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建國大業(4)

諸如社會等級制度這東西,很像是臭豆腐,雖然許多人都對此嗤之以鼻,但是地位真能高人一等的話,相信絕大部分人還是忍不住會動心的。

桃花源的社會秩序比起兩家鄰居來,貌似要更健康活潑一些。倖存者們依然保持着從戰前時代沿革下來的各種道德和法律標準,如果不深入探究的的話,單從表面上來看,社會氛圍確實夠民主,而且也很自由,但實際上桃花源的這種寬鬆環境,卻是在沒有任何反對派存在前提下的,由吳晗個人的意志衍生而來。倒也不妨換句話說,如今桃花源倖存者們所享有的諸多權利,並非他們自己努力爭取到的,而是吳晗主動放手送給他們分享的。

儘管凡是讀過史書的人都曉得大權獨攬的害處和弊端,任何一個智力正常的人也能明白,任憑一個人再怎麼英明神武,那也不可能永遠壓制潛在的反對者。

好比在一座奢華舞臺上演的劇目,無論劇情是多麼精彩,演員陣容如何強大,戲劇終有落幕的一日。問題是差不多每個行將退出舞臺的演員,全都死乞白賴地拽住幕布不肯撒手,擺出垂死掙扎的醜態。像是吳晗這樣不經過一點流血和衝突便輕鬆放手的狀況,着實是極爲罕見和非同尋常的。正因如此,即使是兩個人同牀共枕這麼久,連孩子都快要落生了,周晨仍然感到吳晗的身上籠罩着一層叫人看不透的迷霧。

想到了某些事情,周晨輕輕搖了搖頭,仰起頭看着吳晗,說道:

“你覺得好就行了。哎喲,孩子踢我了。”

本來吳晗正安靜地側耳傾聽着周晨的見解,忽然見她手撫着腹部呼痛,急忙單膝跪地將頭貼近到周晨的腹部,他的這個動作看上去像在傾聽胎音,實際則是透過超感能力分析胎兒的細微生命力變化。

良久,吳晗緊張的神情緩和下來,他望着周晨釋然地一笑,說道:

“孩子發育得不錯,應該沒有先天缺陷,你放心吧!”

聞聲,周晨卻甚爲嫵媚地白了吳晗一眼,說道:

“這還要你說,B超都已經作過很多次了。”

吳晗沒有作出任何辯解,權當是哄老婆開心了。如今在周晨腹中尚未足月的胎兒,身體發育並未表現出異常。這個情況反倒讓吳晗愈發感到疑惑不解,甚至是有些舉棋不定,難道說他身上的這種變異是屬於非遺傳性的嗎?

毫無疑問,吳晗這個人是很有光棍精神,真要面對着生死考驗的時候,他自信也能付諸一笑,但是要對待自己的親生骨肉要做到這麼冷酷無情,實在不是一般人所能達到的精神境界。老話說得好,虎毒不食子。任何一種生物總是得替子孫後代精打細算,沒有這種銘刻在基因中的要素,要在變化多端的自然界延續下來都絕非易事。除非是那些天性極度涼薄的人,鮮有爲人父母者能把自己孩子的安危置之度外,淡然處之。雖然吳晗是很強悍,他在精神上也沒有達到這種非人類的地步。

“喲,親親我我的,好恩愛呀!”

在交談之間,吳晗和周晨都沒注意到門口又多了一條人影,當聽到聲音吳晗扭頭去看才發覺到是孫萌來了。孫萌這個新新人類歷來是以前衛風格和大膽言語聞名整個桃花源,她偶爾爆出的彪悍言語更是經常噎得人上不來氣,區區一句調侃自然不算什麼大事。

吳晗起身瞥了她一眼,說道:

“怎麼,你最近很閒嗎?那替我陪周晨聊聊,我還有點事情需要處理。”

說罷,吳晗站起身走出了辦公室,身後留下神色複雜的周晨和孫萌兩個人湊在一塊竊竊私語

在前兩天,王超這隻超級肥蛤蟆自動送上門來,吳晗也沒跟他客氣,順勢便下手狠宰了一刀,因此最近一段他的心情着實不錯。此刻面對着進行冷兵器操練的狩獵隊員們,吳晗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只不過吳晗的這副笑容落到那些被操練正狠的桃花源倖存者們眼中,委實感覺不像什麼好兆頭。

“哎,你說頭今天笑得這麼淫蕩,會不會是又想出了啥新點子,打算回頭用在咱們哥們身上試驗一回?”

