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羅素雖然答應了齊王,卻也不能一走了之。村裡的事情要安排,還要和孃家那邊告別,另外還得把和外面的生意給交接一下。而且齊王還得趕去西南處理民變之事情,所以二人約定了中秋之後再前往北都城。

趙辭和李哲離開村子的時候,老族長帶着族人一直送到了村門口。

老族長不知道李哲的身份,所以只秉着待客之道說了一番客套話。重點還是放在和趙辭嘮嗑上面。比如讓趙辭好好做官,不要辱沒了先祖方面的,又說這次走的實在太急了,村裡也沒有來得及爲他慶賀,臉上還附帶着惋惜的神情。

說着說着,老淚衆橫。

羅素在邊上看着,暗道老人家這感情還真是十分豐富啊。她偷偷的看着趙辭的反應,見他從頭到尾都是微笑寬慰,不禁有些好笑,這書呆子真是個不解風情的,這時候應該拉着老人家的手好好哭一番纔是。

正笑着,趙辭的眼神也掃了她一眼,她還沒反應過來,那邊已經收回了視線,似乎剛剛那一撇只是不經意一般的。

羅素心裡漏了一拍,再沒剛剛的心情。

等人走了,羅素領着趙母又在後面跟了幾步,看着幾人騎馬走遠了,趙母哭着揮手。

“娘,過一陣子不是就要去北都了嗎,到時候就能見到二弟了。”

趙母哭着搖頭,“我心裡也明白,就是捨不得他。”

羅素心道,還好沒和你老人家說趙辭這次不是回北都,而是去西南處理民變呢,要不然您老還不得擔心的睡不着覺啊。

趙辭走了沒兩天,羅老根也急匆匆的來了趙家村。聽說趙辭已經走了之後,心裡失望的不得了。

“我這才聽了消息就來了,咋就沒趕上的。”

對於親家家裡的這位出人頭地的趙大人,羅老根心裡實在是喜歡的緊,之前不知道趙辭要回來,又因着這次家裡的田地多,他捨不得花銀子請工人,一直自己做,每天忙的腳不沾地的,所以愣是不知道趙辭回來了。等聽到消息的時候,已經過了好幾天了,這才緊趕慢趕的跑來趙家村了。

看着羅老根這樣失望的樣子,羅素笑道,“二弟的時間也不多,他還有公務在身呢。以後總會有機會的。”

“誰知道啊,他到底是北都城裡面當官的,以後還不知道啥時候回來呢。”羅老根唉聲嘆氣,又埋怨自家閨女這樣不懂事,沒讓人通知他。

羅素聽着心虛。她之前也忙,所以還真是沒想到讓人去通知羅老根。而且她覺得羅家和趙家雖然是姻親關係,但是自家老爹和趙辭也不是直接的親戚關係,所以趙辭回來了,對於羅家來說也不算事兒,自然也沒覺得多重要了。

誰能想到,自己老爹這麼執着,就想見見人家當官的。

羅老根雖然沒見着人,但是卻被趙母留下來吃午飯。趙母讓羅素去弄好酒好菜回來,讓好好招呼親家。

羅老根聽着趙母的吩咐,有些不好意思,“我這又不是客。”

趙母笑道,“這次沒能請親家過來,實在是失禮了,這次可得補上。”

被趙母這樣一說,羅老根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埋怨的話也說不下去了。待趙母去屋裡做鞋面去了,他又想起自家婆娘吩咐的一件事情,趕緊去廚房裡找了正在做飯的閨女。又看了看院子裡沒人,才小聲道,“你娘尋思着,你二弟現在也已經做了官了,你也在趙家守了一年多了,可不能再耽擱了。雖說這要守孝,但是你這情況又和旁人不同,沒必要再耽擱下去了。我和你娘都說好了,你這樣也不用去做填房,找個好好的莊稼漢,去給人做正兒八經的媳婦也是可以的。”

“……”羅素突然覺得腦袋突突的痛。“爹,我現在沒想這事情。現在這日子挺好的。”

“哪裡好了。”羅老根急了,“你這樣好的年歲,要是耽擱了,以後可不好找好人家了。閨女啊,咱們是莊稼人戶,不求嫁的多好,只要人好就成。你也別總是這樣糊里糊塗的了。”

