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來,吾也想的清楚,便如含光道友所言,驅逐巫族,非一朝一夕之功索能成,亦非一人一族之力所能爲。”
“不起大軍,與巫族竟逐於洪荒大地,不給他們留下永生難忘的印象,他們便是改不了以妖靈爲血食的習慣!”說及此處,太一道人的身上,也是一陣殺氣席捲而過。
“長此以往,不但是巫族,便是連這無數的妖靈,都以爲被巫族獵食,乃是天經地義的了!”
“大軍?”佘鈺屈指一彈,聲音也是隨之而起,“訓練大軍,非比尋常,難道太一道友也有了成算?”
訓練大軍之事,向來費時費力,若是太一道人連此事,都是胸有成算,那便是說明,早在不知多久以前,其便已經在籌謀割據一方甚至於日後鼎立天地之舉,所真是如此的話,那其數萬年來輾轉於洪荒,調和無數種族的矛盾,甚至於在巫族的圍追堵截之下,施恩於無數生靈的用心,便是值得懷疑了。
“大軍……”聞言,太一道人原本高昂的氣勢,也不由得是一滯,身上四散的光芒,也彷彿是被烏雲蓋住,不再那般耀眼。
“這難道還有什麼說道嗎?”稍稍滯後,太一道人才是繼續道,只是其聲音比起先前,卻是稍稍弱了一線。
“太一道友一路輾轉,與巫族交手的次數,數不勝數,難道便沒有想過,爲什麼每一次,在戰場之上,巫族的優勢,幾乎都是碾壓性的?”
“含光道友你既然立下了盤蛇山,想來對大軍之事,必然是有所成算,不知可有教我?”
“大軍作戰,不同尋常。”擡起眼來,佘鈺的目光在太一道人的身上定了一會兒之後,確定太一道人確實是不曾考慮過大軍的問題之後,纔是道。
“軍氣籠罩之下,所有士卒,令行禁止。”
“持此之外,士卒與主將之間,還要有一種共鳴。”
“這共鳴,纔是大軍的核心!”
“共鳴之下,一旦擺開陣勢,所有士卒的力量,便是融爲一體。”
“陣勢不破,士卒不死!”
“也只有有了這共鳴,大軍,纔算的上是大軍!”
“若是沒有這共鳴,那所謂的大軍,也只能散兵遊勇罷了,彈指可破。”說到這裡,佘鈺的目光,便也是不由得落到了東海水宮所在的地方。
東海水宮的大軍,雖然看似雄壯,但距離形成這種共鳴,卻也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陣勢不破,士卒不死……”聽到這話,太一道人也不由得是神思飛揚,片刻之後,便又是化作一陣黯然,“難怪此前,吾等與巫族大小數千戰,吾等袍澤,越來越少,而巫族的損失,卻是微不可見。”
“敢問含光道友,這共鳴,從何而來?”太一道人此時也不由得是稽首一禮,誠心誠意的請教道。
“三種方法。”看着面帶期待之色的太一道人,佘鈺的手指便是在虛空當中敲了幾敲,道。
“請含光道友賜教。”聽完佘鈺說完,太一便也是再度一禮,坐到了佘鈺的面前,卻是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旁的西王素月眼中跳動的異彩。
太一道人此前並不曾瞭解過大軍之事,自然是不知曉這能夠共鳴的大軍的可怕,但西王素月,在洪荒當中四處遊歷,又有崑崙鏡在手,往來各族禁地,都是尋常,其自然也是知曉這能夠相互共鳴的大軍的可怕之處。
這種能夠相互共鳴的大軍,在洪荒之中,還有一種稱呼,喚做道兵。
縱覽洪荒,也只有龍族之中的赤眉君,曾經傾盡一族之力,練出了九支道兵來。
便是這九支道兵,奠定了龍族雄踞四海的軍勢——要知道,在驅逐蠻獸的那最後一戰,燭龍擊殺蠻獸之王的時候,能夠勝得那般輕鬆,便是因爲有赤眉君率領九支道兵與一旁壓陣的緣故。
那個時候的赤眉君,還只是初證不朽,但其率領道兵之時,便已經是能夠影響到絕頂大神通者之間戰局的平衡——道兵的可怕,由此可見一斑。
而在赤眉君之後,便是龍族有着赤眉君留下來的秘法,也都是沒有練出第十支道兵來。
但是現在,佘鈺卻說,想要訓練出道兵來,居然是有着三種辦法,這又如何是不讓西王素月趕到無比的震驚。
“等等,此般秘法,過於珍貴,本王旁聽,卻不合適。”便是佘鈺要繼續講下去的時候,西王素月便是站了起來,打斷了佘鈺的話,“還是不聽的好。”
“西王道友且慢。”佘鈺叫住了西王素月道,“說起來,這秘法與西王道友倒也有些干係,聽一聽,倒也無妨。”
“既然如此,本王便是多謝含光陛下慷慨了。”聞言,西王素月便也是對着佘鈺一個稽首,算是謝過傳法之恩。
“第一個法子,也是最簡單的法子,便是功法!”佘鈺道,“只要所有的兵卒,修行的功法乃是同一種,那這共鳴,自然便是容易形成。”
“第二個法子,便是操演,通過長時間的操演,等到令行禁止之後,在經過長期的生死大戰,只要能夠活下來,這共鳴,自然也便是形成了,所謂百戰強軍,便是如此了。”
“那第三種法子呢?”
湯谷之中的妖靈,來自於四面八方,出生於不同種族,雖然有師北海日夜傳道,但這些妖靈們,修行的功法也都談不上是同一種功法,甚至於同出一源,也都稱不上,佘鈺所說的第一種辦法,自然便是無效。
而第二種辦法,不僅是耗時日久,想要成軍,所付出的精力,代價,也都是不小,在這個時候,選擇這種方式,自然也算不上是明智。
稍稍猶豫之後,太一道人便還是忍不住的問出聲來。
“比起前兩種,第三種方法,便更是虛無縹緲了。”見了面前三人臉上的神色,佘鈺便又是繼續道,“這第三種方法,要得便是信任。”
“要求所有的士卒,無條件的相互信任,無條件的信任主將,無條件的託付生死。”
“只要有了這種信任,拿着共鳴,自然而然的,便是產生了。”
“託付生死?何其難也!”聽完了佘鈺所說的第三種辦法,太一道人也不由得是巋然一嘆,這第三種辦法,看似比前兩種辦法更加的方便,快捷,但正如佘鈺所說,這方法,實在是過於的虛無縹緲。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便是向他們這般已經看破了生死的存在,在託付生死之時,都會有稍微的猶豫,更何況是那些還不曾看破生死的妖靈們。
“除此之外,便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雖然明知已經沒什麼可能,太一道人依舊是忍不住帶着期待之色的道。
“太一道友貪心了。”佘鈺還沒說話,西王素月便是道,“龍族積攢數萬年,傾一族之力,也不過是在蠻獸之亂時期,練出九支道兵罷了。”
“而今含光陛下慷慨,傳授三種道兵的訓練之法,太一道友你如何還能在有苛求?”
“是吾多想了。”聞言,太一道人先是一愣,但緊接着便是冷靜了下來,面上帶着愧色道,“還望含光道友你,莫要見怪纔是。”
“別的辦法?真真算起來,倒也不是沒有。”在幾人難以置信的神色當中,佘鈺便也是帶着稍稍有些古怪的語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