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處理了紅杏之後,花家這邊就出來澄清,原來是花家夫人身邊的丫鬟因爲犯錯被趕出府上,所以懷恨在心,爲了陷害舊主,這纔出來散佈謠言,污衊別駕大人和羅司農。

百姓們都是聽風就是雨的,聽了這些解釋之後,又熱鬧了一段時間,加上羅素和趙辭的風評很是不錯,平日裡也沒少爲百姓們謀福祉,整個西南百姓都感念在心。之前聽着那些謠言,心中都很是失望痛心,如今知道這兩位是被冤枉的,自然立馬就信了,轉身就去告訴那些還不知道真相的親朋好友,可別再去污了兩位大人的名聲。

這事情總算平息下來。羅素心中也算是落下了一塊石頭。只不過經過這次的事情,羅素也親眼看到了百姓們對於這件事情的態度。

她不禁有些擔心,若是日後她和趙辭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上面的那些上位者,還有那些讀書人,老百姓……又會有一番怎樣驚天動地的鬧騰。

午間趙辭從外面回來,二人一道用膳,羅素心裡惴惴不安。幾次想和趙辭提起這事情,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待用完膳後,趙辭沒像平日裡那般急急忙忙的出門公幹,反而拉着羅素一道去花園中喝茶。

小綠端了果子和花茶過來,便讓羅素給打發出去了。院子裡只餘下兩人。

趙辭輕輕喝了口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又在擔心何事?”今日一回來,他就發現羅素神色擔憂,踟躕不前。

如今外面的事情已經平息,他想起來,也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不過這種可能,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羅素咬了咬脣,擔心道,“我就是擔心以後事情沒咱們想的那麼簡單。到時候回了北都城,可不是隻有老百姓議論這麼簡單了。還有皇上,朝堂上那些大臣,還有你娘。我想起這些,就心慌意亂的。”

“所以你想放棄?”趙辭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顯得低沉而嚴肅,讓羅素沒來由的心裡一緊。她心中是擔憂,也曾想過打退堂鼓。她心裡打定了注意,若是這輩子不能和趙辭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便是遠遠的看着也是好的。

她沒有戀愛過,不知道別人談戀愛是什麼感覺。可是她心裡很喜歡和趙辭相處的感覺。沒有轟轟烈烈的炙熱,卻更加像是細水長流一般的溫情。他們惺惺相惜,互相理解對方,也有共同的愛好和話題。和趙辭相處的時候,心情美好的讓她覺得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

她喜歡這種愛情,一想起失去,她心裡也難過。可是這個社會,真是比她想象的要可怕。

要在以前那個時空,這種事情也不是什麼大事情了。更別說有人能夠反對了。可是在這個時空,她和趙辭的身份地位,註定了二人的婚事不是自己做主的。

見羅素長久的沉默,趙辭的臉色慢慢的低沉下來。他握着茶杯的手也有些發緊。

“我原本以爲,你,你和我是同心相知。便是再大的困難,我們二人都會一起面對。如今纔出了這點事情,你便要退縮?”

“我不是因爲這件事情,而是想着以後。趙辭,你會被千夫所指的。”

“那便千夫所指吧。”趙辭帶着幾分怒氣。他脾氣一向溫和,很少發怒。此時發怒,也只不過是臉上帶着幾分慍色。連聲音都捨不得放大。

但是心裡卻是從未有過的壓抑。

他自小熟讀聖賢之書,自然知道禮義廉恥。他知道,娶寡嫂是罔顧禮法之事,可若是能有半分控制的住心思,他也不必這般痛苦。他只不過是喜歡一個女子罷了。這個女子,根本也不是他的嫂子,爲何就不能在一起。

見趙辭臉色發青,渾身帶着怒氣,羅素心裡一緊,“趙辭,你不要這樣,我們好好商議。我,我不說這話了。”看着趙辭這樣難過,她心中也不忍心。

她話剛出口,趙辭便一下子站起來,一步跨過來,將她摟在懷裡。

羅素身子一僵,下意識的要掙扎,趙辭卻越摟着越緊。

“我知道,若你不選擇我,你日後便是改嫁,也能尋到品貌上佳的好男兒。也不會受到旁人的非議。你和在一起,確實是委屈了你。”

說話間,語氣顯得有些嘶啞。“可我便是自私,也要抓着你。我的命是你救過來的,我的心是你焐熱的。我早就已經離不開你了。”

羅素第一次見着趙辭這般真情流露,說得又是這般直白,頓時心裡一軟,伸手環着他的腰。“這是我錯了,我再也不提那些擔憂的事情了。日後只要你不退縮,我便跟着你一起。就算外面千夫所指,萬人唾罵,我們也要一起面對。”

