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這條路長,此時的車速快得幾乎能讓風把頂棚給掀了,前方是一個拐角處,何念看到後再次扭轉方向,由於車速很快,轉彎的時候離心力也大得嚇人,她的半個身子都被甩了出去。
她暗自慶幸,幸好自己手腳快,把肖寂遠推出去了,不然兩人都危險了。
突然,車子失控猛地衝出了平坦小道,車子行駛在一片綠地上,好的是是平坦的綠地,不好的是那片綠地其實是片斜坡,何念毫無準備,就覺得一陣劇烈的天旋地轉,抓住方向盤的手卻不敢鬆,這片斜坡比之前的陡坡還陡,她幾乎可以看到之前他們呆過的紫色花海。
看着已經完全失控的車子,何念不認爲它可以老實的滑下去。
車身一抖,整個車子就跳了起來,接着車子就在坡上潘滾了起來。
何念徹底沒法了,被大力甩開,身子在騰空與墜落中,與座椅和方向盤劇烈碰撞,她感覺自己的身子彷彿被撕裂了一般,痛得說不出話。
一聲鐵皮被壓垮的聲音後,她的身體撞到座位上的橫杆上,就從旁邊的空隙中甩了出來,落到了柔軟的花海上。
一聲重物落地的巨響聲後,何念覺得自己躺着的地面都劇烈的顫動了一下,她的左前方,那輛四排座位的遊覽車被撞得面目全非,支離破碎。
附近的地方全是遊覽車的零件與車身的碎片。
而在坡上翻滾了幾圈才停住的肖寂遠,剛扶着樹站定,就聽到一聲巨響,他心一揪,大聲喚道:“念念!”
當下顧不得許多,他就從上面跑了下去,來到轉彎處,就見到綠地上一排深色壓痕,直直向下墜去。
“念念!”他大步往下方跑去,心膽欲裂。
他們好不容易纔走到這一步,不能有意外!
那聲巨響還驚到了離他們不遠的另一行人,爲首的人,溫眉月眸,高粱紅脣,五官英俊,氣質優雅。
“葉少,這是怎麼回事?”身後的人被這聲巨響震懾,驚疑的問道。
此刻他的神色卻凝重如霜,聲音不復往日的輕佻輕快,厲聲道:“快走!”
一行人極速往聲源趕去。
葉宴就見到了正一臉驚慌,滿目驚駭的肖寂遠,從上方往下奔去。
“快跟上!”葉宴臉色一變,厲喝道。
肖哥沒事,那出意外的人,就是何念!
這下要變天了!
天色已經完全的暗下去了,何念無力的躺在花海中,耳朵因之前的撞擊,還是嗡嗡的耳鳴着。眼前的所有事物都是雙影且模糊的。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扔進了洗衣機,狠力的甩絞了一樣,四肢百骸都在疼,頭也很疼,全身爆裂般的疼着。
好一陣過後,才依稀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她動了動身子,覺得骨頭全碎了一樣,疼得麻木了。
“念念!”肖寂遠大步衝到已經完全變形的遊覽車前,裡裡外外都搜看了一遍,卻沒有發現何唸的身影。
“在哪裡!在哪裡!念念,你在哪裡?”此刻的肖寂遠表情無助,身影瘦削,一臉的彷徨與無措。
葉宴來到之後就見到這樣的肖寂遠,立刻吩咐身後的人,道:“去附近找,看看有沒有一個受傷的女人!”
“是。”身後的人立馬散去,融入夜色。
“肖哥,怎麼回事?怎麼會變成這樣!”葉宴急急走到他身側,焦急的詢問。
肖寂遠此刻心急如焚,又心痛如絞,抓住葉宴,聲音裡盡是暴怒:“去找何念!”
“他們已經在找了,你先冷靜下來。”葉宴知道他現在心亂如麻,但是他必須冷靜。
肖寂遠心裡的痛苦無處發泄,一拳狠狠的打在破損的車身上,幾番喘氣後,才慢慢恢復。
葉宴看着他已經沉靜下來的臉色,纔出聲道:“不是說他們會在路上下手嗎?怎麼會在這裡下手!”
