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萊賊崩潰了!
在他們最擅長的接舷戰,被漢軍打得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劉闖如同一尊殺神,甲子劍在他手中揮舞,一刀一個,絕無半點拖泥帶水,瞬間把甲板染成一片紅色。
而薛文也帶着人衝上甲板,向海賊發動兇狠的攻擊。
“管承,還不受死!”
薛文孝衣染紅,手持繯首刀如同一頭瘋虎。
他一邊砍殺,一邊嘶聲咆哮。
在他的身後,則跟隨着一羣如狼似虎的漢軍……薛文是個讀書人,但並不代表,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事實上,在海賊窩裡長大的孩子,又怎可能不通拳腳?若薛文真是個文弱書生,更不可能跟隨劉闖轉戰千里,成爲劉闖身邊,最初的元從之一。更何況,跟隨劉闖之後,薛文曾參與過汝陰之戰。直到劉闖在北海立足,纔算是從武職轉換爲文職。
海賊船上,亂成一團。
有的人想要衝上來阻擋,但更多的海賊,則跳入海中想要逃生。
只不過,那飛熊號上的弓箭手並沒有因爲他們的跳海舉動還生出半分憐憫,箭矢如雨射向海面,湛藍的海水,旋即漂浮一片殷紅,在陽光照耀之下,更透出氣氛冷酷和肅殺之意。
“管承何在?”
劉闖一把抓住一名海賊的衣領,厲聲喝問。
那海賊也是驚慌失措,連忙回答道:“將軍饒命,我方纔看到管承往船尾跑……將軍饒命。”
“元代!”
劉闖聞聽,連忙大聲喊道:“管承去了船尾,恐怕他想要棄船而逃,休放走了他!”
薛文在亂戰中聽到劉闖的叫喊聲,立刻清醒過來。
登船之後。他便無法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整個人好像陷入一種癲狂的狀態之中。幸虧劉闖提醒,否則薛文會繼續搏殺,弄不好甚至有可能放走了管承……只不過,薛文還是晚了一步。當他帶着人衝到船尾的時候,就發現管承坐着一艘小船從樓船逃走,直奔遠處海船而去。
“該死!”
薛文氣得在船尾頓足捶胸,忍不住破口大罵。
這時候,劉闖也來到船尾,看管承登上遠處的海船之後。眉頭一蹙,轉身衝着飛熊號上留守的司馬懿吼道:“仲達,給我咬住那艘船。休放走了管承。”
海賊船和飛熊號,同時一陣劇烈的晃動。
飛熊號在得到劉闖的命令之後,立刻調轉船頭。
兩艘樓船發生摩擦和碰撞,海賊船的船體也隨之晃動不停。
只是,對於船上的海賊而言。晃動的再厲害都無所謂。漢軍已經控制住了海賊船,船上的海賊,大都已棄械投降。
“元代,立刻控制住這條船,給我繼續追擊。”
薛文大喜,忙轉身離去。
大約在經過半個小時左右的調整。海賊船重新起航。
只是這時候,海戰已基本上結束……遠處,三艘海賊船濃煙滾滾。火焰沖天。
管承帶着一艘海船,衝出重圍,向沓氏方向逃匿。而司馬懿則帶着三艘海船緊追不捨,已不見了蹤影。
杜畿的座船位於不遠處,在和劉闖會合後。兩艘船也立刻朝着沓氏追蹤過去。
海戰,持續了大約一個時辰。便落下帷幕。
劉闖心裡非常高興,因爲在這場海戰中,他已經充分的見識到了,裝備有拍竿的樓船,具有何等強大的威力。接下來,拍竿會加快裝備,一俟海軍整體裝備完畢,其戰鬥力必然大幅度提高。
如此一來,未來在與長岑賊和佔蟬賊作戰的時候,自己也就能增加許多勝算。
“元代,此事結束之後,你便要進入黃閣,協助仲達。
以後遇事,需要冷靜,千萬不可以在莽撞行事。”
站在雀室中,劉闖並沒有責怪薛文,而是輕聲的叮囑了兩句。
這也讓薛文更感羞愧,忙躬身行禮道:“公子教誨,文必銘記在心……”
對於這個時代而言,拍竿的出現,改變了整個水戰的作戰模式。
以前,水戰大都是靠衝鋒,衝撞,箭矢和登船短兵相接,其遠程攻擊手段,幾近於無。而拍竿一旦大規模使用,必然可以是水戰的作戰方式變得更加豐富。這對於劉闖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收穫。同時,他也更加期待馬鈞所研製的龍骨結構海船,究竟會是怎生一個模樣。
畢竟,龍骨結構的船隻,在後世可是主流艦船結構。
也不知道,當龍骨結構的船隻出現在江河之上的時候,會給這個時代的人們,帶來怎樣的衝擊?
