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煙滾滾，不斷涌向天際。
寧哲看見狼煙燃起，便在不覺間加快了腳步。
狼煙是總攻的信號，他多快一秒，或許就能讓幾名戰士免於戰死沙場。
衆人很快便趕到了目標地點。
這是一處接近垂直的峭壁，一條瀑布在幾十米的高空上傾斜而下，水霧於空中留下了一道璀璨的彩虹。
這裡並沒有上山的道路，當初寧哲探索這裡的時候，是利用外骨骼的力量攀爬上去的，而後又在上面甩下來了一道自制的繩梯。
灰熊趕到繩梯邊緣，對寧哲說道：“司令，我們上去引爆炸藥以後，就得立刻進行撤離，而通過繩梯爬上爬下，實在太浪費時間了，我建議讓其他人留在下面，我陪你上去引爆，然後咱們立刻撤離，這裡是咱們唯一的退路，如果這地方出現了問題，是要出大事的。”
“阿虎，你留下警戒！”
寧哲扔下一句話，隨即便走到繩梯上面進行攀爬，灰熊也隨即跟了上去。
兩人動作很快的爬到了懸崖頂端。
前方是一處巨大的堰塞湖，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邊際，日光照耀下波光粼粼，不時有大魚躍出水面。
寧哲無心觀賞美景，目光向堤壩望去，那邊的石頭上已經被打滿了孔洞，裡面便是嚴教授他們計算過的炸點，寧哲看着堤壩上宛若蟻穴般大大小小的孔洞，轉頭向灰熊問道：“這邊的起爆點設置在了什麼地方？”
灰熊輕車熟路的向湖邊的一條小路走去：“距離這不算太遠，我派了人在那邊守着！跟我來吧！”
堰塞湖邊是一大片的山地，灰熊很快將寧哲帶進了一處兩山之間的縫隙裡，開始沿着不足一米寬的裂谷向遠處走去。
大約三分鐘後，寧哲忽然停下了腳步，向灰熊問道：“算起來，咱們已經走出幾百米了，我們的炸點在堤壩那邊，但起爆點設置的是不是太遠了一些？”
“地方是嚴教授選的，我當時也提出過這個問題，不過嚴教授說這麼做是出於安全考慮！我們畢竟是要進行爆破，離得太近，起爆的人會有生命危險，把距離拉遠一些，耽誤不了多少時間，但安全性可以得到很大的保證！”
灰熊解釋了一下，然後又伸手向前指了一下：“距離不算太遠，再有一二百米就到了。”
兩人穿過這道峽谷，很快便趕到了前方的一處開闊地，這裡是一處環形山谷，周圍都是起伏的山脈，已經沒有了道路。
寧哲站在山谷內，目光向周圍掃動，並未發現山谷裡面有任何的爆炸物和引線，甚至都沒有發現這裡有人大量活動的痕跡，看向灰熊問道：“引爆點還有多遠？”
“我們已經到了。”
灰熊說話間，蜷起手指吹響了口哨。
緊接着，後面的山谷裡，還有前方山谷的石頭後面，忽然衝出來了一羣星光武裝的士兵，頭頂的山崖頂端，也有士兵舉槍指向了山崖下面。
這些士兵，都是熊幫的成員。
雖然穿着寧哲麾下的軍裝，但是從這個情況來看，他們明顯已經不再效忠於寧哲了。
看着忽然出現在面前的一羣士兵，寧哲將目光投向了身邊的灰熊：“你要造反？”
“不！”灰熊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算是吧。”
“哈哈，居然連你也反了！”寧哲聽見灰熊的回答，露出了一個苦笑：“知道我爲什麼讓你當衛戍旅長嗎？因爲我覺得除了我身邊那羣兄弟，下面的軍官當中，你是對我最忠誠的一個！說真的，我想過很多種可能，但真的沒想過你居然會出賣我！”
“我沒想過造反，也沒想過出賣你！”灰熊愧疚的看着寧哲：“寧帥，我是知道你的手段的，但我既然敢帶你來這裡，還陪在你的身邊，就說明我已經做好了付出代價的準備，我不怕死，也知道我做的是狼心狗肺的事情，但我沒有辦法。”
寧哲看見灰熊眼中一閃而過的痛苦，認真道：“告訴我爲什麼？”
“是下面兄弟的意思，最近一段時間的戰爭，快要把我們熊幫的兄弟給打沒了，呂氏在安插間諜的時候，我們熊幫也有人被策反了，之前他來找我聊這件事，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斃了他！”
灰熊嘆了口氣：“但是我被人攔下了，下面的兄弟都很贊成這個方案，呂氏那邊開出的條件，是給我們這些人每人一個合法的要塞身份，還有自己的房子，以及五頭牛，十隻羊。
我知道這個背叛的籌碼很低，但是最近我們星光武裝連續失利，已經讓大家沒有信心了，我勸過他們，說我們只要堅持下去，就一定能看見希望，但是他們的意見很統一，既然呂氏已經給了他們一條活路，他們不想再去拼命了。”
“是啊，雖然我們給大家規劃出了一個很美好的未來，但是歸根結底，這只是一場泡影，誰也不知道它會不會到來，而財閥纔是這個世界的主導者，要塞纔是目前最適合人類生存的地方，雖然它有些畸形，但這並不影響它目前的地位，他們的選擇是正確的，我給他們描述的未來很光明，但遠沒有實際的幾頭牲畜更實在。”
寧哲露出了一個笑容：“從東山嶺事變發生開始，我從未責怪過任何人，人往高處走，誰都希望自己能夠更好一點，但我真的沒想過出賣我的人會是你，當年你在雍五匪幫的時候，爲了下面的人出賣了他，而今風水輪流轉，又到了我……”
“這不一樣！”灰熊的情緒有些激動起來：“寧帥，我灰熊本人從未背叛過你，但我是村子的領頭人，我不能只爲自己活着！在一個人和一羣人之間，我得作出選擇！”
寧哲問道：“所以呢，你想怎麼做？幫我綁了，交給護軍邀功？爲了你的人，不惜讓我們犧牲這麼多人進行的計劃功虧一簣？你只看見了自己身邊的一羣人，卻沒想過軍政府的幾萬人？”
“下面那些人的意思，的確是這樣，但是被我否決了，寧帥，我從頭到尾都沒想把你怎麼樣，只要阻止大壩被引爆，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灰熊搖了搖頭：“等護軍打下陣地，我的人就會去投誠，也會放你離開，而我會留在這裡，任你處置！此事忠義兩難全，你對我有恩，我只能拿命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