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我心青煙落塵,悠悠衆口隻手難遮。雲侯,你的手再大也遮不過天。你的心再寬也佔據不了天地,說起漢家血脈。似乎我姬氏纔是正本清源,你口口聲聲要讓漢人變成狼。我且問你,變成狼的漢人還是漢人麼?”
“養子爲羊,不若養子爲狼。我寧願漢人像狼一樣嗜血,也不想讓他們好像綿羊一樣的被宰割。”
“哈哈哈,雲侯你過於迷信暴力。你要知道,這個世界暴力解決不了所有的問題!”
“暴力是解決不了所有的問題,但至少可以解決你。今天你的哥哥跪在這裡,看着你化作嫋嫋煙塵。這就是暴力,這就是強權的力量。”
“暴力只花結不出善果,你種下的是暴力。最後得到的果實也只能是暴力,即便是殺了姬氏全族。但你無法殺盡天下人,雲侯終有一日你會頓悟。到時候你會記起,天上有一雙眼睛在看着你。”
姬梅說完,居然推開架着他的雲家侍衛。自行爬上了淋了火油的柴山,弄得手持火把的小熊不知所措。剛纔這個女人和侯爺鬥嘴,不過大多數的話他沒聽懂。只是知道侯爺好像吃了癟,小熊用探尋的眼神望向雲嘯。這麼漂亮的妞就這樣燒了實在是可惜。
雲嘯的心裡翻騰如海,穿越以來還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說真話,還真有些不忍心燒死這個姬丹。她的學識,她的容貌無一不打動着雲嘯的心。
“小妹!姬揚忽然站了起來。”受了欺騙他感覺自己好像一頭豬。自己居然相信了這個漢家的侯爺,傻傻的將自己的妹妹送來。
貌若天仙的小妹,居然要被這個狠心的漢家侯爺活活的燒死。姬揚的眼角抽搐着,一頭便撞向了手持火把的蒼熊試圖將他撞開。
此時的蒼熊正回頭看雲嘯的意思,而云嘯還是魂遊天外。誰也沒有料到,此時的姬揚會突然發癔症。小熊在毫無準備之下,居然被姬揚撞得摔倒在了柴山上。
手中的火把落地,頃刻間便點燃了淋滿了火油的柴山。饒是小熊渾身甲冑,沒有可引燃之物。頭髮鬍子也被燒了大半,吃痛之下的小熊使出蠻力一甩。姬揚居然硬生生的被小熊甩在了柴山之上。他的身上可都是麻衣皮革。
只是打了幾個滾。姬揚遍迅速的變成了一個火人。他的那些侍衛隨從見了,趕忙從地上爬起來想搭救主子。卻被雲家的侍衛如砍瓜切菜一般的砍翻在地,他們的武器全部留在了城裡。赤手空拳的他們哪裡是雲家侍衛的對手,一時間慘叫連連噴涌的血水連連飈起。
小熊的鬍子被燒了大半。頭髮也被燒了一半。身上也沾了幾點火頭。旁邊的侍衛趕忙上前幫着小熊撲打。
此時的姬揚與姬梅均已經化成火人。只掙扎了幾下便撲倒了火中不動了。這讓意欲報仇雪恨的小熊大爲光火,操起狼牙棒便加入了屠殺姬揚隨從的行動中。
大墓之前異常的混亂,數百名姬揚的侍衛全部被殘忍的屠殺。屍體被扔進熊熊的烈火之中燒掉。姬城上的守城將士看得跳腳。卻沒有一個人敢於出城,只是在城頭大聲的謾罵。
沖天的烈火終於將雲嘯從神遊的狀態中喚醒了過來。可是伊人已經劃過滾滾的濃煙直衝雲霄。炙烤人肉的味道薰得雲嘯腦袋有些疼,姬梅的話對他觸動很大。可是事已至此,現在是斷然不可以放過姬城裡面的人。而姬城裡面的人,也再不會相信自己。
小熊的臉上有幾塊灼傷,本已經很兇惡的臉上因爲水腫更加的猙獰。此時的他正疼得發狂,暴怒的他掄起狼牙棒將姬揚的隨從砸得腦漿迸裂。
“拉住小熊,用涼水沖洗一下他的傷口。然後再上藥。”雲嘯不願意再看這樣的場景,對着蒼鷹囑咐了一句便回了營帳休息。與姬梅的辯論,讓他有了深深的挫敗感。