經過一天一夜的追擊,劉闖終於抵達沓氏。
不過,他並沒有迎來想像中的艱苦作戰,沓氏碼頭上濃煙滾滾,兩艘海賊船停泊在碼頭上,空無一人。
司馬懿和周倉帶領人馬,在碼頭上迎接劉闖的到來。
原來,在管承率主力出海之後,已潛入沓氏城中的周倉,與本地豪強聯手,一舉將沓氏攻佔。
所謂沓氏豪強,其實也就是一個漁民世家。
家主名叫封況,之所以能夠成爲本地豪強,不是因爲封家有多麼驚人的財富,其最大的功臣,便是封況的母親。封況的母親生了十七個孩子,其中十四個孩子,三個女兒。而封況本人,也有六個海賊……整個封家,加起來將近七十人。如此衆多的人口,在人口基數原本就不大的沓氏,絕對是一個驚人的數字。也就是憑藉如此龐大的家族體系,使得沓氏封家,成爲沓氏豪強。如果再算上封家的那些親戚,其人口總和,多達二百餘人……
原本,封家在沓氏是一霸。
可隨着管承的到來。封家倍受壓制。
封況的兩個哥哥,便死於海賊之手,也使得封況對管承等人,懷有極爲強烈的仇恨。
在司馬懿佈局遼東的時候,封況很快便歸附司馬懿手下,成爲司馬懿在沓氏縣城的細作耳目。
管承在海上遭遇劉闖伏擊之後,便逃回沓氏。
不想沓氏已經被周倉和封家人聯手奪取,數百名海賊才一下船,便成了漢軍的俘虜。
劉闖不由得打量起封況,這個年逾四旬的中年男子。帶着明顯的漁民特徵,看上去有些蒼老。
“封先生,這次我漢軍得以收復沓氏。全賴封先生協助。
今沓氏重歸漢室,封先生當記首功。我當儘快稟報天子,請陛下予以嘉獎。不過,我如今初來乍到,對於沓氏瞭解並不算多。日後我將在沓氏重組水軍。還需要封先生,能夠多多支持。”
一番話,說得封況是激動不已。
他當然清楚,眼前這個看上去雄壯如雄獅的青年,即將成爲遼東之主。
這也是封家崛起的大好機會……以前,封家靠着家裡的人口多。可以稱王稱霸。但在經歷了管承一事之後,封況便知道,僅憑藉一家之力。根本算不得發達。想要發達,還是要有背景和靠山。
出身、學識之類的條件,封家目前無法做到。
但如果能把握好時機,以封家的人口,未嘗不能成爲一個真正的豪強家族。
他連忙道:“封況乃漢民。爲皇叔效力,便是爲大漢效力。
今皇叔收復沓氏。實在是我漢室之幸。封況不求高官厚祿,只希望能夠跟隨皇叔,效犬馬之勞。”
劉闖先一怔,旋即笑了!
“封先生能有這份心,實在是我漢室之幸。”
他說到這裡,停頓一下後向周倉看去,“元福乃我海軍副都督,封先生若不嫌棄,不如就暫時在元福帳下做事。他日待我海軍主力抵達沓氏之後,再行封賞和任用。日後我欲使沓氏成爲我遼東要地,更需要封先生這樣的人才鼎力相助,還希望封先生到時候,盡力幫襯。”
封況連連點頭,喜悅之情難以言表。
他也不太清楚那副都督是個什麼官職,但聽上去的確是非常厲害。
偷偷朝周倉打量一下,雖然和周倉已經熟識,但封況卻覺得還有些不夠,應該進一步加強關係。
也不知周都督是否娶了妻室!