“肖寂明,我低估你了。”肖寂遠背對着葉宴,眼底浮現了一片刺骨的鋒芒。
“葉少,這裡有人!”身後傳來一陣驚呼。
肖寂遠不等葉宴阻攔,就飛奔了過去,葉宴頭疼的扶額,立馬跟過去。
一過去,兩人就見到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何念,右臉淤青,手背與身上還有幾道染血的劃痕。
肖寂遠一看,臉色就凝固了,伸手要把她抱起來。
卻被葉宴攔住:“讓我先簡單檢查一下!”
肖寂遠伸出手,收緊成拳,慢慢放下。
葉宴伸手從何唸的臉上到頸部,到胸側,到手臂,再到腿滑下,沉重的臉色才微微緩了下來:“幸好,沒有明顯的骨折,我們的車停在下面,趕快送她去醫院吧!”
葉宴指使了一人去開車,嘆息着看着兩人。
肖寂遠俯身,將何念抱在懷裡,眉眼是溶骨的柔情:“念念,你聽得到嗎?”
葉宴想阻止都來不及,索性隨他。
何念意識朦朧間,聽到有人在叫自己,費力的睜開了眼睛,卻看到一道模糊的輪廓。
肖寂遠見到何念睜開了眼,心頭一喜:“念念,看着我,你看着我。”
“肖寂遠。”何念眼前的輪廓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卻還是認出了他。
只是她疑惑,爲什麼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好熟悉。
“是我,我在。”肖寂遠將她緊緊擁住,嘴角帶着笑意。
何念卻沒有支撐多久,就慢慢閉上了眼。
“念念。”肖寂遠見到何唸的眼睛再次閉上那一刻,心頭漫上一陣窒息感。
葉宴立馬伸手探在何唸的脖子處,才道:“她只是體力不支昏過去了。”
饒是這般,肖寂遠也不敢放鬆,五年前就差點失去了,五年後更怕失去。
珍視如命,也不過如此。
目送何念進入急症室,雖然葉宴一再對肖寂遠保證,何念不會有生命危險,讓他放鬆等待,肖寂遠還是不放心。
葉宴見到他大刺刺的站在醫院長廊上,推了一張醫院的輪椅給他,順便提醒他,記得坐在輪椅上,不要走來走去。
肖寂遠沉默的坐下,一張臉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心裡的洶涌,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個小時後,何念被葉宴推了出來,肖寂遠搖着輪椅過去,葉宴對他抿嘴一笑,道:“很幸運,腦部沒有受傷,除了一些皮肉傷,體下淤血也很少,最多三天就散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肖寂遠一直緊繃的身子才慢慢放鬆,瞪着葉宴,不滿道:“什麼叫最多三天就散了,皮肉傷不是傷,不會痛!你想辦法,我不想讓她受苦。”
“老大,我是醫生,不是神仙,她被顛了那麼多次,又被甩了出去,能完好都不錯了。而且這種傷要慢慢癒合,不能用過多的藥,不然會有隱患的。”葉宴對肖寂遠挑了挑眉,輕聲說道。
“那多給點散瘀祛疤的藥,我怕她醒來後,看到自己會尖叫。”肖寂遠看了看一道青痕赫然橫在何唸的臉上,擔憂道。
“我會的。”葉宴拍拍他的肩,把何念推入了一間獨立病房:“這可是機會,好好培養感情。”
肖寂遠來到何唸的牀邊,聽到葉宴的話,輕輕一笑,答:“念念說,她會慢慢接受我。”
“這麼快!”葉宴驚愕的看着他。
“大驚小怪。”肖寂遠笑着斥責。
不是他大驚小怪好吧,之前他們的相處可謂是水火不容,楚河漢界分明,現在竟然又峰迴路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