自己是否過於迷信暴力,好像脫離了劉啓那巨大的陰影之後。自己表現的過於咄咄逼人,所以纔有了出走長安?雲嘯苦苦思索,卻苦苦的沒有答案。
姬城裡的姬丹得到了來自東城的稟報,便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完了,姬家建立兩週。經歷了春秋的落寞和戰國的勵精圖治,今天終於走到了衰亡的盡頭。從今以後,姬家將由最尊貴的姓氏淪爲稀有動物。
大漢的侯爺食言了,姬城的數十萬百姓將會活活的餓死。圍城已經兩月有餘,本已見底的儲糧昨天還被史家老三燒燬了那麼多。
現在姬城的存糧只夠姬城的百姓吃上一月不到,吃完了糧食吃什麼?吃牲口還是吃人,姬丹有些後悔將那一千頭牛送還給雲嘯。不然,吃掉這數百頭牛或許還能頂一陣。
雲嘯病了,好像受了某種的刺激。整日裡頭疼不止,姬梅的話語整天縈繞在耳畔,久久不散。雲嘯感覺到恐慌,神神鬼鬼的東西他是不信的。可現在卻又不得不信,有幾次他甚至開始幻聽幻視。
一個穿着火紅長裙的俏麗女子站在自己的牀頭,殷殷的笑着看着自己。可是一轉眼,卻變成了一塊黑漆漆的焦炭。
俏麗的臉蛋被燒得斑駁不堪,森白的牙齒好像殭屍的獠牙。對了,她是穿着紅衣服死去的。小時候老聽奶奶講故事,紅衣女鬼那可是天下最爲厲害的惡鬼。
蒼鷹急得好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不是因爲姬城的戰事。而是因爲侯爺的病情,自從那天殺了那個女人之後。侯爺便開始發燒,現在已經到了說胡話的地步。
“四叔,侯爺病成這個樣子。這裡又是野外,這姬城還不知道要圍到什麼時候。不若你先陪着侯爺回大王城,我在這裡盯着。反正這些人已經成爲了甕中之鱉,只要看住了城門就可以。
再說,現在春暖花開他們的護城河。加上咱們挖的這條溝,肯定不會讓他們過來。您就放心吧!”
小熊與蒼鷹商量着,雲嘯的身體可是雲家的頭等大事,現在居然在這裡病了。而且還病得邪乎,兩個粗人殺人在行。可是這些細膩的活兒,最好還是讓戴宇來幹好些。
“也只有這樣了,侯爺若是這樣下去。恐怕情形不妙,我帶着兩千人護送侯爺回大王城。你務必在這裡堅守住了,姬城城中即將糧盡。相信他們會組織一次拼死的突圍,如論如何你得給頂住了。不然這幾個月就白圍了。”
蒼鷹有些不放心這個粗枝大葉的侄子,不過此時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讓小熊留在這裡,讓他護送雲嘯那蒼鷹更加的不放心。
是夜,一輛馬車載着雲嘯晃晃悠悠的離開了姬城。趁着月色,悄悄的離開了這座死亡之城。
雲嘯迷迷糊糊的感覺天地都在旋轉,有人在喂自己熱湯。有人在身旁哭啼,也有人在說話。可說什麼都是嗡嗡的響,好像自己在水下他們在水上一般。聽不到他們說些什麼。
紅衣的姬梅再沒出現在夢裡,或許她已遠去。或許她已經超生,不管怎樣她都離開了自己。
喉嚨疼得厲害,雲嘯嘟囔着嘴脣虛弱的說着“水……水……”
外面的人好像興奮的說着什麼,接着便有一股熱流灌進口腔。接着這股熱流順着食道流進了肚子裡。也不知道多少天沒吃東西的肚子忽然間暖融融的。同時四肢百骸好像泡在熱水中一般的舒坦,雲嘯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御醫聖手那張橘皮似的老臉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