這人雖然長得黑了些,又醜陋些,但是看劉皇叔對他的態度,顯然是甚得劉皇叔的喜愛……
嗯,回去倒是要商量一下,看誰家的女兒尚在閨中。
若能嫁於周都督,日後封家在沓氏的地位,一定能夠更加穩固。
一旁周倉,卻沒由來激靈靈打了個寒蟬。
他圓睜環眼,露出疑惑之色:難不成,我染了風寒,怎地突然間有些發冷呢?
沓氏之戰,很快就落下帷幕。
管承被俘獲之後,倒是顯得非常硬氣。
見到劉闖,更破口大罵。
劉闖並不生氣,甚至根本沒有理睬管承,便把他交給薛文處置。
殺父之仇,自當薛文親力親爲。劉闖把管承交給了薛文之後便拋在腦後,對此事不再過問。
只是,他沒想到,當天晚上薛文和司馬懿卻聯袂而來。
“還以爲這管承是個什麼硬漢,才被元代割了幾刀,這傢伙便連他娘偷人的事情都交代出來。”
司馬懿笑着打趣,而薛文臉上,則流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輕鬆。
大仇得報,想來他心中的仇恨,也隨之化解許多。
“仲達,我明日一早便要前往襄平,對管承他老孃偷了什麼人,沒有半點興趣。”
劉闖說話顯得非常隨意,司馬懿也沒在意,取出一副地圖,遞給劉闖。
“表兄可知,那管承爲何要佔居沓氏?”
“哦?”
“甄氏有意在遼東開設鹽場,煮海製鹽。
這管承是受了袁熙之命,佔居沓氏之後。準備在廣鹿島建造鹽場。一俟其鹽場製造完畢,將由甄氏全盤接手。到時候,甄氏可以通過袁熙的門路,控制整個東部鮮卑和夫餘國的私鹽販運。
哈,袁熙這傢伙,還真是膽大。
如果被他控制住東部鮮卑和夫餘國的私鹽販運,其財富必將滾滾而來,甚至可以左右北疆局勢。”
食鹽,在這個時代,無疑佔據着極爲重要的一種物資。
北疆胡人的食鹽。幾乎是完全依靠從中原供給,沒有生產能力。
只是一直以來,對北疆的食鹽。一直被朝廷嚴格控制。若沒有足夠的門路,根本無法進行販賣。
比如麋家,便是靠私鹽起家。
但他販賣的私鹽,也僅僅是侷限於兩淮,甚至走不出徐州。
袁熙這心還真夠大。居然想要控制東部鮮卑和整個夫餘國的鹽業……
“那鹽場而今,可建造完成?”
