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軍侯求才若渴,若鍾雲真心來投,軍侯豈有不收之理?不過你先入我帳內,與我詳述一番涼州之事,我再與你引見軍侯,如何?”
“願遵堂叔安排。”
王柯重重地一點頭,隨即便與李優趕往一帳。兩人談了約有半個時辰後,李優滿臉喜色,帶着王柯來見文翰。文翰正是煩憂眼下戰事,但聽李優有俊才推薦,連忙強打精神,喚其來見。李優帶王柯入賬,王柯甚是謙卑,先是施禮一拜,報之名號。
文翰在扶起王柯的同時,刀目細細打量着王柯,這王柯大概三十出頭,面貌平凡,氣質亦略顯庸俗。但惟獨他一雙眼睛甚是晶亮靈巧。
既然這王柯是李優所薦必有其不凡之處,文翰正思慮着許予其何等職位,忽然王柯作揖又拜,說有事稟報。文翰沉了沉臉色,又見後面的李優,一臉神秘的笑容。
文翰當下便讓這王柯暢言而告,王柯將馬超在涼州打開糧倉、減少稅賦等安民之策,一一說出,因王柯擅長外交,與金城其他城縣的縣令交好,對於金城各縣此番用糧的數量都是瞭如指掌。後來因收到李優書信,王柯心思細密,臨走前又用金銀疏通一番,得知南安、隴西、天水各郡用糧的大概數量。
文翰一聽馬超先前兩月用瞭如此之多的糧草,彷彿察覺了一絲,而王柯在李優的眼神示意下,急忙又道。
“軍侯,據小人所知,馬壽成和韓文約近幾年在西涼連連徵兵作戰,西涼各郡存糧已是無多,此番馬孟起爲安民心,又支出如此之多糧草。小人多番打探,馬孟起存糧幾乎耗竭,要不有西涼各大豪門資助,他根本無法實施這安民之策!因此小人認爲,此時馬孟起軍中糧草已顯拮据,大概最多能維持不到三月!”
文翰刀目剎地睜大,將目光投向李優,李優微微頷首,好似也認同王柯的觀點,同時亦張口而日。
“若是再算是主公與二將軍燒燬胡寨的糧草,西涼軍軍中存糧最多能維持二月。二月一到,軍糧用盡,西涼軍必定軍心動盪,不攻自破。如此一來,也就是說主公只需按兵不動,堅守二月,便能不費吹灰之力,擊敗十萬西涼大軍,將整個涼州收入囊中。”
“哈哈哈!!!好!好!!好!!!鍾雲你立下大功理應重賞。我賞你黃巾萬兩,綢緞千匹,玉帶一株。且從今日起王鍾雲,你便爲我麾下牙門將。鍾雲,你可願在我麾下效力?”
“軍侯威名震天,克幸得軍侯青睞,實在惶恐,克願爲軍侯效犬馬之勞!”
“好!很好!你且退下領賞去吧。”
文翰一手重重拍在王柯肩膀,眼中滿是欣賞之色。王柯受寵若驚,謝恩退去。王柯剛走,李優忽然施禮告罪,言這王柯實乃他之侄子,剛纔不敢實報,全因避嫌。
文翰挑了挑眉頭,只要這人是有能耐,是何身份,文翰也不理會。文翰一擺手,即免其罪,李優謝過。兩人沉吟一陣後,文翰臉色忽地變得凝重。
“以近日所觀,那成公英才智超凡,豈不知糧草乃軍中命脈,他不似會犯此大錯無能之輩。忠文,看來西涼軍大多是有所憑依啊。因而有絕對的信心,在短時間內將我軍擊退涼州。”
李優眉頭深鎖,以他智謀之高,早就想到這點。文翰當下一提,李優腦念電轉,速速思慮。文翰亦在沉思。
一炷香後,兩人尚未想出頭緒,文翰感覺氣悶,走出帳篷,忽見一兵士正用車輛推着昨夜的戰利品駛過。文翰看那戰利品,刀目驟地一瞪,彷彿想到了什麼,速入營寨。此時李優似乎也有了頭緒,兩人滿臉驚愕,相視而呼。
“幷州!!”
主臣兩人竟是想到了一塊,李優更是確定心中想法,急急分析道。
“主公,此番我等大動兵戈,轄下精兵重將大多都在涼州。幷州兵力僅有三萬,兵力空虛。北羌與西羌素來交好,而主公與羌人關係一直勢如水火,近月那西羌北宮三子皆被軍中將士所殺,若是這北宮季玉教唆那北羌之主柯撥烏水在幷州造反,以北羌與主公積蓄的仇恨,和眼下的局勢,柯撥烏水大多會趁主公無暇自顧之時,舉兵造反!
幷州乃主公轄地之腹地,幷州一亂,在涼州作戰的將士顧忌後方,豈有心思在前線拼殺。若西涼大軍再趁此時,傾覆大舉來攻,我軍必敗無疑!無需一月,定然敗走涼州!”
