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間病房裡。
陸景琛按着白歆苒的肩膀,讓她在沙發上坐下,盯緊她的雙眸,緩聲問道:“爲什麼我覺得你和那個女人長得有點像?”
白歆苒愣了一瞬,接着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誰,於是不屑地撇了撇嘴,說:“說不定她是按照我的樣子故意整出來吸引你注意力的。”
“這麼說,我是因爲她的樣子纔會選擇跟她結婚?”陸景琛疑惑地蹙起眉,並不懷疑自己做不出這樣的事。
因爲他的確想過用這樣的辦法來報復白歆苒。
“誰知道你當時怎麼想的,我覺得你也是在故意跟我賭氣,不然怎麼可能看得上那個季向暖啊!”白歆苒窩在他的懷中,心有不服地說。
陸景琛不着痕跡地推開她,起身走到窗前,打開了窗戶,讓冰涼的晚風灌了進來,驅散了一室的溫暖。
他凝眸眺望着遠處,莫名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白歆苒走到他的身後,伸出雙臂輕輕地摟住了他的腰。
陸景琛後背一僵,卻沒有推開她,目光依舊迷離地凝望着遠處。
忽然,他聽見她試探性地開口說:“琛寶,你儘快跟那個女人離婚好嗎?我想等你出院我們就舉辦婚禮。”
陸景琛輕笑,笑聲裡的意味複雜不定。
“怎麼這麼急?”他掰開她緊緊纏在她腰上的手指,轉過身詢問。
白歆苒的眼底閃過一絲心虛,不過因爲長睫垂落,陸景琛並沒有察覺。
“只有當失去,才能明白對自己來說有些東西有多重要,琛寶,我不願再重蹈覆轍了。”她仰頭看着他俊逸清朗的臉龐,語氣似撒嬌一般地說。
陸景琛勾脣,沒有再說什麼。
白歆苒摸不準他的想法,內心不禁有些忐忑。
這是老天好不容易纔給她的一次機會,如果她錯過了,這輩子就真的和陸景琛再無可能了。
所以,哪怕是不惜一切代價,她也要把陸景琛收進自己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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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季向暖身上起的紅點消下去一些,也明顯感覺自己沒之前那麼癢了。
她吃過早飯又按照說明服用了一些藥,然後來到陽臺上,搬過一個椅子坐下。
不過才兩天的時間,她的人生卻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然而正當她眯着眼睛望着天想放鬆片刻的時候,隔壁陽臺忽然傳來白歆苒的聲音。
“琛寶,你出來看看風景嘛!不要整天悶在屋子裡。”
她話音落下沒多久,季向暖就看見她攙扶着陸景琛走了出來。
難道……她一直都留在這裡嗎?那麼昨天晚上他們有沒有發生什麼?
沒有什麼比看到自己心愛的人和別人秀恩愛還要難受,所以那一刻,季向暖是下意識想要躲開的,誰料陸景琛竟然叫住了她。
“等一下。”
季向暖的腳步一頓,壓抑着心臟狂跳的感覺,不動聲色地開口詢問道:“有事嗎?”
“過兩天我們找個時間把婚離了,我不想跟一個不愛的女人過一輩子。”
他的話不重不輕,
卻剛好落入她的耳朵裡。
眼眶又泛起酸澀,季向暖緊咬住自己的牙關,恨得連上下牙齒都在打架。
到底這是不是他的心裡話?好像他的確從來都沒有跟她說過一句“我愛你”,而她亦然。
“你確定考慮好了?”她不死心地問,因爲陸景琛做下的決定,容不得她說不。
陸景琛沒有絲毫猶豫,回答得堅定不移,“是,我確定。”
剎那間,季向暖的眼淚洶涌而出,她匆匆地走進病房裡,丟給陸景琛一個背影。
她要如何阻止他,才能不離婚?
可是,如果一輩子他都要這樣下去,那她死守住這場無愛的婚姻還有意義嗎?
