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哲並不認識樊瑞，但樊珂的一番話卻讓他很不好受。
寧哲很開心流民當中還有樊瑞這種人存在，他擁有反抗意志，也對於革命事業有着極度的熱情。
正如樊珂說的那樣，樊瑞的確是帶着遺憾離開了這個世界，但這種遺憾只是對於個體而言，寧哲看見的則是另外一件事。
財閥已經開始利用這種襲擊的方式對付金欽環，說明他們的存在讓財閥感受到了威脅，恐怕這才僅僅是一系列危機的開端。
他的直覺很準，當天晚上，宋佳就趕到了寧哲的辦公室內彙報起了情況：“我們安插在裴氏的間諜回了消息，最近這段時間，裴氏和呂氏往來密切，而且運送了大批燃料和礦物到呂氏。”
“哦？”寧哲聽到這個消息，挑起了自己的眉頭，眼中閃過了一抹疑惑：“如今裴氏正值內戰，連自己的物資供應都很難保障，居然還有餘力給呂氏提供資源，這事倒是有點意思。”
宋佳已經爲這件事頭疼了很久，但始終沒有想明白其中的道理：“我們這邊也一直在分析這個消息，如今裴氏的資源本身就捉襟見肘，而且四閥之間也沒有要發生戰役的跡象，裴氏雖然丟失了接近一半的地盤，但同樣也減少了壓力，至少他們的糧食供應是足夠的，而呂氏除了糧食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能夠提供給裴氏了，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通。”
“或許這件事本身就跟財閥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如今夏侯氏在北荒地位超然，唯一敢與之作對的，也就是景閥了，夏侯氏如果想要動景閥，呂氏這個狗腿子必然首當其衝！但裴氏不管怎麼說，畢竟還跟景閥是名義上的盟友關係，所以呂氏如果要跟景閥開戰，他們是絕對不會爲呂氏提供物資的。”
寧哲用手輕輕敲打着桌面：“如果他們之間的交易並不是財閥之間的內部矛盾，那必然有外界因素，而那個外界因素，應該就是我們了！”
“我們？”宋佳聽完寧哲的話，在原地思考了幾秒鐘的時間，隨後眯起眼睛說道：“裴氏因爲長期與叛軍進行交戰，已經消耗了太多的資源，而叛軍又佔據了他們大量的資源區，使得裴氏有着很大的資源缺口。
四閥當中，我們跟景閥與夏侯氏沒有太多淵源，唯獨與裴氏和呂氏交惡，但仔細算起來，我們並未跟呂氏爆發全面衝突，只是在地緣方面對他們有一些威脅而已，但裴氏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全都是革命軍一手造成的，所以他們跟我們之間的仇恨應該更勝一籌。”
“對於呂氏而言，我們是一個潛在威脅，對於裴氏來說，我們是罪魁禍首！對於他們而言，我們則是共同的敵人！”寧哲搓了搓手掌：“如今呂氏正在全面備戰，準備配合夏侯氏打壓景閥，而裴氏已經向夏侯氏服軟，在內憂外患之下，全然不可能再與景閥爲伍，否則一旦被叛軍抓住機會，他們僅剩的這半壁江山，恐怕也就守不住了。
對於裴氏來說，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資源，只有掌握足夠多的資源，他們纔有繼續跟叛軍交戰的資本！而呂氏一旦派出大量士兵跟景閥交戰，也必須考慮到本土的安定！
站在裴氏的角度上，跟擁有數千萬人民，數座要塞的叛軍相比，我們的力量還是要弱了很多，如果呂氏能夠借道讓裴氏出兵來金欽環攻打我們，這是個一舉兩得結果，對於呂氏來說，有人願意幫他們剷除身邊的毒瘤，這是好事！而裴氏如今沒有戰事，如果能趁機打下金欽環，他們就能搶奪足夠的資源用來繼續跟叛軍交戰，這盤死棋也就下活了！”
宋佳面露赧顏：“如果你的推測是正確的，那說明我們軍情處的工作做得還不到位，讓間諜拿到了太多情報。”
“即便沒有間諜，財閥也能推算出我們的情況！這次裴氏能夠派兵來金欽環對我進行刺殺，至少說明他們對咱們的外部情況全都瞭解，包括我們攜帶大量的糧食招募流民，而且擁有蒸汽堡壘這種機械，再配合上一些以各種途徑透露出去的情報，我們也算被扒光了衣服。”
寧哲對此倒是看得比較釋懷：“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秘密存在，我們能夠窺探財閥，財閥同樣能窺探我們，軍情處只要能保證我們的核心機密不泄露出去就可以了，至於這種常規的情報，我們想防是防不住的。”
“我現在更擔心的是你剛剛的猜測，如果情況真的被你猜中了，對於革命軍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宋佳坐在沙發上，有些煩躁的點燃了一支菸：“雖然這幾年我們的發展速度驚人，但是跟財閥相比，還是有很大差距的，一旦交戰，會嚴重影響咱們的發展！革命軍必須阻止這種事情的發生！我建議咱們可以跟裴氏叛軍進行交易！”
寧哲聽完宋佳的話，並未迴應，也拿起了桌上的煙盒。
宋佳繼續道：“以我們的力量，很難跟財閥進行正面對決，裴氏如果想要跟咱們交戰，必須借道呂氏的地盤，想必是不會派太多部隊過來的，我們佔據地利，也尚且有一戰之力！
但我們的軍工體系正在起步階段，連重型的機動部隊都沒有，就算能夠扛住裴氏的衝擊，恐怕也會元氣大傷，萬一呂氏到時候藉機出兵，跟我們發動車輪戰，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如今我們金欽環最不缺的就是資源！完全可以跟裴氏叛軍去談，由我們提供資源，讓他們對裴氏發動進攻，粉碎裴氏的進軍計劃，咱們的蒸汽堡壘可以穿越死亡之海，剛好可以到達叛軍的地盤！”
寧哲沉吟片刻，最終擺了擺手：“這個方案，我不同意。”
“你覺得叛軍不會同意跟我們合作嗎？”宋佳繼續道：“叛軍本就不被國會接受，雖然他們跟中原接壤，有糧食來源，不過我們這裡擁有的礦產資源，對於他們來說，可比黃金還誘人！”
寧哲再度搖頭：“我拒絕跟叛軍合作，主要是因爲個人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