位置,眼神幾乎貪婪地盯着蘇玥。
蘇玥,蘇玥,這個他想了四年,唸了四年的名字,它的主人終於在四年後再次出現在了他面前。她和以前不一樣了,那張他思念了四年的臉,褪去了青澀的嬰兒肥,一顰一笑間透着淡淡的女人味,讓他更加心神盪漾。
明明已經成過四次親了,她卻依然顧我的散着那頭烏黑柔順的長髮。
良安晏不自覺地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那裡有一個小荷包,是蘇玥親手繡的,雖然醜得不行,但他一直帶在身上,放在心口的位置,從來沒有丟棄。荷包裡放着他和她的結髮,他永遠都不會忘記,他們是結髮夫妻。
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永遠會是。
良安晏的視線停留在蘇玥的眼睛上,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晶亮晶亮的,一如當初的率真,也一如當初那般……吸引他。
良安晏打量蘇玥的同時,蘇玥也看着他,只是,她是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着良安晏。心裡納悶,這男人明明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麼腦子偏偏不好使呢?多可惜啊!
而且,她真的很不習慣被人這麼盯着看,良安晏那樣**的眼神在她身上一頓掃視,她差點以爲自己根本沒穿衣服。
半晌後,被看得十分不自在的蘇玥低頭悄聲問正在她懷裡吃得正香的良樑:“你爹沒病吧?”
雖然她已經儘量壓低了聲音,但良安晏畢竟是練家子,耳朵尖得很,聽得清清楚楚。他問老闆要了一壺酒,自顧自地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時隔多年,他明明積攢了一肚子的話,此時此刻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蘇玥終於被這兩道炙熱的視線燙得撇開了眼,她很不自在地皺了皺眉頭,瞪了一眼良安晏,藉着喝水再次避開他**辣的視線。
兀自吃着面的良樑端起碗,喝光了最後一滴麪湯,這才甕聲甕氣地回答蘇玥的話:“我爹長得那麼美,腦子總歸有點缺陷的,娘你得多擔待着點!”
蘇玥正喝着水想着改怎麼對付良安晏,聽了良樑的話,一個沒忍住嗆着了自己。心想,這不是親生的吧?這麼不給面子?
良樑擰着一張小臉,嫌棄地擦擦身上被濺到茶水和唾沫星子:“娘,你講點衛生,好不好?”
蘇玥撇撇嘴,這纔多久,一口一個娘叫得還真順溜。
良安晏見好就收,也不好太嚇着她,藉着玩笑,打破了一時僵持的氣氛。他沒好氣地對着良樑的腦袋瓜子就拍了下去:“說什麼呢?找着娘,就忘了爹了?”
“轟隆隆……”
這是,天空突然響起了一道驚雷,良樑條件反射般,抱着頭就往蘇玥懷裡鑽:“娘!我怕!”
蘇玥很想糾正“娘”這個稱呼,但看小男孩害怕的樣子,頓時又心疼得不得了,不忍心去說他。她緊緊得抱着良樑,果真像個娘一樣,一邊拍着孩子的背,一邊安慰他:“良良乖,不怕,不怕,告訴我,你家在哪裡,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小傢伙從蘇玥懷裡昂起頭,皺着他那張精緻的小臉,奇怪地看着蘇玥:“娘,你自己家在哪裡,你不知道麼?問我做什麼?”
蘇玥冷汗涔涔,這小傢伙,真是入戲太深了。她緩緩搖了搖頭,乾脆不予理會,擡頭又問對面怡然自得地飲酒的良安晏:“額……良……公子,請問你家在哪?不介意的話,我倒是可以送你們一程。”
良安晏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擡頭瞟了蘇玥一眼,視線竟帶着點勾人的慵懶:“我們父子今日剛到京城,娘子就想將我們爺倆掃地出門麼?這未免也太狠心了吧!”
話音剛落,良樑從蘇玥懷裡又探出頭,附和着嚷嚷了一句:“就是,太狠心了!”
這父子倆根本就是無賴吧?蘇玥滿頭黑線,思慮再三,決定不跟他們糾纏了。她站起身,繞過桌子,把小傢伙往良安晏懷裡一塞,無事一身輕地拍了拍手道:“姐不陪你們玩過家家了,咱還是各回各家吧!”
“轟隆隆……”又是一個驚雷,一道閃電一下子把天空劈了開來,頓時夜空如晝,豆大的雨點噼裡啪啦地就砸了下來。
蘇玥四處一張望,拔腿就朝最近那家酒樓跑去,良安晏抱着兒子腳尖點地,施展了輕功,一下就到了酒樓門口。晚一步的蘇玥涼涼地看了一眼良安晏,繞過他,跨進了酒樓。
雨勢越來越大,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趨勢,酒樓裡躲雨的人也越來越多。雖然沒人敢跟蘇玥拼桌,但蘇玥很不喜歡人多嘈雜的地方,呆了一會發現雨勢沒有一點變小的跡象後,心情也跟着煩躁了起來。
直到店小二第無數次從蘇玥身後路過的時候,不小心撞了一下她,她的臭脾氣終於徹底爆發。
她站起來,猛地一拍桌子,對着琉星怒吼:“琉星,你長沒長眼睛,這麼久了,也不知道弄把傘來?能有點眼力見麼?”
