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看向說話的,左大都尉捋着打卷的鬍子憤怒的看着胡羌王。上一次雲嘯襲擊草原,他的部落損失最爲慘重。所以他對此次襲掠寄予特別的厚望。
可今天胡羌王撈得盆滿鉢滿,而其他的匈奴王爺們跟們沒有撈到什麼好處。就這樣撤兵,回去怎麼跟老婆孩子交代。
在坐的匈奴王爺們都與左大都尉抱着同樣的想法,出兵放馬這麼長時間。一點東西都沒有搶回去,對正處在困苦之中的草原一點幫助都沒有。更重要的是,胡羌王的部下打掉了一座縣城。這座縣城裡面的東西又都歸了胡羌王,這讓這些王爺們多少有些眼紅。
嫉妒的力量是強大的,這麼王爺們深恨自己的屬下不中用。摩拳擦掌的準備大幹一票,這個時候撈足了的胡羌王卻要退兵。這是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的,在他們的眼中胡羌王就是一個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的典型代表。
胡羌王也是百密一疏,他只考慮匈奴大隊的安危。卻忘記了他是既得利益者,這種做了婊子卻還要立牌坊的做法犯了匈奴王爺們的衆怒。
王爺們議論紛紛,譴責胡羌王的聲音不絕於耳。軍臣單于被吵得一個頭有兩個大,看起來內部的利益不能平衡想撤兵便是妄想。
“大單于,此次出兵劫掠有限。關鍵是因爲我們兵圍馬邑,可又沒能攻克馬邑。這次胡羌王的部屬進攻縣城的方法也是不錯,屬下認爲應該分散派出一些千人隊去襲擊這樣的縣城。
現在漢人堅壁清野。縣城裡住滿了帶着家眷與財貨的百姓。攻破幾處縣城,相對於攻破馬邑要容易的多。積少成多,劫掠也十分的可觀。還請大單于採納屬下的建議。”
左大都尉見自己的發言得到了一邊倒的讚賞,立刻反客爲主趁機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還沒等大單于說話,這個建議幾乎得到了所有匈奴王爺的贊同。這些王爺們沒有什麼遠大的報復,他們都是懷着搶錢、搶糧、搶女人的樸素理想,投入到這場搶劫運動中的普通人。
軍臣單于一見次提議得到了幾乎所有人的贊同,他也沒辦法,剛要宣佈同意左大都尉的話,胡羌王卻道:“大單于不可。我們這樣化整爲零很容易爲漢軍所乘。另外都化整爲零的出去搶掠。馬邑誰來圍。那裡面可駐紮着飛將軍李廣和萬餘漢軍。”
“自然是你胡羌王去圍困馬邑嘍,咱們這些人裡只有你現在最富裕。這樣的辛苦活還是勞煩胡羌王的好。哈哈哈……”
左大都尉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說道,匈奴王爺們又是一片附和之聲。胡羌王氣得臉紅脖子粗卻沒有任何的辦法,朔縣的劫掠全歸他所有這已經讓胡羌王成爲了衆矢之的。
無奈的胡羌王只得閉了嘴。哼。讓你們碰的頭破血流也好。漢人的縣城不是那麼好攻打的。不然大單于還想不到這一招。反正老子這次已經撈到了手裡。既然不聽老子的愛死不死老子不管了。
無奈的軍臣單于只得下令,王爺們墳頭行動。各自選取劫掠的目標,不過他規定了時限。不管他們跑多遠。五日之後,必須回到馬邑城下。五日午時還沒回來的,定斬不饒。
王爺們興高采烈的帶着自己的部屬出發了。他們懷着高漲的搶劫熱情,衝向了各自選定的縣城準備實施搶劫計劃。
