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夫人追了上來,連忙道:“安寧,祖母知道你和你娘這些年在外頭吃苦受累,可你也不能怪我們啊,我們足足找了你們十八年。若不是天見猶憐,祖母這輩子還不知能不能再見到你們母女倆?”
“還真是辛苦你了。”安寧嘴角含笑的瞥了安老夫人一眼,“只是我在外面習慣了,當一個小農女也習慣了。我不想做什麼侯府的大小姐,所以,什麼認祖歸宗的,還是算了吧?反正……”說着,她擡眸看了孟晨曦一眼,“反正,我遲早也是要冠上他人之姓的,何必多此一舉?”
此話一出,安老夫人和安意的臉臭到不能再臭了。
安意差點就要上去撕了她的嘴。
孟晨曦卻是聽着心花怒放,頻頻點頭,“沒錯!過不了多久,你就是我孟晨曦的娘子了,根本不需要什麼多餘的身份,反正我又不會嫌棄你。”
安意凌厲的雙目射向安寧,狀似無意地問道:“安寧姐,你身上流着安家的血統,這個是改變不了的。再說了,二伯母對二伯父情深意重,你就忍心二伯母以後不能跟二伯父同葬一室。”
啪……
一聲脆響。
安意被打懵了,安老夫人也傻了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安意的臉上立現五指紅印,她怒瞪着安寧,“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安寧危險的眯起雙眼,“你這是在詛咒我娘,我身爲人女,還不能打你了?”
“你?”安意落下眼淚,向一旁的安老夫人求助,“祖母,意兒只是實話實說,你瞧瞧她,她居然打我。我有什麼……”
啪,兩聲脆響。
安意和安老夫人齊唰唰的看向甩手的孟晨曦。
孟晨曦勾脣一笑,嘴邊的笑意亦是不達眼底,平靜幽深的黑瞳泛着冷咧的光芒,“安姑娘,你實在是欠打,詛咒別人居然還說什麼實說實話,那我們也只能實打了。”
一句話,讓正欲發飆的安老夫人啞口無言,在安寧和孟晨曦的面前吃了一個明晃晃的硬釘子,卻也發作不得,這種惡氣憋着實在是渾身都痛,“世子爺,安意並不是這個意思,世子爺你又……”
“安老夫人,你的意思是我和安寧冤枉她了,或是我們仗勢欺人了?”孟晨曦攬着安寧的肩膀,一臉冷肅的看着安老夫人,“老夫人,晨曦敬你是長輩,希望你也能公正一點,莫失了長輩的風範。”
語畢,孟晨曦便攬着安寧出了皇宮。
幽暗的目光送着孟晨曦和安寧離開,安老夫人恨恨的道:“可惡!遲早有一天,他會爲自己今天的所做所爲而付出代價。”
“祖母,你可要爲安意作主。”安意帶着哭腔。
“閉嘴!”安老夫人怒瞪了她一眼,斥責,“一點定力都沒有,看見他,你就連自己姓什麼都忘記了嗎?眼皮子淺薄的東西。”
安老夫人一股腦的把惡氣都發在安意身上,這才覺得舒服了一點,由丫環扶着離開皇宮,朝着宮門口走去。
安意的丫環連忙扶着她,急追上去。
安公侯府中,老侯爺聽了老夫人和安遠把宮裡的情況說了之後,立刻命李衝打點好厚禮,交讓他明日一早就前去城南別院送禮,這纔回到院裡休息。
只是剛闔上雙眼,門外便聽到李衝的聲音。
緩緩睜開有些犯困的雙眼,老侯爺慢慢地坐起身,披着一件大麾,這才精神抖擻地步出內室,看着面前的李衝問道:“可是查出是什麼事情了?”
“是!”李衝卻不多話,只是把一封密封的信封交給老侯爺。
老侯爺打開信封抽出裡面的宣紙,細細地看着上面的內容,花白的濃眉緊緊皺起,怒氣浮現,擡眼看向李衝,“你去把安遠叫過來,我在房裡等他。”
“是,爺。”李衝匆匆出去,不一會兒,便和安遠一起進來。
“爹,你找孩兒過來是有什麼事嗎?”安遠進屋後,便看見老侯爺一副怒氣沖天的樣子,心不由一驚,目光落在他面前的信紙上,突然猜到了一些。
這麼快就查出來了?
老侯爺擡眼看向李衝,“李衝,你先出去。不準任何人靠近這裡。”
“是,爺。”
砰的一聲,老侯爺用力一拍桌面,抓起桌上的信紙就往安遠臉上擲去,指着他罵道:“你瞧瞧這信裡的內容,安遠,你可真是讓我失望啊,你居然被一個女人耍了十多年。”
寧河縣傳來消息,查證之後,安心那天說莊雨晗的事情,竟全是真的。
什麼假夫妻,什麼安家嫡孫?
全是謊言。
他真是盼孫兒過切了,居然也糊塗的被那個女人騙了這麼多年。
安遠雙手顫抖的展開信,迅速的看完信中的內容,“爹,我也是被那個女人給騙了,當時,那兩個野種的出生日子,算起來的確是賤人認識馮言謹之前的。孩兒還讓淡蘭弄了那兩個野種的血,親自做了滴血認親,當時的種種證明,他們的確是安家的孩子。我也是現在才知道,這一切都是賤人在背後搞的鬼。”
安遠當時也是很小心的,滴血認親這事,他都驗過。
“你滴血認親了?”
“認了。”
老侯爺眯起了雙眼,“李衝。”
“爺,有何吩咐。”話落,李衝就從外面進來。
老侯爺吩咐,“李衝,你立刻去找王太醫問一下,滴血認親是不是也可以作假?”
“是,爺。”
李衝離開後,安遠一臉頹喪,“爹,那賤人定是做了假。”
“她和馮言謹還藏有一個金庫,怪不得她這麼多年了,也沒掙到多少銀子。原來,她從一開始就是在戲弄我們安家。”老侯爺想到信中所提及的金庫,立刻道:“安遠,你立刻起啓去一趟寧河縣,這種恥辱不能這麼就算了。還有,你按這信中的地址,先去清點一下馮府的金庫。”
“是,爹。”
安遠起身,一身戾氣的離開,連夜趕去寧河縣。
城南別院。
白虎:“爺,安遠已親自趕往寧河縣。”
孟晨曦放下手中的書,起身看向白虎,“你親自在去一趟寧河縣,一切按計劃進行。”
“是,爺。”
白虎離開後,孟晨曦喚了泰森進來,“泰森,可有兩位郡主的消息?”
泰森拱手,應道:“回爺的話,兩位郡主並沒有出城,我們也不敢明着搜找,只是找了幾天,還是沒有兩位郡主的消息。”
劍眉輕蹙,孟晨曦負手走到窗前,擡頭望向天空中的皎月。
突然,院子裡傳來青杏的聲音,“曲兒姐,你就不知道了吧?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當時我和玄武就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破解敵人的陰謀。”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孟晨曦忽然彎脣笑了,轉身看向泰森,“你去通知流光叔,告訴他不用再找了,那兩個丫頭根本就沒有離開別院。”
“啊?”泰森一臉詫異。
孟晨曦笑了笑,道:“我們四處找人,可卻沒有人在家裡找,這裡是她們最熟悉的地方,她們一定就躲在家裡。”
“當天,我們就有把這裡找了個遍的。”
“她們可以先躲在後山,再偷偷躲回來。”孟晨曦想到這兩個鬼靈精怪的妹妹,不由頭疼。
泰森恍然大悟,不由笑了。
“屬下立刻就通知。”
“去吧。”孟晨曦擡頭看向屋頂,忽的勾脣笑了,待泰森離開之後,他衝着上面,喊道:“皇甫兄,景煥,你們下來吧。”
聲落,房門口就有兩個出色男子走了進來。
他們一身夜行衣,緊身的夜行衣更加彰顯他們高大的身材,兩人都是一臉冷意,相互瞪着彼此,就連進門都是你推我一下,我撞你一下的進來。
孟晨曦不由的想笑,嘴角微勾。
他撂袍坐了下來,提起茶壺倒了三杯茶,“兩位請坐。”
皇甫逸瞪了百里景煥一眼,撂袍坐了下來,朝孟晨曦拱拱手,道:“孟兄。”
百里景煥也坐了下來,“孟大哥。”
孟晨曦擡眸掃了他們一眼,一臉風輕雲淡的道:“你們這幾天夜裡都來我府上,那些被你們踩壞的瓦,你們可有打算賠償?”
聞言,皇甫逸和百里景煥一臉赧色。
百里景煥道:“孟大哥放心,我一定讓人修好。只是,不知孟大哥能不能幫景煥一個忙?”
