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啓見外面慌亂,撩開簾子走出了御攆。一見劉武的威勢着實嚇了一跳,只見五百名校尉佩刀甩步而出,把新用黃土墊成的大路踩得一震一顫。
八十面龍旗,由八十名彪形大漢擎着作前導,緊跟着出來的是五十四乘九龍曲蓋,一色的米黃,只最後的兩面一翠一紫。正是劉啓御攆“翠華紫蓋相承”的模樣。
這劉武好大的膽子,居然在長安打起了自己賜給的天子儀仗。不知道的還以爲長安出現了兩個皇帝一樣,劉啓的眉心擰成了一個大疙瘩。沒想到這還沒有完,華蓋後面從容地走着兩隊軍士。他們的前邊是八面門旗:兩面金鼓旗,兩面翠華旗,和四面銷金旗。隊伍的後面,則是出警入蹕旗各一面,一百二十名軍士舉着金鎖、臥瓜、立瓜、鎖斧、大刀、紅鐙、黃鐙開過……
六十四名軍士護着纛車走了過來。這纛車造得非常寬大,車上的四角站着四名護纛將軍。這四人均穿着鐵盔鐵甲,釘子一般的站在纛車的四角晃也不晃,好似四尊鐵鑄的魔神一般。
車中的纛旗足有兩丈多高,赤紅流蘇,漆黑底色的大纛旗,獵獵飄揚,上書一個碩大的紅字:樑。
身後是滾滾的煙塵,三千名重甲騎兵轟隆隆的行在最後。鐵甲的摩擦聲,滲得耳朵直髮癢牙齒都有種酸酸的感覺。
樑王的車架見到劉啓的儀仗也不避讓,徑直的走上前來。進入一箭之地方纔站定。那五百名校尉頂着烈日站得松樹一般筆直。
今天的天兒萬里睛空,不見一絲雲彩。火熱的太陽蒸烤下。大地如同燒着了的焦炭。一路上雖然用黃土墊了道,可人馬一過,還是揚起了陣陣塵土。焦熱的土灰撲面飛起,帶着滾滾熱浪,更加使人難熬。
三千鐵甲一字排開,郅都的手心裡面滿是汗水。若是此時出現意外,那便是了不得的大事情。到時候只有死命的抵擋,讓劉啓遁入長安城中。
直到三千鐵甲騎兵站定。劉武這才從自己的坐攆中走出。大熱的天兒,劉武的身上居然沒有一絲汗珠。想必他的坐攆裡面也與劉啓一樣,放滿了冰塊。
劉啓面無表情的站在自己的御攆之上,看着耀武揚威的劉武駕着小攆向自己駛來。總算還有些規矩,知道換乘小攆。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沒等劉武見禮便喊道:“老三,你回來了。大哥想你想得緊啊。”
劉武步下小攆。徑直走到劉啓御攆前道:“樑王劉武見過陛下。”
“自家兄弟,那些虛禮就免了吧。來上來,讓大哥看看這遠遠看着好像瘦了點。”
劉啓拍了拍劉武的肩膀,在場的朝臣看來。這是一對兄友弟恭的表率,沒有人注意到站在劉啓身後的郅都,與站在樑王身後的鐵甲武士的手都握在了劍柄之上。
“臣弟在樑國想念大哥還有母親。茶不思飯不想怎能不瘦。今天看見陛下風采如昔,臣弟真是高興萬分。前些時聽說陛下身體抱恙,臣弟憂心如焚。敬獻上來的草藥可有效果?”
“朕吃了很受用。老三,你的兵馬操練的不錯。朕看起來比起,京中的羽林怕還是要精銳些。一會兒進了城。咱哥倆站在城牆上看看他們操演如何?”
