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另一邊的皇宮較武場也已經擺好了箭靶,張讓還特地找了個姓竇的將領來陪練,說是怕呂布一個人無聊。
醉翁之意不在酒,陪練是假,想讓呂布出醜是真。
比試之前,張讓朝那將領‘極其善意’的叮囑了一遍:“竇威,陛下和這麼多的朝中大臣都看着呢,你可不能折了皇家的臉面。”
“請張公放心,末將定不辱命。”這位箭術不凡的披甲將領顯得極爲有信心的抱拳應了一聲。
隨後,呂布和竇威二人面向天子,並立而站,朝臣們居於右側,很快就有宮中侍衛將弓和羽箭擺在了指定的位置處。
“兩位將軍,這是兩石的花雕弓和三十支白羽箭。”張讓爲兩人做了個簡單的介紹,頓了下語氣後,才又說道:“比試的規則很簡單,命中箭靶數多者爲勝,二位可聽明白了?”
兩人點了點頭,呂布望了眼前方箭靶的位置,應該是一百步的距離,在懸掛着的明亮燈光下,整個箭靶恰似小圓盤一般大小,紅色靶心更是微不可見。
軍營裡普通弓箭手用的是八斗弓,狼騎營則是強力一石的硬木弓。一百步是個很有趣的距離,就拿狼騎營來說,大多將士都只能在八十步左右上靶,而非正中靶心。能夠在百步之外精準的命中靶心,完全可以稱之爲神射手,同時人們也用一個很好聽的詞語來讚揚他們,叫做‘百步穿楊’。
“陛下,臣請求將箭靶移至一百二十步。”竇威朝皇帝躬了躬身。
武官那邊頓時一片譁然,與純粹瞧熱鬧的文臣不同,他們或多或少都懂些武藝,有的更是精通其中的門道。射箭不比近戰搏殺,當兩者的距離超過百步之後,每往後移動一步,難度就會加大許多,更何況是一下子就往後移動了二十步之多。
武官們的驚訝反應,竇威全都盡收眼底,心中得意之時,臉上不免透出了幾分不屑,他看着比自己小了約莫十來歲的呂布,在心中冷笑了一聲:小子,不要以爲會一丟丟的箭術,就能到處橫着走了,想在我面前班門弄斧,你還嫩了點兒。
一百二十步的距離,竇威有信心能夠全部命中靶心,就算再往後挪上十步,他也一樣可以將箭羽一支不落的全部射中靶垛。
劉宏眼中閃過一抹興奮雀躍的神采,弓馬騎射他少年時候也曾學過,所以他很明白那一百二十步的距離意味着什麼。
“呂卿,你意下如何?”劉宏開口詢問起了呂布,想聽聽他的意見。
竇威剛剛的一番話擺明了是想給呂布一個下馬威,令他難堪,呂布又豈能不知。
既然如此,大不了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呂布心中如此想着,口中應答起來:“回稟陛下,臣無任何異義。不過既然竇將軍有此興致,臣久居邊塞對弓弩倒也知曉一些,兩石弓的有效射殺距離是一百五十步,不如將箭靶移至一百五十步處,再行比試。”
一百五十步!
武官那邊徹底沸騰了,如果說竇威的一百二十步是自負,那呂布所說的一百五十步,簡直就是徹底的狂妄了。
一百五十步的距離用弓箭射靶,幾乎已經超出了人類應有的範疇。
原本想令呂布知難而退,誰想竟被反將一軍。一百三十步就已經是竇威的極限了,一百四他都沒有太大的把握,更別說一百五十步的距離了。
面對皇帝劉宏期許的目光,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竇威不得不硬着頭皮,抱拳應道:“臣願意一試。”
“好!”
劉宏高興的拍了一記巴掌,一百五十步徒手弓射,他至今也從未見過,連語氣都變得有些迫不及待起來:“二位卿家,那就快快開始吧,朕拭目以待!”