“不能!”孟晨曦立刻拒絕,“出賣自己的妹妹,這事,我不會做。再說了,如果你們是真心的,找這麼一個捷徑,我還真是懷疑你們的真心。”
皇甫逸立刻附合,“孟兄說的是,也就某人才會這般沒有真心,居然還敢來跟我搶人,真是不知所謂。”說話間,還不忘貶低百里景煥。
百里景煥皮笑肉不笑,並沒有與他對嗆,而是涼涼的道:“咱們二人之間,誰沒有真心,誰沒有誠意,相信孟大哥心裡很清楚。一個人連自己心愛的女人是誰都搞不清楚,我實在不相信他有真心。”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你應該聽得清楚。如果我是夢辰妹妹,估計也會對你避之三尺,一個男人居然不知她究竟是誰,的確不值得託付終身。”
百里景煥直白的點明。
皇甫逸蹙眉,看向孟晨曦,問道:“孟兄,他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的確,我在北燕遇到的人是夢辰,而不是星辰。”孟晨曦也不拐彎抹角了,直直看向愣愣的皇甫逸,“你爲何那般不討我爹喜歡,這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景煥說的沒有錯,你口口聲聲說要迎娶星辰,可你卻不知真正與你有交集的人是夢辰。我爹會認爲你沒有誠意,他會不放心把女兒交給你,這是人之常情。”
說完,他用一種我很同情你的表情看向皇甫逸。
百里景煥瞧着皇甫逸的樣子,心裡痛快極了。
這個笨蛋,被夢辰那丫頭玩傻了。
“孟兄,我該怎麼辦?”皇甫逸看向孟晨曦。
他知道,孟晨曦願意向他說出這些,那一定是願意把妹妹交付給他的,他現在的難題是如何討攝政王夫婦的喜歡,如何得到他們的首肯?
“表現自己的誠意啊,你的誠意讓大家都看到了,我爹自然就會同意。”孟晨曦看向百里景煥,“你也一樣,你們兩個就是半斤八兩,誰也別笑話誰。”
百里景煥臉上的笑容僵在嘴角。
的確,他的求親,也一樣被拒絕了。
“你說,我們該怎麼表現誠意?”皇甫逸和百里景煥第一次有了默契,齊聲問道。
孟晨曦勾脣,笑了一下,“如果你們能表現出自己的實力,還有誠意,相信一切都不是問題。不過,這件事情說來有些話長,我就簡單的跟你們說說。”
“行!你說。”
“……事情就是這樣的,這也是我朝現在面臨最大的隱患。如果你們能夠按我說的辦,幫忙做一些火上燒油的事情,我相信,我爹一定能從中看到誠意的。”
皇甫逸和百里景煥相視一眼,再次默契度曝表的道:“你爲什麼敢把這種事情告訴我們?”
孟晨曦淡淡的笑了一下,“這就是考驗你們誠意的關卡之一。如果你們信不過,當然,後面的事情都不用談了。再者,你們身在我們大晉的地盤上,你們認爲我的無影門和俠義閣都是吃素的嗎?我完全不擔心,你們會把這事給泄露出去。”
皇甫逸和百里景逸彼此交換了個眼神,默契的有了決定。
他們今後惹誰也不能惹孟晨曦。
不過,想想以後有這麼一個大舅子,他們又忍不住雀躍起來。
“孟兄放心,我們一定照辦。”
“嗯,你們的誠意足了,我也可以在我爹孃面前替你們美言幾句。”孟晨曦適時的拋下了誘餌,看着他們喜出望外的表情,又潑了冷水下去,“不要高興太早,安老侯爺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他不會那麼輕易相信你們的。”
“這一點,請孟兄放心!”
“那我就等你們的好消息。”
皇甫逸問道:“孟兄,傳聞夢辰和星辰長得一模一樣?”
“也不盡然,只要有心人,都會發現她們身上不一樣的地方。”孟晨曦的目光落在百里景煥身上,“打小,景煥就能一眼分辨出星辰和夢辰,所以,從這一點來說,他比你略有誠意。”
“你知道?”皇甫逸驚問:“你們從小就認識了?”
百里景煥白了皇甫逸一眼,“青梅竹馬。”
“有什麼好神氣的?青梅竹馬,人家都沒有看上你,說明你的確是沒戲了。”皇甫逸忍不住的打擊百里景煥,實在見不得他這般神氣的模樣。
“時候不早了,兩位還是先回吧。”孟晨曦直白的逐客。
皇甫逸和百里景煥起身,拱手道:“孟兄,告辭了。”說完,二人轉身走向房門。
“兩位,你們還是怎麼來的就怎麼離開,若是讓我爹知道了,怕是又要生氣了。”孟晨曦輕飄飄的在後面提醒。
“知道了,謝謝孟兄。”
孟晨曦目送他們出了房門,低笑搖頭,起身也跟着出去,走向別院下人住的西廂房。
叩叩叩……
“誰啊?”丫環小青在房裡問道。
孟晨曦不出聲,繼續敲門。
小青是沈夢辰的貼身丫環,她與沈星辰的貼身丫環小紅共用一個房間。這個時候,她們二人已在房間準備休息,聽到敲門聲,她們立刻緊張起來。
“郡主,該怎麼辦?”小青用脣語無聲的問着沈夢辰。
這幾天,沈夢辰和沈星辰就躲在這裡。
沈夢辰看向沈星辰,沈星辰湊到小紅耳邊,輕言幾句,小紅立刻就走向房門,“誰啊?這麼晚了,你若是不說話,我們就不開門了。”
孟晨曦壓低了聲音,道:“小紅,告訴你主子,若是不想我把王爺和王妃喊來,那就她們就乖乖的在房裡等我進去。”
房裡的四人一聽,立刻傻了眼。
居然是孟晨曦。
他居然還準確的猜到了她們就在這裡。
沈夢辰朝小紅努努嘴。
小紅立刻拉開房門,朝孟晨曦福了福身子,“小紅見過世子爺。”說完,她看向小青,兩人退出房間,並關上房門。
沈夢辰和沈星辰迅速的跑到孟晨曦身邊,兩人親暱的拉着他坐了下來,一個倒茶,一個按摩,討好的意圖是那麼的直白明顯。
“大哥,你怎麼猜到我們就是這裡的?”
孟晨曦端起茶,輕抿了一口。
“星辰,你沒吃晚飯嗎?用力一點。”
答非所問。
沈星辰一怔,然即加重力道。
“太大力了,你是想把我的骨頭給拆了嗎?”
孟晨曦挑剔。
沈星辰滿臉黑線,可又不敢發作,誰讓自己有小辮子被人抓在手上呢。
“夢辰,茶水太涼了。”
“我立刻換一杯。”沈夢辰立刻重新沏茶,討好的端到孟晨曦嘴邊,“大哥,喝茶。”
孟晨曦輕抿了一口,皺眉,“太燙了。”
“那我吹吹。”沈夢辰用力吹了吹熱茶,然後,又遞到了他嘴角,“大哥,茶水不那麼燙了,你喝吧。”
“茶水中全是你的口水,我可不敢喝。重新沏一杯。”
呃?
沈夢辰擡眼看向沈星辰,兩人明白了,她們的大哥就是上門來找茬的,故意爲騙人她們。
兩人挨着孟晨曦坐了下來,一人抱着他的一個手臂,一邊搖晃,一邊撒嬌,“大哥,你最愛我們了,你一定不會把我們的行蹤告訴爹孃吧?”
“你們這是要拉我一起步入不孝兒女的行列上?”
“大哥,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哪有不孝,我們只是……”
沈夢辰和沈星辰急急的解釋,只是話還沒有說完,孟晨曦就打斷了她們的話,“沒有?你們又一次不辭而別,爹孃都快急壞了,你居然還敢說不是不孝?”
沈夢辰和沈星辰一臉愧色。
“你們若是不想嫁,爹孃和大哥會強迫你們出嫁嗎?”孟晨曦白了她們一眼,這兩個妹妹可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她們的終身大事,若是她們不願意,愛她們的爹孃和大哥又怎麼會勉強她們?
見兩人面露悔意,孟晨曦又道:“你們是沒有看到爹的表情,他根本就不想你們出嫁。那個皇甫逸和百里景煥來到家裡,爹對他們也是沒有好臉色。”
“爹不喜歡他們?”沈夢辰和沈星辰異口同聲的問道。
孟晨曦瞧着她們略顯緊張的樣子,明知故問:“你們又不想嫁給他們,那還關心爹孃喜不喜歡他們做什麼?沒事!你們放心!爹一定不會同意這親事的。”
沈夢辰和沈星辰一聽,臉色都白了。
她們躲起來並不是這個意思,她們只是想要捉弄一下他們,想要再試試他們的心意。
“大哥。”兩人可憐兮兮的喊道。
孟晨曦拍拍她們的手背,安撫道:“你們放心!大哥一定和爹孃一樣,堅決不同意這親事。將來就是爲你們尋覓夫婿,那也一定擇近的選,哪裡捨得讓你們遠嫁呢?”
聞言,沈夢辰和沈星辰的臉就更白了。
兩人急紅了眼,可又不知該怎麼跟孟晨曦說。
“大哥,我們?”
