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程英舉着盾牌向城下望去,果然見吳軍士卒不要命的向城牆涌了過來。有好多還是舉着農具的莊戶,許多在城下撈不到雲梯的人紛紛舉起兵刃玩命的砍着城牆。發泄着心中的憤懣,城上的守軍被如蝗的弩箭壓得擡不起頭。
許多想要向下射擊的軍漢都被弩箭射翻,戰局對己方非常的不利。
不對啊,一上午的攻城進行的有板有眼。北面和西面是佯攻,只有東面纔是主攻方向,而南面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動靜。不過程英知道,那裡纔是最兇險的地方。一旦自己要是有了從南門突圍的想法,整個城防便會立刻崩潰。
項三秋如此急迫的攻城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雲嘯來了。只有雲嘯來了他纔會有迅速結束戰鬥的想法。
“一定是臨潼侯出現了,看來臨潼侯已經接到我們的求援軍報。告訴兄弟們頂住,最遲明天臨潼侯便會來救我們。只要頂住,王爺重重的有賞。”
程英興奮的大喊。
軍漢們得到這個消息頓時興奮起來,瘋子一般抓起手邊的東西便往下扔。磚頭沒有了就扔拆毀的房樑,放量沒有了就扔撬出來的地基。地基沒有了就扔老人和孩子,反正只要阻止住吳軍今天進攻那便是勝利。
城上的人瘋了,城下的人也瘋了,他們瘋狂的清理着攻城車前面的道路。幾乎攻城車每前幾一步便會有幾人倒下,即便是這樣硬是沒有一個人後退。攻城車艱難的來到了城門下。忽然城門上扔下無數的柴草。
一個火把扔下來,火焰一下便騰起數丈高。顯然這些柴草是被火油浸透了的。炙熱的火焰將那些寧死不退的吳軍悍卒逼退。再強悍的人也禁不住如此的炙烤,很快大火吞沒了攻城車。被人命填出來的攻城車便在熊熊烈火之中被焚燬。
項三秋看着熊熊的烈火氣得一跺腳,功虧一簣。現在只有讓步兵爬牆了,不過這是最不利的攻城方法。他很鬱悶,爲什麼自己總是在攻城而不是在野外作戰,那樣自己有一萬種方法將城裡的這兩千人玩死。
睢陽城外殲滅兩千禁軍也不過是用幾兩三個時辰而已,對付這些人項三秋認爲一個時辰就夠了。然而這究竟的幻想,城裡的人是不會出來送死的。不過按照自己的估計。城牆上的傷亡也應該很慘重纔對。
城牆上的傷亡的確很慘重,幾乎所有人的傷害都是由弓弩來帶的。
“將軍,各城牆守軍已經傷亡近三成。是不是從南城那裡抽調一些人手,不然兄弟們肯定頂不到天黑的。”
滿臉是血的校尉向着程英彙報,這些血是他在扔一個掙扎的民夫時弄上去的。因爲掙扎的人會將自己也帶下去,先給一刀是個好辦法。
“好吧,從南城抽調三百人。每個城門各支援一百人。吩咐南城守衛的軍卒盯仔細了。有異動立刻回報。”
“諾”
程英也有些無奈,兩千人。平均非配到一面只有五百人,現在每面城牆上還有四百人的就算是好的。而且在吳軍不要命的攻擊下,這些軍兵也都是疲累不堪。想要守住城池,便不得不從南城調兵支援。
“將軍,南城的守軍動了。”
項三秋身旁的校尉指着城牆興奮的喊道。
“令東北西三面加緊攻城。”
“諾”
校尉領命下去。
東城的城牆處忽然傳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項三秋迷惑的看着塵土飛揚的東門方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將軍,老鄉們將東門的城牆挖塌了一丈左右的口子。弟兄們正在想辦法擴大口子往裡衝。”
項三秋眼睛一亮“快命令南城伏兵立刻發起進攻,東城打開缺口直奔南門,想辦法打開城門。騎兵南門城外集結,城門一打開便給我衝。”
“諾”
南門城外。項三秋親自帶領自己麾下最精銳的三千鐵騎列隊。只等成門打開便殺進城去。
東城的城牆豁口處,程英也親自帶着隊伍在抵擋衝殺進來的吳軍士卒。大捧的鮮血不時的飈起。雙方的士卒用刀砍,用拳頭猛擊,甚至用牙咬。
吳軍的士卒要爲死難的兄弟報仇,漢軍的軍兵害怕敵軍衝進來性命不保。雙方都拼死守衛着個一丈左右的豁口。
程英剛剛刺死一名衝上來的吳軍軍卒,一名校尉便拎着鐵劍衝了上來。手中的長劍被死人的肋骨夾住。無奈的程英一閃身閃過了那校尉,一腳登住死人的腔子。雙臂一使勁便將長劍拔了出來,回身便向後砍去。
