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百姓來說,生存在此亂世,好似無論在何地,殺戮都絕不會少。無論是城池之內,還是城池之外。
那些握有權力、勢力之人,爲了更大的利益,更大的名利,似乎永不疲倦地去爭鬥、殺戮。
身敗垂亡也好,功成名就也罷,最終還不是要化作一堆黃土?對於弱小的百姓來說,每日所求的不過是一頓飽飯罷了。
只是,在此亂世,一頓飽飯,或許也沒那麼容易得到。
衛仲道成功坐上衛家家主之位,有了衛家這一豪門巨頭的竭力相助,文翰接下來要做的事,也不必再瞻前顧後,縮手縮腳了。
在文翰和戲隆的商議下,他們接下來的一步,則是要衛家爲他們暗中收購河東的荒地。爲何要如此做?
全因,文翰說出的一想法,屯田制。
屯田制指的是利用士兵和農民墾種荒地,以取得軍隊供養和稅糧。不過這個屯田啊,倒不是曹操的發明,其實早在秦漢時期,就已經有了屯田這一措施的出現。
當時秦始皇與匈奴交戰的時候,發現每次戰爭持續的時間都不長,但匈奴常犯邊境,所以爲了能夠長期作戰。
始皇帝使蒙恬將十萬之衆,北擊胡,悉此河南地,因河爲塞,築四十四縣城,讓十萬士卒在邊境屯田,以充糧食,糧食足以,便能與匈奴長期作戰。
後來,曹操將屯田這一措施,改善,並以大力推行。將屯田分爲軍屯和民屯。屯田民徵收租稅的辦法,又爲‘分田之術’,即官府提供土地,收穫的穀物按比例分成。這樣一來,百姓有糧可食,便可安心生活作業。
文翰又將屯田稍做修改,原本曹操的分田之術,是以六!四分,而文翰則以五五。又因此間,在河東有許多流民,這些人根本無買谷種的資本。
文翰改爲這谷種由官府來出。這樣,就能吸引大多的流民加入,屯田的推行也將會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覆蓋整個河東。
這些流民有地可耕,有糧可食,就以滿足。那麼他們就不會受河東周邊的叛亂賊子的招引,加入叛軍。這樣一來,也可大大減少叛亂的蔓延。而文翰得之的好處不少,有了充足的糧食,那麼他就不怕,河東的豪門人哄擡糧價,來威脅他。而且,有了足夠的糧食,他又可省下一筆很大的花費,不用向他人購買兵糧。
有糧,就能減少叛亂,令百姓、流民穩定安居樂業,而他又不用擔心日後大戰,無糧可用。這可爲一舉三得的措施。
戲隆雙眼放光,好似在看神人似的望着文翰。他越是用這種眼光,文翰就越不好意思。因爲這屯田制幾乎與曹操所實行的差不到哪裡去。文翰盜用了自己至交好友曹操的想法,心裡難免不會覺得有些羞愧難當。
不過,羞愧歸羞愧。當今他想要治理好河東,這屯田制就必須要用。做大事者不拘小節,文翰只好這樣告訴自己。
“主公真乃神人也。這屯田制一出,河東豪門人在這糧食上就再也不能向主公構成威脅。而且,這屯田制在未來對整個河東勢力的發展,有着莫大的好處。有足夠的兵糧…我們就可以…”
“噓,噤聲。此措施要大力實行,當前還有許多難題。首先,這河東大部分的土地都在豪門世族的手中。要實施此措施,就必定要有土地。”
“呵呵,主公這點就不必擔憂。有衛家在,我等大可不必出面。讓他們暗中收購。而且這屯田不需肥沃的土地,荒地便可。荒地的作用不大,如果有人願意有不錯的價格去收,那些豪門人定然會出手。”
“嗯。不過,爲了以防被人察覺。志才你可令衛仲道,再找幾個與衛家交好的世家一同去收。若是,只有衛家一家豪門去做此事,衛仲道與我交好,此事在河東已是人所周知,只怕會被一些有心人發現。”
“主公這顧慮甚是有理。這樣,我有一計。還請主公與衛仲道在河東人面前演一出好戲。讓所有河東人都以爲,衛仲道與主公翻臉。
然後主公先是出面收購荒地,然後衛家人有意與主公作對,亦大肆收購土地,且聯繫與他交好的豪門,一同與主公爭這土地。
兩虎相爭,必是兩敗俱傷。無論是主公官府一方,還是衛家一方,這些豪門人都樂意看到你們因爭鬥,而傷及勢力的筋骨。
當他們還蒙在鼓中,以一副看好戲的心態,來看主公與衛家爭鬥時,這河東的大部分的荒地已不知不覺落入了主公的囊中。”
“妙。志纔不愧是吾之子房。這齣戲要如何來演,還請志才教我。”
文翰滿臉的欣喜若狂,但戲隆卻是一正臉色,先向文翰屈身賠禮。
“還請主公原諒我待會要說之話。否則,我可不敢說。”
“你這滑頭,明知你是我不可缺少之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責備於你。你又何必如此做作。行了,待會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責怪。”
“此世間,能讓衛仲道和主公喪失理智去爭鬥的,唯有一人。那就是蔡公之女。此戲無蔡公之女出演,只怕蒙不住河東豪門人。”
文翰皺了皺眉頭,眼神一凝,好啊,這戲隆竟敢把主意打到了琰兒身上。
“此事我還要問過琰兒意見,如若她不肯,我寧願放棄此計。”
“主公,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這!”
