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陳展充足的理由,以及往日裡朝廷那見不得人的作風,馮玉德最後也只能選擇,按照陳展所建議地辦法去做。
所以在受到了兵部的訓斥的公文之後,甚至送達公文的士兵都還沒有緩過精神,踏上返回的路途之時,渝州迴應的公文就已經上路了。
所以蘇青在還沒有得到手下反饋之前,竟然就率先收到了渝州的迴應。
看着那張細數五年之內,兵部所拖欠渝州士兵的軍餉,以及對於傷亡士兵的安撫,加起來共計數百萬兩白銀的數目。
蘇青地手都氣得有些發抖。
雖然之前每年,兵部都只撥給了折衝府,不到二十萬的軍餉。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新元帝還從私庫裡,拿出上百萬的白銀進行補貼。
只是後來新元帝給停止了這種行爲。
可是如今陳展,竟然講這種潛規則地行爲,直接給搬到了桌面上。
直接將新元帝的私人行爲,算到了折衝府的軍費之上。
這原本也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是對於兵部來說,新元帝的行爲,只是新元帝的行爲。
只要大家一天沒有公開,那麼他們就當沒有看見。
那麼在兵部的眼裡,折衝府的軍費就是每年二十萬兩。
可是如今陳展將新元帝應該撥付,後來卻沒有撥付的軍費,一股腦地全都算到了兵部的頭上。
無形之中,就將兵府該付的軍費,從二十萬直接變成了一百二十萬。
而五年的時間,也就是兵部欠下了五百多萬數額地軍費。
這比大乾每年的毛收入十分之一還多。
已經不是蘇青心疼不心疼的問題了,而是他拿得出來拿不出來的事情。
畢竟戶部尚書潘和志,雖然和他份屬同一陣營,但是錢也不是大風颳得。
如果朝廷敢答應了折衝府的訴求,那麼艱難的程度肯定會無限度地上升。
更別說,戶部的家,就算他和潘和志加起來都做不了主。
再次左右爲難的蘇青,面對折衝府發來的公文,有種接不下去的感覺。
於是抱着求救的態度,蘇青再次找上了柳承宗。
“求丞相救救下官!”
該低頭的時候,蘇青也不會擔着,別說此刻還有求於人。
但是很可惜,面對他的求救,柳承宗根本就不打算接招。
“蘇尚書可別這麼說,我認爲你的能力完全能夠解除目前的困境,只是一時想不到而已。”
“更何況,哪怕就是萬一沒有得到妥善的處理,也不過是被皇帝訓斥一頓罷了。”
“又不能丟官罷職,蘇尚書何必做如此兒女姿態呢?”
眼睛瞪得掙圓,蘇青一幅無法想象地表情看向柳承宗。
“柳丞相,你莫非要意氣用事?”
“竟然沒有一絲顧全大局之念?你難道要把王爺的大業棄之不顧?”
“……”
雖然知道蘇青就是一個標準的官僚,但是驟然聽到如此無恥的言論,柳承宗依然被氣得不輕。
“嗤!”地笑了一聲之後,柳承宗的臉上滿是嘲諷!
“蘇大人,這件事情是怎麼起因的,你也不要裝糊塗,難道還是我惹出來的不成。”
“顧全大局?如今你到說起了顧全大局,那麼當初呢,當初你怎麼不如此想啊?”
“你……”
沒想到柳承宗竟然毫不客氣地揭穿了一切,蘇青頓時青紅交加,臉色難看至極。
“好,好,柳丞相莫非以爲自己能夠一手遮天,爲所欲爲了不成?”
“既然閣下不想幫忙,那麼我們就走着瞧!”
看着遠去的蘇青,柳承宗的有一種心累的感覺。
爲什麼自己的這一邊,竟是這種利慾薰心的存在,膽大心空,完全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沉思了很久,柳承宗擡起雙手拍了拍。
書房裡瞬間出現了一個渾身穿着漆黑的身影,柳承宗甚至都沒有多麼地在意。
“去,告訴王爺,蘇青哪裡有可能會出現狀況,已經不受下官掌控,希望王爺多加小心!”
“是!”
感受着房間裡再次恢復寂靜,柳承宗的臉色並沒有絲毫改變。
自從多年前知道自己已經被禮親王監視之後,他就養成了整日面無異色的習慣。
而這次蘇青的行爲只是一個引子,關鍵在於他也是和蘇青一樣,做了一次試探。
唯一區別的是,蘇青探測地是新元帝,並且主動出了手的。
而他不過是冷眼旁觀,甚至連手都沒有伸。
最後蘇青的結果還要等待,就看禮親王如何處置了。
不過,無論怎麼鬥爭,怎麼爭奪,大乾的天下,糜爛之勢已經不可阻擋。
“乾無道,共伐之,新元昏庸,創建新世!”
無數面黃肌瘦,衣衫襤褸地百姓,手裡扛着鋤頭,拎着木棍,就像是瘋了一樣,朝着甘州的各個城池撲了過去。
而且人數之多,彷彿是漫山遍野,數之無窮一般。
看得堅守邊境的韓立和張釗,臉色都開始發白起來。
比眼前這人數更多的戰爭,他們也參與過,哪怕面臨雍朝三十萬大軍,他們也打得兇猛勿退。
可是面對着這麼一羣幾乎手無寸鐵,全無任何防禦的平頭百姓,他們有種下不了手的感覺。
到了此時此刻,他們終於明白,爲什麼陳展在臨出發前,竟然讓他們立下了軍令狀。
一旦主將立下了軍令狀,那麼他如果有違背軍令的情況,那麼副將就必須誅之,否則按照同罪論處。
甚至在這種情況下,士兵都可以不用遵行他的命令。
恐怕陳展在一開始就知道,面對着大乾無數窮苦百姓,他們會升起不忍心的感覺。
不知道南邊的張釗是什麼心情,但是此刻韓立的心情,確是異常地沉重和無奈。
不過想想身後,渝州那數百萬的百姓,想想他們爲之奮鬥了無數年地家園。
韓立最終只能硬起了心腸。
“起!”
一聲令下,無數的弩弓瞬間豎起,如一道長龍般排列在渝州邊境的折衝府兵,第一次將手中的武器,對準了自己的同胞。
“爾等後退,只要不踏入渝州的範圍,那麼我們折衝府將不干涉甘州地內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