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給劉徹畫大餅
休屠王的一萬多匈奴勇士,被楊川算計和霍去病的強勢打擊下,不得不遁入龍首山的黑風峽。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那條大峽谷深約十七八里,寬不過二三十丈,東面一頭出口早就被楊川派人堵死,並就地修築了一道易守難攻的關隘,派一千精兵把守,不僅封死了休屠王帳下匈奴騎兵北上的活路,同時,也等若是堵死了漠北匈奴人南下進入河西走廊的路。
至於峽谷的西頭,同樣修築起一道關隘城牆。
一萬多人,竟是活活餓死在了黑風峽。
等到明年春暖花開的季節,那條大峽谷裡,應該能生長出很多格桑花,狗尾巴花,或者,長滿芨芨草、駱駝蓬、紅柳什麼的,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持續四個多月的‘河西之戰’,終於落下帷幕。
漢軍大勝。
河西走廊的匈奴人大敗。
渾邪王被俘,休屠王戰死,在接下來一個多月的清剿過程中,兩位萬戶王的家眷,以及其小王庭的將軍、當戶,被滅殺者七百六十三人,被俘者三千二百一十一人。
其中,果然有一個名叫金日磾的少年。
楊川思之再三,最終還是一碗毒酒送那少年上了路。
不是他心黑手辣,而是他不希望休屠王的後裔死灰復燃,成爲漢帝國的隱患之一。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事實證明,那個金日磾歸漢後,深得劉徹喜愛,同時,爲了安撫和穩定河西走廊匈奴人殘餘勢力的民心,不得不豁免了他們的小王子,並讓他當官,封侯,享盡人世間的榮華富貴。
嗎的,出身貴族就特孃的有諸多特權?
楊川可不慣着。
他如今雖然也是漢帝國的頂階掠食者之一,甚至,還可能是最大的那幾只……之一,但這絲毫都不影響他那顆百姓人的心。
“去病,曹襄,河西之戰塵埃落定,估計你們很快就要回長安了。”
這一日,霍去病徵剿匈奴殘渣餘孽歸來,三人相聚胭脂城,一邊吃着涮羊肉,一邊閒談,楊川瞅着霍去病突然笑道:“我的隴西郡太守估計到頭了,應該會被皇帝留在河西走廊當太守,你們二人回去,在皇帝面前可要多罵我幾句。”
曹襄直接躺平,感慨不已:“哎呀呀,本侯回到長安城,立刻開一家胡人青舍,帶一批西域胡女、匈奴小婦人回去,保證能掙大錢。”
對於曹襄的無聊,楊川、霍去病二人直接忽略不計。
霍去病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有一搭沒一搭的涮肉、飲酒,看上去並不如何快樂。
這一仗下來,河西走廊被打穿,首先在軍事層面,已然盡數納入漢帝國版圖,他們三人的這一場潑天軍功,羨煞世人。
楊川、曹襄二人自不待言,早已成了大漢列侯,爵位實在已經無法再行封賞,除非……封王。
但在劉邦那個老劉的‘先皇遺詔’中說的明白,非劉者封王,天下攻擊之,等若堵死了老劉家以外所有人的那一點念想。
“我不想回長安,”霍去病嘆一口氣,學着曹襄的樣子躺平在馬紮子上,“咱們只不過打下一條兩三千里長的河西走廊,西域,漠南,漠北一帶,還有多少匈奴人?
回到長安城,無非是將我的冠軍侯晉爲列侯,沒意思啊。
此外,我舅舅他們還在漠北大戰,估計我還沒有回到長安城,就會被派往漠北去打仗。
打仗之事,我喜歡。
可是,仗打完了,匈奴人被打趴下了,我舅舅,你楊川,我霍去病,還有你狗日的曹襄,咱們這些人回到長安城去幹什麼?皇帝……
算了,先飲酒吧。”
霍去病翻身起來,提起酒囊,噸噸噸便是七八口烈酒灌入喉中,哈哈笑幾聲,大聲讚歎:“好酒!”
楊川很認真的看着霍去病的臉,驚奇的發現,這傢伙的丹鳳眼似乎又狹長了那麼一二分,兩道劍眉,挺拔而驕傲,直插兩鬢,似乎更加帥氣了一丟丟。
尤其令他驚奇的,是霍去病眼眸深處,似乎有星光在閃耀,宛如黛青色的天幕深處,漫天星斗,深邃,寧靜而遙遠。
一個字:霍去病,真特孃的帥!