劉啓指着劉武帶來的三千鐵甲騎士,如此悶熱的天兒。他們的陣型居然一絲不亂。彷彿隨時都做好了進攻的準備。
“那有何妨,正好讓陛下也檢閱一下我樑國的強兵。”
“哈哈哈,好。老三上車,與朕同乘一攆,咱們回長安。”
兄弟二人走進了劉啓的御攆,喧天的鼓樂再次響起。劉啓的羽林在前,緊張的護衛着劉啓的御攆。劉武的鐵甲騎士在後,跟隨着羽林侍衛向長安行去。
車架儀仗到了長安城,天色已然近午。
劉啓與劉武站在長安的城牆之上,下面便是劉武帶來的三千鐵甲。
這三千軍馬,是年羹堯挑了又挑,選了再選的中軍精銳。一個個虎背熊腰,力大無窮,全都是訓練有素的猛壯勇士。三千軍馬分作三個方隊,站在火辣辣的太陽地裡。儘管人人都像在火爐裡蒸烤一樣,卻都紋絲不動地矗立着。
一名黑甲騎士越衆而出,單手平胸行了軍禮,高呼一聲:“請陛下檢閱。”聲音猶如平地裡炸起了一個響雷,震得城下觀看的劉輝等人耳膜嗡嗡直響。平日裡也隨着劉啓檢閱過軍隊,但是如此整肅的軍陣還是頭一次見。文臣們不僅嗡嗡的議論開來,均是稱讚樑國軍力強盛。
周亞夫的臉黑的像鍋底,如此雄壯的騎士卻不在自己的手下。不能不說這是他這個做太尉的遺憾。
劉啓看了一眼身邊的劉武,故作輕鬆的說道:“老三,下令吧。朕要看看你這天下第一強兵。”
劉武也不謙讓,對着城下的鐵甲軍喊道:“操練開始。”
劉啓沒有在意劉武的跋扈,饒有興致的看着城下的三千鐵甲,也看着身邊的兄弟劉武。
“陛下萬歲,萬萬歲。”三天鐵甲同時呼喝,三千人前後的音不差一下,幾乎是同一個人發出的。周亞夫與竇嬰皆是心中一驚,沒有想到樑國的騎士如此的精銳。
騎兵作戰首倡配合,這樣有默契的軍隊指揮起來才能如臂使指。很顯然,樑國的這三千鐵甲便是這樣的一支軍隊。
兩隻老狐狸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驚駭。
呼喝之後,三名身着鐵甲的將軍帶着鼓手步出軍陣。揮舞着手中的令旗,指揮着身邊的鼓手。操演軍陣的變化,隨着鼓聲的變化。軍陣開始變換陣型,一會兒變成雁行陣,一會兒變成錐形陣,一會兒又變成了房型陣。
陣勢的變化越來越快,簡直讓這寫長安的朝臣們看得眼花繚亂。
竇嬰與周亞夫越來越心驚,因爲他們看出。三個方陣在不同的鼓點下居然可以變幻成不同的陣型。
戰場之上,經常會煙霧沖天。所以金鼓便成爲了指揮的工具,所謂擊鼓而進,鳴金收兵。可是真正能做到的軍隊並不多,原因就是在於無法用金鼓指揮所有的軍隊。而樑王不知如何操練的,居然可以同時用金鼓指揮三支軍隊。這如何能讓熟知軍伍的二人不驚駭。
忽然對面的隊伍亂了起來,騎士們向四面八方跑散。正當所有人都不知何故,郅都緊張萬分之時。
那些跑散的軍卒又都跑了回來,圍着劉武的座駕重新集結成一個圓陣。
“陛下,這是臣弟的創意。戰場之上,軍卒們經常會因爲追擊敵軍或者是被敵軍衝擊所潰散。不過只要臣弟的大旗不倒,他們就會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回到臣弟的大旗之下。
這樣,只要很短的時間臣弟便能再次集結軍隊上陣廝殺。”
竇嬰與周亞夫已經在交頭接耳,他們認定這樣一支鐵甲騎兵。太過兇悍,絕對不能任由他們在長安附近駐紮。必須給他們找一個地方,不然很難說會不會禍起蕭牆。
“好啊老三,以前聽人說樑王善戰。朕初始還不信,不過現在朕信了。就憑你這支鐵甲軍,老三便可縱橫天下暢行無阻。”
劉啓拍着劉武的肩膀,親熱的說道。只是眼中的眼神卻有些冰冷。
“陛下謬讚了,只要有人反對陛下。臣弟一定會將他掃滅蕩平,就好像劉濞老兒那樣。”
“好了,不說這個。讓你的將軍們都上來,朕見見。這太熱了,走咱們進城樓裡去。”劉啓抹了把汗水指了指不遠處的城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