陸景琛站在原地,悵然若失。
忽然,她沙啞的嗓音又傳入他的耳朵裡:
“你頭受傷了,不要在外面吹冷風。”
簡單的一句,讓陸景琛整個人僵在原地,同時也讓白歆苒的臉色有幾分尷尬。
因爲剛纔可是她非拉着陸景琛出來的,卻完全忽略了季向暖所說的那一點兒。
她小心翼翼地窺探了一下陸景琛的神色,怕他會多想,趕緊轉移了話題。
“琛寶,你好像還沒吃藥吧?我們快點去把藥吃了。”
陸景琛一眼看出她心裡在想什麼,不過沒有拆穿,沉默着點頭,跟白歆苒走了進去。
儘管屋子裡開着空調,暖氣十足,陸景琛卻還是感覺自己的心涼得徹底。
隔壁的病房裡,季向暖正趴在牀上,頭埋進被子裡,一個人偷偷地哭。
兩人間的距離不過一牆之隔,心卻離了那麼遠。
而陸景琛所說的這個過兩天還真的就是兩天之後。
這天,她正看着電視,忽然聽到門被推開,她下意識循聲望去,看到陸景琛手捏着一張白紙走了進來。
那一瞬間,她的心底直覺性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陸景琛走到她的身旁,也沒有拖泥帶水,直接將離婚協議書放在了桌上。
“現在就簽字,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季向暖只是冷笑,這兩天看了那麼多他和白歆苒甜蜜恩愛的畫面,眼淚也都差不多流光了。
這樣多好,至少在他的面前,她還能表現得堅強有尊嚴一點兒。
“簽字。”見她不理睬,陸景琛又不耐煩地低吼了一聲。
季向暖沉默一陣,忽然擡起頭對上他的目光。“如果我不籤呢?”
她的倔強,陸景琛全看在眼中,他不知道這女人和他在一起是爲了人還是爲了錢,如果是後者那就好辦多了。
“不管當初我們結婚的目的是什麼,總之離婚後我會給你兩億還有三套房子。”
“呵,爲了白歆苒你還真捨得下血本啊!”季向暖又笑了,說完心中又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次他花五千萬給她拍下一條項鍊的事。
因爲太過貴重,所以她一直都沒戴過,平日裡都小心翼翼地收好。
陸景琛見她軟硬不吃,少有的耐心也被耗盡了。
“不要給我敬酒不吃吃罰酒,在我這兒,你沒有拒絕的
權利。”
果然。
季向暖就知道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可儘管這樣,她還是沒有籤。
“雖然你現在失憶了,但也不要隨隨便便就做下讓自己後悔的決定。”她闔着眼簾,淡淡開口。
明明並不是什麼具有威脅力的話,卻讓陸景琛的心開始動搖了,她沒看見,他垂在身側的手正悄然握緊,眉宇間浮現着矛盾與掙扎。
可陸景琛卻總能把自己的情緒壓抑得很好,不露分毫。
“我再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天後……如果還不籤,就別逼我使用非常手段了。”說完,他大步流星地轉身走出。
直到踏出去的那一剎那,他才終於卸下緊繃的神經,讓自己長舒了一口氣。
他搞不懂,爲什麼自己在那個女人面前會變得緊張,甚至……手足無措。
“阿琛!”
走廊那頭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陸景琛轉過頭就看見千律痕正站在不遠處朝他揮手,他的輪廓相比起記憶中更加成熟了,也愈發得迷人了。
就在他怔神的片刻,千律痕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這一個星期,我都待在那該死的封閉式培訓裡,出來才知道你受傷住院了,怎麼樣?沒多大的事吧?”千律痕看着他纏滿紗布的腦袋,擔心地問。
“頭部出血,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陸景琛輕描淡寫地說完,用眼神示意了一旁,“我有事情要問你,過去說。”
千律痕見他的表情那麼嚴肅,也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來到走廊盡頭的窗邊,陸景琛微眯着眸,望着窗外,突然問道:“我和季向暖的感情好嗎?”
千律痕對於他的問題感覺十分詫異,好不好是兩個人的事,他自己不清楚嗎?
“不要奇怪,我失憶了。”
他開口的那一瞬間,千律痕感覺一道響雷向了自己。
他是骨科醫生,對腦科雖也有研究卻並非那麼專業。
“所以說,你忘記季向暖是誰了?”他挑眉反問,沒等他回答又狐疑道:“奇怪,那你怎麼還認識我。”
“說實話,其實也忘了,因爲你剛纔叫了我的名字,所以……”
千律痕一眼就看出來他是裝的,立刻罵道:“……滾!”
陸景琛失笑,頭靠着窗戶,又問了一遍剛剛的問題,“我和她感情好嗎?”
“在我看來,那真是好得沒話說,雖然一開始你們不是因爲愛情走到一起的,不過後來……嘖嘖,真是膩歪得讓人受不了。”
“比如說?”
“比如說那次在你們家吃火鍋,你喂她一口,她喂一口你的,可把我們這些人給肉麻死了。”千律痕說着,似乎是想象到那幅畫面,還上下摸了摸胳膊。
陸景琛滿臉黑線,他怎麼也接受不了千律痕的這一番話,他大男子主義極強的一個人,暫且不說會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反正當着別人的面,是一定做不出來的。
“哎,我說……”
千律痕剛想再說什麼,卻被突然闖入的聲音打斷,“琛寶,我還以爲你去哪兒了,真要急死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