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定國被摔在了岸邊,顧振華冷笑了一聲:“來人,把老東西綁起來!”
“是!”幾個士兵涌上來,將許定國捆了起來。嶽破虜親自到了近前,老東西還半昏迷之中,肚子裡灌滿了水,高高鼓起。
嶽破虜突然掄起拳頭,照着老賊的肚子狠狠的砸了下去,拳頭深陷在皮肉之中。老東西一張口,哇的一聲,濁水噴出。還有一條半指長的鯽魚,在地上歡蹦亂跳。
打了一拳還不過癮,嶽破虜又狠狠的砸了三拳,打得老東西痛苦的嚎叫。
“我讓你勾結韃子,讓你當漢奸,讓你買糧食,讓你沒有良心……”
許定國落到了手裡,怎麼處置都沒問題了,真正讓顧振華感到興趣的是那個船伕。他笑着說道:“這位船老大,你怎麼想到幫着我們抓許定國?”
“回稟軍爺,小人不是這裡的人氏,小人是徐州的,叫吳守業。不久之前,和安國軍的採購老爺談妥了,幫着買肥豬。徐州周圍的豬都賣給了安國軍,小人就到了歸德境內,是來買豬的。哪知道豬沒買成,倒是碰到了這個老東西,小人一見是安國軍的老爺在追趕,就略盡綿薄之力。”
顧振華笑着點點頭:“這可不是綿簿之力啊,這個許定國暗中勾結韃子,要賣給韃子二十萬擔糧食,是個十足的大漢奸!”
“啊?”吳守業也嚇了一跳,急忙說道:“小人就知道安國軍的老爺是全大明,最大的忠臣良將,果然如此啊。”
“哦?安國軍真的有這麼大的名聲嗎,你是聽說的,還是自己想的?”
“這還用聽說嗎,小人賣給安國軍的豬,一兩銀子一口,錢貨兩清,從來不差分毫。小人幹了一個月。就賺了三兩多銀子,比起以往一年的銀子還多。小人就盼着,再幹幾年,攢點銀子,把兒子也送進安國軍,讓那小子有個錦繡的前程。”
“你就不怕出危險麼?”
“怕,可是又有啥辦法,現在這個亂世,坐在家裡頭,腦袋都可能沒了。搏一把。要是僥倖。能像徐達爺爺。湯和爺爺那樣,跟對了人,就掙出來幾輩子的富貴榮華啊!”
“哈哈哈!”顧振華朗聲大笑:“吳守業,我看你思維敏捷。幹收豬的生意虧了人才,我出點錢,合夥幹一個買賣吧。另外你的兒子多大了?”
“十二,那小子靈着呢。”
“嗯,也不小了,送去安國軍的少年營吧,歷練幾年,好好漲漲本事。”
吳守業一聽這話,頓時大吃一驚。他可是聽說安國軍要求嚴格,不管是誰,都別想輕易插進去人手,眼前這位竟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究竟靠不靠譜啊!
痛扁了許定國一頓的嶽破虜走了過來。看着傻愣愣的吳守業,笑着說道:“這位就是薊國公,安國軍的當家人,他發了話,還不快點謝恩啊!”
吳守業這才清醒過來,也不顧和河岸的砂石,興奮得砰砰磕頭:“多謝國公爺,多謝國公爺!”
“起來吧。安國軍進駐歸德,需要大量的物資,你就先幫着採購吧。”
“哎!”吳守業急忙答應,從普通的農民,一步成爲特准商人,這簡直是一步登天。別扯什麼士農工商之類的說辭,這種世道,能掙到銀子就是王道。
吳守業千恩萬謝的下去了,顧振華押着許定國,又回到了雎州。
這時候已經郭雲龍已經奉命,將雎州牢牢的掌控起來,全城戒嚴,所有的俘虜被送到城外集中看管,城中士兵來回巡邏不斷,秩序井然。
不過顧振華可清楚,這只是暫時的安寧,許定國雖然落到了手中,但是在雎州,乃至整個歸德府,還有大量許定國的舊部,和他有往來的人更多。
拿下了許定國,只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下面的事情纔是真正的麻煩。稍微處理不好,就要有大麻煩。
顧振華押着許定國進城的時候,郭雲龍和周英傑都前來迎接。周英傑年輕氣盛,一見許定國被抓住了,他氣得五官都挪移了,猛地抽出了腰刀,咬着牙說道:“國公,現在就讓我剁了這個老匹夫!”
“到手的鴨子,還怕他跑了,說吧,你們都找到了什麼,這麼恨這個老東西?”
“什麼都瞞不過國公的法眼,這個老東西的確是可惡透頂!”
周英傑說着,從懷裡頭掏出了一本賬冊,送到了顧振華的面前。
“這是我們在老東西牀頭找到的,他們父子從崇禎十五年開始,貪圖暴利,就像李自成出售糧食,前後十二萬擔,還有大量的藥品,鐵器,石炭等物。滿清打進北京,老東西又變本加厲,和滿清勾結,不惜搶掠河南百姓的糧食,奉送給韃子。爲此他和他的兒子,屠了不下十個村子,上千百姓慘死在老東西之手!”
周英傑一面說着,一面死死的盯着許定國,銳利的眼光似乎要剜下他的肉一般。
“老匹夫,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千刀萬剮,都不足以告慰被你害死的百姓。”
“哼,成王敗寇,黃口的孺子,有本事你就殺了老夫,你就殺光所有和韃子有勾結的人,老夫不過是順勢而爲。奈何老天爺不站在我這一邊,不過你們也別高興的太早,就憑你們這點人馬,扛不住大清的鐵騎,老夫不過是在前頭等着你們而已!小畜生,到時候你有種就別投降滿清,也省得老夫多等!”
