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本深一把抓起了一塊百十多斤的大石頭,狠狠的向一架雲梯砸了過去,剛剛要爬上城頭的傢伙頓時腦袋就被砸得稀巴爛,直接跌倒了城下。在他下面還有兩個韃子正在拼命往上爬,也享受了石塊的滋味。
砸到了一串,李本深覺得胸中的惡氣似乎消減了不少,他又抓起了一塊石頭,再度扔下去。城頭上的士兵都是如此,一個個咬牙切齒,和城下的韃子殺得你死我活。
“倒油!”
胡茂禎一聲令下,城頭上一桶一桶的熱油澆到了那些雲梯上面,幾個火把落下,頓時雲梯燒起了大火,木頭噼裡啪啦的燃燒,就連周圍的韃子也遭了波及,身上都沾上了火星,狼狽不堪,抱頭鼠竄。
第一波攻城就這樣被狼狽的打了回去,城頭上的士兵全都長出了一口氣。不過那些安國軍的老兵顯然不輕鬆,他們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因此他們催促着手下士兵搬運擂石滾木,裝填灰瓶。
還有些城牆的垛口損壞,急忙搬上來水泥板,將缺口堵上。所有人都忙得不亦樂乎。胡茂禎他們看在眼裡,頻頻點頭,全都給這些老兵豎起了大拇指!
中下級軍官素質是戰鬥力的關鍵,有了這些安國軍的老兵指揮,他們的戰鬥力至少暴漲了一倍以上,不得不讓人真心歎服。
大家都忙活着,周英傑舉着千里眼,仔細的觀察着韃子的動靜。只見韃子失敗之後。並沒有急着發動攻擊,而是一面猛轟城頭。另外一面從他們的隊伍之中,衝出了無數的民壯,向着胸牆衝了上來。
這幫人都拿着鍬鎬鋤頭,拼命的推到胸牆。周英傑瞬間就弄清楚了他們的打算,這幫傢伙是想推翻這些障礙,好讓盾車一類的攻城器械能夠推到城下。
“想得美!”周英傑冷笑道:“炮兵都別閒着啦,讓韃子看看咱們的厲害!”
顧振華特別交代的一百二十門火炮全數通過船隻運到了徐州,到了徐州之後。黃得功正領着人馬加固城防,看到了一門門黑黝黝的大炮,弄得黃得功都只咽口水,其他的士兵更是目瞪口呆,垂涎三尺。
這些火炮分成兩種規格,一種是三百斤的佛朗機炮,還有一種是五百斤的大將軍炮。整整齊齊,一看就是十足的好東西,在馱馬和民夫的搬運之下,招搖過市,全都送到了西城。
“媽的!顧振華這個混蛋真有錢,哪來這麼多好東西?”
“侯爺。您看咱們是不是留下一點啊?”
“哼!”黃得功冷哼了一聲:“我舍了這張老臉,向人家討要了水泥,要是再去要火炮,我黃得功豈不是成了要飯的乞丐嗎?我告訴你們這幫孫子,都給我長點臉。別的不成,還不能拼命嗎!”
這些讓黃得功都眼紅心熱的火炮。就在昨天夜裡全數安置到了關城和主城之上,只等着對韃子發動致命一擊。
譚星明摩拳擦掌,早就迫不及待了,這可是他第一次獨立帶領炮兵作戰,肩頭壓力沉沉的。
得到了命令之後,他頓時渾身都來了精神,西關之上,三十門大將軍佛郎機炮一齊開炮,山搖地動,震得城頭的士兵全都渾身顫抖,膽戰心驚啊!
胡茂禎更是瞪圓了眼睛,要看看這安國軍的炮兵究竟有多厲害?
一瞬間三十枚開花彈落在了韃子的人羣當中,頓時一陣陣的爆裂之聲,硝煙將韃子都籠罩起來,完美地闡述了什麼叫彈雨,什麼叫快與準確的完美結合,這簡直就是當代最經典的射擊教程。
一個熟練的佛朗機炮手二十秒鐘可以打出一炮,不過大多數官兵炮手,大部分只能一分鐘打個一炮,準頭還不好說。這主要是他們疏於訓練,火炮老舊,性能不佳的原因。
然而安國軍的炮手每開一炮,卻連二十秒鐘都不要,開炮,裝填子銃,再開炮,整個過程行雲流水,簡直就像是藝術表演一般,又準又狠。
每個人各司其職,有的觀察,有的指揮,還有專門裝填的,炮兵們甚至脫了一個光膀子,露出渾身健碩的肌肉,將一個個子銃送過來,嚴密的契合好,炮手點燃之後,一枚枚致命的開花彈就砸向了韃子。
完美的火炮射擊,高效的收割生命,看得城上官兵大開眼界,尤其是胡茂禎等人將領更是如醉如癡!原來火炮還可以這樣玩!
