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冷冽就給薛少打了電話。
“收網”兩字從冷冽的薄脣吐出,薛少只輕笑了一聲:“大哥,你決定了嗎?”
“我決定了。”
“你想好了嗎?”
“想好了。”冷冽居然沒有臭罵薛少,而是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覆。
“你說你這是幹嘛,十幾億啊,砸那麼多錢下去,你就不心疼嗎?”薛少還是笑,彷彿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十幾億就像是十幾塊錢那麼輕鬆。
“反正能回來。”冷冽閒適地靠在醫院大門的羅馬柱上,腳尖輕鬆地點着地面,幽藍的眸子看着遠處瓦藍的天空,露出淺淺的笑意,讓那些從他身旁經過的小護士們看得臉紅心跳。
“唉,你以後千萬彆嘴硬說你沒有愛上夏敏君,這話很沒有可信度的?”薛少好心地提醒他。
“我沒有愛上她。”冷冽清冷的聲音很快響起,打斷薛少還要往下說的話,“在她沒有愛上我之前,我一定不會愛上她。”
他說得很肯定,彷彿他纔是世間一切的主宰,也是自己情感的主宰,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操控在他的手裡。
“大哥,我勸你別太志得意滿,也別太篤定。你很強,我承認,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因爲你強,你就能夠把握它的。”薛少很少正經,當他正經的時候,就說明他是真的很認真地在告誡你。
冷冽聽出來了,但是沒有放在心上。
他回到手術室的時候,手術中三個字上的紅燈剛好暗下來,他剛好趕得急在敏君推出的時候第一眼看到她。
麻醉還沒有退掉,她正安靜地躺着,白皙的臉龐越發的白,脣上也沒有什麼血色,眼睛緊緊地閉着,長長的睫毛卷翹着,在她的眼瞼處投下了一層陰影,明明是憔悴的神色,卻有一種病態美。有些人就是那樣,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情境下看過去,依然能夠美得讓人驚心動魄,敏君就是這樣的人。
“醫生,病人怎麼樣?”他很冷靜,步伐穩健地走到主刀醫生面前詢問。一旁的冷楓卻有些發軟,在湯子俊的攙扶下才勉強站立住。
“手術很成功,病人很快會醒過來。不過,因爲病人的心臟功能正在日益衰竭,如果不能及時地找到新的心臟替換它,估計也撐不了幾年。你們還是早些做好準備吧,最好儘快安排病人進行心臟移植手術。”生老病痛,做醫生的見得多看得多,早已雲淡風輕視若無睹,可是家屬不一樣,聽到自己的親人將不久於人世,心裡難免難過悲傷。
冷楓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要找到一顆鮮活健康的心臟談何容易?如果有,他們早就讓敏君手術了。這幾年敏君一直未發病,他們也忽略了這個問題。總以爲她是健康的,她已經康復的差不多了。卻沒有想到,他們沒有去重視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卻不會因爲他們的忽略而不存在。
冷冽陪着護士把敏病往ICU病房推,她還需要在無菌病房觀察一兩天。經過冷楓身邊的時候,他很堅定地對他說:“我不會讓她死的。”
重症監護室需要穿上消毒防護服才能進去,冷冽沒有進去,冷楓和湯子俊也沒有進去。他們現在進去並幫不了她什麼,與其進去礙手礙腳,倒不如等在外面。
“我會盡快想辦法找到合適的心臟,讓她進行移植,你不用太擔心。”透過小窗看着安靜躺着的敏君,冷冽很平靜地拍了拍臉龐白如宣紙的冷楓的肩膀。
“你愛她嗎?”他問,顫抖着雙脣。
“……”冷冽笑,今天已經有兩個人論及這個話題了,他覺得實在沒有回答的必要。
“如果你真愛她,就好好待她,不管她能活多久。那些她不該知道的事,就讓它塵封吧!我……我會帶着湯柔儘快離開A市,如果可以,再不回來。”低垂着頭,冷楓顫抖着脣,哆哆嗦嗦卻完整地把意思表達清楚。
“知道這些事的人可不少,你能保證誰都不會說?”他依然笑,覺得冷楓太天真。
“子俊不會說,小楚也不敢說。至於爺爺和爹地媽咪,他們巴不得沒有人知道。”冷楓總算找出了一絲勇氣,擡起了頭,可卻還是不敢直視冷冽的眼睛。
“這就是你的勇氣?”冷冽譏諷,嘲笑道。
“我沒有你那麼敢於驚世駭俗,明明知道一切,卻能夠坦然受之。我承認,我不敢,我連想都沒有想過。當爹地告訴我一切的時候,我想到的只是逃避,所以我很訂婚、很快結婚。我不敢抱希望,一點兒也不敢,那些事,我連想都不敢想。”冷楓說得很坦然,他是這麼想的,他也是這麼做的。他這輩子能夠做的事情,似乎就是逃避。
“好,隨便你。”冷冽不再說什麼,只用一個近乎憐憫的眼神看冷楓。
第二天,星月城中止建設的消息就鋪天蓋地的見諸A市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小股民們都恐慌了,幾乎在一開盤的時候就拋售了自己手上的股份。但是到上午十點左右的時候,他們卻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冷氏股票不但沒有下跌,反而有擡頭的跡象,他們迷惑了,只聽到利空跌,利好漲的。冷氏出了這麼大的事應該算是很大的利空吧,爲什麼不跌反而有上漲的跡象呢?雖然漲得可能性不大,但是下跌的可能性也幾乎沒有。因爲略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冷氏股權很集中,少了不少的大股東,既然股票都掌握在大老闆手裡,股票下跌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可是,冷氏是辦實業的,一個辦實業的公司在一個項目上就賠了近十億,它怎麼可能強撐起來,又有哪個大資本家願意砸錢進去?
有心的人開始關注起A市的其他企業來,很多人把第一個目標就放在宋氏上,卻發現宋氏很平靜,壓根就沒有動作,那麼那個幕後支持冷氏的大財閥又是誰?抽絲剝繭之後,人們終於找到了一個之前並沒有引人們多大關注的新公司——博盈。
其實博盈也不能算是新公司,因爲它早在三年前就成立了,而且這三年來發展勢頭很迅猛,是新崛起的公司中的翹楚,但是人們沒有想到有一天,它居然會有實力去吞併冷氏。這無疑是一個蛇吞像的神話,可是博盈確實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