“寧頑不靈,我殺了你!”
“這麼殺了他,便宜老匹夫了,你們去把他的家人全都抓過了,一個挨着一個,全都在老匹夫面前砍了,我要讓他們許家斷子絕孫,斬草除根!”
“顧振華,你好狠的心腸,老夫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歸德上下,勾結滿清的人多了,有本事你就全都殺乾淨,全都滅了九族。這樣纔算是一條漢子……”
顧振華根本不想聽老東西叫嚷,厭惡的擺了擺手,讓人把他拖下去。一旁的嶽破虜忍不住說道:“老東西真是害人精,死到臨頭,還在亂攀亂咬,他是想拉幾個墊背的嗎?”
“還真不是亂攀。”郭雲龍憂心忡忡的說道:“老東西的話還是有道理的,國公,你們跟着我去許定國的府上看看吧!”
顧振華他們緊緊跟着,來到了許定國的府上。士兵早就嚴陣以待了,一直到了二道院子。兩個硃紅的木箱擺在了顧振華的面前。
郭雲龍指着木箱說道:“這兩箱全都是搜出來的密信賬本。小箱子是許定國勾結韃子的書信。至於大箱子。則是許定國採買物品,銷贓斂財的罪證,有幫着李自成乾的,也有幫着滿清乾的。東西太多。根本不是一個許定國能搞定的,其中涉及到了河南的大小官員,以及衆多的豪商大戶,要是算起來,這些人都是漢奸!”
“都是漢奸,就都殺了,這種禍害不能留!”
顧振華微微閉目想了想,然後說道:“去把雎州有頭有臉的士紳商戶都請過來,本爵也見見他們。”
郭雲龍他們也不知道顧振華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能點頭答應。不多時就有幾十位一身綢緞的士紳商戶被帶了過來。
他們一個個全都是戰戰兢兢,渾身亂抖,兩條腿亂晃。根本不敢擡頭看顧振華。許定國這頭老虎盤踞中原多年,三下五除二,就被顧振華解決了。他們不能不怕。尤其是有些人心裡有愧,就更加戰戰兢兢了。
顧振華掃視了他們一圈,平心而論,要是太平的時候,這些人顧振華是一個都不想放過。可是滿清南下在即,要是殺戮過多,把這些人都逼到了韃子一邊,給滿清充當帶路黨,那就太不妙了,當然也不能便宜了他們。
“諸位都是雎州的士紳,德高望重。眼下雎州出了裡通外國的奸賊,也就是許定國父子!本爵受皇上的委託,總督中原軍務,對於這樣的害羣之馬,民族敗類,絕不手軟,許家一百多口,正在挨個處決。”
幾句話,就決定了上百人的生命,這就是權力,令人戰慄的權力,在場的這些人一個個戰戰兢兢,生怕屠刀落到自己的頭上。
顧振華看了一圈,接着冷笑道:“本爵從許定國的府上搜到了一些小玩意,請大家上眼!”
所有人的目光順着顧振華的手指,看到了那一大箱子的賬本書信。有些膽小的人一看這玩意,頓時驚恐不已,腿腳發軟,差點摔在了地上。
一個老商人渾身戰慄,突然身體軟軟的倒了下去。旁邊的人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他們也未必乾淨,腦門上全是白毛汗。
看着這幫傢伙如此反應,顧振華也相當滿意,先給他們一個教訓,要是再不知好歹,就只有死路一條。
“諸位,許定國一手遮天,做得惡行太多了,大家覺得是不是啊?”
“是,是啊,國公明鑑。”
“老東西哄騙大家,從你們手裡弄到了物資,然後賣給了韃子,這種事情大家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不知道!”這幫被嚇傻了商人突然眼前一亮,他們似乎知道了顧振華的意思,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說道。
顧振華微微一笑,對着兩旁的士兵說道:“還不把這些胡亂記得賬目燒了,免得誣陷好人!”
火焰升騰,一大箱子的賬目全都燃燒起來,火苗躥起了老高。這些士紳看到了這裡,全都感激涕零。
“多謝國公天恩,我等感激不盡!”
“既然知道感激,那大家就給親朋好友寫寫信,唸叨一下。本爵從今後正式進駐歸德府,經略中原之地。大家跟着本爵,好處衆多,要是執迷不悟,繼續走錯了,本爵就讓他們去給許定國作伴!”
“國公放心,我們絕對一心一意的效忠國公,絕不敢胡作非爲。”
死中得活,這些士紳都嚇得不輕,一個個立刻寫信,給周圍府縣的親朋,讓他們老老實實聽從顧振華的命令。
隨着信一起送去的,還有許定國全家一百多顆人頭,恩威並施,歸德的士紳商人都知道該怎麼選擇了,這夥人安定了,歸德也就安定了!
顧振華忙中偷閒,又找到了徐方和葛匠師,自從被救出之後,吃得好住得好,兩個人全都恢復了精神。
“葛匠師,許定國這個老匹夫別的不成,撈錢的本事不錯,從他的府上搜出了二十多萬兩現銀,還有二十萬兩銀票。看賬目,有三成以上,都是從石炭上面撈的,這歸德的石炭,真的這麼好嗎?”
“好,當然好啊!”葛匠師頓時老眼放出了光亮,笑着說道:“爵爺,這兒的石炭儲量大,燒起來沒煙,用來鍊鐵是再好不過了。”
“這麼說可以在雎州籌建一個武器作坊了?”
“何止是作坊,雎州北邊就是雎水,河不算大,正好建立水壩,再安裝幾座大水車,不管是造槍還是造炮,全都沒問題!”
顧振華聽到了這裡,興奮的一拍大腿,笑着說道:“這麼說我們弄到了一塊寶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