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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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經過訓練的士兵。十分準確的用長槍將兩人的四肢禁錮住,蕭雪海沒有動,他只是看着男人。

看着動彈不得的二人,那士兵嘿嘿冷笑一聲,緩步上前伸手向着男子的臉摸去,蕭暮之冰冷的神色出現一絲裂痕,預料之中的,士兵的手還未觸及男子的臉已經發出咯吱的聲音,被狠狠的捏斷。

沒有人看清紅衣男子是怎樣出手的,因此所以人都更加膽寒了。

預料之外的是男子沒有殺人,看着在地上慘叫的士兵,蕭暮之確信他還活着,而蕭雪海此刻卻伸着那隻捏斷人手腕的手厭惡的皺眉,彷彿手上有什麼極其不乾淨的東西,讓他拒絕把手收回去。

架着二人的長槍有些發抖,蕭暮之撥開那些根本不敢傷人的東西,隨即牽起自己的衣袖,扯過男子的手輕輕的擦拭,直到蕭雪海有些青白的臉色逐漸好轉,才緩聲道:“不想碰別人就不要動手。”他慶幸蕭雪海沒有殺人。

自己的雙手已經沾滿了鮮血,他不希望男子也一樣沾滿血腥。

揹負着生命的罪惡是難以恕清的。

人生在世。孰能無過,若都這樣動不動就以強食弱,犯了一點錯誤就被誅殺,那這世間還有什麼道義可言?

蕭暮之蹙眉看了那個士兵一眼,輕嘆一聲,道:“快點給他治一下吧,晚了怕是接不好了。”說完,輕輕拉住了蕭雪海的手,意思很明顯,該走了。

蕭雪海當然明白男人的意思,當即看也不看那些士兵一眼,拉着男人轉身便走。

誰知這時,忽然傳出一個人聲,道:“混賬,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們把我將軍府當成什麼地方了!”

立刻又有一個聲音輕聲道:“粼大人息怒,先看看他們怎麼說。你們還不快過來。”蕭雪海感覺到男人的身體明顯的僵硬了,當即側頭問道:“大哥,你認識?”

蕭暮之點點頭,半晌勉強露出一抹笑容,道:“你也認識,是粼升,我聽的出他的聲音。”蕭雪海皺眉,道:“那你要留下嗎?”

“不了,現在相見只是徒增麻煩,還是走吧。”蕭暮之看見粼升從將軍府中走出就已經知道。如今朝庭的局勢已經改變,不再是自己能介入的了。

文軒看着遠處絲毫不爲所動的兩人,不由大感驚奇,能在當朝大將軍身前這

文軒看着遠處絲毫不爲所動的兩人,不由大感驚奇,竟然敢不把當朝大將軍放在眼裡,這兩人也太無法無天了,不由露出一絲玩味的目光。

粼升一皺眉,無端端跑出兩人來鬧事不說,還完全不將自己放在眼裡。

伸手一招,身後的士兵遞上了一柄暗弩。

粼升冷冷一笑,瞄準箭弩,接連三發的暗弩指着兩人的後背。

“我這強弩一共三分,總有兩支能射中。”看着兩人準備走的動作,粼升不由咬牙切齒,真是反了!

蕭暮之兩人身形一頓,彼此對看一眼,蕭雪海微微一笑,忽然清冷的說道:“放箭本就可恥,想不到堂堂大將軍居然還會放暗弩。”粼升手下一頓,被人在士兵面前這麼一說。面子上更掛不住,但手中的暗弩卻不準備在發出去,否則豈不是正應了蕭雪海的話?

正要開口,蕭雪海已經猛然將身邊的人往懷中一拉,頭也不回的道:“不過你向來也不是什麼君子,給你機會你也射不到我。”說完,縱身一躍,如同一隻展翅高飛的仙鶴,翩然輕靈的身法迅速離去,粼升反映過來時早已經沒人了。

望着身邊捂着手腕涕淚橫流的士兵,粼升狠狠一皺眉,道:“可惡,真是可惡,居然連兩個人都擋不住。”說完,一拂衣袖轉身而去。文軒連忙道:“將軍,我還要去一趟侯爺府。”粼升這纔回過身來,拱手道:“嗯,文大人慢走。”

文軒微微點頭,看着將軍府的大門逐漸關閉,不由訕訕的摸了摸鼻子。這粼升到不是壞人,就是高傲了些,搖搖頭,文軒坐上了轎子,晃悠悠的向着晉侯爺府而去。

風呼呼的刮過耳邊,給人一種騰雲駕霧的感覺,蕭暮之勉強睜開眼,正打算開口,蕭雪海忽然低下頭,停下了身。將男人小心翼翼的放了下來,並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蕭暮之疑惑的看了看四周,腳下的感覺光滑不平穩,低頭一看,立刻驚訝的張大嘴,自己兩人居然在房頂上。不過這倒不是最奇怪的,而是腳下的瓦片都是大紅色的朱丹瓦。在禮教嚴明的大盛,人與人之間的尊卑有十分明確的規定,雖然沒有寫上律典,但從服飾和用度都可以看出來。比如平民百姓的房屋一律只能用青瓦和黃泥瓦,而琉璃瓦則是天皇貴胄的專用,朱丹,墨綠,絳紫等其他顏色的瓦都是官員或有功勳的世家才能使用,而眼前腳下的朱丹瓦表面,此刻所在的房頂至少也是王爺侯爺級別人的居所。

蕭暮之立刻反映過來,難道這裡就是晉候府?