衛青硬着公孫賀的隊伍行軍,步卒的行軍速度讓他大失所望。一天下來這些人居然只行軍了四十里,比衛青預計的六十里要少許多。
公孫賀其實也有苦衷,朝廷的軍令是穩紮穩打步步爲營。這冬日裡本來就是夜長晝短,行軍的時間本來就天亮的幾個時辰。漢軍還保留着一天兩餐的習慣,晨起時開拔到了午後不久便得紮營。因爲冬日裡太陽落山之後天黑得非常快。
而且漢軍人多輜重必然多,雪天路滑輜重行得又慢。一日裡能夠行軍四十里,已經是冬日行軍的極限。
無奈的衛青只得補充了給養之後,自行前去尋找落單的匈奴人。
馬邑周圍數座縣城幾乎都在一夜之間成爲了前線,匈奴王爺們認爲既然胡羌王的屬下能夠以一千人拿下縣城。那麼自己的屬下一定也能夠做到。
攀比的心思使得他們無視大漢城防堅固的事實,往往只派遣一兩個千人隊便敢於攻城。但悲劇的是阿木的成功經驗沒有被推廣,匈奴王爺們以爲阿木還是用傳統的方法爬牆頭進的城。
也許漢人不善於騎馬,也不善於射箭。但有一樣是他們擅長的,那就是玩磚頭。不管是砌磚頭還是扔磚頭,只要跟板磚有關漢人都很擅長。此光榮傳統一直保持到了二十一世紀,君不見現在小混混打架也經常是板磚滿天飛。
迎接這些匈奴軍兵的就是這些板磚,戰馬再快畢竟是不是飛機。匈奴漢子們騎馬跑到了城下,迎接他們的便是如雨般的板磚。
各縣的縣令們組織起壯丁,主要扔得動磚頭的都往城牆上面堆。就算是扔不準,湊湊人數嚇唬嚇唬人還是管用的。
匈奴漢子們悲劇了。大冬天,人都凍脆了。青噓噓的板磚從天而降,被砸中腦袋者立刻開瓢。被砸中四肢者輕則暫時失去戰鬥力,重則立刻骨折被袍澤擡下去。
匈奴王爺們猛攻一天,除了傷亡什麼都沒得到。看着自己哀嚎不已的部下,王爺們想到了一個共同的問題。他媽的阿木是怎麼進去的。
現在開經驗交流會有點晚了,阿木正與胡羌王押運着數萬的俘虜還有百十車的財貨向馬邑城下進軍。留在他們身後的,是冒着滾滾濃煙的朔縣縣城。
現在來漢境搶掠一趟十分不容易,胡羌王與阿木將所有的漢人都打包帶走。誰知道下次能夠有這樣的勝利會是什麼時候。
“王爺,您真的要我去大單于本部聽差?”阿木騎在馬上,看着日漸老邁的胡羌王。自打失去了家之後,阿木便跟隨胡羌王作戰。他知道,胡羌王是匈奴王爺中少有的智謀之士。而胡羌王也待他猶如親生父子一般,督導教育阿木。有今天的戰績,與長期以來胡羌王的耳濡目染是分不開的。
現下的匈奴貴族中,鮮有人再有胡羌王這樣的智謀與勇略。他們不是爲了各自的利益爭鬥不休,便是貪杯好色整日裡只知道醉生夢死。
進入大單于本部幾乎是每個將領的願望,可阿木想。如果可能,他還是喜歡待在胡羌王的帳下。至少,他可以將自己的後背毫無顧忌的交給這位令人尊敬的長者。
“沒有辦法,這些戰利品與繳獲便是交換你的籌碼。大單于點名要你,不是我一個王爺可以留住的。到了大單于帳下,遇事留一個心眼兒。漢人有句話,伴君如伴虎。儘量少說話,大單于吩咐的你就做沒有吩咐的你便不做。
以後不要自作主張,雖然你此次險勝。不過你不可能每次都有好運氣,如果我們再晚來半天,恐怕你便會失去對事情的控制。那些黑甲騎兵一旦衝進來,城裡還有數萬漢人。你哪裡還有命在,記住用兵要穩冒險或許能夠獲得一次勝利。但最終會要了你的性命。”
胡羌王說的話語重心長,完全是長輩在向晚輩傳授經驗。
阿木右手撫胸,在馬上對着胡羌王行了一個禮。回到馬邑城下,他就要向大單于報到。成爲大單于本部的千騎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