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聽見了哥哥的喊聲,麻溜地將最後一顆婆婆丁刨完,快速抖了抖土,揣到兜裡,歡快地跑了過去。
“哥哥你抓到了什麼啊,是兔幾(兔子)嗎?”小丫頭兩眼放光興奮地說。
青牛村附近的野味可是不少,兔子、蛇、野雞、野鴨、家雀等等等等。
一些大孩子都會下鉤子抓兔子,小丫頭最喜歡兔子了,以爲阿呆抓到了兔子呢。
阿呆神神秘秘將竹簍藏在背後,笑看着自己的妹妹搖搖頭:“不是,再猜。”
“那?那是爺幾(野雞)?”
阿呆仍是搖頭,緊緊將竹簍藏在後頭。
小丫頭臉上笑容逐漸消散,嘟起了小嘴,一雙大眼睛看着阿呆,開始泛紅。
阿呆可不敢讓小丫頭哭,回頭又該跟母親說他欺負她,然後自己又會挨一頓揍。
阿呆閃過身子,獻寶似的將竹簍讓了出來:“老妹,你看這是什麼?”
小丫頭跑到近前,低頭往裡一看,驚呼一聲:“哇,好多魚魚。”
“哥哥,好多魚魚。”
阿呆得意一笑,挺起了胸脯,用力拍了拍:“都是哥哥抓的,哥哥厲害吧!”
“厲害,哥哥好厲害。”小丫頭崇拜地看着阿呆。
於是,阿呆跟小丫頭合力,將一竹簍的泥鰍、白鰱、蝦、螃蟹擡了回去。
當阿呆將竹簍往薛母面前一方時,心裡那叫一個得意。
正準備接受薛母的讚歎,我的兒子多麼多麼能幹,竟然抓到這麼多的魚時,薛母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薛母二話不說,抓起阿呆的領子,將阿呆摁倒了板凳上。
阿呆慌了:“娘,娘你這是幹什麼啊?”
薛母脫下鞋子,朝着阿呆的屁股狠狠就楔了起來。
“你個小王八蛋,跟你說過多少遍,不讓你去河邊不讓你去河邊,你可倒好,不僅自己去,還帶自己的妹妹去,拿老孃的話當放屁麼?”
“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今天老孃就讓你長長記性。”
啪啪啪!
鞋底子一下又一下楔在阿呆的屁股上。
“娘,我知道錯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阿呆哭嚎着。
一旁小丫頭見了頓時哭了,一下就撲在了阿呆的後背上,嘴裡喊着:“娘,不要打哥哥,不要打哥哥。”
“呦,還蠱惑你妹妹護着你啊,更該打。”
一旁老四媳婦看了一陣心疼,拉住薛母道:“二嫂,行了,阿呆都知道錯了。”
“阿呆身上本就有傷,你這打下去,萬一再打出個好歹來。”
聽老四媳婦這麼一說,薛母也就停了下來。
這可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能不心疼麼,可他更怕自己一時心軟縱容,讓阿呆闖了大禍。
她可還清晰記得,就在去年,村頭老王家的孩子就是溺死在河裡的。
老王家媳婦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痛暈過去了好幾次。
所以這頓教訓是必不可少的。
“以後還敢不敢去河邊了?”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再敢去河邊,我就打斷你的腿。”薛母惡狠狠嚇唬到。
阿呆連連搖頭。
薛母看了也是一陣心疼,又從房裡拿出一盒膏藥,給阿呆抹上了。
“還疼麼?”薛母柔聲問。
“疼!”
“知道疼就好,知道疼就能長記性,去帶你妹妹玩去吧。”
阿呆如蒙大赦,帶着眼淚巴巴的小丫頭跑了。
一旁老四媳婦看着薛母手中的膏藥,不禁搖了搖頭。
那膏藥可是好膏藥,他記得二哥腿上劃了大口子,只摸了一點點,過幾天就好了。
這麼好的膏藥竟然......
老四媳婦又搖搖頭:“二嫂,你這是何苦。”
薛母自然明白老四媳婦的意思,笑了笑,並沒有多言語什麼,只是說了一句“阿呆太皮了,得好好教訓”。
打歸打、罵歸罵,阿呆弄到的魚蝦蟹一樣被薛母和老四媳收拾了。
竹簍裡的貨還真不少,一隻小螃蟹,些許蝦米,五條泥鰍、三條巴掌大的白鰱。
薛母端來兩大盆水,一盆方魚蝦蟹,另外一盆放泥鰍,然後灑了一些鹽。
河水裡的魚蝦蟹都會吞不少的沙泥,用鹽水泡半柱香的時間,肚子裡的沙子能吐得乾淨,人吃的時候不會被砂礫硌到牙,也能去去腥氣。
村裡河水中的魚蝦最是鮮美,弄好了就是一頓豐盛的晚餐,薛母對此很是擅長。
五條泥鰍,薛母準備紅燒。
泥鰍性平、具有暖脾胃、壯陽、止虛汗、強精補血的功效。
半柱香後,鹽溶解了泥鰍表面的粘液,薛母用心除去泥鰍內臟,用清水洗乾淨。
老四媳婦將孩子放到了搖籃裡,自己燒火,打下手,切蔥薑蒜。
很久沒有燒火,老竈臺有些不好用,不過勉強還是將油鍋燒熱了。
薛目將薑片、蒜片、八角、花椒、辣椒煸出香味,將泥鰍下鍋翻炒。
炒至微黃,再放入一些酒水沒過泥鰍,再加醬油、蒸魚醬、糖,大火煮開,小火慢燉讓味道浸入肉中。
最後,湯汁收幹,撒上蔥花、香菜。
一股濃郁的香氣瀰漫着整個廚房。
薛母做菜,堪稱一絕。
薛母撈出了兩條,一條遞給了老四媳婦。
老四媳婦詫異道:“二嫂,你這是?”
薛母微微一笑:“弟妹,嫂子是過來人,養兩個孩子不容易。”
“這條泥鰍你吃了,多少能補點奶水,也讓兩個孩子吃口飽奶。”
老四媳婦聞言眼睛微微泛紅,還想說什麼,薛母已經搶先道:“老大家的帶着她家崽子出去,這會剛好沒人,快點吃了。”
老四媳婦含着淚,接了下來,薛母一笑,將盛着一條泥鰍的碗推到了老四媳婦面前,將另外一個碗給了自己的兩個孩子,吩咐道:“快點吃。”
阿呆、小丫頭早就饞得流口水,拿起筷子一塊塊往嘴裡放。
剛一入嘴,只覺一陣鮮美,緊接着微辣刺激舌頭,讓兩人口中津液大生,調料炸出的香味在口中瀰漫,兩個小傢伙差點將舌頭咬掉。
一整條泥鰍,眨眼間就消失在兩人的小嘴裡。
吃完了,兩人還將魚刺添了個乾乾淨淨。
兩個孩子吃完,薛母給兩個小孩嘴裡塞了兩塊糖,讓兩個小孩去去嘴裡的味道,以免被人發現了。
至於魚刺,薛母砸碎了扔到後院餵雞,一切痕跡被薛母抹除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