蕭雪海看着男人驚訝的表情,面上露出一絲笑意,微微俯下身子,伸手指了指院落深處,蕭暮之也噤了聲,順着男子指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府中戒備。蕭暮之微微訝異,低聲道:“雪海,這是哪裡?”看到如此嚴密的防護,蕭暮之開始懷疑是不是晉候府了,畢竟暮然一向散漫慣了,不會將府里弄得這麼劍拔弩張。

蕭雪海溫柔的目光有着濃濃的暖意,微微笑着將男人往懷裡摟了摟,確保他不會摔下去,這才輕聲道:“我還以爲你知道,這裡就是晉候府。”

蕭暮之頓時激動不已,一想到孃親和弟妹就在這裡。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然而下一秒,熱血就慢慢冷了下來。

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暮然做了這麼嚴密的防護。

蕭暮之感到愧疚,身爲一家的長子,不但不能保護家人,反而讓孃親和弟妹去撐起一個家,暮然一向散漫,自己忽然一走,那麼多事,那麼多陰謀詭計,他是怎麼過來的?

一想到此刻,蕭暮之頓時心如刀絞,連忙拉着蕭雪海的衣袖,道:“雪海,我們下去找他們。”

蕭雪海搖了搖頭,看着男人有些溼潤的眸子,低聲道:“等一等,事情有些不對,這府裡太平靜了。”蕭暮之十幾年來,經歷過各種事情,自然也發現了有些不尋常,但關心則亂,此刻蕭雪海一說,也平靜下來,不由擔憂的望着下方。

就在這時,身下的房間似乎傳出一絲人生,蕭暮之敏銳的聽到了,立刻俯下身貼着瓦片傾聽,似乎是兩個人在說話,但那聲音實在太小,完全聽不清楚。正着急的皺眉,人聲忽然拔高,這一次蕭暮之聽的清清楚楚,不由心中一緊,那聲音是暮然的。

“慕容止,你什麼意思!你不相信我!”突兀提高的聲音使得蕭暮之清楚了房間的另一個人。是當朝皇上唯一的親兄弟慕容止穆王爺。

要說穆王爺在朝中也是威望極高的人物,自幼便有天縱之才,過目不忘的本領,只可惜身體不好,有些心疾,因此很少處理朝中的事,當個閒散的王爺,但雖然如此,先帝在世時也給了他一塊封地,但先帝一去世,他就閒俗世太多,直接將封底歸還給了新登基的皇帝慕容釋,皇帝與慕容止本就兄弟情濃,此後就更加信任這個穆王爺了,基本上是有求必應。

但這穆王爺生性溫和,偶然之下於暮然交好,這件事蕭暮之也是知道的,而且也贊成兩人來往,希望穆王爺能好好管管暮然調皮的性子,暮然也十分喜歡穆王爺,有事沒事就掛在嘴邊,三天兩頭往穆王府跑。

但此時無端的爭吵卻使得蕭暮之心下一凜。

自己不在的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暮然……暮然,大哥讓你受苦了。

感覺到身邊男人的自責,蕭雪海冰涼的手掌緊緊握住了男人溫暖的手,一股無言的安慰與支持傳遞過來,這一刻的緊握是屬於兄弟間的語言,不需要太多表達。

隨着那一聲之後,屋裡又是短暫的沉默,蕭暮之努力的想聽的更清楚,卻什麼聲音也沒有,半晌,爭吵聲陸陸續續的傳來,蕭暮之皺眉聽着,心中越來越涼,臉色逐漸蒼白。

蕭暮然冷笑一聲,看着眼前的一身乳白衣衫的儒雅男子,譏笑道:“慕容止,說話是要有證據的,我們蕭家如今什麼都不剩了,還有什麼力量謀反!你不要欺人太甚!”

慕容止溫和的雙眼溢滿了濃重的悲哀。

暮然,爲什麼……爲什麼到現在還要騙我。難道你大哥的死就那麼不可原諒嗎?非要你處心積慮的積蓄力量,你就那麼想復仇嗎?

慕容止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只覺得心中溢滿了一種沉沉的東西,那東西讓人有一股窒息的感覺。

“暮然,你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嗎?我幫你擋了多少向皇上進言的人,我相信你一定會及時收手,可是……可是爲什麼到現在你還要錯下去。”慕容止溫潤的眼中溢滿淚珠,聲音透着一股濃濃的悲哀氣息:“我知道我們皇家對不起你們,更對不起你大哥,可是你現在要謀害的是皇上,你要殺任何一個人泄憤我都可以縱容你,將來就算有報應我也可以幫你承擔。可是你要殺的是皇上,國不可無君,你要殺的是天下百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