“當”這一劍正好隔擋住了那吳軍校尉砍來的一劍。不料身後忽然冒出一根吳軍的長戟,長長戟尖一下便刺入了程英的腰肋。
吳軍的校尉趁此機會鐵劍用力的一抹,一顆好大的頭顱便沖天而起。一捧鮮血有如噴泉一般的衝向天空。
早就埋伏在南城外的三千步卒扛着雲梯,撲向城牆。一輛剛剛造好的攻城車赫然在列。
南城的漢軍頓時傻了眼,寶應縣城雖小但城牆也足足有一里長。二百人根本防守不過來,更何況還要重點兼顧裹挾着攻城車過來的吳軍。
磚石瓦塊雨點一般的落下,砸在大盾之上蓬蓬作響。弓弩手衝到了百步遠,只要見到城牆上有探出頭的便射。對於沒有任何防護的弓弩手來說,這簡直就是在玩命。
巨大而笨重的攻城車終於推到了城門下,而南門的柴草卻都被調集到了其他的幾處城門。沒有了大火,攻城車開始撞擊城門。
一整根巨樹製成的木槌,一下下的撞擊着破爛的城門。城門上方的灰塵不斷的下落,正門後的頂門槓開始彎曲。然後是出現細密的裂紋,最後露出白森森的木頭碴子。
“轟隆”南城的城門終於被攻破,項三秋一聲怒吼。帶着三千鐵騎風一般的衝了進去。
劉非躲在寶應的縣衙裡,早在攻城戰之初這位從小嬌生慣養的王爺便嚇破了膽子。在一衆侍衛以及儲英的保護下,躲進了縣衙。
一名侍衛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王爺不好了,城破了咱們快逃吧。”
“什麼舅父大人呢?”
劉非還算有些良心,這個時候還不忘記問問舅父的下落。
“程將軍力戰身死,東西南城牆已經被佔領。咱們從北門快跑吧。”
“舅父的屍身……”
“活人都顧不上了,還顧什麼死人。”
儲英示意兩名侍衛架起劉非扶到馬上,一行人騎着馬來到了北門。
北門的城門雖然沒有被攻破,可也是岌岌可危。燒燬的攻城車殘骸徹底的將城門封死,劉非一行馳到了北門才發現他們根本出不去。
兵荒馬亂之中他們這一行鮮衣怒馬十分惹眼,儲英眼見南邊的城門已經插上了吳軍的旗號。
“王爺快點下馬,咱們尋一間民居躲一躲。”
“哦,好”
劉非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主見,任憑儲英擺佈。
拉着劉非,儲英一腳便踹開了一戶人家的院門。這戶人家的房屋已經被拆得七七八八,房主一見闖進來一羣持刀大漢便嚇得跪伏於地。
“殺了”
儲英也不多廢話,對着侍衛便吩咐。
如狼似虎的侍衛衝上來便將磕頭不止的房主一刀結果。院子裡的老弱婦孺頓時嚎哭成一片,侍衛們不待儲英吩咐上去一頓亂刀便將這些婦孺全部砍死。
“王爺咱們躲到那間柴房裡面,臣在外面看着打探消息。您與侍衛們在裡面千萬不要出聲,除非我叫門否則誰都不要開。外人進來只會以爲這家人都死光了。項三秋在寶應待不久,只要挺到明天臨潼侯便會來救我們。”
“哦,好。”
劉非懵懵懂懂的答應着,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成爲了木雕泥塑。
儲英去房中尋找了一套原房主的衣服便飛快的換上,臨走還不忘將自己的衣服藏好。
木質的柴房陰暗無比,劉非與幾名侍衛躲在柴草的後面聽着外面的人仰馬嘶發抖。
城內的情形越來越亂,城牆上退下來的漢軍只能佔據一些院落抵抗吳軍。城內開始燃起大火,反正磚瓦的房子都已經拆的差不多。吳軍索性放起火來,那些頑抗的漢軍要麼被燒死要麼衝出來被射殺。
項三秋指揮着鐵騎縱馬狂奔,一路馳到了縣衙前。軍卒們早已經大開了大門,項三秋騎着馬便進了縣衙。
“稟大將軍,裡裡外外已經搜過了。審問過僕役,說江都王剛剛帶着侍衛們跑了,好像是往北門方向逃去。”
“去北門。”
劉非躲在柴草堆的後面,侍衛們都不敢說話。一雙雙閃亮的眼睛就好像煤礦中的礦工,一羣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外面逐漸暗下來的光亮。太好了,終於天黑了。劉非和侍衛們心裡一陣的興奮,好像黑暗的降臨便能讓他們躲過吳軍的搜捕。
柴房的門被很有節奏的敲響了三下,這是儲英臨出去的時候定好的訊號。項三秋居然這麼快就撤兵了?好像外面還是亂哄哄的。
“王爺,出來吧。我是儲英。”
當柴房門被推開的那一刻,院子裡忽然亮起無數的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