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前輩貌似也沒料到青月道士如此震驚與激動,那張俏臉上還是下意識地飛上了兩片紅暈,沉吟了一下,輕聲道:“兒子,還沒死。”
“沒、沒死?!我還有兒子?!哈哈哈哈……”青月道士其實長得還算是帥氣,只是不拘小節,這哈哈大笑中,唾沫星子滿天飛,秀兒前輩都忍不住一把將他拉回到了沙發上。
“我這兒子還活着的話,豈不也是個老頭兒了?!”老道士興奮的滿臉漲紅:“快說快說,我兒子在哪兒呢?!”
“你們見過。”秀兒前輩倒是不急不慢,輕抿了一口茶水說道。
這下我們更吃驚了,不約而同地問道:“見過?!誰啊?!”
“就是那賀雲長。”秀兒前輩說道。
死寂!末日一般的寂靜,三個人都目瞪口呆,我跟二叔相視一眼,真是打死都不會想到,那賀雲長竟然是秀兒前輩與青月道士的兒子!
按照年齡推算,賀雲長豈不是已經近百歲了?!
“賀、賀雲長?!”青月道士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那人、那人長得也不像我啊!”
“像我麼?”秀兒前輩臉上的紅暈驟然消失,原本微笑的臉龐變得冷冷的,一雙杏目瞅着青月道士,這架勢,根本就是悍妻教訓老實丈夫嘛!
“啊?!”青月道士有些懵:“不、倒也不像你啊,這是怎麼回事?!”
“唉……”秀兒前輩輕嘆了口氣:“這就要從數十年前的那幾天說起了。當時我從青月觀離開後,先回了京城,得到的消息是,六大秘侍全都消失了,沒有一人回到京城。在這裡就不得不提一個人了,那就是孫苗苗。此人跟我同屬西南苗寨,不同的是,她的家族比我們家族有地位的多,而且她那一脈,在比我這一脈更早幾代做了秘侍。在我們共事的時候,關係也就自然而然近了一些。不過,因爲她練的是蛇龜蠱,這種毒蠱的修練,是需要很多童男童女的元氣的,所以,她應該害了許多人……”
“怪不得……”我低聲接茬兒道:“數天前在南盤神宮之內,穀雨生因爲孫苗苗修練蛇龜蠱,將其重傷。”
“嗯,這種毒蠱,現在早就失傳了。”秀兒前輩繼續說道:“估計修練成蛇龜蠱的人,全世界只剩下孫苗苗一人了……說遠了,當時我在京城待了幾天,覺得不安全,於是便離開京城,直奔濟南來尋找顧顯聖,沒料到,當時你們的顧記古董行關門了,因爲你們兄弟二人不是顧顯聖的親生孩子,當時還未出生,顧記古董行由你們這一脈的長輩操管,你們的親生父親,那時還是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嗯,這件事情,孫苗苗前輩倒是跟我說過了。”二叔苦笑着點頭說道。
秀兒前輩應了一聲:“嗯,這樣也好,反正早晚你們都要知道的。再回到那幾天,我在濟南城隱匿了將近半個月,沒有看到顧顯
聖,卻被孫苗苗找了過來,那時候清帝國搖搖欲墜,人人惶恐,我們姐妹倆原本就打算留在濟南城算了……可是兩個月過去,我忽然發現自己懷孕了,因爲特殊的身體原因,還有傳了千百年的深入骨子裡的族規,這個孩子我是不能要的,所以,這件事情不能讓孫苗苗知道,我只能自己偷偷殺死腹中的嬰孩兒!”
“唉吆,我的孩子啊……”青月道士忽然長吁短嘆起來,一副委屈兮兮的模樣,讓人看了恨不得上前打一巴掌。
“閉嘴!”秀兒前輩臉色一變,朝老道士罵了一句。
老道士的確聽話,立刻閉上嘴巴,老老實實地瞅着秀兒前輩。
秀兒前輩又瞪了老道一眼,接着說道:“沒想到的是,孫苗苗還是發現了我的秘密,更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沒有按照族規殺死我,而是勸我把孩子留下來——這一點,至今我也不知是何原因。當時她蛇龜蠱已成,不需要童男童女;而且我們已經數代沒有回到苗寨了,也不存在她要留下孩子作爲證據,將我們那一脈全部處決的可能……思來想去,我覺得最能說得通的,就是孫苗苗也喜歡顧顯聖,而我有了別人的孩子,顧顯聖就不可能跟我在一起了……”
我跟二叔聽了這話相視一眼,我的腦海中更是浮現出爺爺慈眉善目的樣子,心道:爺爺啊,您這麼一個其貌不揚的老人,年輕時也是名傳百里小鮮肉啊!