“你們怎麼了?”孟晨曦不解的看着她們,“你們很高興對不對?現在你們也不用擔心這事了,所以,你們可以光明正大回房去睡了,不過,先跟我一起去向爹孃請安。”
說罷,他起身。
沈夢辰和沈星辰站在原地不動,兩人急得直搓手。
孟晨曦走到房門前,見她們不動,便扭頭看去,“怎麼了?你們放心,有大哥在,爹孃不會責罰你們的。走吧。”
沈夢辰推了一下沈星辰,沈星辰瞪了她一眼。
孟晨曦瞧着,心中暗笑不已。
這麼一下就急了?
真的是女大不中留啊。
看來他兩個妹妹的心早已被那個傢伙給拿下了。
沈夢辰見沈星辰不願說,便急得一鼓作氣,直直的看着孟晨曦,道:“大哥,你不要爲我們擇夫婿,我們不想嫁給別人。”
“那你們想嫁給誰?”孟晨曦好笑的問道。
“就是那個笨蛋皇甫逸,人家跟他說什麼,他都相信,他就不會查一下嗎?真是蠢!”沈夢辰想到皇甫逸求親的對象是沈星辰,她就一肚子的氣,當然這是氣皇甫逸。
那個笨蛋!
孟晨曦笑了一下,“若是他不相信你的話,背地裡調查你,你知道了會更不高興。一個人對你那麼信任,你難道不該高興嗎?就拿他提親的對象弄錯這事,難道不是你貪玩造成的?”
沈夢辰一噎,不說話了。
孟晨曦看向沈星辰,“星辰,你也跟夢辰一樣的意思?那個百里景煥,你究竟是點頭還是搖頭。若是你不願意,大哥一定會讓爹孃回絕了。”
“不!大哥,這事太突然了,人家年紀還小,不想這麼早就嫁人。”沈星辰紅着臉解釋。
孟晨曦問道:“那就是認同百里景煥,只是不願這麼早嫁人。”
沈星辰點點頭。
沈夢辰立刻跟着表態,“大哥,我跟星辰一樣的想法。”
“我明白了。”孟晨曦點頭,轉身往外走,“你們還不一起來,再不來,我可不會幫你們。”
“欸,來了。”
兩人急急追了上去。
叩叩叩……
“進來吧。”孟夏朝房門口看了一眼,一臉淡定。
一旁的沈望嚯的一下起身,大步上前,伸手就把沈星辰和沈夢辰給抱入懷裡,“你們兩個小沒良心的,又跑哪兒去了?你們要別跑出去又整一堆的人上門來提親。”
“爹,我們一直在家裡呢。”
“一直在家裡?”沈望鬆開她們,上下打量着她們一圈,突然笑道:“不愧是我沈望的女兒,果然都是聰明的,我們在外面四處尋找,你們卻在家裡好吃好喝,真有你們的。”
孟晨曦笑着搖頭,走到桌前挨着孟夏坐了下來。
“娘,你在看什麼呢?怎麼又看起了賬冊,這裡事情不是都交給洪興叔和海棠姨了嗎?”孟晨曦看着桌面前疊得老高的賬冊,蹙眉問道。
孟夏把賬冊放下,擡眼白了還站在房門口的三人,道:“不想進來就回房去。”
這個沈望真是夠了,只要看到他的兩個閨女,一準就忘記了正事。
明明說好要好好的說一頓她們兩個的,瞧瞧這一見面,他就這樣了。居然還誇她們會躲,這真是讓人啼哭皆非。
沈夢辰和沈星辰立刻收起笑容,搭耷着腦袋,可憐兮兮的走到孟夏面前,輕喚:“娘,我們錯了,以後,我們再也不離家出走了。”
“再?”孟夏勾脣笑了一下。
沈夢辰和沈星辰瞧着她的表情,忍不住的打了個寒戰,連忙求饒,“娘,我們真的知道錯了。娘,你可千萬不要生氣,美人生氣就會長皺紋,就會不好看了,就會……”
“你們是說我現在美人遲暮,已經不好看了嗎?”
呃?
二人相視一眼,方知情急之下,她們又說錯話了。連忙上前一步,兩人一人一邊緊緊的抱住了孟夏的手臂,撒嬌:“娘,你纔不是美人遲暮,你就是美人啊。你都不知道,上次咱們一起上街,人家都說,瞧這是三胞胎吧?長得真像。”
說着,她們看向沈望,用力的朝他眨眼,“不信,你可以問問我爹。”
“對對對!娘子一點都不老,你們三人在一起就像三胞胎一樣。”沈望收到女兒們的暗示,立刻附合。
孟晨曦笑了笑,提起茶壺給孟夏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娘,喝茶。”
孟夏點點頭,接過茶,輕抿了一口。
“晨曦,安寧的事情,你就多操點心。安公侯府若想認回她們娘倆,一律回絕。那地方不是能回的,吊着他們。有些事情,咱們不能幹等着,適當的點把火,加點油,這樣才能儘快的有了我們想要的結果。”
“娘,我知道了。”
“對了,明日我帶安寧她們去你外祖母家一趟,你就不用跟着了。這些日子,你一定也會很忙,你和你爹就去忙你們的事情。”
“嗯,孩兒知道了。”
母子倆聊了起來,把沈望他們父女三人晾在一旁。
沈夢辰輕扯了一下沈望,沈望會意,連忙拉着她們倆坐了下來,笑眯眯的看着孟夏,道:“夏兒,夢辰和星辰也知道錯了,你就別生她們的氣了。”
“你看見我生氣了嗎?”孟夏擡眸看去。
沈望立刻擺手,“沒有!你沒有生氣。”
沈夢辰搖頭,她爹就這樣,在她們孃的面前,總是乖乖投降。若是她們娘說這隻貓是白的,儘管大家都知道貓是黑的,他也會順着說,“對!這就是一隻白貓。”
孟夏終於看向沈夢辰和沈星辰,她指着面前的賬冊,道:“你們各從中各抽六本賬冊出來。”
“啊?”兩人面面相覷,疑惑的看去。
“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哦,不用,不用!我們立刻就抽。”兩人連忙擺手,急急的從賬冊堆中隨意各抽出六本,一臉討好的放在孟夏面前。
“娘,你這是要?”
孟夏瞪了她們一眼,“我給你們準備嫁妝,準備把你們嫁出去,省得我和你爹操心。”
什麼?嫁妝?
沈夢辰和沈星辰被嚇壞了,連忙求助的看向沈望和孟晨曦。
孟晨曦聳聳肩,兩手一攤,愛莫能助的道:“我一向是聽話的好孩子,娘說什麼,我都不會有意見。若是娘讓我明天就與安寧成親,我一定舉手贊成。”
沈夢辰剜了他一眼,咬牙,“你騙我!”
沈星辰感慨,“大哥跟娘是一國的,咱們鬥不過。”
“一家人何來鬥?”孟晨曦不當她們的吐槽放在心上,“你們何不先聽一下孃親是怎麼說的?”
沈望也附合,“對對對!先聽聽你們的娘怎麼說。”說着,他緊張的看着孟夏,“夏兒,你不是答應我不會這麼早就把她們嫁出去的嗎?你也說了,除非她們點頭,否則一定不會同意任何人的親事嗎?”
聞言,沈夢辰和沈星辰雙眼一眼,一臉驚喜的看向孟夏。
孟夏懶懶的道:“前提是她們聽話,現在她們動輒就離家出走,結果這樣,可不能怪我。”
一顆滿是希翼的心,一下子就被她澆滅,沈夢辰和沈星辰苦着臉,“娘,我們真的錯了,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就饒了我們這一次吧。”
“沒事!你們都把嫁妝挑出來了,我要忙你大哥的親事,一下也是忙,仨也是忙,還不如一次性就忙完。以後,我和你爹就可以自由自在的過自己的生活了。”
孟夏不吃她們這一套。
沈夢辰和沈星辰連忙向沈望求救。
沈望輕輕頷首,一臉興奮的問道:“夏兒,我們準備上哪去?要不,咱們還回那個島吧,咱們就過那種與世無爭的生活。”
“那島太孤單了,我不想再去了。”孟夏搖頭,看向孟晨曦,“我準備去牛角村。”
“牛角村?”沈夢辰和沈星辰驚問。
沈望也是一頭霧水,“咱們上那裡幹嘛?”
“帶孫兒啊,順便過田園生活。”
聞言,沈望雙眼放亮,用力點頭,“這個好,這個好啊。聽說那裡山清水秀,咱們就去那裡。”重點是那裡靠着北燕,也接近百里國,處在兩國之間。
“爹,娘,你們不要我們了嗎?”沈夢辰和沈星辰紅着眼眶,淚水已在打轉。
孟夏拿起面前的賬冊,檢查了一下,道:“果真是天意,這麼多賬冊,你們選的居然是同一個地方的。看來,爹孃也不能違背天意,更不能拆了你們的緣份。”
“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孟夏把左邊的六本賬冊推到了沈夢辰面前,右邊的賬冊推到沈星辰面前,“你們自己看封面上的地點。”
兩人急急的低頭看去。
沈望也湊過去看。
“娘,你怎麼知道的?”沈夢辰看着面前六本來自北燕國的賬冊,不由的紅了眼眶。她從未坦露過心思,爲什麼娘會猜得這麼準?