文翰大大地吸了一口涼氣,在他的心幾乎亂成一團的瞬間,忽然在他腦海裡升起一人的身影,此身影一現,文翰臉色即時變得無比煞白!
此身影並非什麼妖孽鬼怪,亦非文翰當今或是未來的大患之敵。在文翰腦海升起的,正是他的首席謀臣,戲隆,戲志才。
雖然文翰嚴令戲隆在河東安心養病,不得插手任何事務。但北羌當真在幷州造反,必定求援河東,河東兵馬火速籌備,定然滿城動盪。以戲隆的絕世神智,焉不能借此推算,料知危機!戲隆脾性如何,文翰深知。若是被他得知幷州之亂,定然不顧病疾,前赴前線!
安華早前有言,戲隆在這半年內絕不能再有操勞費神!若戲隆參赴幷州之亂,定會耗竭他身上僅存生機!
文翰刀目驟生無盡恐懼,這種恐懼他這一生從未有過。一陣詭異的颶風猝然襲來,吹開帳篷,直衝文翰。文翰踉蹌數步,刀目圓瞪,兩行淚水驀然而落,滿臉青筋凸起,一口滾燙燙的血液當場噴出,連連慘呼三聲。
“志才!!志才!!!志才!!!”
文翰呼畢,雙目一閉,彷彿被鬼神抽去了全身的力氣還有五魂六魄,昏死過去。
“主公!!!”
李優見原本還是龍精虎猛的文翰,忽然好似生了怪病般昏死過去,嚇得驚呼起來,連忙往文翰趕去。此時,關羽、趙雲、張遼等將亦聞聲奔來,見文翰昏倒在地,個個嚇得臉色煞白,手無足措地往文翰身邊涌去,七嘴八舌地疾呼,帳篷內可謂是亂成一團糟。
大約半柱香,驚慌失措的混亂後,衆人終於冷靜下來,將文翰扶上牀榻,張遼急尋安華趕至帳篷。
安華聽到平時身矯力健,少有病痛的文翰竟會昏倒,也是嚇了一驚。以文翰的身體素質根底,絕不會說病就病。安華正是驚愕,被張遼急聲一吼,安華這才記起文翰乃當世擁有近三州之地的諸侯雄主,更是他的主公。安華心臟一揪,急色上涌,連忙隨張遼而去。
安華剛進帳篷,無數火熱得彷彿能憑空生火的目光,幾乎將安華整個人燒起來。安華臉色一緊,唯恐遲疑半步,被那些目光的主人,生生撕開兩半。安華急趕到文翰身旁,把脈一探。關羽丹鳳目威凜駭人,直盯着而來。趙雲劍目急躁,緊緊而瞰。張遼、李優皆是目光火燎,急得好似恨不得要替安華去爲文翰把脈。
安華心中悚慄,但卻不敢分神,替文翰把握足有一炷香時間,卻發現文翰身體並無大礙,但精神卻極爲衰弱,彷彿經歷了一場大悲大痛。
這根本非是藥物可治,安華不敢稟報,一直遲疑不絕。關羽怒聲一喝,怒問安華病情。安華嚇得連忙跪倒在地,言文翰身上根本無患,爲何如此,他亦是不知。但他唯一敢肯定的,文翰定是因經歷某些大悲大痛之事,以致體內精氣神識受到重創,因而昏厥不醒。
安華這個回答,關羽豈能滿意,關羽急得怒不可及,連連逼問,趙雲、張遼等將亦在旁聲聲緊逼。這怪病縱使華佗在場,亦是無計可施。安華心裡有苦說不出,嚇得蜷縮一團,只能磕頭認錯。
李優在旁一臉神色怪異的沉思,安華剛纔那句大悲大痛令李優忽然察覺到某些蛛絲馬跡,又想起文翰昏死起,連呼戲隆之名。李優臉色劇變,再是聯想到幷州之憂,立即醒悟過來!
“諸位稍安勿躁,優已知主公爲何會如此!當下事態極爲緊急,還請諸位將軍靜心而聽!所謂蛇無首而不行,在此之前,還需找一德才兼備,聲威足以服衆之人暫領主公統軍之位。
二將軍,無論聲威、身份、德治你暫領這軍中統領,可謂當之無愧。不知諸位將軍可有異議?”
“二將軍忠義無雙,乃當世英豪,我等願受二將軍所統!”
趙雲、張遼等將齊聲而喝,李優望向關羽,關羽見昏睡在牀的文翰,臉色一凝,當即重重地一點頭,答應暫統全軍。李優暗暗地鬆了一口氣,隨即令安華照顧文翰,衆將趕去另外一帳,李優將有關預料幷州之亂,和文翰的病因一一說出。
文翰突生怪病,還好關羽、李優等人嚴密遮掩此事,軍中因而未有大亂。不過紙包不住火,文翰乃軍中統領,若多日不現身於軍內,始終會遭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