呂、竇二人躬身應命,退後兩步轉身往各自的位置而去。
期間,竇威小聲的朝呂布恨罵了一句:“小子,小心牛皮吹破天,到時候我看你怎麼收場。”
呂布聞言笑了起來,彷彿並未放在心上,還做了個禮讓的手勢,“竇將軍,請。”
侍衛得到天子的命令後,雖然不明白這兩位將軍是抽了什麼風,但還是很老實的將那兩個箭靶,又往後移動了五十步的距離。
原先還有圓盤大小的靶垛,此刻已經小得如同銅錢。許多上了歲數的年邁老臣,縱使揉了好幾遍枯濁的雙目,也依舊看不見箭靶的位置。
竇威走到自己的位置處,與呂布隔了兩丈,他瞄了眼那箭靶的距離,心中沒來由的悵嘆了一聲,還真是遙不可及啊。
不知道三十支箭羽能中幾支,要是一支都不中的話……
竇威連忙甩了幾下腦袋,不敢再想下去。此時,他看了一眼旁邊不遠的呂布。
呂布似乎並未察覺到竇威的目光,左手拿起那張花雕弓,在手中掂了掂,並沒着急裝上箭羽,而是伸出右手的食、中兩指,扣在弦上,準備先試試弓的彈性。只是呂布纔剛拉開了一丁點兒,就又鬆了回去,眉頭微皺。狼騎營的弓術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弓的強度硬力他一試便知,但這張弓分明不是二石弓該有的強度。
竇威見狀,心裡早已是樂翻了天,嘿嘿笑道:“小子,你那可是三石弓,沒有兩百斤的臂力可別想拉開。縱使你真運氣好拉開了,三十支羽箭,恐怕還沒用到一半,整個手臂就都廢了吧!”
習武之人皆知,射箭極其損耗手臂,一不小心就容易就導致肌肉拉傷,甚至是手臂報廢,所以大多數人都不願在箭術上進行深研。
不再去管呂布,竇威將硬弓豎握在前,從箭筒中捻起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右手開始慢慢的往後拖動,當弓拉伸至一個大圓弧的時候,竇威眯起左眼,瞄了瞄箭靶的位置,心境略有起伏。
他沒有把握能夠射中箭靶,更別提命中靶心,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看着他。所以,他絕不能出現任何的失誤。
在整個身子凝滯了三息的時間之後,竇威不自覺嚥了口唾沫,手指一張,‘嗖’的一聲,早就蓄勢待發的箭羽激射而出。
嗒!
這一聲稍顯沉悶的聲響,此刻在竇威的耳朵聽來,簡直如同天籟。
有沒有命中靶心先擱在一邊不談,單憑一百五十步射中箭靶,就已經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了。
對此,劉宏毫不顧形象的拍腿大讚了一聲,哈哈笑道:“竇卿,乾的不錯!”
能夠得到天子的稱讚,換做別人肯定是喜上眉梢面帶春風,然而竇威的心裡卻並沒有太大的高興,反倒還生出了一絲的畏縮。只有他自己知道,剛剛那一箭能夠中靶,全憑的是運氣和感覺,絕非是信手拈來那麼容易。
竇威從箭筒中又捻起一支,搭在弦上,與剛剛一樣再度拉開了個大圓弧,緩了兩口大氣後,‘嗖’的又是一聲。
然則,在箭羽細微的破空聲之後,便再也沒了其他聲響。
很明顯,他的這一箭,射偏了。
可惡!
竇威不禁在心頭暗罵了一聲,再一次將箭羽搭在弓弦之上。
手心漸漸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竇威收攏心神,進行了一次深呼吸,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冷靜,就像剛剛第一次那樣。
也許是竇威的心意不誠,也可能是老天故意要和他開個玩笑,在第一次命中之後,竇威之後的連續五六支箭羽都射離了箭靶,這使得他幾乎抓狂。
張讓見到竇威頻頻失誤,心中暗罵廢物的同時,也準備將這禍水引向呂布,“呂將軍,你怎地還不拉弓,莫該是拉不開這弓吧,那可就鬧大笑話了……”
張讓不止嘴上說得尖酸刻薄,心裡同樣是一清二楚。呂布這張弓就是他讓人在準備時給換掉的,爲的就是讓呂布出醜丟人,讓他知道,敢同十常侍作對的人,會是什麼樣的一種下場。
面對張讓的譏諷,呂布不置一詞,活絡了兩下肩膀處的關節後,再一次將手中的硬雕弓豎在身前,右手的兩根手指夾住箭桿後面的白羽,輕輕搭在弦上,將這張三石的超強硬弓緩緩拉開。
當弓弦彎曲到七八分飽滿的時候,沒有任何猶豫,呂布直接就鬆開了手指,扣弦一聲,嗖~
只見箭尖泛起寒芒,在這個夜裡劃出一道冷冽如閃電的軌跡破空而去,所謂的‘弓開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大概便是如此。
嗒!