羅素揉了揉腦袋,她現在最怕的就是別人勸她趕緊嫁人的事情了。好像她不嫁人,就是放了什麼錯一樣的。

活了兩輩子,上輩子作爲一個單身狗,都沒有人催婚過。這輩子都成了小媳婦了,倒是被催的多了。

她小聲道,“爹,二弟這邊才做了官,這次回來還說要接我和婆婆去北都呢,我總不好讓婆婆一個人過去吧,怎麼也得等二弟的媳婦進門了,婆婆這邊有人伺候了,我再想我的事情。要不然人家還不得戳脊梁骨啊。咱這九十九步都走了,還差最後一步?”

羅老根一聽這話,覺得也十分有道理。這都臨門一腳了,要是這時候急了,之前做的也都白做了。乾脆道,“算了,你這事情我也不催了。你回頭自己上心點。這次我回去也把小虎帶回去,要不然你去了北都城也不方便。”

聽着要把羅小虎帶走,羅素有些擔心道,“那他回去了怎麼讀書啊。這邊離着遠,到時候上學可不方便呢。”她可真是不想讓羅小虎的學業半途而廢。雖然羅小虎不是那塊讀書的料子,但是也不能放任着讓他做文盲啊。這陣子在趙家村的族學裡上學,已經進步很大了。再堅持幾年,也算是個讀書人了。以後不管是做生意還是去給人家幹活,也能讓人高看一眼的。

羅老根道,“這事情你也別操心了。這都是他的命,咱這樣的莊戶人家,也不求出個文曲星出來。”

“那可不行。”羅素堅決反對道。“我和婆婆就算走了,這屋裡也要人打理的。到時候張叔張嬸都會留在這邊。我尋思着到時候小虎就在這邊住着人,讓張叔他們照顧着。等書院裡放假的時候,小虎再回去。爹,小虎這好不容易願意唸書了,你可不能讓他浪費了這麼好的機會了。”

“這個……”羅老根聞言很是猶豫,“會不會讓人說閒話,畢竟小虎不是趙家的人。”

“說什麼閒話,他可是我親兄弟。咱蓋族學也沒少出銀子出力氣的。”

羅老根一向也願意聽自己閨女的,又覺得她說的也很在理,只好道,“那讓他繼續留在這邊吧。”

羅小虎的事情安排好了,羅老根也沒旁的事情要當心的,高高興興的用了午膳只好,就趕着牛車走了。

趙母站在院門口看着親家走了,纔回頭看着正在大嫂院子的羅素,“和你爹說了咱們要去北都的事情嗎?”

羅素沒擡頭,邊幹活邊道,“說了,他之前也猜着要去的,也沒說什麼。”

“這就好,找個時間你再回去一次,帶些禮品回去。和你爹孃再好好說說話。”趙母還是覺得愧疚的。雖然去北都是過好日子。但是比起趙家村來說,還是要讓大兒媳婦受委屈的。而且以後辭兒的媳婦進門後,大兒媳婦也不能當家做主了。還不如在村裡自在。

可是辭兒又說非去不可,她也只能跟着去了。倒是苦了大丫了。只盼着早些替她找個好人家了。

因着已經決定好了要去北都城了,羅素也開始着手安排家裡的事情了。

家裡的糧食,山上的甘蔗這都是要收的。還有養的豬現在還沒出欄,她走了之後,可都是要人照看的。

她和老族長說了難處,希望能在族裡請人專門幫着照看,到時候自家可以出工錢。

老族長知道他們這是要去投奔趙辭的,自然不會不管,當即讓自家大兒子跟着羅素一起去羅素家的田地裡看,把哪些事情要交代的都記錄下來。清點財產,等以後羅素回來收銀子。

這些事情不是經過自己親手打理,羅素心裡還是有些不放心的。但是現在也沒有旁的法子了,只能將就着把事情一一的交接。

村裡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後,她就準備去找花老五那邊打個招呼。免得走的突然,以後花老五起什麼心思就不好了。

