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哥,不是我不給你面子,你這筆賬已經拖得夠久了,超哥的規矩你不是不知道,你這樣讓我們也很難做,很難交待的。我們下面還有一百多個兄弟,三百萬一人也只能分一丁點碎末……”
被喚作淺仔的又說,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悅,語氣比剛剛要冷,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被戴富貴打斷了。
“規矩?我呸!想當年他求着我給他賣貨的時候不說規矩,他的貨出了問題被人追殺投靠我的時候不說規矩,現在老子有難他才記起規矩來了。老子揹着人命他不幫也就算了,竟然還爲了區區三百萬就來追着我,落井下石,卑鄙小人,忘恩負義,養不熟的白眼狼,老子瞎了眼看錯他了。哼!他也不怕有一天也會落得衆叛親離,走投無路的下場。”
戴富貴粗魯的啐了一口痰,毫不客氣的大聲罵了起來,候沐沐敢肯定另一個年輕人臉色超級差。其實哪裡能用差來形容,淺仔的臉一陣黑一陣青,烏雲密佈,人家給臉不要臉,他也不必再顧忌了。
“戴富貴,你第一天出來混啊?你在道上好說也幾十年了,我大哥尊敬你才叫你一聲富哥,你以爲你現在還是以前那個光鮮的戴富貴嗎?別作夢了,你犯的是殺人罪,那邊已經公開逮捕了,你以爲你還能逃得掉?給你三分顏色,你還以爲自己是天皇老子,我呸!”
“你找死!”
被一個後輩當面鄙視踩在腳底,戴富貴的臉立刻變成了豬肝色,怒火騰騰的燒着,呸了一口直接就往對方門面甩出一拳。戴富貴四十五歲,淺仔二十四五,又是個壯碩的,他的腦袋往側面一閃,避開了戴富貴的重槌。年輕小夥也不含糊,立刻就反擊過去,雙方開打起來,那些肉搏的聲音聽在候沐沐耳裡就止不住的興奮。
她也想去幹上一架!
“住手,淺仔你幹什麼啊你,給我住手。”突然,又一把陌生的冷喝聲。接着淺仔和戴富貴雙雙停了手,淺仔雖然年輕,但戴富貴是老江湖,拳腳功夫也不差,只有左肩捱了一拳,淺仔受傷的地方比較多。
“孝哥!”淺仔恭敬的叫了聲,臉上臭臭的。
“你做的蠢事,大哥是讓你打架來了?前輩你都敢打,活得不耐煩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還不快給富哥道歉,小心回去被扒皮。”
被叫作孝哥的男人一巴掌狠狠的抽在淺仔的後腦勺,淺仔一個踉蹌,差點沒直撲到地上。
他心裡很是不甘心,但愣是咬緊牙關沒反駁一句,他看了黑着臉的戴富貴,心裡暗啐一口,對他從頭到腳徹底鄙視了一番,忍着氣咬着牙道:“富哥我錯了,我不應該沒大沒小沒規矩,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
戴富貴一雙佈滿紅絲的眼睛就那樣瞪着淺仔,那狠毒的勁兒恨不得活颳了對方一樣,嘴角撇了撇,不屑的說:“你別,我可受不起淺哥的禮,你以後還有大把的富貴享,我這老東西只不過剩下幾年時間,應該是我向你道歉,求你放過我,讓我後半輩子活得舒坦一些纔對。”
說完就轉過身去,不再看他們一眼,淺仔手頭攥緊,心裡非常憤怒,當着候文孝的面又不敢放肆。
侯文孝二十七八歲左右,一個平整的頭髮染成了金黃色,左耳打了三個耳洞,中等身材,黝黑的皮膚像從農田裡剛出來的愣青頭,走起路來一搖一擺的,一臉的囂張。見差不多了才笑着跟戴富貴搭話。
“富哥!好久不見了,哎喲,看你紅光滿面,胖了又帥了,走出去迷死一大幫妞。這小子剛進來的不懂規矩,初生牛犢不怕虎,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計較,這小子我想教訓他很久了,今天還是沾了你的光,沒事,你多賞他幾拳,就當是給後輩的見面禮。”
“哼!”