很震撼人心的一聲迴響,比起剛剛竇威的那一聲還要沉悶些許。
這記強有力的聲音,使得竇威整個人都驚住了,他不甘的在心中大聲駁斥起來:這怎麼可能!運氣,一定是運氣!
他抓起了箭羽,搭在弓弦,再一次射了出去。
沒有任何的迴響……
可惡,給我中,給我中啊!!!
竇威又連續射掉了三支箭羽,心裡暴躁的大吼起來,爲什麼呂布能射中,偏偏我就不能!
嗒~嗒~嗒嗒嗒嗒……
一串如機關槍的聲音傳入了竇威的耳朵,他極爲緩慢的扭過脖子,滿臉震驚看着就在不遠的那個年輕人,只見他不斷的從箭筒中抽出箭羽,搭箭上弦,沒有任何的猶豫與彷徨,就那麼鬆開了手指,隨即又手法如鬼魅的取出箭羽,搭在弓弦上,連瞄都不瞄上一眼。
這怎麼可能!
‘嗒嗒嗒’的聲音依舊不曾間斷的在耳旁響起,整個較武場只剩下了這一個聲音,不止是劉宏和一干朝臣,就連侍衛宮女們,也都已經看傻了眼。
箭筒中的羽箭已經去了大半,呂布拉廢手臂的事情並沒出現,他依舊在不斷的拉弓,鬆開,再拉弓,在鬆開,一次次的反覆。
他的臉色平靜,不見喜悲,如此令人歎爲觀止的箭術對他來說,彷彿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結局已經不需要再進行統計通報了,誰勝誰敗,一目瞭然。
竇威輸得一敗塗地,從頭到尾他就只有第一支箭羽命中過。
可是,他真的很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輸給了一個比他年紀小了很多的呂布。
“倘若你贏不了,那就殺了他。”
張讓最初對竇威說過的話,此刻在竇威的耳旁再度響起,好似一隻張着血盆大口的惡魔。
沒錯,只要殺了他,贏的人還是我,張公也一定會有辦法救我的!
在最絕望的這一刻,竇威喪失了理智,他仿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怒從胸中起,惡向膽邊生。
竇威看了眼正專注射靶的呂布,兩人的距離不過兩丈而已,別說是他這樣的射箭好手,就算一般的弓箭手,在如此近的距離,也足以成功射殺呂布。
悄悄從箭筒中摸過一支箭矢,竇威此刻的心情是激動而又興奮,想到即將親手毀掉一個神射天才,那種直衝心頭的快感簡直無法言喻。
當呂布拿起箭筒中最後一支箭羽的時候,竇威知道,這是他翻盤的最後機會。
箭羽搭在弦上,這一次竇威將兩石的硬弓徹底拉了個大圓滿,瞄準箭靶,在最後發射的那一瞬間,竇威身子陡然一轉,面朝呂布,箭頭對準了這個年輕人的頭顱,露出個陰邪萬分的猙獰笑容,心中更是扭曲的猖狂大笑起來:你這個該死的傢伙,給我去死吧!
箭矢通過擴張到極致的弓弦,像只發了瘋的獵豹,瞬間就撲過了呂布的頭顱。
竇威這一手來得太過突然,劉宏和朝臣們只顧沉浸在呂布的神射之中,壓根兒就沒反應過來,唯獨張讓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異笑容,一瞬而逝。
呂布整個人傾斜着側翻倒在了地上,背對天空,箭尖上面已經有了一抹猩紅。
哈哈哈……死了,死了……
看着地上已經‘死去’的呂布,竇威心中豁然大笑起來:“你讓我出了這麼大的醜,死了也是活該,要怪就怪你自己鋒芒畢露,怪不得我。”
“竇威,你簡直是狗膽包天,居然敢當着朕的面射殺朝臣,還有沒有將朕放在眼裡了!”回過神來的劉宏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厲聲叱罵竇威。
他是天子,從來都沒有人敢在他面前這般肆無忌憚。
“陛下,竇將軍是萬萬不敢無視您的,可能是他想測試一下呂將軍的反應是否靈敏,結果沒想到誤傷了他,實是意外呀!”張讓在一旁出聲替竇威求情,好歹竇威也是他門下的一條狗,能養着就先養着。
說完,張讓又遞給了竇威一個眼神,“竇將軍,可是這樣?”