孟夏笑了笑,“因爲我是你們的娘,你們心裡在想什麼,會有我不知道的?”說着,她搖搖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也就你們兩個傻,有什麼事情不能跟爹孃和大哥商量的,非要躲起來。你們以爲躲起來就能解決事情了?”
“娘,我們不想那麼早就嫁人了,我們想要多陪爹孃幾年。”沈星辰解釋。
她面前的賬冊也全是來自百里國的。
看來,她們的事情並沒有瞞過孃親精明的眼睛。
沈望也明白了孟夏的用意,雖是心裡不捨,但他也看清了女兒們的心意。只是想想那兩個兔崽子這麼就把他的兩個閨女給拐走了,他又不甘心。
孟夏伸手握緊了沈望的手,笑道:“我知道,你捨不得閨女們。可兒女們都長大了,咱們也陪不了他們一輩子,終還是會有這一天的,不是嗎?把他們都交到了對的人手上,我們也就安心了。”
沈望點點頭,情緒不高。
孟夏瞧着,不由的笑了一下,也不戳破他。她看向沈夢辰和沈星辰,道:“你們及笄前,你們大哥就替你們求了一個大禮,那就是婚事自由的聖旨。只是你們太傻,居然跑了。不過,這或許就是天意,不跑,你們又怎麼會與你們的真命天子相遇。這樣吧,婚事由你們說了算,不過,必須先是訂親,三年後才能成親。”
“真的?”沈夢辰和沈星辰喜出望外。
“若是你們不相信,那就算了吧。”
“不不不!我們相信孃親,我們相信。”沈夢辰和沈星辰連忙抱緊了孟夏,兩人皆是眸子溼潤,感動的道:“娘,謝謝你!”
“傻孩子。”孟夏抱緊了她們,“天下間哪有不爲自己兒女們好的爹孃,你們以後可千萬不能再任性了。有什麼事情就說出來,咱們一家人商量着解決。”
“嗯,我們知道了。”
沈望看着緊緊相擁的三個女子,感動得紅了眼眶,他張開手臂,上前抱住她們。
孟晨曦也伸出手臂,與沈望一人一邊把她們三人包在中間,一家五口緊緊擁抱。
這種感覺,久違了。
這種感覺,很溫暖。
翌日一早。
房門提着大包小包的禮品進來,“爺,這是安老侯爺派人給安寧姑娘和夫人送來的禮品。”
孟晨曦頭也不擡,“讓他們帶回去,就說姑娘不收。”
“是。”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安老侯爺都一早就派人送禮品過來,孟晨曦一律讓人回絕,絲毫不給他們臉面。
安老侯爺在家裡氣得不輕,卻更加的篤定了他要拉攏安寧的心。
“李衝,你讓老夫人進宮去給皇后娘娘請安,請皇后娘娘安排一下,讓她們和安寧在宮中碰個面,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勸服她回來認祖歸宗。”
李衝拱手,“是,爺。”
城南別院。
孟晨曦進了安寧閨房,看着成天圍着安寧的夢辰和星辰,揮揮手,“夢辰,星辰,你們迴避一下,我有事情要和安寧商量。”
“大哥,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讓我們知道的?”沈夢辰和沈星辰偏偏不走。
“你們不聽話,我哪天一不小心,可能就會把你們的情況告訴了皇甫逸或是百里景煥。”孟晨曦笑着提醒,滿意的看着兩個傢伙立刻就起身。
沈夢辰不甘的道:“大哥,你太壞了,你威脅別人。”
“只要有效果,威脅你又如何?”
沈星辰嘟着嘴,“大哥,你若真的那麼做,我們也把你小時候的糗事也告訴小嫂子。”
“那就多謝了,正好安寧可以多方面的瞭解我。”孟晨曦根本就不吃她這一套,笑着道謝。
沈星辰不服,嘀咕:“爲什麼你就能成功的威脅我們,我們的威脅,你卻一點都不買賬?”
沈夢辰聳聳肩,表示不太懂。
孟晨曦笑了一下,道:“因爲你們沒我聰明。”
“臭美,自大。”
“臭美自大也是要有本錢的。”
“嘔……”沈夢辰和沈星辰乾嘔一聲,兩人心不甘情不願的出了房門。
“等一下。”孟晨曦喊住了她們。
“大哥,你是不是改變主意了,這事也說給我們聽聽。”
“不是!”孟晨曦看着她們失望的表情,嘴角不禁微翹,“你們回房準備一下,半個時辰後,你們陪安寧一起進宮去見皇后。”
“我們?”
“對!就是你們。”孟晨曦點頭,“放心!最近皇甫逸和百里華清都不會出現在皇宮裡,你們是碰不上面的。”
“那行!”
孟晨曦揮手,“那你們還不回房,還杵在這裡做什麼?”
“哦,我們立刻離開。”沈夢辰勢力拉上房門,探着腦袋,問道:“大哥,我把門給你關上了,你可以放心大膽的做一些不宜的畫面。”
說完,砰的一聲關上房門,笑嘻嘻的和沈星辰兩人偷偷走到窗下,準備偷看。
“敢偷看,我就去就皇甫逸和百里景煥。”
“大哥,你真壞。”沈夢辰和沈星辰氣嘟嘟的站直身子,不悅的看向孟晨曦,“我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妹妹?”
“這事,你得去問爹孃。”孟晨曦笑了一下,“麻煩,你們把窗戶也關上。”
安寧聽着,臉唰的一下紅了。
沈夢辰和沈星辰滿目打趣的看了過來,“漬漬漬……大哥,你壞哦。不知情的人都會被你冷冷的外表給騙了。”
“快點回房,等一下我帶安寧過去找你們。”
“是,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們走,我們立刻就走。”
砰的一聲,沈星辰關上窗戶。
“寧兒,你過來坐下。”孟晨曦牽着安寧坐下,忍不住的把她抱入懷裡,頭埋在她的脖子上,貪婪的吸着屬於她的馨香。
安寧的臉火燒火燎起來,他的熱氣呵在她的脖子上,酥酥麻麻的,彷彿有一股電流迅速的襲向四肢百駭。
“你別這樣,有話就坐着,好好的說。”
安寧推了他一下。
孟晨曦卻紋風不動,伸手摟緊她的腰肢,不滿的嘟囔,“安寧,我都忙了幾天了,好幾天沒有好好的抱過你了,你就不能靜靜的讓我抱一下?”
“咱們這樣不太好,你又不是沒有瞧着剛剛夢辰和星辰的表情。你這樣,讓我以後怎麼跟她們相處?”安寧又推了推他,有些急了。
孟晨曦不甘不願的鬆開她,一臉埋怨的道:“你真是不解風情,咱們可是訂了親的,不怕她們說。”
“那也不行!”
“不行?”孟晨曦邪邪的笑了一下,湊到她耳邊,故意吹了一口氣,“你確定要挑釁我嗎?你越說不行,我就越想要試上一試。”
忍不住的輕顫了一下,安寧紅着臉往一邊歪去,“你不是說皇后娘娘宣我入宮嗎?那我要梳洗一下,總不能這樣就進宮吧?所以,你先放開我,我的時間很緊的。”
孟晨曦低頭,上下打量了她一圈,“這樣就挺好,不用再打扮了。”
“這樣,人家會說我不夠尊重。”
“沒人敢那麼說你。”
“可是,我不想別人是因爲你的關係,而對我敢怒而不敢言。”安寧用力推開他,一臉嚴肅的看着他,“我要讓世人知道,我安寧是有能力站在你身邊的。”
“我一早就知道這一點,你不會再向誰證明。”孟晨曦含情脈脈的看着她,伸手輕撫她的臉,“寧兒,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不用再證明什麼。如果你什麼都做得好好的,那你還要我做什麼?你總得給我機會,讓我體現自己的價值吧?我可不希望,有一天你對我說,我不需要你,因爲有你沒你,我都可以活得好好的。”
“你這是大男人主義。”
“不是!你瞧瞧我爹,堂堂一個攝政王,他是怎麼對我孃的?”孟晨曦捧着她的臉,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男人都希望自己是心愛女人的依靠,這並不是大男人主義。”
額頭傳來柔軟溫熱的一吻,這個吻很輕,但卻深深的烙進了安寧的心裡。因爲這個吻,她清楚的感受到了他小心翼翼的珍惜。
仰首看着他,明眸中秋水盈盈,滿目柔情,“你從一開始出現在我的生命裡,你就是我的依靠。雖然你冷冰冰的,雖然你對我兇巴巴的,可是你還是像陽光一般,不由分說的闖進了我的生活裡,照亮了我的人生。”
“寧兒。”
“嗯?”