“當然,我是不可能聽從孫苗苗的建議的……”秀兒前輩說到這裡頓了頓:“唉——在孫苗苗知道之後,我立刻開始的計劃,吞下了墮胎藥,因爲當時自己太緊張,也不瞭解所謂的墮胎藥,吃多了,腹痛難忍,暈了過去……千想萬想都不會想到,待我醒來的時候,進入耳朵裡的聲音卻是嬰兒的啼哭聲……”
“孩子怎麼活下來的?!”老道士又忍不住插嘴。
秀兒前輩剜了他一眼:“是孫苗苗。她當時見我不在,就出來找我,從一家客棧中發現了昏迷的我,爲了救活我腹中的嬰兒,她施展了養在腹中的蛇龜蠱的龜蠱,將老龜的一絲精血注入到了嬰孩的體內,竟然硬生生將中毒的嬰孩救活了,而且,四個月大的孩子,生了出來……”
我的腦海中浮現着秀兒前輩所描述的畫面,不禁心裡有些發毛:“四個月?這也太早產了……”
“無妨。”秀兒前輩苦笑道:“因爲老龜的精血,四個月的嬰孩在我昏迷三天後生下來時,身體的狀況差不多是六個月大的嬰孩,在孫苗苗的照顧下,這個孩子很健康。只是,因爲受到了傷害,這孩子面色青黑,骨骼怪異,樣貌醜陋,我醒過來第一眼見到他,都覺得是個怪物,立刻又昏過去了……”
“我說呢!”青月道士又癲狂了起來:“我長得很帥氣,秀兒你樣貌也是傾國傾城,怎麼會生出那樣一個怪物出來!你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他長得有點像大王八,原來是孫苗苗給他
餵了龜血!”
“噗嗤!”這老道士的嘴巴着實沒有遮攔,竟然說自己的孩子長得像大王八,讓我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不過見到秀兒前輩惱怒的樣子,急忙捂住了嘴巴不敢言語了。
“再亂說話,小心我讓你自己跳下水道去!”秀兒前輩嗔怒道。
老道士一聽這話立刻老實了,舔了舔嘴脣,見我跟二叔一臉疑惑地看着他,不好意思地說道:“那、那什麼,她不是學祝由術的麼,前幾天我倆鬥嘴,她鬥不過我,趁我不注意把我拿住了,讓我在大街上自己脫了衣服跳進了下水道……”
天啊!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又不敢笑出聲,只能閉着嘴巴,雙肩一抖一抖的,二叔拍了我一巴掌,憋得也說不出話來。
“行了行了!”秀兒前輩也拍了老道士一巴掌。
“那後來怎麼樣了?”二叔急忙轉移話題。
“後來我思來想去,這個孩子不能留在我身邊,所以,將其送給了我的一位老友……”說到這裡,秀兒前輩抹了抹眼角:“唉,我並不是一個冷血的女子,再者言,就算是最冷血的女子,面對自己的孩子,也會是一名正常的母親。數年後,清帝國滅亡,局勢稍穩一些的時候,我去尋找老友接孩子的時候,卻發現他們不見了,自此就失去了聯繫……一直到四十年後我去到臺灣幾年後,纔得到了那位老友的消息,並從他的口中瞭解了孩子的信息,這纔回到大陸尋找,但是直到八幾年的時候,才找到他……在那位老友的師父調教下,他成了一流高手,並且長大成人。”
怪不得……我將這些事情串起來,心裡的一些疑問就有了答案,比如,賀雲長如何活了近一百歲?除了他功夫高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應該是他身體內有這孫苗苗蛇龜蠱的精血,那老龜我雖然沒見過,但是看孫苗苗的肚子就知道,那條小黑蛇不過比拇指稍粗,剩下的那麼大的面積,估計都被那隻老龜佔領了……
“兒子,知道你我麼?”青月道士忽然冷不丁問道。
“不知道……”秀兒前輩說這話的時候,看着老道士,似乎是在問他什麼。
老道士站起身,摘下帽子,撓着頭在屋裡踱着步子,差不多一分多鐘後,這老頭兒轉身看着秀兒前輩:“不知道好,不知道的話,我們也就別相認了吧,想他的時候,或者他有難的時候,回來瞧瞧,這麼多年了,相認,或許是一種傷害……”
我靠,這臭老道竟然說出一番如此有哲理的話!只是,老兩口幾十年沒見自己的兒子,竟然能夠捨得不相認?!這也只有小說裡才能發生吧!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秀兒前輩,原本以爲她要罵幾句,沒料到老人家莞爾一笑,輕輕頷首:“好,我也是這麼想的。”
乖乖,真是世外高人啊,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跟二叔面面相覷,着實不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