“志才,琰兒乃是我珍視之人。我又哪能如此自私,不顧她的感受。不必再說了,我會與琰兒好好斟酌。”
文翰似乎不想與戲隆在這話題上糾纏下去,苦惱地嘆了一口氣後,便揮袖離去。而與此同時,在府中後院牆腳一處,一道倩影微微一縮。
戲隆似乎聽到了一些動靜,表面在搖頭,暗下嘴角卻是笑了起來。
到了晌午時分,蔡琰居住在太守府的西廂,地方不大,但房前有一花園,花園裡種滿了蔡琰喜愛的蘭花,花園內又有一石桌,平時蔡琰閒時會在此一邊賞花,一邊彈琴。
每日文翰都會在晌午抽出一些時間,來陪蔡琰。今日當然也不例外,只是文翰快要走到西廂,卻忽然止步不前。
幾隻湛藍色的蝴蝶從西廂飛出,撲打着美麗的翅膀,飛到文翰面前在繞着圈子,好似在招引文翰進去。
“誒,這戲志才真是。怎麼把主意打到琰兒身上,這叫我如何與琰兒說呢?”
就在文翰滿臉苦惱,踱步而走時。清脆的琴聲響起,緊接着是一美妙的旋律,好似春風般讓人不由心靜。
文翰止住了步,靜靜地聽着琴聲,臉上的苦惱之色漸漸地褪去。
不一會後,琴聲緩緩地停止。文翰尚沉醉在音色之中,此時從西廂裡卻傳來一陣如黃鶯般好聽的女子聲音。
“三郎爲何在琰兒院前舉步不前。難道,三郎厭倦了琰兒?”
蔡琰的聲音有些幽怨,聽得文翰臉色就是一變,連忙走入西廂。只見蔡琰一聲淡黃蝴蝶絲衣,坐在石桌那,美得讓人屏住呼吸。
“琰兒,我又怎會厭倦你呢。我疼你也來不及。只是…”
“三郎可曾當琰兒是一家人?”
“那是當然。琰兒不但是我的家人,更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文翰心中一急,他最後那句話不免顯得有些唐突美人。蔡琰可是第一次聽到文翰稱她爲未過門的妻子,有娶她做妻之意。頓時一張美輪美奐的鵝蛋臉,紅得似蘋果般,那泛着水波的大眼越低又迎,看得文翰又是一陣呆滯。
“琰兒答應三郎。”
“啊~!琰兒答應我,我我,這這。我立刻就去準備。”
文翰還以爲蔡琰答應要嫁給他,當即一臉的不知所措,一副傻相。也不顧得這時機合不合適,就想立刻取蔡琰進門。
蔡琰見着文翰這傻得可愛,天真的樣子,不由低聲一笑,然後問道。
“三郎你這是要準備什麼呀?”
“當然是,大大大婚之事啊。”
文翰緊張起來,連嘴巴都在打結。蔡琰這才明白,原來文翰誤會了她的意思,不過文翰的話,令她又是喜又是羞。
“三郎…你誤會了。我我,我是說答應與你去演戲先生說的那一齣戲。”
“啊!哦…”
文翰就如一個剛被宣告考了一百分,然後又被老師告知名字讀錯了的孩子,一臉的低頭喪氣。
不知爲何,在外頭威風四面大名鼎鼎,凡是篤定不驚,老成得如三世爲人的文翰,在蔡琰面前,智商低得就如一個三歲孩子。
“呵呵。三郎,你好久沒和琰兒合奏過那首梁祝。不知琰兒,有無這榮幸,今日能與三郎再合奏此曲?”
蔡琰輕聲一笑,笑聲聽得讓人迷醉,她一步步走入廂房,身上有着一股清新的香味,文翰呆呆地看着蔡琰的身影。
當蔡琰再走出來時,手中拿着一奇異的樂器。
這樂器,被她視爲珍寶,每日都要爲它擦拭。它有一個獨特的名字,叫做二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