四目相觸,柔情四溢。
孟晨曦低頭,與她親暱的額頭相抵,嘴角笑得彎彎,“你也是我的陽光,我的空氣。”
紅脣微彎,安寧突然伸手攬住他的脖子,迎上去吻上他的脣。
她的主動,讓孟晨曦喜出望外,內心一陣澎湃,他伸手托住她的腦袋,化被動爲主動,加深了這個吻。許久,兩人才氣喘吁吁的鬆開彼此,相視而笑。
“寧兒,進宮後,你要小心一點。夢辰和星辰都有武功,再加上她們的身份,她們可護你安全。不過,明槍易擋,暗箭難防,你可不能大意了。”
孟晨曦將她攬入懷中,細聲叮囑。
安寧笑着打趣,“你說得好像那地方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孟晨曦一臉嚴肅的道:“沒錯!那地方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皇后已向皇上坦白了安家的野心,可沒有證據,皇上也不能因爲皇后的一席話就拿安家下刀。現在,你說什麼都不能答應回侯府,我要出城一趟,幾天後就回來。你平時不要出去了,就在別院呆着,安家的人還不敢擅自來這裡。”
安寧推開他,擡頭看去,“你要去哪裡?”
“有些網已撒下好多年,現在也該收網捕魚了。”孟晨曦說得很隱晦,但安寧也能猜到一些,他要去做的事情,一定也安家有關。
“你小心一點!”
“我知道!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你乖乖在這裡等我回來。”
“好!”
兩人靜靜的依偎在一起,許久,安寧纔開口問道:“皇后身爲安家人,她這個時候舉報安家,如果他日安家事敗,那她的後位不也一樣會受到影響嗎?”
那個安心前幾天還不像對她有善意的樣子,怎麼短短几天,她就棄暗投明了?
安寧疑問:“她會不會是假意投靠?”
“真意或是假意,我相信大哥能夠分得清。不得不說,我一直都小看安心了,她有這個棄暗投明的魄力,足於說明她拿準了大哥的性子。這天下都是大哥的,安家註定要失敗,她選擇依附大哥,這纔是最保險的做法。大哥要保她,她就不會有事。”
安寧蹙眉思忖。
孟晨曦低頭看着她,伸手將她蹙起的眉頭熨平,“別皺着眉頭,這些事情,你不用多想。大哥說她可信,那咱們就相信她。”
此刻,安寧明白了,孟晨曦不是相信安心,而是相信沈守業。
想到他們相處的模式,安寧又是一陣感慨。
這樣的皇室,無論是在歷史上,還是電視上,她都是第一次碰到。
太有愛了。
他們之間沒有君臣之別,完全就像是普通的一家人。
“好!我明白了。”
“時候不早了,咱們過去找夢辰和星辰,我還要叮囑她們幾句。”孟晨曦起身,牽着安寧往外走。
嘎吱——
“呃?大哥,我們剛到,我們真的剛到。”拉開門,沈夢辰和沈星辰就差點跌了進來,她們站穩後,立刻澄清,“我們沒有偷聽,也沒有偷看,真的剛到,正想敲門,你就拉開門了。瞧,我們還差點摔跤了,如果我們早來了,那一定聽着你要出來,我們就躲起來。”
孟晨曦寵溺的看着她們,“我都沒有說什麼,你們幹嘛此地無銀三百兩?”
“啊?”兩人面面相覷,愣了一下後,更着急了,“大哥,我們不是,真的不是……”
“好啦!夢辰,星辰,你大哥是故意逗你們的,別理他。”安寧看不下去了,連忙安撫她們,還扭頭白了孟晨曦一眼,“你這個大哥也真是失職,哪有這樣子的?瞧把夢辰和星辰急得?”
“小嫂子,你對我們太好了,我們好愛你。”沈夢辰和沈星辰立刻抱緊了安寧。
她們發現了,安寧就是大哥的軟肋。
以後,她們可要好好的利用這一點。
包管治服大哥。
孟晨曦看着安寧,搖頭,“你會把她們寵壞了,哪天被她們賣了,你就知道自己錯了。”
“大哥,你怎麼這麼說自己的親妹妹?我真的太傷心了。”沈夢辰趴在安寧肩膀上,“小嫂子,我大哥太壞了,以後,你可得爲我和星辰撐腰。”
“好!有我在,他不敢欺負你們。”安寧的英雄主義作祟,立刻點頭。
孟晨曦搖頭,同情的看着安寧,“有你後悔的。”
“我保證不會後悔。”
“我拭目以待。”
這兩個鬼靈精,有安寧頭痛的一天。
“小嫂子,時侯不早了,馬車已備好,我們走吧。”
“等一下。”孟晨曦喊住了沈夢辰和沈星辰,一臉嚴肅的交待,“安家的老夫人也會進宮,你們記住了,一定要寸步不離安寧。”
沈夢辰和沈星辰瞬間就一臉嚴肅,重重的點頭,“我們知道了,大哥,你就放心吧。我們一定把小嫂子安全的帶回來。”
“嗯,我相信你們。”
孟晨曦想了一下,又交待,“我要出去幾天,這幾天,你們就在別院陪安寧,別到處亂跑了。”
“好!”
“去吧!小心一點。”
“知道了。”
孟晨曦親自送她們上馬車,隨即就跳上另一輛馬車,“泰森,咱們也出發。”
“是,爺。”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在大街上分道而行。
皇宮裡。
果然如孟晨曦所料,安寧她們到了鳳祥宮時,安老夫人和安意已坐在那裡陪着皇后話家常,見她進來,也並無意外,只是看到她身旁的沈夢辰和沈星辰時,臉上快帶的掠過一絲不悅。
“皇嫂。”沈夢辰和沈星辰進了殿就和皇后打招呼。
安心笑着朝她們招手,“夢辰,星辰,你們兩個這些天躲哪去了?讓你們皇兄急壞了。”
“皇嫂,我們哪也沒去,一直在家中,只是他們沒找着。呵呵。”兩人說着,低笑了起來。
安心笑着搖頭,“你們啊,就是調皮。”說着,目光看向安寧。
安寧朝她福了福身子,“民女安寧見過皇后娘娘。”
“安……”安心正欲招呼她去,安老夫人身旁的安意就大喝一聲,“放肆!”幾步走到安寧面前,隨手就甩了她一巴掌,“好大的膽子,見到皇后娘娘,你居然不行跪禮。”
“安意,你知道你打的是誰嗎?”沈夢辰立刻護短,恨恨的瞪着安意。
她大哥讓她們保護小嫂子,可這剛到皇宮,小嫂子就被人打了一巴掌,這事她可不會就這麼算了。
安意輕蔑的瞥了安寧一眼,那天被安寧打了,她可一直沒有忘記。她擡了擡下巴,看向安心,“她見到皇后還不行禮,難道我還不能替皇后娘娘教訓她一下?”
啪……
沈星辰回了她一巴掌,“那我也皇后娘娘教訓一下她沒有規矩的堂妹。”
“你?”安意沒有想到沈星辰敢在安心面前打她,立刻紅着眼眶看向安心,“娘娘,她這可是在說咱們安家沒有規矩,這樣你也不管嗎?”
安心看向安老夫人,只見她冷眼旁觀,似乎想要藉此試探她。
“意兒,星辰不是這個意思,主要是你打錯人了。”說着,她看向安寧,“皇上有令,安寧可以不行跪禮,所以,她並不是故意不跪的。”
安心擡出了皇帝,成功的堵住了安心的嘴。
“安意,快給安寧道歉,這次是你過分了。她就是不認咱們安家,她也是咱們安家的孩子,論起來她還是你堂姐,你這麼動手,就是不對。”
安老夫人的態度,讓在場的幾人都意外了。
尤其是安意,她根本就無法接受。
安寧淡淡的掃了安意一眼,“道歉就不用了,反正星辰也替我討回了公道。”
“你?”安意怒指着她。
沈夢辰睨了她一眼,“你如果不想少了一根手指頭,我建議你別再指着我小嫂子。”
安意一怔,雖不情願,便還是抽回了手。
“大家都坐吧,一家人好不容易坐在一起了,就好好的喝喝茶,聊聊天。”安心笑着擔當和事佬,可偏有人不買賬,沈夢辰斜了安意一眼,“沈家和安家可不是一家人。”
安心臉色微變。
沈夢辰立刻又道:“皇嬸自然是沈家的人。”
這一下,換安老夫人和安意的臉色不好看了。安老夫人目光探究的打量着安心,難道這安心真的在背後做了什麼有損安家的事?