琉星無辜地摸了摸鼻子,訕訕地說:“我還以爲你要和這父子倆培養培養感情呢!”
“培養你個頭啊!趕緊的,趕緊弄把傘來!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了,難不成想今晚在這過夜了不成?”蘇玥的耐心在店小二再次不小心撞到她後消失殆盡。
“你他孃的,長沒長眼睛?”
小二嚇得兩條腿直哆嗦,放下盤子忙賠不是:“對不起對不起,求蘇姑娘饒了小的吧,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實在是人太多了,他其實已經很小心了,但不料旁邊經過了一個人,他下意識地往蘇玥這邊靠了靠,沒想到撞到了蘇玥。
可能是因爲第一次撞到蘇玥沒有被責怪,讓他略微放鬆了警惕,所以第二下很快又撞了上去,這才引得蘇玥大發雷霆。
蘇玥的臉色越來越黑,厭煩地甩了甩手:“走走走,別在這煩我!”
琉星見情況不妙,識趣地站起來朝掌櫃的方向走去,蘇玥知道他要有所行動,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良安晏從剛纔蘇玥對着空氣說話開始,就一臉莫名其妙,疑惑地問兒子:“你娘一個人跟誰說話呢?”他並不知道琉星的存在,雖然曾派人調查蘇玥有提到過這一點,但他從一開始就覺得這是以訛傳訛的無稽之談,早就忘得一乾二淨。
小良良眨了眨眼睛,瞪了自家老爹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小模樣:“你快跟上,我娘要跟別的男人跑了,還在這磨磨唧唧的,快點,快點!”
別的男人?哪裡來別的男人?他遠遠地看着蘇玥離開的方向,再三確認,真的沒有別的男人啊!而且,這京城難道還真的會有男人在這關頭不怕死地送上門?不是剛死了兩個麼?
良安晏篤定他和蘇玥是不會有第三者的。雖然這麼想着,但他還是不放心,聽了兒子的話,乖乖跟了上去,畢竟是找了那麼久的娘子,還是個美若天仙的娘子,怎麼着也得跟緊點。
蘇玥走到掌櫃的面前,也不廢話,開門見山就問:“掌櫃的,借把傘給我唄?”
掌櫃的一看是蘇玥,忙掛起笑,陪起笑臉:“蘇姑娘,今兒個實在是對不住,傘剛剛被人都借走了,在下真的無能爲力啊。”
琉星做了點小動作,給了蘇玥一個眼神,蘇玥垂眉微笑,直接繞過櫃檯,從底下撈出兩把傘,說:“這不是麼?謝謝掌櫃的了,再會!”
掌櫃不可思議地瞪着蘇玥手裡的傘,彎腰往櫃檯底下再次確認了下,還是不敢相信這傘是從他櫃檯裡拿出去的。而且那傘,一看就不是他家的。
蘇玥把手裡多的那把傘遞給後面跟上來的良安晏,豪爽地說:“姐姐賞你的,就不用說謝謝了!”說罷,她便自己撐開傘,直接往雨中衝。
良安晏手裡拿着傘,回頭又看了看暈頭轉向的掌櫃,心中雖有疑問,卻把所有的疑惑不解都吞進了肚子。蘇玥已經走遠,他趕忙撐起傘,抱起一邊的兒子就追了上去。
傘自然不是酒樓的,而是琉星借酒樓的東西變出來的。戲法自然不能當着大庭廣衆的面來變,只能偷偷摸摸的來,所以他才需要蘇玥引開掌櫃的注意力。
蘇玥一路狂奔回了蘇府,剛到門口收了傘,當她轉身看見一大一小兩條尾巴竟然跟着一起到了蘇府,頓時覺得頭疼無奈:“你們倆有完沒完啊?”
“娘,我們真的無處可去,你怎麼忍心把我們掃地出門呢?”小良良一見蘇玥有趕他們走的意圖,馬上撒嬌賣萌,舉手發誓。
蘇玥和兩個得寸進尺的男人僵持了片刻,最後在良安晏的目光下蔫了氣,看了看這滂沱大雨,在良樑可憐巴巴的眼神下,終究狠不下心來。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打了個手勢,算是同意讓兩個人進府了。
只是,什麼叫掃地出門啊?這孩子到底懂不懂啊?這都沒進門呢,哪裡扯得上掃地出門啊!以後她可要好好教育教育這孩子,詞語不是這麼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