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馬偉覺得四周的空氣好像凝固了起來一樣。
很多人都被程球在宴會上的表現所迷惑,忘記了他是個年紀不大就可以爬到治中這個高位的人。
程球的手段,可遠遠不止是買官斂財這樣簡單。
唐周用力地一錘木桌,將桌子上的油燈震跳起來了,“三個好手啊,他們都是和我一起幹了兩年多的情報老手,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被程球的手下給幹掉了。”
馬偉問道:“你就沒有去查一下他們是在哪被幹掉的嗎?也許會有一點線索的。”
“就在程球現在所住的縣衙後院!”唐週迴答道:“我當初以爲程球在去青柳樓赴宴之後,會帶上自己的手下。但是他恰恰反其道而行之,只帶了一般的護衛,而將好手留在了後院裡面埋伏了起來。我那三個手下肯定就是在摸進後院的時候,被幹掉的。”
聽到這裡,馬偉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唐周既然說這三人是和自己一起幹了多年的好手。那麼就證明這三人絕對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這能夠將這三人一舉斃命的高手就像是一朵漆黑如墨的烏雲一般,狠狠地壓在馬偉和唐周的心頭。
程球再貪婪,再怎麼擾亂枹罕的軍政,但他畢竟還只是一個人,大不了以後鋌而走險殺之。
這是馬偉和唐周兩人都想過的計策,但是現在看來,程球的身邊有着高手的存在,這就保證了他的人身安全。
這樣以後的日子裡,程球就可以有恃無恐地對枹罕刮地三尺了。
馬偉也將今晚晚宴的時候,程球所提出來的那個枹罕秋季戰役籌備處和出售縣尉、縣丞兩個官職的事情告訴了唐周。
兩人現在都深深地意識到了,程球絕對不是他們之前所想的那樣,只是個貪婪無知的小丑而已。
如果任由程球這樣搞下去,那遲早會讓今年的秋季戰役陷入僵局。
必須要採取對策!
兩人齊齊擡起頭,雙方都看到了對面的堅毅的眼神。
馬偉開口說道:“首先必須要搞清楚程球身邊的是哪些高手。”
唐周快速地說道:“你是西涼義從枹罕部的錢糧參贊,可以趁着拜訪他的機會去看看他身邊有哪些高手。”
馬偉點了點頭,但他很快就提出了一個疑問,“但是我不會武功,不知道怎麼分辨哪些是高手。”
“不要擔心,到時候我會扮作你的護衛。”唐週迴答道:“那麼接下來就是先從那個高手下手,斬除程球的一臂再說。”
馬偉乾脆地回答道:“好!”
“我聽說你和北地大儒王國的關係很不錯,就連這宅子的原主人也是王夫子?”唐周試探性地問道:“你能不能讓王夫子派幾個得力弟子來幹這件事?”
王國手下會有習武的高手?馬偉雖然不知道,但是他覺得這件事有必要告訴王國一聲,讓他幫自己出出主意也是好的。
於是他點了點頭答應了。
“最後還有一件最棘手的事情。
”唐周嚴肅地說道:“新建的輕騎兵曲的軍侯洪雕聽說可是刺史耿鄙的心腹大將啊。”
馬偉自然明白唐周提到洪雕的意思,他說道:“不用擔心,今晚的宴會上,洪雕已經對程球的種種做法表示出了不滿,再加上他是出身北軍的軍官,想必是不會和程球同流合污的。只要我們不作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那洪雕也不會對我們下手的。”
儘管馬偉語氣十分肯定,但是唐周還是提議道:“不行,萬一他今晚的不滿只是裝出來的呢。我們不能冒這個險。明天一早我就去拜訪郡國兵的屯長魏立,有了他的支持,那麼以後在枹罕城中活動就方便許多了!”
馬偉對於唐周的小心也表示了贊同,不過他還是提醒道:“魏立現在也被耿鄙的那道命令給壓得死死的,再說他平時也是個膽小怕事之人,你明天去不一定有什麼收穫的。”
唐周長吁了一口氣,他緩緩地說道:“不去找他還能找誰?現在枹罕城戒備如此森嚴,就算我從三輔地區召集太平道的好手,那也不一定能進來,現在就只能找他了。否則,我還等着輪到你們枹罕部看守城門?”
馬偉苦笑一聲,現在的西涼義從枹罕部的處境也不是很好。儘管以前的枹罕部戰功卓著,但是這幾年整個西涼義從的風頭實在是太大了,在有些時候,甚至有不聽上令的事情發生。
這讓耿鄙有了一種西涼義從快要脫離自己掌控的感覺,現在枹罕城的前任縣令被刺殺,刺史耿鄙完全有理由和機會對枹罕部一次不痛不癢的教訓。
在這種情況下,枹罕部的上級信任程度大大降低了。
只有在這戰前的無聲戰爭中,向刺史府證明自己不但有強大的軍事實力,在政、治上更是不弱!