尤其是那些開花彈,一炸一大片,比起實心彈丸靠着運氣,這些炮彈簡直就是落在哪裡,都能造成致命的傷害。
暴風驟雨般的炮彈傾瀉地各個土臺上,不過三百步的距離,安國軍的炮手們的準頭驚人,而且韃子用土臺掩護,自以爲得計,但是卻使得火炮固定在那邊不動。
城頭上炮兵確定角度後動都不需要動,居高臨下,就如打固定靶子一樣,容易無比,簡直就是一邊倒的屠殺。
七斤重的炮彈呼嘯着,怒吼着,一顆顆砸在各個土臺上,掀起一場場的金屬風暴,炮管炸飛,炮輪亂滾,斷肢殘腿,血肉橫飛,不死的韃子渾身鮮血,到處亂竄。
硝煙之中,就好像是一個地獄一般,看得人目瞪口呆。
李本深更是艱難的嚥了下口水:“吳哥,你們就不用清理炮膛嗎?”
吳凱傑哈哈一笑:“告訴你,別看一門小小的火炮,從裡到外都不一樣了。制炮的模具變了,做炮的材料也變了,火藥用了顆粒火藥,發射包用了絲綢包,最重要的是炮彈也改成了開花彈,至於清理炮膛麼,我聽說可以打二十發之後再去清理!”
“啊!”
李本深一聽,頓時目瞪口呆:“這,這樣的炮兵,誰能打贏啊,乾脆直接架炮轟死對手算了!”
吳凱傑故意謙遜的笑道:“沒那麼誇張,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尺五,韃子也在進步嗎!”
雖然吳凱傑嘴上這麼說,但是心裡頭去自豪無比,對於安國軍來說,技術積累已經足夠了,下面就是增加數量,多練精兵,時間,時間!
只要有足夠的發展時間,別說橫掃韃子,就算是重現漢唐盛世,也不是夢想!
眼看着韃子兵被炸得七零八落,密集的攻城人羣已經稀疏譚星明毫不猶豫的指揮着炮兵,集中大將軍炮火力,一齊轟擊那幾個最大大的土臺,那邊放置烏真超哈營的一些紅衣大炮,這些全都是韃子的心頭肉,方纔正是這些火炮,對西城的威脅最大。
一陣彈雨過去後,火炮全被砸爛不說,更有一個土臺上的火藥殉爆,所有漢軍旗的炮手全部死絕。
不到半個時辰的炮擊,張鼐帶來的百多門火炮,就啞火得差不多,對城頭再沒有威脅。而且炮兵死傷大半,這個打擊比起火炮損失還要致命!
城頭上的將領看得目瞪口呆,根本不敢置信。
半晌胡茂禎才豎起了大拇指:“老胡也打了大半輩子的仗,到現在才知道,不過是井底之蛙,我算是服了,徹底服了!”
城頭上的士兵頓時也格外振奮,一個個腆胸疊肚,原本還有人因爲換了老闆,心裡頭彆彆扭扭的,可是到了現在,全都心服口服,身爲安國軍的一員,那是天大的榮耀!
城外的韃子陣營也是安靜良久,張鼐坐在了馬上,耳邊激昂的戰鼓聲也停了下來,只有隆隆炮聲,不斷的迴盪。他
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情形,身體晃了晃,差點摔下去。過了好久,張鼐的眼睛漸漸的充滿了血色,他就像賭徒一般,露出了最猙獰的一面。
“衝,給我拿下徐州!”
伴隨着他的叫嚷,號角聲纔再次響起,驚恐不安的韃子兵恢復了一絲秩序,再度扛起了雲梯黑壓壓地涌來。
周英傑輕蔑的笑了笑:“弟兄們,隨我殺出去!”
顧振華只派到了徐州兩千名老兵,又抽掉了五百名充當督導員,剩下的一千五就是周英傑手上的王牌,他這次帶着五百人,一個營的兵力從西關衝了出來。
沒有了韃子的火炮,他們手上的火銃就是屠戮的利器!他們出城之後,就躲在了層層的胸牆後面,向着潮水一般的韃子射擊過去。
張俊是張鼐的侄子,從小隨着闖營南征北戰,直到陝北一戰之後,他隨着叔叔張鼐,投降了韃子,成了可恥的漢奸!
不過他並不這麼認爲,識時務者爲俊傑,相反張俊還自以爲得計,他對待漢人比起滿人還要兇殘。他會殘忍的虐殺那些不想剃頭的漢人,老子都剃了頭,你們憑什麼不一樣!
他親手掐死了一個七十多的老學究,那個老人臨死之前還重重的啐了他一口。張俊就像發瘋了一樣,屠殺了老者家中所有人,就連牲畜都不放過。
張俊親自帶領着士兵,向着城頭衝來,他要替主子征服所有漢人,讓他們全都頂着豬尾巴。
“衝啊,殺啊!”
張俊拼命的叫嚷着,突然迎面一顆子彈打來,頓時他的胳膊一震,一塊拳頭大小的肉就被打飛了,鮮血噴薄而出。
他身體一頓,還沒顧得上疼痛,在胸膛又綻放了兩團血花,甲葉子亂飛,皮肉迸濺,張俊像是遭到了雷擊一般,緊接着又是幾顆子彈落到了他的身上,馬蜂窩一樣的身體跪在了地上,緩緩的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