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卡不知道該怎麼做,就這樣,在裡面不吃不喝,目不轉睛地看着瑞歐安詳的神態,瑞歐令阿斯卡忘記了時間的存在,張歡原本以爲阿斯卡會很快重新振作起來,現在看來,張歡大錯特錯,他不知道,阿斯卡唯一的心理後盾便是瑞歐,現如今,阿斯卡的內心完全暴露在殘酷的現實當中。
每一次,張歡想要安慰阿斯卡,都被他粗魯的話語所打斷,由於他設定了程序,只有阿斯卡可以將門從外界打開,至於內部,也是隻有阿斯卡和瑞歐可以打開,而且有一個特殊的程序,一旦瑞歐從門內打開並走出,這個房間將會恢復正常,隨後用於其他事情。
就這樣,阿斯卡不吃不喝,過了整整三天,這些天,張歡一直守候在門外,他心急如焚,甚至有些後悔當初的程序設定,如果可以允許自己進入或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這些天,張歡同樣沒有進食,事務均在門外處理,每當事務處理過後,他總是倚在門上,心中默默地祈禱。
阿斯卡就像是一個虛脫的病人,坐在瑞歐的“水晶棺”前,不斷地訴說着自己對瑞歐的愛戀。
屋子裡面只有阿斯卡的聲音迴盪,這頎長的魚人身影已經在這裡存在了三天三夜,不知何時纔會消失,阿斯卡在這段時間裡面,連頭也不捨得轉開一下,不知還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門外的張歡憂心忡忡,只能用工作來掩埋自己的擔憂。
“主席,您已經三天沒休息了,沒有事吧?”張歡的助理問道。
這名助理是一名女魚人,名叫拉亞娜,作爲張歡的助手已經和他在一起工作了三十年。
張歡微笑着搖搖頭,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但是他的眼神早已經暴露了一切,這不可能不被察覺。
“是爲了阿斯卡的事情嗎?”拉亞娜問道。
“嗯,想想你跟我在一起工作已經三十年了,我有什麼都瞞不過你,唉,是啊,這件事情真的沒有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件事情幾乎可以令阿斯卡失去或者的信念,可是現在我們眼睜睜地看着卻什麼都做不了。”說到這裡,張歡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這件事情怕是另有蹊蹺。”拉亞娜說道。
張歡點點頭,眼神中見到了一絲火花:“嗯,我也覺得這件事情另有原因,光是從冰封瑞歐的技術就可以看出來這是超越我們的文明所爲。”
“目前在我們所知道的範圍內,能夠做到這件事情的只有一個文明。”說罷,兩人的眼神匯聚在了一起。
“只是,就我所知,厄斯帝國目前處於無**狀態,我能夠感受到,他們的任務不在於冰封瑞歐,而是在於摧垮我們的計劃,魚人的技術雖然遠遠落後於厄斯帝國的文明,但並非望塵莫及,這種技術顯然超出了當年的厄斯帝國的水平,這也是我所困惑的地方。”張歡說道。
未等拉亞娜發話,張歡補充道:“厄斯帝國的人若是想要度過這段困難時期需要花費近千年的時間,而現在僅僅是幾百年,厄斯星人不可能轉變的這麼快,這種有組織的陰謀絕不可能是個人或者小型團體所爲,況且沒有組織,厄斯星人很難像魚人這樣團結,這一點是最令我費解的一點。”
“會不會是其他的文明所爲?”拉亞娜問。
“那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張歡反問道。
“這……”拉亞娜一時間也想不出好的緣由,有些語塞。
張歡對這個問題已經失去了耐心,揮揮手說道:“好了,不管怎麼說要先等待阿斯卡振作起來,這個事情就不要討論了。”
“好的。”
拉亞娜走了出去,張歡目送她離開,待到拉亞娜的身影漸漸消失於遠方的海中時候,張歡低下頭去,繼續埋首於工作之中。
他不知道這是他在地球上的第幾個世紀,每時每刻他都在思念自己的家人,但是爲了報答這個星球上淳樸的魚人,他還不能回家,現在只有海藻和珊瑚礁陪伴着張歡,對於地球潛在的威脅,他很是擔心,卻不知所措,瑞歐的冰封看樣子僅僅算是節目的開場白,接下來要發生什麼沒有人知道。
想想離開家鄉已經有幾個世紀了,張歡看着面前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數據,只有它們能夠讓張歡暫時忘記自己的家人,投入到管理地球的工作中。
這些年來,地球的魚人在張歡的帶領下,積極開發殖民地,很多蠻荒行星在魚人的開墾之下變得煥然一新,成爲了適宜居住的行星。
大致的看了一下現有的魚人疆域版圖發現,魚人的勢力範圍已經由原本的一個太陽系變爲以地球爲中心半徑約爲1000光年的球狀版圖,並且在版圖以外放置了大量的探測器以檢測其他文明的信號。
魚人的飛行速度足以抵達銀河系中心,但是張歡知道,一旦飛到那裡會有什麼後果,所以每走一步,張歡都顯得小心翼翼,以求避開厄斯帝國的視線,魚人就這樣發展了幾個世紀。
很快,一天過去了,張歡帶着滿臉的疲憊,再次來到了冰封室的門前。
這裡依舊很寂靜,除了偶爾的蟲鳴外,幾乎沒有別的聲音,他不想去驚擾阿斯卡,因爲他相信,阿斯卡在與自己的鬥爭中一定會取得勝利。
但是,室內的阿斯卡卻沒有絲毫振作的跡象,在極端的壓抑之中,阿斯卡不知何時,緩緩地睡了過去,睡得很沉很沉,即便是栽倒下去也沒能讓他醒來,這也許是他的身體強迫他的意識休眠吧?
夢中,是一片無邊的黑暗區域,彷彿沒有任何物質的宇宙,他漫無目的的向前奔跑,卻不知爲何,只知道自己必須要跑。
依然,只有他一個人,一個被黑暗所吞沒的孤單的身影。
“這裡……到底是哪?我爲什麼要跑……”
阿斯卡的思緒竟然會像發出聲音一般,在這個空間之中飄蕩。
“好熟悉的感覺……”
他不會疲倦,夢中彷彿擁有無窮的能量令阿斯卡狂奔,可是,任憑他怎樣努力均爲徒勞,無論如何速度都顯得很慢,就像是一部慢放的電影,無論怎樣加速都不會快起來。
“那些……是什麼?”
一幅幅白底的圖像浮現在他面前,好似一幅幅中國畫,從他的身邊飄過,圖像在白底的襯托之下顯得很模糊,彷彿被水浸過一般,又好似某位大畫家信手拈來的隨意之作。
“這些……都是什麼?”
一切,都是那樣的模糊,黑暗之中,這些發光體顯得很刺眼,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阿斯卡卻能夠適應這種強光。
他看不清,卻能夠感受到這些圖片,彷彿一個凍僵的孩子回到了溫暖的家。
隱約之中,阿斯卡似乎聽到了死神的召喚,一幅幅白底圖片瞬間變成了紅底圖片,那鮮紅色的畫底就像是被染上了血液一般,泛着紅色的亮光,好似地獄中的血池。
溫暖在一瞬間變得熾熱無比,阿斯卡感覺到,自己剛剛似乎置身於火山口一般,溫暖之下是地獄的威脅,現如今,他已經下墜,不知道下面迎接自己的又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