趙辭稍微鬆了鬆手,低着頭看着她,語氣堅定,“相信我,不會有那一日的。”他籌謀這般久,費了這麼多心思,又怎麼會讓他們處於那樣的絕境。

七月,西南再次迎來了大豐收。

自從上次大麥豐收後,西南百姓對於羅素教授的種植法十分的推崇。加上林家溝的水稻種植很成功,這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趙辭強制各村種植水稻後,整個西南大地的水田差不多都種植了水稻。如今水稻成熟,甭管田裡有沒有養魚,只看着這金黃的一片,就十分的喜人了。

收割稻子之際,羅素和趙辭一起去鄉下各地走動一番。各村各戶但凡是勤勞肯幹的,都已經能吃上飽飯,家中有餘糧了。且因着朝廷免稅三年,所以這些收成吃不完的,都能通過西南商會這邊銷往外地去。又是一筆收入。

至此,西南的溫飽問題也解決的差不多了。

趙辭又鼓勵百姓們在農閒之際,養殖六畜。日後年節之際,也能吃上肉食。

要是以往,百姓們可是不敢想的,如今家家戶戶的有飯吃了,那些麥麩和穀殼都能用來養豬養雞了,再加上羅素趁着機會宣傳養殖法,也得到了很多人的響應。

羅素順便去了一趟林家溝看看果園的種植情況,發現果園裡面已經全部開花了。只怕十月份之後就能開始結果,冬季之前也能摘下果子銷往各地了。

午膳後,兩人一道在後院裡提起這事情,趙辭笑道,“花容想在這邊買一片荒山種植果樹,而且承諾請附近的百姓做工人。”

“他倒是看得清形式。對了,他到底何時回北都城去。他的本家不是在毗陵縣那邊嗎?”

“如今北都城形式複雜,他自然不想這麼快回去。只怕還要過些日子。”

“那我們何時回去?”羅素看着他。心中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認真算來,她和趙辭還不如姓花的。姓花的好歹能夠決定自己的去留,她和趙辭則隨時聽候調令。做官還不如爲商。若她自己選擇,就想在趙家村做個富家翁,老公孩子熱炕頭。

趙辭知她心中所憂,笑着安撫,“只怕還有一段日子。光是我們的消息傳遞道北都城,加上來回的路程,應當能再等上一段日子。

只不過這段日子不會太長了。

北都城

因着今歲大豐收,便是北都城這樣的天子腳下,也受到了影響。各地的百姓來賣魚的賣魚,賣糧食的賣糧食,更有毗陵縣那邊來的生豬和雞鴨等活物。

一輛從毗陵縣方向的馬車行駛過來,趕車的正是趙家村的趙大木。旁邊坐着的是羅素的父親羅老根。

此時羅老根邊抽着旱菸,臉色繃着直直的,時不時的瞄一眼馬車裡,然後重重的哼一聲。

趙大木本來咧着嘴笑,聽着羅老根這聲‘哼’,立馬笑不出來了,他小聲道,“老哥哥啊,這人活着總比沒了好,再說了,現在羅大人可出息了,再怎麼樣也是要做大的。你就彆氣了。回頭讓趙城心裡不舒服了,到時候還得對羅大人有旁的想法的。”

畢竟羅大人便是當了官,那回了家裡,還不是趙城的媳婦?趙大木對於羅老根這樣的行爲很不看好。在他心裡自然也是替趙家大娘子不平的。羅大人可不止養活了她婆婆,還拉扯了弟妹們。又幫着趙家村改頭換面過上了好日子。這樣安安分分的守着活寡,趙城卻這樣回來了,哎……

羅老根心裡聽了更不是滋味。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了,要是這次去了北都城,自己的閨女受了委屈,他就讓趙家人給個說法。反正自己閨女也當官了,還是大周朝的第一任女官呢。這多大的體面啊,他也不怕得罪趙家人。

馬車裡,趙城聽着外面的動靜,臉色有些爲難的看向了自己旁邊坐着的女子。女子手裡抱着一個一歲多的孩子。孩子吃着手指頭,一臉好奇的看着窗外。倒是女子雖然面容清秀,此刻卻苦着一張臉,滿臉委屈。

“若是去了北都城,婆婆不認我可怎生是好?”

趙城拍了拍她的手,“麗娘,放心吧,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生了磊兒。娘她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孫麗娘輕輕點了點頭,將腦袋靠在他肩上。‘若是羅姐姐果真容不下我,我便帶着磊兒在外面過日子。”

“你放心吧,聽起來,她倒是個大度之人。”能得趙家村上上下下的稱讚,二弟也敬她,如今又是朝廷命官,自當不是一般肚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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