一位善於聯想的老兄盯着吳晗的面部表情變化,如是揣摩着,說到最後連他自己都打了個寒戰。聞聲,周圍的人們也回想起吳晗那些通過自學武術總結出來的變態練習法門,深刻品嚐到其中滋味的倖存者們無不是汗毛倒豎,然後也不知是誰怯生生地接口說道:

“……難說,大夥還是小心爲妙,別讓他抓住把柄。”

隸屬桃花源旗下的武裝力量,大體是分爲三個部分,即是狩獵隊、巡邏隊和保安隊。

狩獵隊建立的初衷是處理那些踩過界的怪獸,保障桃花源及其周邊地區不會有太強大,或者是羣居性的肉食怪獸長期逗留,狩獵隊的兼職纔是對付來犯的人類敵人。考慮到怪獸的實力不容小覷,大部分精兵強將和新式武器都被聚攏在狩獵隊裡,這支部隊也算得上是桃花源的正規軍了,其次則是負責機動巡視桃花源下屬地盤的巡邏隊。

巡邏隊的人數雖少,不過實力並不差,論及個人能力還要在狩獵隊的平均水準之上。要當偵察兵好歹得有兩把刷子的,不然肯定先被人菜了N多回,單兵素質高也在情理之中。談到排名墊底的保安隊,實在乏善可陳,他們的專職任務就是負責看家護院。

保安隊平常管理維護着定居點的固定式炮臺等武備,人手也主要是由體質不符合要求的倖存者,以及在戰鬥中受傷致殘的戰鬥人員組成的,因此野戰能力完全不值得期待。目下吳晗拉出來操練的對象,正是佔據了桃花源武裝力量絕大部分份額的狩獵隊。要問這樣做的原因其實很簡單,遇見大陣仗得靠他們頂上去,若是指望着靠保安隊那一幫老弱病殘,或者總人數只相當於狩獵隊零頭的巡邏隊來解決問題,那才真叫病得不輕。

在倖存者們提心吊膽的目光注視下,吳晗宣佈結束例行操練,而後拉上一票人馬,照例開始分析當前的局勢變化,務求要在採取行動之前,針對所有可能遇到的情況制定出相應的對策。

“咱們都知道了,東瀛人的最大優勢是生化科技,我擔心他們使出什麼陰險手段,好比釋放出一些病毒來,那可就……”

開這個懇談會,吳晗說起東瀛人的生化技術,忍不住皺起眉頭,嘆息連連,眉宇間也盡是一片憂色。世間無完人,每個人的性格都有缺陷,只不過大多數人的缺陷還都在容忍範圍之內,大家也就見怪不怪了。那些性格謹慎的人往往沉湎於思考,做事難免趨於保守,不過從事戰爭這種高風險的活動,即便加上再多的謹慎小心都不嫌多。

吳晗的種種煩憂思緒只是他個人的想法,在場的人當中樂天派也不乏其人,只聽旁邊的苗景田咧着大嘴接口說道:

“頭,咱們不是已經預備了火焰噴射器和凝固汽油彈,還有那個什麼白磷燃燒彈嗎?那還用怕啥?真金不怕火煉,這病毒又不是黃金哪!”

無論是在戰前那個時代,還是如今,石油始終是比較稀缺的戰略資源。漫說大洪水沖毀了北邊大慶油田的採油設施和煉化基地,即便沒有核戰爭和洪水浩劫,那座經過幾十年開採,三道採油工序,資源幾近枯竭的老油田也實在談不上有多少油水可以壓榨了。若是沒有北極熊的輸油管線,想必直接宣佈停產更符合經濟規律。石油短缺不假,但是東北號稱處處有煤田,散佈在各地的優質煤炭多得是,這樣就給了倖存者們另外的一種選擇。

桃花源科研組從木星人手中得到了大約是歐洲某座實驗室儲備的煤轉油技術資料,當然這些技術也是戰前那個時代世界先進水準,不是華夏人關起門來作報告,憑空吹噓出來的世界一流。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試,倖存者們這才發現,無論是從加工成本還是轉化油品的效率來看,足以讓人感慨戰前那幫黑心商人的良心被犬科動物叼走了。徐昌黎等科技狂人潛心研究和實驗室試生產之後,煤轉油項目在不久前進入了工業化生產階段。儘管桃花源沒有能力製造出數量多得可供人們日常生活使用,或是提供大規模工業化生產的燃料,這點有限的產量滿足噴火器之類的軍備需求還是大有餘裕的。

面對着這位冒充內行的苗大嘴,科技部門的大拿徐昌黎是一點也不給面子,起身後一板一眼地說道:

“嗯,你知不知道某些病毒的孢子能在短時間內,暴露在數千度的高溫下,等溫度降低後仍能部分保持生物活性嗎?”

完蛋了!徐昌黎的質問一出,苗景田立刻被問得傻眼了,他的一張老臉漲的通紅,很是下不來臺。某人不過是野雞大學混了四年的那種僞劣畢業生,學識水平能讀懂拗口的技術資料已屬不易,再要深入探討技術細節,苗景田那可就徹底抓瞎了,當即訕訕地說道:

“呃,俺這不聽你說了才知道嗎!”

滿是同情地瞧了苗景田一眼,吳晗手指叩擊着辦公桌的桌面,注視着徐昌黎說道:

“老徐,關於戰場消毒的事就拜託你們科研組的人多費心了,我可不想打贏了這一仗,自己人也死光了。”

“嗯,我會盡力的,但是不能保證一定成功。”

縱然是大頭目吳晗言辭懇切地親自提出了要求,徐昌黎也只是簡單地答應了一聲,瞧他的樣子完全沒有要打保票成功的意思。自討沒趣的吳晗只得尷尬地笑了笑,然後重新坐回原位,繼續思考着這些棘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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