“已經大部分竣工,六座鹽池建造完畢,估計開春就可以進行生產。”
劉闖笑道:“沒想到袁熙費了這麼多的精神,到最後卻便宜了咱們……仲達,這廣鹿島鹽場。便暫時歸你掌控。你先登島查看,若可以的話,便派人去渤海。與丈人說明情況,聯手開設鹽場。”
雖則荀諶在渤海郡也開設鹽城,卻並不牢固。
畢竟,在渤海郡開設鹽場,目標實在是太過明顯。而荀諶的身份。又極爲敏感,所以鹽場的規模。一直不大。若廣鹿島鹽場合適,便可以放棄渤海鹽場。畢竟廣鹿島地理位置偏僻,即便是大規模產鹽,也不可能被人知曉,可以省去很多麻煩,更不需要荀諶爲此提心吊膽。
不過,開設鹽場,煮海製鹽,並非一樁易事。
好在有麋芳這麼一個行家,有他在,便可以保證鹽場的順利運作。
而劉闖坐擁遼東,更佔居了先決條件。同時劉闖與中山國蘇氏的聯盟,也能獲得更多的銷售渠道。
這可是好東西,與其落在袁熙之手,倒不如由劉闖自己掌控。
“另外,管承臨死前還交代,甄氏在臨渝縣城,有一個商行。
此前管承之所以敢偷襲石臼坨,也是由這個商行得知,公子你手中兵力空虛……那商行便是袁熙設立在遼西的一個耳目,知者不多。這甄氏看起來,還真是對袁熙傾注全力的支持。”
劉闖聞聽,眉頭一蹙。
他在屋中徘徊,片刻後對司馬懿道:“仲達,你立刻派人送信與公臺先生,將這件事告之於他。
就說,甄氏一而再,再而三挑釁於我,若不予以反擊,甄氏便不會知道好歹。
讓他全權負責此事,務必要把那甄氏,好生教訓一頓……總之,我不想遼西再有袁熙耳目。”
陳宮智短,不擅應變。
但若說佈局和事前謀劃,陳宮絕對是一把好手。
隨着諸葛亮和司馬懿的成長,陳宮未來的作用會越來越弱。
但在佈局而言,陳宮的能力絕對是一流,即便是諸葛亮和司馬懿,在這方面也未必強過陳宮。
當然,這也與諸葛亮司馬懿的年紀有關。
司馬懿對此,也非常清楚。
他知道,就目前而言,陳宮是黃閣的主事人,而他想要爭奪黃閣的控制權,需要更多的成績。對付甄氏,不過舉手之勞。與其爲這件事情和陳宮爭功,倒不如想辦法把廣鹿島鹽場的事情處理得當。
“我這就派人通知公臺先生。”
司馬懿和薛文,領命而去。
而劉闖則有些疲乏,坐在榻椅上,從書案上拿起從襄平送來的戰報。
攻佔襄平,俘虜公孫度的影響,仍舊在持續發酵。
在經歷過短暫平靜之後,公孫康終於開始做出反應……
他在西安平招兵買馬,同時號召遼東各縣響應,討伐劉闖。
此外,他還派人從樂浪郡徵兵,據說其兵力,已達五萬之衆,聲勢極爲浩大。
當然了,公孫康不是公孫度。
作爲遼東二世祖,他的影響力顯然無法和公孫度相比,雖然聲勢浩大,但遼東各縣卻沒有積極迴應,尚處於觀察階段。
“兄長,公孫康不足爲慮,所慮者確是高句麗與夫餘國。
高句麗人兇殘成性,且屢次犯境,洗掠城池。這次公孫康定然會派人請高句麗出兵相助,到時候遼東民心動盪,必有災禍。請兄長及早趕回襄平,商議應對之策。亮已差使太史慈將軍駐守新昌,同時命魏延將軍和龐德將軍在儘快整備兵馬……但還需兄長前來,主持大局。”
諸葛亮雖然奪取了遼東,但畢竟年紀幼小,尚不足以主持大局。
在他的書信中,劉闖讀出一絲緊張。
原來,大名鼎鼎的諸葛孔明,也會緊張嗎?
劉闖嘴角一翹,露出一抹笑意。
差不多是時候趕回襄平主持大局了,若再不回去,恐怕諸葛亮還真難以控制住局勢。
這一夜,沓氏無事。
第二天一早,劉闖便登上飛熊號,準備前往襄平。走陸地,雖然近,但道路難行……沓氏到襄平,數百里距離,若平時也就是兩三日路程。可風雪過後,大雪封路。在沒過膝蓋的積雪中行走,要花費更大的氣力,更多的時間。與其這樣,倒不如走海路,也就是三五日光景。
不過,劉闖已經意識到,這種情況一俟入冬,必然會極爲平常。
若不能解決這個問題,終究是一個麻煩……特別是伴隨着戰事開啓,輜重糧草的運輸問題,將是一個大問題。所以,在登上飛熊號之後,劉闖就開始考慮,如何解決這樣的一個麻煩。
在經過三天航行,飛熊號抵達大遼水入海口的時候,劉闖已經想出了一個相對簡單的辦法。
“卓膺!”
“喏!”
“你乘坐飛熊號,前往石臼坨,將這封書信送與黃先生,請他儘快予以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