有了張讓給他指路,竇威也不是糊塗蛋,連忙朝劉宏跪下,磕頭認錯,“是是是,的確如張公所說,臣只是想試試呂將軍的反應,結果才一不小心誤傷了他,請陛下恕罪。”
朝臣們那邊都瞧着熱鬧,反正呂布同他們非親非故,是生是死與他們都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他們也不必掛在心上,只是可惜了剛剛那箭如連珠的精彩絕倫,估計這輩子想再看上一回,怕是難囉。
縱使有了張讓的求情,劉宏依舊是怒火難消,好不容易遇到個合胃口的人,如今居然就這麼死了,而且還是在他面前,眼睜睜的看着死去。
“試試某的反應,很好!”
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的情感,冷如冰窖。他從沒想過要主動去對付或者傷害誰,爲什麼總是有人不斷的想要他死,以前在幷州是這樣,現在到了洛陽,依舊還是這樣!
本該去見閻王的呂布此刻忽然站了起來,朗逸的臉龐上有一道寸長的血口,鮮豔的血液順着傷口一滴一滴很慢的流過臉頰。
如此近距離的射殺,竟讓他躲了過去。
這傢伙,是怪物嗎!!!
竇威的臉上佈滿了驚駭,呂布上前擡腿就是一腳,狠狠的踹在了竇威的腹部,等到他捂着肚子倒退好幾步後,呂布急衝上前,一記右勾拳擺打,重重擊在了竇威的頭顱左側。
嗡~~~
竇威幾乎是在被擊中的瞬間就倒在了地上,只覺得頭顱好似被鍾錘用力的撞了一下,嗡嗡嗡的聲響在腦海裡迴響個不停。
竇威掙扎着坐起了上半身,一隻黑色的鞋履從上方再度踏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將他好不容易坐起的身子,重新踩入了地面。
這個年輕人用俯視的眼光看着竇威,隨手抽過一支竇威箭筒中的羽箭,搭在弓弦上,將弓輕易的就拉了個圓滿,笑容冷漠,聲音裡不帶有半分人類的情感:“現在,該某來測測將軍你的反應是否靈敏了。”
箭頭距竇威的距離不足兩尺,就算是瞎子都能將他射死。
能將三石弓拉到如此極致的人,臂力簡直就是恐怖至極,竇威此刻纔算是明白惹到了不該惹的煞神,那種性命掌握在別人手中的感覺委實很不好受,可他又不敢妄動,只好看向張讓大呼:“張公,救我!”
“呂將軍,你這是作甚,剛剛竇將軍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罷了,快些住手。”張讓連忙開口勸說了起來。
嗖!
呂布搭在弓弦上的手指一彈,箭矢直接暴射穿了竇威的頭顱,將他整個腦袋釘在了地上,稍許之後,纔有紅色的血液從眉心流了出來。
望着地上眼珠泛白死不瞑目的竇威,呂布擺手,作出一副無奈的模樣:“我也是開個玩笑,沒想到這位竇將軍的反應這麼差,連箭都不會躲。”
人要害我,我也絕不會心慈手軟,呂布的行事準則,一向如此。
呂布不顧一切的殺死竇威,這令張讓感到十分惱火,於是就直呼起呂布的名字,大聲喝叱道:“呂布,你放肆,當着陛下的面竟敢蓄意射殺朝廷官員,來人,給我擒下此獠!”
數百名宮中侍衛得令,迅速圍住了呂布,拔出武器相向。
“張讓,難不成只准竇威出手偷襲呂布,就不許呂布還手對付竇威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矮墩的車騎將軍何進發言了,通過剛剛呂布的勇武表現,何進就決定將呂布收爲己用,若有個這麼厲害的打手呆在身邊,今後還有誰能傷他一根汗毛。
“何卿說的很是有理,而且這麼近的距離都能失手,這樣的廢物,朕留他何用!”劉宏揮手遣散了圍住呂布的侍衛們,他一發話,就說明木已成舟,張讓縱使再想刁難呂布,也只能再等其他機會了。
“陛下英明。”朝臣們紛紛出聲附和起來。
劉宏不曾遷怒自己,呂布心頭多少還是鬆了口氣,畢竟當着皇帝的面殺人是犯了很大的忌諱,拱手拜謝道:“呂布謝陛下寬宥之恩。”
“呂卿啊,你這箭術簡直是絕了!”劉宏毫不吝惜的誇讚起來,“朕已經差人去召了宮中畫師,想將你剛剛的英姿畫成一幅弓射圖,掛於武閣之中,你意下如何?”
