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母后請安,孩兒回來了,夫君尚好!”
雲哲,藍田見到了衛子夫恭恭敬敬的請安之後,藍田就告訴衛子夫自己的丈夫一切正常,符合生兒育女的基本條件。
同樣的話藍田已經說過兩遍了,雲哲對此已經毫無感覺。
衛子夫笑的極爲開心,拉着藍田跟雲哲的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溫柔地對兩個晚輩道:“夫婦之道乃人倫之始,“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有君臣然後有上下,有上下然後禮義有所錯。
此爲要義,身爲皇家子嗣,當爲萬世之表率,你們要牢記之。”
雲哲,藍田齊齊點頭應是。
衛子夫又笑着對藍田道:“本宮與你母親既爲姐妹,又爲仇敵,然這些年下來,我們之間平安無事者,就是因爲這夫妻之道。
若是將我二人棄之荒野,必定會分出一個你死我活的場面出來,然,陛下居中,我們就能相安無事。
古人言,夫婦者,何謂也?夫者,扶也,以道扶接也;婦者,服也,以禮屈服。
我與你母親就是因爲遵從這些人倫大禮,方纔摒棄前嫌,共同爲你父皇謀劃,爲大漢的萬世基業謀劃。
所以說,婦人當以禮臣服自己的丈夫,丈夫當以道義扶持自己的妻子,這就是天理,任何背離了這個天理的人,就會將自己的家變成血肉戰場。
藍田兒,你自幼嬌慣,然,大義不虧,這是好的,進了雲氏門楣,雖然只是下嫁,也當遵守這天地人倫,不可有半分違背,你可知曉?”
藍田笑着對衛子夫道:“母親說的極是,孩兒遵命。”
衛子夫又對雲哲道:“爾父就是一個浪蕩子,萬萬不敢學他!”
雲哲一臉黑線的道:“子不聞父過。”
衛子夫粲然一笑,瞅着雲哲道:“這是公論!”
雲哲不滿的道:‘我只看家雲氏家宅安寧,祥和無比,上下尊卑秩序井然,乃是長安少有的道德之家。”
衛子夫大笑道:“你可以把這話告訴你父親,如果不服,可以來我五柞宮辯論一番。
不過呢,想必他是沒有這個膽子的。”
雲哲見衛子夫說的有趣,也就不再反駁,笑吟吟的聽皇后給他們繼續講述夫婦之道。
午餐非常的豐盛,衛子夫的表現毫無瑕疵。
直到送雲哲,藍田離開之後,衛子夫這才輕嘆一聲,命大長秋關上宮門,不再見任何訪客。
雲氏的棉花栽種的有些晚,所以等到棉花大量吐白的時候,天氣已經有些微涼了。
曹襄從裂開的棉桃裡揪出一撮溼漉漉的棉花問雲琅:“這東西比絲綢好?”
雲琅道:”這是最適合紡織的一種植物,保暖性能最好,遠超絲綢,跟獸皮。”
曹襄把玩着棉花道:“如此說來,你雲氏剛剛跟長門宮達成的絲綢交易,其實是在坑他們是吧?”
雲琅的手從果實累累的棉花上拂過,不小心被棉桃上鋒利的硬殼給劃破了,隨手把指頭塞嘴裡,含含糊糊的答應了一聲。
“你如果要種棉花的話,關中應該不合適吧?”
“爲什麼不合適?”
“地太少了,幹活的人太少了,還貴。“
雲琅擡頭瞅瞅曹襄道:“你想要什麼樣的幹活人?比如奴隸,沒黑沒白日的幫你幹活的那種?”
曹襄笑道:“別人家的人都是這麼幹活的,只有我們幾家的幹活人不但要吃飽,穿暖,還要考慮他們高興不高興。”
“所以呢?”
