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先天靈寶,水府夜話 (一)

那青衣人並不理他,只是身形一閃,便是將那青玉神山和兩隻巨大的鳥屍收起,帶着那三妖,消失在了衆人眼前。

睚眥正欲發怒之時,那水母便是輕輕按住了他,對着他搖了搖頭,睚眥又急又氣,又不好違逆水母的意思,便只得氣急敗壞的收了那兩條蛟龍的屍體,一頭扎進黃河當中消失不見。

“此間事了,各位若是有暇,不妨來我水府一敘。若是無事,便散去吧。”話音落下,便有幾個身形出現,而後遙遙對着水母一禮,緊接着便各自離去。

水母又在河心立了片刻,然後輕揮衣袖,便有清泉化作匹練自衣袖當中飛出,將河岸邊的血跡都清洗乾淨,纔是分開江水,沉入河中不見。

“靈姨,那賊道人實在可惡,絲毫不將我龍宮放在眼中,爲何不讓我教訓一下他?”黃河底下,華麗的水府當中,睚眥仍是餘怒未消。

“教訓,你若真的是去了,只怕你的父親便要少一個孩兒了?你當真以爲你所看到的,便是那人的全部了不成?”水母很是平靜的說道,“更何況,那兩隻蛟龍的死,你本身便有一般的責任。”

“那道人絲毫不給我龍宮臉面,還怪侄兒不成?靈姨,你這胳膊肘,也拐的太過了吧。”睚眥一臉的不愉之色。

“你啊你,那人斬殺了那兩隻烏鴉以後,本是殺意已消,但偏偏你又用龍宮壓他,他若是不斬了那兩隻蛟龍,反倒顯得他欺軟怕硬,你說,換了你,那兩隻蛟龍,你殺是不殺?”水母道。“不過那道人好歹是將這這兩隻蛟龍屍首留了下來,好歹也算留了些顏面。”

“這倒是,不過縱然如此,也應當拿下他來,即便我不是對手,不是還有靈姨你在嘛。”睚眥這纔是道。

“只怕我也是沒辦法的,那道人之強,連我都看不清深淺,之前河中寶光大放,起初連我都以爲是那道人身受重傷,連寶光都無力隱藏,但後來看到那青玉神山凝結成雲霧般的天地元氣,我才明白,那道人哪裡是重傷,分明是散功重修。只是那幾個傢伙,被重寶迷了心神,只看到那天地造化的青玉神山,結果枉送性命。”

“不可能吧,靈姨你可是金仙極致,只差一步便能夠徵得太乙道君的存在,連你都拿不下那道人?”睚眥這纔是肅然,水母靈姬有多強,別人不知道,但作爲祖龍九子之一的他還是知道的,整個洪荒,除去太乙道君之外,能夠與其匹敵的,絕對不超出十指之數,若非是如此,這位水母又豈能以女子之身,獨掌黃河?

“我甚至懷疑,那道人和你父王一般,都是從那一戰中活下來的存在。”水母搖了搖頭說道,而這個時候,睚眥纔是睜大了眼睛,隱隱有着後怕之色。

這時,水府當中的侍女也是採了各樣的靈果,做了美味的菜餚,排隊端了上來,兩人才是停下了話語。

等到用完了食物,侍女們將菜餚都撤了下去,睚眥纔是問道:“靈姨,華兒妹妹可有些好轉?”

“唉,也就那樣了。”一說到華兒,水母的臉色便是一陣黯然。

“前些日子,海眼當中生成了一顆月魄珠,我跟哥哥們商量了一下,便拿了出來,想必對華兒妹妹是有些好處的。”說完,便是獻寶一般,從身上掏出一顆盈盈的珠子來,這珠子一出,整座水府,都籠罩在了一層月光當中,彷彿是水府中升起了一輪明月一般。

“你們兄弟倒是有心了。”水母臉上愁容稍稍消減了一些。

另一頭,那青衣道人收起了青玉神山之後,也是帶着三妖先是出現在了一根碩大的巨樹面前,這巨樹,有數千丈之高,枝葉覆蓋更是超過千里,這裡,便是那兩隻烏鴉的洞府所在。

一出現在這巨樹面前,巨樹上無數的烏鴉便是“嘎嘎”的叫着四散亂飛,雜亂的聲音讓人分外厭煩。那青衣道人當即便是張嘴發出了無形的聲音,整棵樹上的烏鴉,便剎那間安靜下來,緊接着便是撲騰騰的全都落到了地上,運氣不好的,便是直接落到奔騰的黃河當中被捲走。

等到所有的烏鴉都是安靜了下來,這青衣道人才是直接進入了那兩隻烏鴉的洞府當中——洞府很好找,在這巨木的枝幹上,有着一個數丈大小的洞口。那青衣道人便是順着那洞口往裡面走。