也不對啊,據秋水回報,她並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安寧垂首不言,端起茶來喝。
一時之間,大殿內一片寂靜,偶爾只聞茶盞與碗蓋輕輕相擊的清脆聲響……
安心見大殿上的氣氛不好,便搭着春拂的手起身,移着蓮步往下走,“走吧!外面天氣好,御花園裡的花開得正好,咱們出去走走,賞花去。”
“是,皇后娘娘。”
衆人緊隨而去。
安老夫人和安意各帶了兩個丫環,安寧這邊就三個人,誰也沒有帶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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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值午時,春日的陽光照在身上,異常的暖和,空氣中,花香四溢,行走了花園裡,讓人不禁就放輕鬆下來。
安寧走在後面,一邊走,一邊欣賞御花園的美景。
“前面就是涼亭了,咱們到那裡休息一下。涼亭就建在湖邊,坐在那裡,還能喂喂錦鯉。”安心伸手指向前方。
安寧的目光往前看去,果然不遠處的湖邊有一個涼亭。
“一切聽從皇后娘娘的安排。”安意甜甜的應了一句,扭頭目光陰狠的掃了安寧一眼。安寧心中立刻拉響了警鈴,板直着腰身,淡淡的與她對視。
或許是覺得沒勁,安意很快就收回目光。
一行人行快就來到涼亭裡,玉桌上早有宮女新沏了茶,還擺了幾盤點頭。
“大家都坐下吧。”
安心率先坐下,隨即招呼大家坐了下來。
涼亭裡,一陣茶盞與碗蓋輕輕相擊的清脆聲。
“娘娘,英公公求見。”春拂從亭外進來。
安心扭頭看去,果然看到英公公站在亭外,她連忙道:“讓他進來吧,一定是皇上有什麼旨意。”
“是,娘娘。”
春拂出去伸手做了個請勢,“公公有請。”
英公公進了涼亭,行禮,“奴才參見皇后娘娘,見過三位郡主,安老夫人。”
“公公有禮了。”沈夢辰和沈星辰連忙擡手,扭頭低頭對安寧,道:“小嫂子,你忘記了自己是安寧郡主嗎?”
安寧這才反應過來,面露赧色的道:“讓公公見笑了。”
英公公一臉惶恐的道:“郡主可不能這麼說,奴才可不敢。郡主是皇上親封的,又是將來的攝政王府世子妃,這身分可不假的。”
若有所指的一句話,讓安意和老老夫人氣歪了嘴。
尤其是安意,更是氣安寧高她一等。
明明就是下賤的村姑,偏偏被封了郡主,還封爲皇商,最可惡的是她居然還搶了她暗戀多年的心上人,實在是可恨。
安寧微笑頷首。
英公公就看向皇后,道:“啓稟皇后娘娘,皇上得知夢辰郡主和星辰郡主來了,讓老奴來請兩個郡主上一趟上書房。”
安心點頭,移目看向沈夢辰和沈星辰。
“夢辰,星辰,你們皇兄定是掛記着你們的安危,你們就隨英公公去一趟吧。”
沈夢辰和沈星辰有些爲難,兩人齊齊看向安寧。
安心立刻會意,笑道:“你們放心!安寧在我這裡,一定會很安全,我一定還你們一個好端端的安寧。”
沈夢辰撓撓頭,“皇嫂,我們當然放心。只是有些人,可不能不妨。”說完,她看向安意。
“你胡說什麼呢?”
沈夢辰涼涼的道:“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我告訴你,如果你敢趁我們不在就欺負我小嫂子,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哼!”安意冷哼一聲,扭頭不看她。
沈星辰起身,眸光危險的睨向安意,“夢辰說的沒有錯,若是我們的小嫂子少了一根汗毛,我們就找你算賬,我們拿攝政王府來發誓,一定說到做到。”
“你們?”安意嚯的站了起來,怒瞪着沈夢辰和沈星辰,“你們太過份了。”
“我們過份?”沈夢辰勾脣笑了一下,“如果不是給皇嫂面子,你現在已經被我們打了幾巴掌了。我們是郡主,你只是一個世家小姐,你敢這麼沒上沒下的對着我們大吼小叫。若是我們告訴皇兄,相信他會認爲你藐視皇族。”
“你們?”安意氣得胸膛劇烈起伏。
安老夫人拉住她,低斥:“意兒,休要胡鬧。”說完,她又笑眯眯的看着沈夢辰和沈星辰,道:“兩位郡主大人有大量,安意只是小孩子氣,還望兩位郡主不要怪責。”
“小孩子?”沈夢辰反問。
安老夫人悻悻的點頭。
沈星辰一臉嫌棄的道:“小孩子也敢暗戀我大哥,這世風日下,還真是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太讓人不敢相信了。”
“可不是嘛。”
沈夢辰附合。
安意的臉,唰的一下黑如鍋底。
英公公連忙道:“兩位郡主請移步上書房,不要讓皇上久等了。”
“走吧。咱們快去快回。”
“對!咱們要回來保護小嫂子。”
兩人一邊走,一邊道,聲音大到剛好可以讓涼亭裡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安意氣得面目猙獰,看向安寧的目光,似乎恨不得一口就吃了她。
“安寧,你一定在背後說我壞話了。”
一口咬定。
安寧白了她一眼,連話都不想跟她說,任由她像一隻瘋狗似的亂吠。
“安寧,咱們一起喂錦鯉吧?”安心起身,端起面前的點心,垂眸看向安寧,“這湖裡的錦鯉很多,只要你投食物下去,它們立刻就擠滿湖面。”
安寧笑了笑,眼角餘光瞥見安老夫人目露戾光。
“好啊。”她佯裝不知,興高采烈走過去,與安心一起站在涼亭欄杆前,捏碎了點心,撒向湖面。安心笑了笑,攜過安寧的手,在她掌心寫了幾個字。
安寧一怔,全身繃得緊緊的。
安意嘴角蓄着冷笑,伸手用力將安寧推進湖中,安寧大吃一驚,驚慌中緊抓住安心的手,砰砰兩聲,水花在湖面綻開。
安老夫人傻眼了。
安意愣愣的看着在湖裡撲嗵的兩個人。
怎麼會這樣?
爲什麼皇后也會掉了進去?
薑還是老的辣,安老夫人立刻回過神來,大喊:“來人啊,皇后落水了,皇后被安寧郡主給推進湖裡了。快來人啊……”
安意回過神來,也跟着喊道:“來人啊,皇后娘娘落水了,皇后娘娘被安寧郡主推下水了……”
砰砰兩聲。
春拂和暗處的秋水前後跳進湖中,她們奮力遊氣撲嗵着沉下水的皇后和安寧,意外的是她們並沒有去救安心,而是齊齊遊向安寧。
秋水是識武之人,很快就游到了安寧身邊,她拉着安寧奮力往下游。試圖想要把安寧的腳纏在水草上,造成溺水身亡的假象。
安寧豈會如她的意,剛剛在水上撲嗵是假象,她深諳水性,在水裡她就像是一尾魚兒,秋水和春拂二人根本就抓不住她。
湖水動盪,秋水微起雙眼,目露兇光。
沒有時間了。
宮裡的侍衛聽到動靜已經趕來了。
她沒有想到安寧竟然會水性。
春拂驚慌的朝秋水看去,秋水指向不遠處已經停止掙扎,正一點一點往下沉的安心。春拂會意,立刻遊向安心,在宮中侍衛趕來時,她正好拖着安心往上游。
秋水見安寧已識破自己,便知更是不能留下她了。
她抽出飛鏢。
咻的一下,飛鏢如魚兒般射向安寧。
當,飛鏢被人用劍打偏,秋水定眼看去,只見沈夢辰和沈星辰已將安寧護住,而她已被大內侍衛團團圍了起來。
鳳祥宮。
沈守業匆匆趕來,看着大殿裡黑壓壓跪着的人,怒吼:“你們都是死人嗎?怎麼連皇后和郡主都保護不了?如果皇后出了什麼差馳,你們就全部陪葬。”
“皇上饒命啊。”大殿內宮女太監跪着磕頭,苦苦哀求……
沈守業匆匆進了內殿,沒有再看跪着的人一眼。
安老夫人和安意了跪在其中,可沈守業就是當沒看見,拂袖離開。
後殿的太醫見沈守業進來,連忙行禮,“微臣參見皇上。”
“太醫,皇后的情況如何?”沈守業一臉鐵青的問道。
太醫低頭不敢說話。
“說!死了嗎?”沈守業喝道,外殿的人都感受到了他的那份怒氣。
太醫撲嗵一聲跪了下去,“皇上,皇后娘娘落水後,受驚小產了。”
“你說什麼?”沈守業怒不可遏,抽劍就衝出大殿,“今日當值陪在皇后身邊的人是誰?”
英公公應道:“啓稟皇上,今日老奴去請兩位郡主後,涼亭裡就只有安老夫人和安小姐,還有安寧郡主,另外這兩位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
他指着全身溼轆轆的秋水和春拂。
安意立刻磕頭,求饒:“啓稟皇上,臣女可以作證,當時是安寧推皇后下水的,結果她自己也被皇后拉下去了。”
安老夫人立刻附合:“回皇上的話,的確如此,老婦也可以作證。”
她真的嚇壞了。
沒有想到安心居然懷了身孕。
“皇兄,她們在撒謊。”沈夢辰和沈星辰從偏殿走了出來,“我們趕到時,這個奴才正扼制着皇嫂的脖子,而這個人則是用暗器射向安寧郡主。如果不是我們及時趕到,她們就得逞了。”
這?
