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勐決定率部參加圍剿之戰以後,就率領自己的部隊也駐紮到了東山嶺,不過第一軍作爲王牌部隊,對於呂勐他們這種雜牌隊伍是充滿鄙夷的,不僅把他們的駐地放在了最外圍,就連發放的物資都是從星光武裝手裡繳獲來的糧食,其中還有嚴教授他們研發的高嶺土餅乾。
對此,下面的士兵怨聲載道,而呂勐則態度強硬的將這件事給壓了下去,因爲他比誰都清楚,這一戰對於自己和家族以及寧哲來說,都意味着什麼。
當晚,呂勐聽說呂飛白召開了作戰會議,便主動趕到聚義廳準備開會,結果直接被呂飛白的侍衛給擋在了門外:“站住,你是哪個部分的?”
胡浪見衛兵明知故問,當即一聲怒喝:“你眼睛瞎了!這是五穀城第一師的軍事主官呂勐師長!立刻讓路!別他孃的在這礙事!”
“什麼他孃的五穀城!老子沒聽說過!”衛兵直接拉動了槍栓:“馬上給老子滾蛋,別說我當奸細斃了你們!”
“還真是宰相門前三品官,一個衛兵都能跋扈到這種程度。”呂勐看着面前這個年紀輕輕的衛兵,沉聲道:“去通知呂飛白,就說我要參加這個作戰會議。”
衛兵冷着臉迴應道:“通知不了!開會之前,副官下過命令,此刻房間內的長官們,就是與會的全部成員,如果有人恬不知恥的想要來參加這個會議,直接讓他滾蛋,不被邀請的人,都是沒有資格的人!”
胡浪見衛兵開口罵人,作勢就要抽槍:“你他媽……”
“算了!”呂勐擺手攔下了胡浪:“我們走。”
胡浪見呂勐轉身,指着衛兵威脅道:“你記住,我家四爺不可能一直不得勢!但你卻一直是個兵!做人不學會留餘地,要想清楚自己的未來!”
衛兵看着胡浪轉身的背影,輕聲嘀咕道:“切!等你能把身上那張僱傭兵的狗皮扒下去,再來教訓我吧!”
胡浪很快追上呂勐,見他面色平和,並沒有生氣的模樣,低聲問道:“四爺,你明知道呂飛白是不會允許你參加第一軍的作戰會議的,爲什麼還要……”
“爲什麼還要自取其辱?”呂勐看出胡浪的欲言又止,笑道:“我是爲了試探他行動的真假,雖然他拿下了東山嶺,正在追擊星光武裝,但歸根結底,這場戰爭的本質是政鬥,我得確定呂飛白不是在給我設圈套,才能真正的發兵。”
胡浪低聲道:“可是我們無法參加作戰會議,連寧哲的部隊在什麼地方,第一軍準備向什麼地方行進都不知道,未免也過於被動了一些。”
“是啊,這就是交出作戰權的後果,之前我二哥做指揮官的時候讓呂飛白多麼痛苦,現在他就會翻倍的還在我身上,搞政治的人,不怕明爭暗鬥,最怕的就是坐冷板凳,這纔是我二哥不願意繼續參與進來的主要原因。”
呂勐頓了一下,繼續道:“這幾天,我也嘗試聯繫過呂林寰安插在星光武裝的那些間諜,但是這個老傢伙跟我留了後手,搞出了權限等級,呂飛白的聯絡方式一定是從呂林寰的秘書手中拿到的,優先級要明顯高於我,所以呂飛白啓動聯絡以後,我就無法再去動用這些人了!當初我還真是天真,居然會相信呂林寰這隻老狐狸真的是個坦承之人,還傻傻的跟他站隊!”
“四爺,過去所經歷的事情都是爲了讓人成長的,你不必太過掛懷!”胡浪見呂勐提起自己的傷心事,頓時轉開了話題:“現在第一軍這邊沒有給我們提供任何給養,您看我們下一步的計劃應該幹些什麼?”
呂勐站在背風處點燃一支菸,看着前方山谷內連綿的帳篷,語氣平靜的說道:“讓張舵集結部隊,今晚派運輸隊去獨立縱隊的軍營拉補給,同時將崗哨規模減到最低,叫戰士們好好休息,準備明天的行軍!”
胡浪微微一怔:“四爺,您都沒有參加作戰會議,是怎麼確定呂飛白會在明天發兵的?”
“星光武裝的部隊已經離開東山嶺快十天了,呂飛白始終沒什麼動靜,而今天卻連夜召開作戰會議,說明星光武裝那邊的內線給他遞來消息,對方已經停止了逃亡,而且有了什麼大動作,至於時間問題,既然呂飛白這麼久都等了,自然沒必要連夜出發,況且對方走了十天的路程,也不是他早走一晚就能追上的。”
呂勐用腳踩了踩地面已經凍成冰的積雪,嘆息道:“今年嶺南的天氣極爲惡劣,河東又尤其寒冷,寧哲不容易啊,真不知道他要如何才能度過這個寒冬!”
“四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寧哲的處境越艱難,對我們也就更有利不是嗎?”胡浪提醒道:“您別忘了,寧哲現在是您的敵人!”
呂勐糾正道:“他是財閥的敵人,而不是我的敵人。”
胡浪微微聳肩:“可不管您交戰的目的如何,如今您就是在爲了財閥而戰!”
呂勐沉默不語。
胡浪低聲道:“我倒是認爲,此事寧哲並不值得可憐,你們本可以成爲要好的朋友,您也能給他想要的生活,是他自己寧願放棄一切,也要跟蘇飛和那羣流民站在一起,他辜負了您的好意和信任,如今面臨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呂勐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在口袋裡掏出了一塊高嶺土餅乾放在掌心:“這東西,你吃過嗎?”
雖然第一軍給呂勐的部隊發的都是垃圾物資,不過呂勐他們吃的仍舊是優等口糧,所以胡浪還真沒見過這東西:“這是……”
呂勐將餅乾遞給了胡浪:“嚐嚐。”
胡浪接過餅乾咬了一口,感覺差點把他的牙給硌掉,緊接着就吐了出去:“四爺,我還以爲你給我的是什麼小零食,弄了半天居然是一塊土,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開這種玩笑了?”
呂勐笑了笑:“這不是土,這是星光武裝的口糧。”
胡浪看着手裡的高嶺土餅乾,不禁怔住。
呂勐擡頭看着空中的銀河:“我們都是生活在同一片星空下的人,咱們吃的是山珍海味,而他們卻依靠吃土爲生,你說……他們真的就是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