“去病,你放心,咱這一輩子,有打不完的仗。”
楊川早有準備,從懷中摸出一卷羊皮地圖丟給霍去病:“休屠部的王子公主,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我全給殺完了。
在他們部落的寶藏裡,搜出了七千多斤金子,幾十車和田玉籽料,各種寶石,珍珠二十幾箱子,算是發了一筆小財。
不過,其中最爲珍貴的兩樣東西,一個便是匈奴人的祭天金人,另外一個,便是這一卷西域疆域圖。”
對於金子、寶石、祭天金人什麼的,霍去病絲毫沒有興趣,只是微微點頭,便沉浸於那捲羊皮地圖而無力自拔:“西域這麼大?”
“而且,翻過這一條、兩條山脈,還有更加遼闊的地方?”
最後他的目光投向地圖的左上角,那裡有一個赫然在目的大黑點,緩緩擡頭:“這是什麼地方?”
楊川瞥一眼地圖,不動聲色的說道:“那是羅馬共和國,再有五六十年,便會出現一個名叫凱撒的牛逼人物,統一地中海,建立一個橫跨亞非歐三大洲的帝國,名叫羅馬帝國。
對了,回到長安城後,你可以告訴皇帝,這個羅馬帝國的皇帝傲睨天下,號稱無敵,其最大的願望,便是橫掃天下,踏平四海,統一全宇宙……”
一番話,不僅讓霍去病目瞪口呆,就連躺平擺爛、混吃等死的曹襄都覺得有些離譜,忍不住坐直身子:“楊川,你這段日子在胭脂城當神棍,看來都當出名堂了?”
五六十年後的事情都能知道,這不成了妖怪麼?
看把你給能的……
“這都是書上寫的,又不是我胡編亂造的,”楊川搖頭嘆息,不緊不慢的涮肉、飲酒。
曹襄沒吭聲。
楊川經常說一些離經叛道的話語,做一些人神共憤的事情,讓人有些匪夷所思,可偏生在事後一回想,突然又覺得他說的好,做的對,還真是一個不錯的神棍。
霍去病卻執意要問:“哪一本書上寫的?叫什麼名字?誰寫的?”
楊川早就知道這貨除了帶兵打仗,其他事情上,根本就是一根筋兒,故而,他早有所備,從懷中摸出一卷羊皮書丟過去:“吶,就這一卷書。”
霍去病接過羊皮卷,先看一眼新舊程度,這纔打開。
然後。
他的兩隻眼睛有些呆滯,緩緩擡頭:“這個是、什麼文字?爲何本侯看不懂?”
“你看不懂的東西多了,”楊川隨口應付,“剛開始我也不認識,後來,有個匈奴人大祭司被我嚴刑拷打的急了,這才告訴我,說這種文字叫梵語,據說是一個叫什麼雅利安的人種創造出來,由北向南,傳播到尼羅河流域、恆河流域……” 楊川侃侃而談,漢話中,夾雜着一些生僻的匈奴語言,就顯得更加高深莫測,讓霍去病、曹襄二人都聽呆了。
莫非、不是胡編亂造的?
楊川見狀,再一次搖頭苦笑:“看看,我的話,連你們兩個人都不信,皇帝會信?
去病,曹襄,不是我埋怨你二人,委實是這事還真不是我胡編亂造的好吧。
天下之大,莫可名狀。
咱們的皇帝,若是眼窩子太淺,目光太短,目光之所及,無非就是六郡之地、中原大地、河西走廊、漠南漠北,江淮江東……將會出現一個十分可怕的後果。”
他頓了頓,渾然不理霍去病、曹襄二人的惶惑不安,繼續說道:“你們想啊,這麼大的一點地盤,在我義父衛青大將軍和你霍去病的征戰中,很快就能掃平吧?
可是,掃平天下之後,你二人何去何從?”