安老夫人和安意一臉慘白。
她們害怕秋水和春拂會把自己供了出來。
“都是死人嗎?還不馬上把她們帶下去砍了。”沈守業大喝一聲,大內侍衛立刻上前把秋水和春拂壓制住,“是,皇上。”
說完,將她們拉了出來。
安老夫人和安意見狀,暗暗鬆了一口氣。
這兩人除去了,她們也可以少點後顧之憂了。
“把這兩個人也關進天牢。”沈守業指着安老夫人和安意,“秋水和春拂都是皇后的陪嫁丫環,她們定也是受人指使纔敢動手。”
話中之意已很清楚。
安老夫人一聽,立刻求道:“請皇上明查,那兩個奴才的所作所爲真的跟我們和安公侯府沒有關係。我們也不知她爲什麼對皇后和安寧郡主下毒手。”
安意也不停的求饒。
沈守業冷冷的掃了她們一眼,“這些話你還是留在受審時說吧。來人啊,拉下去。”
“是,皇上。”
又有侍衛進來,不由分說的拖着不停嚎叫的安老夫人和安意離開。
大殿內,寂靜無聲,誰都怕一不小心就被牽連受罪。
“英公公,鳳祥殿的人,全部責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此話一出,滿大殿的人磕頭謝恩,“謝皇上不殺之恩。”
沈守業看向沈夢辰和沈星辰,問道:“安寧沒事吧?”
兩人搖搖頭,“太醫說了,喝了髒水,受了驚嚇,並不生命之憂。皇兄,皇嫂沒事吧?我們聽說她……”
“沒事!她還年輕,以後會有機會的。”沈守業的面上浮現疲憊之色,“待安寧醒後,你們就陪着她回別院休養吧。”
說罷,他轉身進了內殿。
榻上,安心一臉蒼白的躺着,一動不動。
沈守業坐了下來,“你們都退下吧,藥煎好了就端進來。”
“是,皇上。”
沈守業伸手捋好她臉頰上的散發,執起安心的手,緊緊的握着,“安心,你怎麼這麼傻?你有了朕的孩子,你爲什麼還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他懷疑過安心,但當年也真的對安心動心過。
只是,這些年來,她沒有初入宮時的天真和善良,他與她這漸漸疏遠,在人前帝后情深,在人後相敬如賓,有時候夜深人靜時,他也曾想過,待安家事敗那一天,他該怎麼處置安心?
從未想過,她會在這麼關鍵的時候,送了他這麼多有利的證據。甚至連這些年來,安家讓她做了什麼,她都記載成冊,親自交到他的手中。
她是那麼直白的坦誠自己曾犯過錯誤,只有一個條件,就是赦免她的爹孃和弟弟妹妹。
那一刻,沈守業竟覺得是她最美的時候。
“爲了皇上,安心做這點又算得了什麼?”不知何時,安心已醒了過來,她目光溫柔中帶着眷戀的看着沈守業,“皇上,臣妾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胡說!沒有朕的允許,你能去哪裡?就是閻王,他也不敢收你。”沈守業蹙眉呵斥。
安心望着他,甜甜的笑了。
“皇上,我好像看到了初認識的你。”
那時候的他們真的有過一段很美好的日子。只是,後來,不知是身分地位變了,還是心境也變了,他們越走越遠……
“你也一樣。現在的你,我也彷彿看到了初識的你。”沈守業握着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龐,深深的看着她,“安心,你好好的休養,將來給朕生六個孩兒。”
“皇上。”眸中迅速的蓄滿水氣,安心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沈守業溫柔的拭去她的眼淚,“傻瓜!你是朕的皇后,這個永遠都不會變。安老夫人和安意謀害朕未出世的孩子,這個賬朕會跟她們算清楚。至於其他的,你不會多想,一切有我。”
“嗯,謝謝皇上。”安心重重點頭,淚流滿面。
她沒有想到,最後的孤注一擲,她卻贏回了她的一切。
……
三天後。
上書房,安老侯爺,安遠,沈望,慕雲墨,孟冬,孟晨曦齊聚一堂,可氣氛卻是異常的凝重。安老侯爺和安遠看着主位上的沈守業,心中有諸多猜測。
三天前,皇后落水小產,他將安老夫人和安意收入天牢。期間不讓任何人去看望,安府外,也有重軍看守,他們連防備的準備都沒有。
安遠更是被弄得稀裡糊塗。
他去寧河縣親自處置莊雨晗母子三人,誰知莊雨晗卻被人在關鍵時刻救走。他尋人未果,只要先將金庫裡的金子運回欒城。
哪料想半路上就被孟晨曦帶人給制服了?
他成了階下囚,而金子自然也落入了國庫之中。
現在他們父子倆被帶到了這個地方,他們便隱隱明白,沈守業和孟晨曦這些人一定是早就知道了他們背後做的事情,最近對他們各種刺激,只怕也是有意逼他們露出馬腳。
後知後覺中,如狐狸般的老侯爺想通了這一切。
他擡頭看向沈守業,非常硬氣的道:“皇上,既然那層紙已經捅破了,那就不再虛僞下去了。皇上若是有證據,那就將我們安家上上下下伏法,若是沒有證據,那也請不要寒了天下人的心。只是,皇上再怎麼不想認,也該明白,當今皇后出自安家,攝政王府的世子妃也是安家的人。”
“哦。”沈守業勾脣笑了一下,反問:“那依老侯爺的意思,如果朕要定罪,那就是關聯九族,論起沈家與安家的關係,朕和一衆皇親也該論罪?”
“皇上既然都明白,何必再說呢。”
“呵呵!”沈守業冷笑了一下,“這大晉的天下姓沈,朕想要給你一個什麼罪,哪需要那麼多的理由?不過,朕不想被後世子孫定爲昏君,所以,什麼罪,什麼證據,那是一定會羅列得清清楚楚的。”
說完,他看向孟晨曦。
孟晨曦點頭,悄悄的出去了。不一會兒,他帶着一個婦人進了上書房。
“罪婦莊雨晗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莊雨晗一臉憔悴,狼狽不堪的向沈守業行禮。安遠聽到她的聲音後,如活見鬼一般的怪叫了一聲。
“莊雨晗,你呈上來的東西,朕已經看過了。”
這時,安遠已顧不上許多上,上前就狠狠的踢了莊雨晗一腳,“賤人,你到底瞞着我做了什麼?你把什麼東西呈上去了?”
莊雨晗倒在地上,嘴角流血,她擡頭看向氣急敗壞的安遠,勾脣笑了笑,“我只是把你們的死證給遞了上去,反正都是死,我爲什麼不拉着你們一起死。安遠,你做過的孽,也該是時候償還了。”
每每想到慘死在自己面前的雙胞胎兒子,莊雨晗就恨不得吃了安遠。
虎毒尚不吃子,可他卻親手刃了自己的一雙親兒,這種人實在是連死都便宜他了。
那一刻,她才知道,安遠從未相信過她,從休她出門,他就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重新迎她回侯府,一切都只是利用她的謊話。
“你?”
“我只是以牙還牙罷了。”莊雨晗笑了笑,“安遠,你就是一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你居然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殺,你根本就不是人。”
“他們就是野種。”安遠怒斥。
莊雨晗笑了一下,滿臉諷刺的看向安遠,“的確是野種,他們的確是你安遠的野種。我怎麼會這麼傻,居然爲了你這種男人而做了那麼多的傻事?”
“你把話說清楚。”
砰,沈守業用力一拍桌面。
“這裡是上書房,不是菜市場,安威國,安遠,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們父子倆還不認罪嗎?”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安威國絕口不認。
“如果我們也來做證呢?”
大殿後,皇甫逸和百里景煥走了進來,安威國看到他們後,臉上的血色迅速的一點一點褪去。他手指顫顫的指着他們倆,“你們,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老侯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爲什麼還這麼問?”
“可是,當初是你們找上我的。”
“我們只是爲了向孃親人表現誠意,爲了孃家人,當然義不容辭了。”皇甫逸輕蔑的看了安威國一眼,“老侯爺,你可真是老糊塗了,做事怎麼也一急上來就細思了呢?”
當日,他和百里景煥聽從孟晨曦的安排,對沈守業不同意求親大發雷霆。
安威國聽到消息,便找上他們,添油加醋的加深他們對沈守業的恨意,對大晉的不滿。並與他們暗簽了盟約,百里國和北燕國助他奪下皇位,他就給他們劃分城池。
只是,他再聰明也沒有想到,那兩個口口聲聲撂下狠話的男子竟是裝的,一切只是爲了引他上鉤。而他,很不幸,輕敵又加被逼到絕路,便一步一步的落入了他們的陷阱中。
“爲什麼?”沈守業問道。
他想不明白,安威國爲什麼要謀反?
