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城蘇家,是怎樣的大富大貴之家,鍾念北自然是知道的,可是陽陽這麼小就沾染上這種揮金如土的做派可不是什麼好事。
“陽陽……”鍾念北在心裡斟酌着該怎麼開口。
“嗯?”陽陽手持刀叉,吃的滿嘴都是,一邊點頭一邊說到,“鍾老師,你知道嗎?陽陽很久沒有這樣吃過早飯了,爸爸總是很晚起來,曾爺爺和奶奶都是吃齋的,每次都是陽陽一個人……今天有鍾老師陪着,陽陽覺得東西都好好吃!”
他的一番話,將鍾念北即將出口的話給堵了回去。
才這麼大的孩子,怎麼言辭之間竟然透着這樣的寂寥?
鍾念北心上一動,拿起餐巾伸向陽陽嘴角,“慢點吃,你看吃的滿嘴都是……”頓了頓,她問道,“陽陽怎麼會一個人呢?家裡沒有別的人了嗎?”
在她心裡始終不明白的是,蘇聽白爲什麼有了童墨還在外面有那麼多女人。
“別人?”陽陽不懂她什麼意思,點點頭,“有啊!管家伯伯、六子,還有家教老師……可是他們都是下人,是不能上桌的。”
“不,老師指的不是這些人……”鍾念北輕搖着頭,不知道該怎麼說。
陽陽歪着腦袋,很是疑惑,“那還有誰啊?沒有人了啊!”
看來從陽陽口中是問不出什麼來了,鍾念北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反正對她來說,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不管蘇聽白和童墨之間這兩年來又發生了什麼,他當初無情的拋棄她都是不爭的事實。
“陽陽。”鍾念北想了想,嘗試着和陽陽說到,“以後呢,要是想請老師吃東西,不要像今天這樣……你看學校里老師、同學們都看着,這樣影響不好。”
陽陽頓住,一臉茫然,“爲什麼不好?”
他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從來過的都是這種隨心所欲的日子,自然無法理解鍾念北的話。
“吶,陽陽家裡很大是不是?”鍾念北循循善誘,很有耐心。
“嗯!”陽陽認真的點點頭,言語間頗有些自豪,“我爸爸是很了不起的人。”
鍾念北略扯了扯嘴角,“嗯……可是呢,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陽陽的爸爸一樣,所以,陽陽的同學、小朋友也不能像陽陽一樣坐這種車來上學,像我們現在吃的這些東西,他們尋常也是吃不到的。陽陽明白老師的意思嗎?”
“……”陽陽眨巴着大眼睛,不太明白,卻在努力領會。
鍾念北朝陽陽招招手,“陽陽,過來,老師抱抱。”
陽陽聽話的走過去,偎依着鍾念北坐下。
“陽陽以後不想沒有朋友、想要和小朋友好好相處,就不要把家裡的優越性帶出來,不要隨便欺負小朋友、老師,明白嗎?”
陽陽擡起頭,懵懂的問道,“鍾老師,那以前都是陽陽錯了嗎?”
鍾念北揉揉陽陽的腦袋,笑到,“不是,也不能說是陽陽錯了,陽陽不知道怎樣纔是對的,所以纔會那麼做。有句話叫做不知者不罪,可是,現在老師告訴陽陽了,陽陽以後知道該怎麼做了?”
“嗯……”陽陽其實並不是很明白,擡頭看着鍾念北,“鍾老師,那陽陽以後不欺負小朋友、不搗亂,乖乖聽話,鍾老師就會一直喜歡陽陽嗎?”
“當然啦!”鍾念北捏捏陽陽的小鼻子,嘴角揚起。
“那陽陽知道了,以後都聽話!”陽陽鄭重的點點頭,拉住鍾念北的手,“鍾老師,我們交換電話號碼吧!以後陽陽可以給鍾老師打電話嗎?”
鍾念北笑着答應了,“好……當然可以……不過現在,先讓人把車子開走好嗎?不然,老師、同學們都看着,沒法正常上課了噢!”
“嗯!”
陽陽拉着鍾念北下了車,昂着頭吩咐六子,“快把車開走!會影響我上課!”
“是,小少爺。”
看這架勢,鍾念北無聲的搖搖頭,看來陽陽日後的教育還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不知道她能給他多少幫助?可她當真是放不下陽陽,只要蘇聽白不知道,她想盡量幫助陽陽。
‘晟辰’總部。
李哲收起蘇聽白簽過字的文件,請示到,“七爺,晚上和江小姐的約會,您準備定在哪兒?”
蘇聽白聞言,微蹙了眉,“……就在世紀東唐吧!”