“所以,這些年我們幾家人賺到的錢不如人家多,阿琅,使用奴隸已經成了趨勢。
就像你要種棉花,就要使用大量的人工,我問過管家了,管家說,棉花是個好東西,可是,這東西極度的費工,要剝棉籽,要紡線,要織布,要染色,每一道工序都要人來做,人數少了,就沒產量,沒產量就沒有利潤。
這一次啊,郭解差點被皇后弄死,這傢伙痛定思痛之後,決定遠離奴隸貿易,就一次性的把手裡的奴隸全放出來了,整整三萬個奴隸,你考慮一下,我們要不要全部吃下來。”
雲琅忍不住呻吟一聲道:“三萬個?”
曹襄見雲琅似乎不願意,連忙道:“你放心,就奴隸的事情上,郭解還是有一些手段的。
這傢伙將奴隸的族羣完全打散,各個種族的奴隸們混合在一起,哪一個種族的奴隸人數都不佔優,我還聽說,這一批奴隸中間有一種皮膚黝黑的人種,身材高大,耐用,且聽話。
所以啊,不用擔心奴隸人數太多的問題。”
這些道理雲琅豈有不知道的道理,他擔心的不是奴隸,而是曹襄蠢蠢欲動的心情。
劉徹這一次的舉動,徹底的傷透了勳貴們的心,每個人在這場風暴中都戰戰兢兢的。
在風暴過去之後,世家大族必然要痛定思痛,避免再出現這種自己無法控制的局面出來。
奴隸無疑就是在短時間裡壯大自家力量的一種選擇。
曹襄以前對奴隸的看法是抱着一種可有可無的心態的,現在卻積極推動,不得不說,是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些年,關中的人口已經變得多樣化了,即便有云琅就任衛將軍時候的大掃蕩,奴隸人數還是不可阻擋的變得越來越多。
有需要,纔會有市場!
關中人如今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富裕的一羣人,而好逸惡勞是人的本性,在獲得富裕生活有了資本之後,就無可避免的想要擺脫艱苦的勞動。
不願意幹活,又想過好日子,壓榨別人的勞動成果,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漢人基本上不甘爲奴,壓榨的狠了會出現反噬的事情來,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官府一般會把奴隸主,與奴隸一起砍頭,以絕後患。
非常的不好操控。
異族奴隸就沒有這個問題了,僱傭一些從軍伍裡退下來的漢人看管奴隸,只要發現奴隸有生病,或者暴動的傾向,就會立刻鎮壓,不管殺多少,都沒有人管,官府只看自家戶籍上的人口沒有無故失蹤就萬事大吉。
隨着奴隸的本身價值不斷地升高,奴隸貿易就變得更加紅火,郭解一次性放出三萬奴隸,未必就安着好心。
長安城不允許奴隸進入,因此還保有原來的模樣,富貴城只歡迎美麗的女奴進駐,所以,變化不大。
只有陽陵邑變化最大,這座關中商貿重鎮,如今走進去,赫然會發現,似乎進入了另外一個國度。
就連城中的漢人建築,也變得多樣起來,無數種風格的建築琳琅滿目的矗立在陽陵邑城中,再加上各色人等匯聚,居然成了關中人最喜歡去的地方。
雲琅跟曹襄離開了農田,施施然的走進了陽陵邑。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來陽陵邑了,才走進城池,就聞見一股子濃烈的香料味道。
香料的味道混合着烤熟的牛羊肉味道,讓剛剛進城的人無不垂涎欲滴。
雲琅拿着一把扇子隨着人流緩緩前行,今天來陽陵邑,不是爲了遊玩的,而是來實地看看這座滿是胡人的城市。
“剛剛從我面前走過一百二十四人,胡人七十三!”
“從我面前走過了一百七十五人,胡人八十九!”
雲琅跟曹襄匯合之後,就來到了一座酒樓,各自報出了自己的數據。
雲琅皺眉道:“胡人比漢人多。”
曹襄搖頭道:“你只能說住在城裡的胡人比漢人多,你我都在陽陵邑有很多產業,可是呢,並不居住在這裡。
自從胡人進來的多了,貴人們也就離開了陽陵邑,只把這地方當做一個生財之地。“
雲琅指指酒樓的招牌道:“你數過店鋪上的東宮的印記了嗎?”
曹襄搖頭道:“沒數過。”
雲琅嘆口氣道:“我數過,這一路經過了四十五家店鋪,有東宮標記的就有三十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