只不過羅素沒想到自己沒去找花老五,花老五倒是找上門來了,而且還帶着一些禮品,什麼烤豬烤雞的,放在四四方方的托盤上面。

“這是我家二爺讓專門送過來拜訪的見面禮,以後都是鄰居,互相也能有個照看。”花老五這話實在是客氣話,自然也是他家二爺吩咐的。要不然,他可不會說出什麼互相照看的話。明擺着的,肯定是花家這邊照看這孤兒寡母的。

羅素被花老五這陣仗給弄懵了,“什麼鄰居啊?我又和你們家二爺不熟。”

花老五輕哼一聲,“咱家二爺之前就在你們東頭買了一塊空地,現在莊子已經建成了,今日才入住呢。”

聽着花老五解釋,羅素這才明白過來。先頭是看着有人在趙家村附近建設莊子,當時還引起了轟動的。只不過她後來一直忙着,沒怎麼注意罷了。沒想到是花家人要搬過來了。她想着花家人真是閒着沒事幹,這趙家村雖然也是農家範兒十足的,但是和一些風景秀麗,上清水秀的風水寶地比起來,還是差了很多的。這蓋莊子也不該蓋到這邊來啊。

還是說,那塊地方其貌不揚,實際上是風水寶地?

不過甭管咋樣,人家如今搬過來了,還過來示好了,自己也不能不表示一下。

羅素自然捨不得回敬什麼烤豬烤雞的,乾脆拿着籃子去雞舍裡撿了三十個雞蛋。笑眯眯的遞給花老五,“咱鄉下人沒什麼精貴的,這都是今天下的蛋,還新鮮呢,回去給你們家二爺嚐個鮮。”

花老五看着她這小家子氣,頓時心裡更加鄙視了,讓身邊的小廝提着籃子,“行吧,我這還得去別家。”說完就領着人走了。

羅素看着人走了,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回頭看着桌上的烤豬和烤鴨,更是暢快不已,扯下一點雞肉嚐了一小口,竟然還嚐出蜂蜜的甜味了。乖乖,這大戶人家的人就是回享受,這時候就有蜜汁烤雞了。又想着那花家人怎麼突然搬過來住了,以後要做鄰居,雖然她在這地兒也待不了兩個月了,但是好歹還是有些關心,擔心花家人讓趙家村受到不好的影響。

等趙母回來後,她就和趙母說了花家人來送禮的事情,趙母倒是沒多想,歡歡喜喜的把烤豬和烤雞放到廚房裡,說是等孩子們回來就燒着吃。羅素沒和趙母多說這些,免得自己多想了。見趙母去了廚房裡,她也去了老族長家裡說花家的事情。

老族長家裡也是歡歡喜喜的。這一下子就送一個烤豬和烤雞,這多大手筆啊。見着羅素來了,族長夫人邀着羅素留下來用膳。羅素笑着推了,又和老族長待在院子裡說花家搬進趙家村的事情。

老族長抽了口旱菸,笑道,“這事兒我早些時候也知道了,那地兒雖然離着咱們近,但是也不是咱們的地界。再說了,花家在毗陵縣這邊也是有些勢力的,咱們小門小戶的惹不起。反正也就是蓋房子罷了,互相影響不了。”

“我也沒瞎想,只是想着咱族裡人以後做事顧忌一些,可別和人家起了衝突了。以前村裡附近兩個地主都沒,大夥也都習慣了。現在來個大家大戶的,我就擔心出問題。”

“我會管着他們的,你放心吧。現在好歹咱們也出了個官兒,他們也得顧忌的。”老族長滿臉認真道。

聽着老族長這心有成竹的樣子,羅素也沒多說了。反正她也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以後會有什麼事情,她也控制不了。

不過說實在的,她雖然和花家人合作,但是總對花家沒什麼好感。只希望是自己杞人憂天了。

天氣炎熱,羅素回家後也沒去田地裡幹活,而是把烤乳豬切了一點出來準備做着吃,另外的都用桶吊着放到水井裡面保鮮。

趙母道,“這天兒熱了,晚上做涼拌胡瓜吃。孩子們愛那個味道。”

羅素把水井上的木蓋蓋着,笑着道,“行,我待會去菜園子裡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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