此話一出,在場的朝臣們皆露出了吃驚的神色。
呂布哪裡知道武閣的意義,不過想來應該是差不了的,遂躬身謝道:“全聽陛下吩咐。”
此時,文官的朝臣裡忽然衝出一人,跪地大呼:“陛下,不可啊!”
剛剛頒佈了旨意,就有人出來拆臺頂撞,這不是存心找茬嗎?
劉宏心頭有些不快,看了眼那人,是太中大夫黎泓,劉宏沉着臉問道:“有何不可?”
“陛下,自光武帝以來,便設有賢、武兩閣,裡面所供奉的畫像哪個不是先賢名將,哪個不是治世之才,功耀顯赫,而呂布不過是一介邊鄙武夫,戰績未顯,如何能夠將其畫像掛於武閣之中。”太中大夫黎泓一番引經據典,說得是理直氣壯,全然沒有顧忌到已經黑了半邊臉的劉宏心情。
不等劉宏開口,張讓就搶先一步,叱罵了起來:“黎太中,陛下聖斷豈能容你置喙。想當初,大將軍衛青不過也只是個放羊的奴從,冠軍侯霍去病同樣是出身卑微,如今呂將軍年紀輕輕便能擊退鮮卑,箭術又出神入化,如何不能掛於武閣之中?”
張讓的一番話將黎泓罵了個狗血淋頭,表面上張讓是在爲呂布爭奪機會,實則不然,他是想通過這件事情,使那些朝臣們遷怒於呂布。然後好在一旁看戲,靜觀他們鬥個你死我活。
“閹豎,你懂什麼!”黎泓本來就看不慣十常侍之流,此刻更是怒罵了起來。
聽到兩方的爭吵,劉宏坐不住了,當場朝黎泓厲斥道:“混賬,給朕滾回去面壁三月,等你想清楚了再來入朝。”
呂布這下也明白了那武閣意味着什麼,中途趁機插了一句:“陛下,臣資質愚陋,也無建樹,着實入不得那武閣之中。”
“什麼入得入不得,朕看好你就行。”劉宏大手一揮,他是天子,這個天下他說了算。
皇帝陛下鐵了心,其他人也只能順應他的意思,黎泓走的時候,憤恨的看了呂布一眼,大有股不死不休之勢。
很快,宮廷畫師就被傳召到了較武場,這位留着兩撇八字須的褐衫男人先向皇帝請了安,隨後纔開始動手作畫。
在畫師的指導牽引下,呂布面向西北高空的弧月,左腿打直,身子微微後仰傾斜,手中的花雕弓拉了個飽滿,宛如中秋的一輪滿月。
小半個時辰後,畫師停下了墨筆,習慣性的摸了摸兩撇鬍須,對自己的這幅作品顯然是極爲滿意。
張讓命人將畫卷呈上,劉宏打開的第一眼,就徹底被畫卷上的內容給吸引住了,反覆閱覽了好幾遍後,才心滿意足的將其展示給了羣臣一觀。
白布畫卷上,一名穿着赤色朝服的青年樣貌俊朗,在清冷的月光下,引弓面向天空,低沉着眉頭,面龐流露出堅毅之色,看那架勢似乎是要射殺一頭巨大的獵物,縱使隔着這張白布,那一股無可匹敵的氣勢,依舊能夠感覺得到。
“恭喜陛下攬獲如此猛將,實乃我大漢之福,陛下天威所至。”張讓的一通馬屁拍得劉宏神清氣爽。
然後,張讓又接着說道:“不過既然呂將軍證明了自身的本領,老奴覺得,良將無好馬怎麼能行,不如請陛下再賜一匹良駒,以示陛下的愛才之心。”
劉宏心情舒暢之下,覺得張讓說得十分有理,點頭應允道:“阿父所言不錯,是該給呂卿賜上一頭良駒。”
朝臣們的心裡面就納了悶兒,琢磨着張讓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迷魂藥,怎麼會突然爲呂布討起了賞來。以他們同張讓鬥了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其中一定藏有陰謀。
果不其然,張讓的下一句話徹底印證了他們的想法,只見張讓俯身在劉宏的耳旁,出起了主意:“陛下,三個月前大宛國進貢了一匹汗血寶馬,原本是要賜給河東太守董卓的,不如先賜給呂將軍,如何?”
(抱歉,讓大家等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