“可是……”李哲猶豫,“您的包廂小少爺用了。”
“那就換一間。”蘇聽白擰眉,正好他也想去看看讓兒子如此大費周章、行爲大變的究竟是哪家千金。
李哲猜到了他的心思,忍着笑,“是,屬下這就去辦……”
上完一整天的課,鍾念北收拾了正準備離開,手機卻在口袋裡響了。掏出來一看,是陽陽發來的語音信息。
……鍾老師,我的司機在拐角處等你,晚上請你吃好吃的,我下了‘截拳道’課就過去。
“呵!”鍾念北沒忍住笑出了聲,搖頭輕嘆,“這孩子,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想到哪一齣就是哪一齣,爲什麼這麼粘我呢?雖然叫我一聲媽媽,可我並不是親生的啊!”
她從校門口拐過去,果然看見了六子。
六子朝鐘念北走過來,恭敬的彎下腰,“鍾老師,小少爺讓我來接您,您請上車吧!”
“好。”鍾念北遲疑了片刻,跟着六子上了車。
到了世紀東唐,六子去停車場停車,讓鍾念北在門口等着,“鍾老師,您稍等,我停了車就過來……或者,您自己進去也可以,您只要說是蘇總的包廂,他們就會讓您進去的。”
鍾念北點點頭,笑道,“那我自己進去吧,不用麻煩您了。”
“那好。”
鍾念北轉身,自己走上臺階,進了大廳走近前臺。
“你好,請問蘇總的包廂子在哪一間……”鍾念北根據六子所說報上了蘇聽白的名號。
前臺還沒回應,身旁突然靠近個人,上來便說到,“蘇總的包廂,門開了嗎?”
“呃……”前臺一看,這情況……複雜了。怎麼今天蘇總約了兩位?雖然這兩年來蘇總的花邊新聞不少,可是同時約兩位,還是從來沒有的情況。
江凌菲一臉疑惑,催促道,“怎麼了?說話啊!”
“呃……”前臺不是第一次見江凌菲,可是卻是第一次見鍾念北,於是爲難的看着鍾念北,“這位小姐,不好意思啊!你……也約了蘇總?”
“我……”鍾念北張了張嘴,剛想要解釋。
江凌菲卻轉過身來看着她,皺着眉上下打量她一番。蘇聽白也約了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從上到下都透着股廉價的味道,素面朝天的,蘇聽白的口味還真是……廣泛啊!
突然間,江凌菲想起來了!這個人不就是上次給她送衣服的那個導購員?上次蘇聽白見了她反應就很異常,難道他們之間真的有什麼?女人的嫉妒心立即開始作祟。
“你是誰啊?”
江凌菲瞪着鍾念北,口氣很不好,對於上次蘇聽白把她一個人扔在房間裡、臨陣脫逃的行爲還耿耿於懷,該不會也是爲了眼前這個女人吧?
鍾念北垂了垂眼簾,她知道江凌菲是蘇聽白的女人,她並不想和他的女人產生衝突。
“我……先走了。”
她不想惹事,也惹不起。
說完,轉身就要走,失信於陽陽也是不得已。
“站住!”江凌菲伸手拉住鍾念北,“這樣就要走?你不覺得我們應該把話說清楚嗎?”
鍾念北好笑的看看她,掙了掙被扼住的手腕,“放手,我沒什麼好跟你說的。”
那種不屑一顧的眼神看的江凌菲兩眼冒火,手上越發不肯放鬆,“你別走!蘇總馬上就要來了,你不想說也不要緊,不然等他來了,我們再說?”
“你簡直莫名其妙!”鍾念北擰眉,有些不耐煩了,“鬆手!”
她手上一用力,將江凌菲推開,終於是掙脫了鉗制。可是,江凌菲穿着九釐米的恨天高這麼一來卻是站不穩了,堪堪扶住吧檯才站住,腳卻崴了。
“嘶……你推我?”江凌菲吃痛的驚呼,“疼死我了!”
鍾念北沒想到會這樣,急忙伸手去扶她,“你怎麼樣?”
“不用你假好心!”江凌菲皺着眉推開鍾念北,低喝道,“都是蘇總的女人,可是……誰能最終上位,就看各自的本事了,你走什麼?不如我們就看看,他今天會選誰?”
鍾念北突然覺得,眼前的女人好可悲。她們是物品嗎?必須乖乖的等着蘇聽白來挑選?
“我沒興趣,你慢慢等吧!”
既然她不需要幫助,那鍾念北也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鬆開手準備離開,一轉身卻撞上了剛剛進來的蘇聽白。蘇聽白緩步從門口走進來,看到這場景一時沒反應過來。
小丫頭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還和江凌菲起了衝突?
“蘇總。”
“蘇總……”江凌菲嬌嗔着,瘸着腳走向蘇聽白挽住他的胳膊。
蘇聽白直視着鍾念北,眼裡已看不見其他。
鍾念北幾不可查的勾勾脣角,略微低下了頭繞開他們往外走,眼底平靜無波,似乎沒有看到蘇聽白一樣。
就是她這種事不關己、甚至是視若無睹的樣子再次成功激怒了蘇聽白。蘇聽白插在口袋裡的手驀地收緊,在鍾念北走出幾步之後,突然低吼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