他想了想,乾脆將話說透:“狡兔死,走狗烹,鳥盡弓藏殺良臣,這可是老劉家人的拿手好戲。”
說完這些話語,楊川便不再言語了。
作爲一名臣子,在遙遠的河西走廊,面對劉徹親手培養出來的‘皇帝的影子’霍去病,以及劉徹的親外甥曹襄,這般大逆不道的話語,委實有些過分和離譜,一個不小心,便可能引來殺身之禍,殃及三族、九族……
楊川之所以如此,也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方纔做出的決定。
他是在賭。
賭霍去病、曹襄這二人的人品,賭他們三人之間的感情,賭這二人其實早已明白‘鳥盡弓藏’的道理。
三個人都沉默了。
良久良久。
曹襄率先開口,甚爲鄭重的說道:“楊川,其他事情我不管,我只想問你一句,你必須說實話。”
楊川:“問。”
曹襄沉吟幾聲,道:“你這一幅地圖和羊皮卷,可是真的?”
楊川點頭:“是。”
曹襄直接躺平,半眯着雙眼,似乎在思考着什麼重大的事情。
霍去病也開口說道:“楊川,我也問你一句話。”
楊川:“好。”
霍去病很認真的盯着楊川的眼睛,良久之後,方纔緩緩開口:“你是不是人?”
‘噗’的一聲。
楊川剛剛喝入口中的一口酒,一下子就被噴了出去,一轉臉,剛好噴了曹襄一頭一臉。
曹襄‘窩草’一聲,手忙腳亂的擦拭着頭臉上的酒水和口水,罵道:“霍去病,你狗日的說的什麼屁話,看看,讓楊川射我一臉……”
霍去病睜大了眼,怒道:“曹襄,你屬狗的吧?楊川噴你一臉酒水,爲何不去罵他,卻非要來罵我?信不信本侯一拳打掉你兩顆門牙?”
曹襄也大怒:“來來來,你來打啊?”
“你在大婚之前,哭着求着跑來請教本侯這才鎮壓你家那潑婦。”
“現在倒好,你學了本侯的絕招,還想打掉我門牙?”
“來來來,你狗日的打一拳試試?信不信回到長安城,我就找我舅舅哭訴,就說你霍去病每天晚上欺負他閨女……”
曹襄撒起潑來,比長安城那些小婦人絲毫不差,一邊破口大罵,一邊還對楊川擠眉弄眼,意思就很明顯:‘趕緊的啊,幫個忙啊,別讓霍去病真的動手……啊!’
又慫又壞,還帶着一絲天然的賤。
眼看着霍去病便要進入狂暴模式,楊川只好出手相幫,他無奈的揉着眉心,沒好氣的笑罵道:“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鬧騰?”
霍去病氣急而笑,並指大罵:“曹襄,你狗日的保證過,那一次事情絕對不告訴第二人,怎的一點信譽都不講?”
曹襄一攤雙手,十分無辜的說道:“所以,本侯就當着你的面說給楊川聽啊,他是第三者,又不是第二人……”
嘭的一聲悶響。
曹襄連同其屁股下的馬紮子,被霍去病一腳踢飛出去七八尺,重重撞擊在石牆之上,哼哼唧唧好半天都爬不起來。
霍去病越想越生氣,灌了兩大口烈酒,還想撲上去再踢幾腳,卻被楊川一句話勸住了。
“等你們回到長安城,漠北之戰也差不多該結束了。”
楊川夾了幾片羊肉,在清亮剔透的羊湯中燙了一兩個呼吸,只需羊肉變色,便將其撈出來,蘸了一點蒜泥香油蘸料,塞入口中輕輕咀嚼着:“我跟你們二人打一個賭。”
霍去病下意識的罵了一句:“不賭,誰給你打賭,誰是癩皮狗!”
曹襄害怕霍去病繼續毆打,便乾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楊川笑道:“真不賭?”
霍去病嘀咕一句‘不賭’,卻又忍不住問道:“楊川,你想打什麼賭?”
楊川隨口說道:“我跟你們打賭,等你們回到長安城,漠北之戰差不多也該結束了,這一戰,我義父他們橫掃漠北,陣斬無數,讓匈奴人元氣大傷,基本上在漠南漠北沒了立足之地,再加上咱們奪了整個河西走廊,更是給他們致命一擊。
所以。
本侯斷定,匈奴大單于伊稚斜肯定要大舉西遷,或者北遁。
總而言之,從此之後,漠南漠北、河西走廊,再無匈奴……”
霍去病聽得有些着急:“這些事情咱都知曉,問題是、你到底想打什麼賭?”
楊川突然嘆一口氣,緩緩道:“我跟你們打賭,從此以後,我義父,你舅舅,曹襄的繼父,長平侯、大將軍衛青,從此以後將不會被皇帝委以重任。
鬱鬱寡歡,從此而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