事到如今,安威國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便仰頭大笑,“哈哈哈……”他笑了很久,笑出了眼淚,許久才停下來,擡眼看向沈守業,“因爲我要爲我的女兒和外孫報仇。如果不是你和沈望,這個皇位遲早都是我外孫的。”
他的外孫?
衆人疑惑。
安威國笑了一下,道:“前康王之妻其實是我的親女兒,這麼說,你們該明白了吧?”
成者爲王,敗者爲寇。
如今,他敗了,一逞口頭之癮,也是應該的。
“爹,你究竟有多少事情是瞞着我的?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兒子?”安遠聽後,也傻眼了,想不到他竟是爲了這麼一個理由。
安威國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你們誰也不能與鞠兒相比。”那是他最愛的女人爲他生的女兒,任何一個兒女都是比不了的。
安威國坐在地上,似是沉醉在往事中,又似是爲了說個痛快,一股腦的把所有的陳年往事都說了出來。上書房裡,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
……
一個月後。
經查實,安老夫人和安意蓄意謀害皇后,扼殺了未出世的皇子,被論罪砍首。安老侯爺難忍喪妻之痛,在行刑的第二天就撒手西去。
安遠爲父守孝,在安家祖墳山被仇家砍殺。
一時之間,倍受榮寵的安公侯府,漸有凋零之勢。
安府外室長子安乾,裡裡外外的打理,守住了安公侯府。
三個月後。
皇后安心被診懷上龍子,沉寂的安公侯府又如同枯木逢春的復甦了。皇帝下旨,封安乾爲安侯爺,顧氏帶着安寧重回侯府,但她們只是走了過場就離開欒城。
經歷了風風雨雨,顧氏更喜歡與世無爭的田園生活。
……
中秋節。
牛角村到處一片喜氣洋洋,村民們早在三天前就開始一起籌備孟晨曦與安寧的婚禮。他們的婚禮不同於常,不是在顧家舉行,而是在書塾前的坪地裡。
那裡早已鋪滿紅毯,喜堂也已佈置妥善。
賓客人一排一排的坐着觀禮,中間留了一條長長的走道,兩道兩旁擺滿了花籃,各種鮮豔的花朵,香氣撲鼻。
沈望和孟夏端坐在喜堂上,旁邊坐着顧氏,顧氏身旁是一個空位置,那是他們留給安承的。願他在天上,也與他們一起同喜,見證兒女們幸福的一刻。
沈望伸手過去,緊緊的握住了孟夏的手,兩人都很激動。
眨眼間,他們就要爲人公婆了。
紅毯盡頭,一對新人站在那裡,緊張的等待着那人的到來。
嚴小茶和馮致遠坐在席位上,兩人目光都投放在安寧身上,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往事,兩人的目光都漸漸悠遠。
嚴小茶:“安寧姐總算等到了屬於她的幸福。”
馮致遠也道:“安寧,她就應該有這樣的幸福。”
嚴小茶扭頭看去,問道:“你沒有失落?”
“沒有!我衷心的祝福她。”馮致遠扭頭看向嚴小茶,彎脣笑了下。
“呵呵!”
兩人相視一笑。
嚴小茶的目光繞過安寧,看向村口方向。那個人上哪裡去了?這個時候了,難道他不該在這裡幫忙嗎?
馮致遠看了嚴小茶一眼,微笑搖頭。
愛情是一個好奇妙的東西,有些人很美好,就在你眼前,可是你就是不會對她有異樣的感覺。想起有一次安寧問他:“小茶不錯,你就不考慮一下?”
他當時回了她一句,“我也不錯,你不也沒有考慮過嗎?”
打從那一次過後,安寧便再沒提及這事。
他們旁邊坐着兩個地位不凡的客人,皇甫逸和百里景煥也來參加孟晨曦的婚禮。他們來了三天了,可沈夢辰和沈星辰就是避而不見,可把他們給急了。
沈望對他們也沒有那臉色看,直接把他們當成了免費勞力,指揮着他們幹這幹那。不過,儘管如此,他們也不敢有任何怨言,誰讓沈夢辰和沈星辰下了通碟。
若想訂親,必須先徵得沈望和孟夏的首肯。
否則,沒得談。
“欸,你看到你家的星辰沒有?”皇甫逸問道。
百里景煥搖搖頭,“沒看到,連你家的夢辰,我也沒看到。”
他們不打不相識,如今已是一對好朋友。
嚴小茶在一旁聽了,不由低頭偷笑。他們在這裡肯定是看到沈夢辰和沈星辰的,她們現在應該是在新房,一準是在給孟晨曦和安寧備大禮。
這份大禮一定驚喜!
“皇兄怎麼還沒有來?”孟晨曦有些不悅,吉時馬上就到了,可說好來做證婚人的沈守業卻一直沒到。按說他昨天就該到了,可到現在還沒有看到人影。
紅蓋頭下,安寧聽着他的嘀咕,不由的翹起了嘴角。
“居然這點耐心都沒有。”
她低頭看着兩人腳上的喜鞋,突然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來了,來了,皇上和皇后來了。”白虎運着輕功從村頭回來,人還未到,聲已致。
聞言,孟晨曦不由激動,握緊了安寧的手,“寧兒,皇兄和皇嫂一起來了,怪不得皇兄遲早了,原來是因爲皇嫂也來了。”
路中還要照顧一個孕婦,的確是不能太急着趕路。
噠噠噠……
馬啼聲越近,衆人的心就越是懸得高高的。在場的人,除了與沈家有關係的人,其他人都未曾真正見過聖顏。
此刻,他們激動萬分。
聽着馬啼聲就有一種想要下跪行禮的衝動。
坪地外,馬車停了下來,英公公撂開車簾,“皇上,皇后,牛角村到了。”
“嗯。”沈守業小心翼翼的扶着身懷六甲的安心出來,他先跑了下來,然後當衆把安心抱了下來,沒有一點皇帝的架子,反而更像是一個愛妻子的普通男子。
“皇兄,皇嫂。”孟晨曦迎了上去。
“晨曦,恭喜啊!”
“謝皇兄,皇嫂。”
安心走到安寧面前,攜過她的手,“安寧妹妹,恭喜你。”
“謝謝皇……謝謝心姐姐。”安寧適時的改口,安心聽着卻已是淚眼婆娑。
她們之間的心結,總算是打開了。
沈守業上前,攬緊了安心的肩膀,“該高興,不要哭。”
“嗯。”安心重重點心。
所幸?她擁有了這麼多。
她非常慶幸自己在最後關卡上,找回了遺失的良知。
“心姐姐,你懷了身孕,不要哭,對眼睛不好。”安寧在一旁叮囑,雖是紅蓋頭擋着,但她從安心的聲音中就聽出了她在哭。
“好!姐姐聽妹妹的。”
“好啦!咱們有的是時間話家常,皇兄,你趕緊給我們做證婚人吧,吉時到了。”孟晨曦提醒。
沈守業笑着打趣,“咱們的新郎倌着急了,哈哈哈……”
他牽着安心的手往前走去。
這時,百姓們齊齊跪了下去,“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沈守業擡手,臉上洋溢着笑容:“大家平身吧。今日是我弟弟的大喜日子,大家都放開一點,不要拘束,開心一點。”
“謝皇上。”
百姓們激動不已,沒有料想到皇帝竟這麼和氣。
“皇叔,皇嬸。”
“心兒也來啦,快到一旁坐下。守業,你負責見證,現在吉時已到,你讓人行禮吧。”沈望一邊說,一邊板直的腰身,一雙眼睛緊緊的望向紅毯那一端的一對新人。
沈守業點頭。
“吉時已到!新人行禮!”
話落,鞭炮聲響起。
孟晨曦牽着安寧朝喜堂這邊徐徐走來。
孟夏看着如夢如幻的畫面,不由的想起她和沈望當年的婚禮,也跟現在一樣,古香古色中帶着屬於她們的夢幻因素。她沒有想到,孟晨曦也會想到給安寧一個這樣的婚禮。
或是感覺到了她的異樣情緒,沈望扭頭看去,見她感動得泫然欲泣,不由心中一軟,萬縷柔情涌上心頭。他朝她眨眨眼,打趣,“馬上要成爲人家的婆婆了,認真一點。”
最後一句,他用脣語告訴她,“夏兒,我愛你!”
孟夏抽回手,用力掐了他一下,臉上的表情都是甜蜜萬分的。
孟晨曦和安寧站在長輩面前,都不禁有些緊張。沈守業看了他們一眼,笑着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父母!”
“夫妻交拜!禮成!送入洞房。”
外圍,鞭炮聲又噼裡啪啦的響起,同時,掌聲如雷。
孟夏和顧氏忍不住的低頭拭淚,一臉幸福的笑着,看着孩子走向他們的幸福。
孟晨曦拽着紅綢布的一頭,回首看向另一端的安寧,他彎脣,幸福的笑了。現在的他們,正緊握着幸福的兩端,一步一步的走向屬於他們的幸福。
幸福,我們來了!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