戴富貴心裡有氣,對侯文孝沒有一點好臉色,黑着臉冷哼一聲便把臉撇到一邊去。想他戴富貴在這道上混了四十多年,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了?從來都只有他踩對方的份,他囂張,霸道,甚至心狠手辣,看誰不順眼就幹掉誰,那時候的風光和威風,誰見了他不恭恭敬敬的叫他一聲富哥,想要帶他的貨的,個個都使出渾身解數巴結討好他。沒想到,晚年落難,竟然受了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的氣,這叫他怎麼忍得下。
這個世界永遠都是如此,弱肉強食,樹倒猢猻散,牆倒衆人推。無論以前感情有多好,你風光的時候有多巴結你,你幫過他多少,一旦你失勢,人家直接就反臉不認人。
他混了這麼多年,什麼場面沒見過?甚至自己就是踩着別人倒下去的屍體一步一步走上去才得來今日的風光,對落難的同行冷血無情他自己也做過不少。喪家狗,人人喊打,你今日拉他一把,明天他就會把你扯下去,在利益面前,是完全沒有情面可講的,只是他沒想到,自己也有這麼一天,他現在切膚體會到那些被他奚落過,嘲笑過的同行的感受。
熱臉貼了人家的冷屁股,侯文孝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狠戾一閃而過,很快又笑開來。還很友好的搭着戴富貴的肩膀,勸慰着他:“富哥,就當給小弟一個面子好吧!別跟他計較,他爛泥扶不上牆,氣壞了你的身體不值當。”
“金毛孝,不是我不賣你這個面子,實在是……”戴富貴甩開侯文孝的手,臉色依然黑沉,瞪着淺仔又是一聲冷哼,但一想到現在有求於人,他又馬上住了嘴。想着以後金龍翻身,一定要報今日之仇。
戴富貴順了一下氣,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就當我今天倒黴,出門被狗咬了。金毛孝,你回去跟肥超說,我知道我戴富貴今日落魄喪家犬,人人喊打,但念在我當年救過他一命的份上,再寬限一段時間,等風聲沒那麼緊了,我一定想辦法籌到錢的,好說到時候給你們兩分利息了。”
“嘁,富哥你說的是什麼話,超哥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嗎?超哥可是經常跟我們兄弟提起你當年救他性命,又讓他帶貨的事,說如果沒有你就沒有他,他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你給的,別說區區三百萬,就是養你後半輩子他都願意。要是我收你利息,回頭超哥肯定劈開我十八塊餵魚,富哥你就別害小弟了。”
侯文孝一邊笑一邊剝着花生,說完話後把花生往上一拋,張開嘴穩穩的接住,得瑟的嚼着,眼睛一直盯着戴富貴。
戴富貴慣常跟這些人打交道,他們動一動眉毛他就知道對方在打什麼主意了,不會傻傻的以爲人家是真心報他的恩,出行混,離不開一個利字。戴富貴聽侯文孝的語氣就知道他還有後話,既然有所求,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少跟我來這一套,說吧,什麼事?”
侯文孝嘿嘿的笑了聲:“哪有什麼事?我剛剛說的都是大實話,超哥什麼人別人不懂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說着又對淺仔揮了揮手讓他下去把風,又神秘兮兮的掃了下四周,沒發現有其他人才壓低着聲音說道:“超哥有批貨要去馬拉,但是沒找到合適的人經手,量很足,新手沒經驗,超哥不大願意用,老手都出去了一時間趕不回來,超哥讓我問問你的意思。”
說完又豎起了三根手指,表示是事後的價格。
“到了馬拉後,那邊有人會接應你的,走一趟就可以把數清掉,這個價格可是超哥特意照顧你的,另外還會給你一筆生活費。超哥說到了馬拉你暫時不要回來,最近警察查得嚴,你順便避開一下。你可以在那邊發展,也可以過段時間再回來。”
戴富貴的心不由的卟卟的跳着,運毒出境抓到要判死刑的,但是一想起最近的潦倒生活,東躲西藏,沒有一天能睡個安穩覺,他殺了人,被抓到起碼也要坐十幾年的牢,比死了還難受。與其這樣,倒不如拼一次,富貴險中求,反正在國內也只有等死,到了馬拉說不定還可以重頭再來。
一時間,戴富貴的心峰迴路轉,沉默了一會兒,一個巴掌拍響:“好!既然肥超這麼照顧我,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幫他搞好,時間地點。”
見他應下了,侯文孝的脣微勾起來,直勾勾的盯着戴富貴:“這批貨那邊催得很急,我們已經做好準備了,就只差運手到位,時間定在明晚西貢碼頭,你回去準備準備,不用帶多少東西,到了馬拉有兄弟接你。”
接着又交待了幾句,雙方都達成了一致,候沐沐屏住氣認真的聽着,生怕聽岔了一個字。
等他們談得差不多了,候沐沐已經開始撤離,誰知道剛跳了兩步,腳下踢到一個易拉罐。
“噹啷”一聲驚動了對方。
“誰?”侯文孝和戴富貴暗道一聲不好,兩人對視一眼,即刻往聲響的方向追去。
草!
候沐沐在心裡暗罵一句,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撤腿就跑。但是她沒想到的是,又一個意外發生了。
她剛轉過身就撞上一面牆,呃,正確來說,是一面肉牆,候沐沐還來不及驚呼反擊,只覺眼前一暗,下一秒就被抱在對方懷裡壓在牆壁上,嘴脣被狠狠的咬住。
候沐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腦海裡第一反應就是劫色!
鼻腔間都是熟悉的清新味道,還有嘴上霸道的掠奪讓候沐沐的心鎮定下來,眼睛骨碌的眨着,眼前一片暗黑,呃……
她什麼時候戴了副太陽眼鏡?
候沐沐看向同樣睜着眼睛瞪着自己的某變態,眸裡暗沉,滿是警告還有團團怒火。候沐沐很快就明白過來了,雙手主動的勾住他的頸,閉上眼睛迴應他。
凌灝然拉起候沐沐的腿勾住自己的腰,將她微微托起,釦子被他扯壞了兩顆,懲罰性的狠狠在她美麗的鎖骨上咬了一口。
“嗯!”
候沐沐痛哼!瞪大眼睛呲着牙,憤怒讓她一時忘了此刻的特殊情況,想也不想直接咬住凌灝然的耳朵。
使勁!
“啊!你!噢,該死的女人……”凌灝然痛叫出來,怒火騰的就升了起來,直想掐死這個恩將仇報的女人。
“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