一路上,洞壁上,都是鑲嵌了亮晶晶的不知名的東西。

旋轉着一路往上,便到了一個有着陣法阻擋的空間,信手破了這陣法,一個小小的藥田便出現在這青衣道人面前,這藥天不大,也就數丈方圓,其上的藥草,也不見得珍貴,都是些靈參草芝之類。但這藥田上的土,卻都是先天靈土——土屬神物,以息壤爲最,造化萬物,而息壤之下,便是這先天靈土。

靈土當中,先天之氣,循環流轉,生生不息。

龍漢之戰以前,先天靈土都是用於種植各種先天靈根,也只有這先天靈土,才能讓先天靈根茁壯成長。

那青衣道人便是仔細的將這些先天靈土盡皆收了起來,放到了青玉神山之上,而原本領土當中種植的靈參草芝,則是隨意的在青玉神山上尋了一處平坦的地方,取了少許靈土,在混上玉石粉末,便是做成了一出簡陋的藥田,然後便將這些靈參草芝都放進了靈田當中。

等到將這藥田處理好,那青衣道人才是繼續往洞府的深處走,走到了最頂處,便看到另一顆水藍色的珠子被鑲嵌在洞府之上,散發着瑩瑩的光芒,被充當照明之用。

將這珠子收起來,那青衣道人便走出了洞府,隨後便是掐了一個訣兒,由蒼白的火焰燃起,將這洞府當中的一切,都化作了灰燼。

等到火焰燃盡之後,佘鈺纔是帶了三妖離開了這巨木。

緊接着,四人便是出現在了黃河邊一座險峻的山崖前。這山崖剛好位於黃河的拐角之處,黃河水流經此處,撞擊在山崖之上,便折向東海而去。

水猿一族,便生活在這山崖附近,數千只大大小小的水猿,便在這山崖之上肆意玩耍,或是攀巖而上,或是縱身入水,分外自如。還有蒼狼一族,也在此處與水猿一族守望相助。那水猿的洞府,便在這山崖的江水深處。

比起那兩隻烏鴉的洞府,這水猿的洞府,便是簡潔很多,基本沒什麼裝飾,裡面,也只有三個石室,最左邊的石室當中,立着一個丹爐,丹爐下,幽幽的藍色火焰在丹爐上燃燒着。

“不想你這老猿竟還有一手煉丹的本事。”見了這丹爐上不同的痕跡,那青衣道人也是不由得讚了一聲。那水猿也不答話,只是一個勁兒的賠着笑。

中間的一個,只擺了一個蒲團,一個香爐,便是這老猿平日裡修煉的地方。

右邊的一個石室,便是水猿一族的珍藏——炮製好的靈藥,用白玉的盒子一株一株的裝好,每一株靈藥,都是極其的珍貴,石室的正中間有一個臺子,臺子四面,各自放着幾件靈寶,臺子的正中間,同樣是擺着六顆藍汪汪的珠子。

“道兄,這便是我水猿一族數萬年的珍藏了,只要道兄饒了我等性命,這些東西,便都是道兄的了。”

“哦?只要斬了你們,這些東西不都是本座的了?更何況,這六顆珠子,可是貨真價實的先天靈寶,你們就當真捨得?”那青衣道人玩味的說道。

“道兄說笑了,道兄說笑了。”這老猿只是一個勁兒賠笑,“這先天靈寶在我們手中,我們也不識得,也只是當幾顆普通的珠子,既然如此,想必這珠子與我們,也是沒什麼緣分的,落到道兄手中,正是相宜。”

“也罷,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這六顆珠子,我便要了,至於其他的,這些靈寶,於我無用,我一件不要,這些靈藥,你且剔除你等族羣繁衍所必須,其餘的,我要三分之一,此爲其一;其二,此後千年,你族所得靈藥,我都要三分之一;其三,這珠子,想來應當不止這些,你等若有機緣,便替我收集。如何。”這青衣道人拿了六顆珠子之後,言道,“至於蒼狼一族,我也懶得去了,循此例便是。至於珠子,若是收集到了,便直接傳信於我便是,想來我的氣息,你們也不會忘掉。”

“當真?”聽的這話,那老猿便是大喜,眼含熱淚,再次拜倒在地上,“黃河水猿一族,拜謝道友大恩,此後若有差遣,在所不辭。”

“接下來本座當往水母宮一行,蒼狼一族的靈藥,便直接送到水母宮吧。”

既然無事,憂心種族的蒼狼便是想青衣道人告了一聲罪,而後便是徑直往族羣而去,另一隻野犬也是隨着蒼狼一同離去。

接下來,這青衣道人便是自行出了水猿的洞府,往水母靈宮而去——水母靈宮同樣在黃河之底,與那老猿的洞府所在,相距不過十萬餘里。

這青衣道人一路順流而下,興許是因爲這河道有着金仙鎮壓的緣故,也沒有什麼小妖興風作浪,是以這青衣道人雖沒有刻意加快速度,但也只是花了半個時辰,便已然是到了水母靈宮的所在。

這卻是一處風光秀麗的勝地,生機盎然,鯉魚橫越,有靈花綻放,也有粉蝶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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