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公主的信處理好。
王生看了一下時間。
現在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兩三點。
下午兩三點,也是一天中溫度最高的時間段。
當然,洛陽秋天的最高溫度,實際上也沒有那麼熱。
廣平郡志他也看完了,要看其他書的話,可能短時間內停不下來。
既然要處理張氏的問題,王生自然不敢繼續看書下去了。
前幾日王生便要去處理張氏的事情了,但是現在被拖到了今天。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
今天的事情,就不要放在明天了。
走出書房,王生左拐右拐,很快就到了張氏所在的房間了。
張氏房間房門大開,囡囡手上握着肉脯,坐在張氏身側,用力咬着手上的肉脯,張氏跪坐在屏風後面,手上織着織了一半的披肩。
“大郎,你怎麼來了?”張氏有些驚訝。
囡囡更是一跳一跳的黏上王生了。
“有事要問一問。”
王生揉了揉囡囡的小腦殼,低頭輕輕說道:“囡囡,我有些話要與二孃說,你先出去玩一會兒。”
見王生好不容易到自家母親這來,囡囡用力的點了點頭,蹦蹦跳跳的出去院子玩去了。
“大郎有什麼事情要問?”
張氏跪坐着,此時也將手上做了一半的披肩放下去了。
她雙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頰邊微現梨渦,膚色晶瑩,柔美如玉,眼睛中的目色沉穩而靈動。
若論姿色,張氏絕對不差。
“我見二孃這些日子心不在焉,可是有心事?”
心事?
張氏頓了一下,最後輕輕搖頭。
“我哪有什麼心事,只是想達貨裡的那幾個街坊罷了。”
王生眉頭微微一皺。
他可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我聽說,前些日子,二孃孃家的人也來了?”
張氏白皙的臉上,神色明顯一頓。
“是來看我的。”
看你的?
王生卻是不信。
“可是來逼嫁的?”
王生直接把話給挑明瞭。
王生這般簡單粗暴的話,明顯讓張氏愣了一下。
“不是。”
她軟軟的回了一句,眼中的顏色有些黯然。
“看來就是了。”
王生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他沒想到,官府沒來逼嫁,反倒是張氏的孃家來逼嫁了。
“大郎,這些事情,你不必管了,二孃會做好的。”
不必管?
王生輕輕搖頭。
他若是不管,那張氏豈不是要任人欺負?
“他們要你嫁給誰?”
張氏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道:“好像是洛陽東市一家楊姓人家,主家三十多歲,休過妻...”
“他風評如何?”
張氏臉上強裝笑意。
“他不是讀書人,至於做什麼營生,他們也沒有與我說。”
什麼都沒說,還想要二孃嫁過去?
王生第一個不同意!
“二孃未犯七出其一,三不去雖然未佔其一,加之我父親在世之時並非休你,二孃四德不失,那自然得要遵從三從之道了。”
七出是:“不事姑舅”、“無子”、“淫”、“妒”、“惡疾”、“口舌”、“竊盜”。
三不去:“有所取無所歸”、“與更三年喪”、“前貧賤後富貴”。
三從是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四德是婦德、婦言、婦容、婦功。
“七出”、“三不去”是春秋戰國時期,儒家思想中對於婚姻的解除所作的習慣性規定。
正式歸入律法,是從唐代開始。
所謂遵從三從之道,自然是‘夫死從子’了。
張氏卻是輕輕搖頭。
“即便我現在不嫁,過幾年,官府總要逼嫁,我孃家人向來強勢...”
“他們強勢,難道二孃以爲孩兒不強勢?”
王生瘦瘦弱弱的,氣勢倒是不弱。
此時的王生,不由得讓張氏想到王恆來靈堂找麻煩時,王生當時強勢的表現。
“大郎當然強勢,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
王生深深看了張氏一眼。
“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二孃既然嫁入我王家之門,便是我王家人,孩兒雖然不是二孃所生,但視二孃如生母,視囡囡爲手足,二孃若想再嫁,孩兒自然應允,但也需要二孃嫁的是好人家,而非骯髒之徒。”
“大郎...”
張氏眼睛微紅,心裡有一股暖流流過。
但是想了一下,張氏還是搖了搖頭。
“這件事沒有你想的這般簡單。”
沒有我想的這般簡單?
王生冷哼一聲。
“二孃如今嫁入我王家,與二孃母族可沒有任何關係,他們如何能來逼嫁?”
“他們畢竟是我的親人。”
王生卻不這樣想。
“他們要的,恐怕是嫁妝錢罷了。”
正兒八經的家人,是要出嫁妝錢的。
在古代,嫁女兒基本上都是虧本的。
但是張氏這種情況很顯然不是這樣的。
張氏的孃家既然來逼嫁,代表的是有利可圖。
而什麼東市楊姓人家,能夠讓張氏孃家過來逼嫁,肯定是給了他們不少好處的。
這樣...
要王生如何能讓張氏嫁過去?
“不是大郎想的那般的。”
“恐怕就是我想的這般。”
王生跪坐下去,眼神閃爍不定。
“二孃的事情,便是孩兒的事情,孩兒在此問二孃一句,您可願嫁給那東市粗人?”
願不願意?
張氏眼中滿是掙扎之色。
最後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一般,說道:“我願意。”
“我不願意!”
王生不按常理出牌。
“二孃心裡其實也是不願意的。”
“既然如此,那這件事就交給孩兒了。”
王生給張氏一個很陽光的笑容,兩排潔白的牙齒都露出來的那種笑容。
“大郎,這不是小事....”
“孩兒明白。”
王生深深看了張氏一眼。
此時張氏兩手揪在一起,掙扎的眼神不像她說的這般平靜。
“即便二孃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囡囡想一想,另外,也請二孃相信孩兒,孩兒會把這件事處理好的。”
王生起身,拍了拍屁股的灰塵。
“那麼,二孃願意相信孩兒嗎?”
王生的眼神深邃而純粹,與這樣的眼神對視,不由的便讓張氏心中產生一種心安的情緒。
說不定...
大郎真的有辦法呢?
張氏美目由原來絕望的一潭死水,終於激盪起圈圈圓圓的波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