不知不覺,兩人漸漸成爲了一條戰線上的戰友了。
將程球趕出枹罕城,保證枹罕城在今年的秋季戰役中安全地度過,這就是兩人共同的目標!
今晚,枹罕城的夜色註定要比任何一個晚上都要長上很多。
縣衙後院。
這是每一任縣令住在枹罕城的住所,身爲治中的程球能夠住進這裡,還是在縣衙上下苦苦哀求的情況下才住進去的。
不過在住進去之後,程球的衛隊立刻就將這後院的其他閒雜人等包括掃地的大爺和種菜的大媽都趕了出去。
理由是爲了保護治中大人的人身安全,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那是最基本的標準了。
值得一提的是,程球爲了保護自己的安全,還煞費苦心地讓自己的屬下從西域買來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奴隸。
這些奴隸各個都有九尺之高,身上的肌肉極其發達,再配上程球特意準備給這些人的黑鐵重甲。這幾個西域奴隸就好像是一座座可以移動的城堡一樣,等閒十來個大漢近不了身。
因爲這些奴隸聽不懂大漢的語言,所以程球就讓這些人負責下半夜的值勤。
程球總是喜歡將重要的事情都安排在下半夜處理,這也無外乎他眼中的重要的事都是不可
流入第三人耳朵的事。
程球讚賞地對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說道:“西域戌已校尉的麾下能有你這等好身手的人物,看來他麾下人才濟濟這句話並不是什麼空穴來風的了。”
這膚色黝黑的男子躬身說道:“在主公的麾下,郭某隻算是一個小卒子罷了,哪裡當得什麼人才二字呢。”
程球又誇獎了這男子幾句後問道:“郭汜,這次你家主公派你過來,除了要讓你保護我以外,還有什麼事呢?”
這名叫郭汜的男子慢慢地說道:“主公他說,枹罕城是一塊肥肉,希望能和程大人共同飽食一頓。”
接着郭汜停頓了一下,他從懷裡掏出了一枚玄玉遞給程球道:“這是主公他的一點小小心意,希望治中大人能夠笑納。”
“這是?”程球接過這枚巴掌大小的矩形玄玉,細細地打量了一遍。
突然,他看到了玄玉背面隱隱約約的幾條花紋。程球激動地將這玄玉拿到了燭火的邊上,很快,奇怪的一幕發生了。
上好的蠟燭燃燒發出的明亮燭光透過這枚玄玉映到地上,地面上頓時出現了一副栩栩如生的猛虎圖案。
程球試探地問道:“黑虎都?”
“不錯。”郭汜點了點頭,他接着解釋道:“有了這玄玉,治中大人就可以調集二十名以下的黑虎都戰士!”
黑虎都,這是西域戌已校尉手下的一支精兵。
黑虎都的選拔條件極爲苛刻,都是從經歷了三場戰鬥之後依然存活下來的老兵中選出來的。
光是老兵還不足,這些準黑虎都的成員,必須要經過爲期一個月的殘酷訓練。訓練往往是採用淘汰制,每三人爲一組,在每輪的訓練中,每一組只能活下來一個人。
而活下來的人則自動進入下一組,接着又是一輪的廝殺。
西域戌已校尉的要求只有一條,一百個老兵中只能選入十人加入黑虎都。
換句話說,現在程球所能夠指揮的黑虎都是從兩千名經驗豐富的老兵中挑選出來的精英。這些人在長期的廝殺中積累了濃厚的殺意,再加上豐富的戰場經驗。這黑虎都在西域戌已校尉的手下,廣泛地活躍於各個領域。
無論是戰場衝陣還是暗殺,這些人都完全可以勝任。
程球的心一下子變得火熱起來,他急切地問道:“那這些黑虎都的戰士們都在哪呢?”
郭汜雙手抱拳回答道:“回稟治中大人,他們都在大人最需要的地方!”
果然是這樣啊,程球在心中想到,自己雖然有了信物,但是黑虎都的指揮者還是這郭汜。
不過這樣就夠了,於是程球笑着說道:“有了你家主公的這大禮,我覺得枹罕的這塊肥肉大家還是分着吃最好了!”
郭汜依舊還是那副冷靜的模樣回答道:“那在下就替我家主公謝謝治中大人了!”
程球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他叫住了轉身準備退出房間的郭汜道:“對了,上半夜你殺的那三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