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子俊離開的時候,敏君果然請他吃了一頓豪華的大餐,不過付錢的不是敏君,是秦冽。
“可勁吃吧!”敏君晃了晃手中的黑色的至尊ViP卡。
上流社會的人都知道,金色象徵尊貴,只有黑色,象徵着無上的尊榮,a市沒有幾個人能夠擁有,而秦冽卻恰恰是其中一個。
湯子俊苦笑:“你非要在我離開的時候,還要讓我難受一回嗎?”
“子俊,你知道我最煩你哪一點嗎?”敏君搖頭,頗爲惋惜。
“不知道,你說!”湯子俊洗耳恭聽,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永遠不會兩面性地去看待問題,鑽進自己的設得套子裡不出來。”敏君點點頭,加重自己語氣裡的肯定。
“說說看!”湯子俊心平氣和,很儒雅地恭請敏君繼續。
“當初你爲什麼要和我分手?”敏君知道他不是很服氣,於是問道。
“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爲什麼還要拿出來說?”湯子俊一生都以自己這個決定爲恥,總覺得這是他做得最不爺們的一件事,所以,臉略微紅了紅。
“不過是知道了我當時喜歡大哥罷。可你想過沒有,即便我當時喜歡大哥,你也有爭取的權利啊!何況當時我與大哥完全不可能,可你還是選擇了放手。”敏君嘆息,咬着吸管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
“是,我當時太過怯懦。”湯子俊雖然很不想承認,但迴避並不能掩蓋這個事實的存在。昂起頭,他直視敏君,勇敢地承認了自己的懦弱。
“不,那不是懦弱!”敏君定定地看着他,“你只是認定了自己不能成功。你潛意識裡大概以爲,反正夏敏君不可能愛上我,我爲什麼要浪費時間在她身上。而剛好冷楚又出現在你面前,於是,你動搖了……與其去等一個未知的將來,不如找一個能把握住的現在。就——就是你當時的想法。”
“子俊,若是當時你能夠堅持下去,先別給自己不成功的預設,我想,現在我們境況會很不同。冷家會敗,這是必然,但是我們未必會不幸福。你知道的,我的要求真不高,有一個家,就足夠了。”敏君長嘆一聲,有些失落地低下頭。
“還是怪我——識你不清。敏君,我自認爲我很喜歡你,可是,我卻不瞭解你,真的不瞭解。我以爲……”
“你以爲我如外界所傳那樣,攀附的,是冷家的錢。”敏君苦笑。
“對不起,我現在總算知道什麼是一着錯,步步輸了。”湯子俊沮喪、懊惱,難過異常。
“你看,你又鑽牛角尖了!”敏君點點桌面,“我說過的,看問題應該要多方面。你不想想:正是因爲我們沒有成爲戀人,所以我們能夠成爲最好的朋友;因爲我們沒有在一起,所以冷家現在還沒有敗。”
“敏君,跟我一起去溫哥華好不好?”湯子俊突然用力地抓住敏君的手,眼睛裡燃燒着兩簇熾熱地光。
敏君搖頭,再搖頭,淡淡地說道:“我不想拉着湯家陪葬!”
“湯家這樣,又能撐多久?”湯子俊孤注一擲,無所畏懼,好像一生積攢的勇氣都在這一刻爆發。什麼都不去管,什麼都不想管!
“不,我不會同你去的。我不愛你,子俊。”
“那你愛秦冽嗎?”
敏君沒有回答,琉璃似的眼眸盯着湯子俊,極認真極認真地說道:“愛,我愛他。”
是的,她愛他,可是他未必懂。就如她知道,他其實也愛她,卻未必會愛一樣。
兩個人就像籠中的困獸,不拼個你死我活,不弄得對方傷痕累累,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湯子俊頹然地鬆開了自己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冷楚是曾罵我是一個膽小鬼,懦弱無力且沒有擔當。可她又說,這些於一個男人來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我湯子俊是一個十足的傻瓜,什麼都看不清,什麼都看不懂。”湯子俊雙手抱頭,虎目含淚,高大的身影蜷縮成小小地一團。
敏君起身,嘆息着走到他的身邊,溫柔地抱起他的頭,讓它靠在自己的懷裡。
“你是真傻,小楚那麼愛你,你居然不知道!”
湯子俊顫抖着身體,灼熱地淚流了出來,滲進了敏君的肌膚。他一動不動地靠在敏君身上,汲取着她身上的孤勇與倔強。人生還剩下那麼漫長的路,從此後,他要走一條,沒有冷家兄妹的路,他一定要走得堅定頑強,不再讓人看不起。
玻璃牆上忽然有一道白光閃過,敏君微閉了眼,嘴上滿是嘲諷地笑。如果這是你要的,我便配合你。如果你不能做決定,我便推你一把。如果愛是一個會吞噬你我的無底深淵,那麼就讓我一個人跳進去。
又是機場送別,與別人悲慼難捨不同,敏君的心情是輕鬆地。
那些愛她的,關心她的人一個個離去,何償不是一件好事呢!她的人生本來就像浮萍,漂泊無根,習慣了任意東西。所以,有時候,這種飄蕩,其實也是一種愜意與灑脫。
“既然來了,爲什麼不索性光明正大地送一回呢?”敏君踱度到一個穿着深色衣服,戴着帽子,縮在角落的人影身邊。
“靠,夏敏君,你裝什麼純潔清高啊!你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手劃腳?”冷楚摘了帽子氣咻咻地仰臉不屑地說道。
敏君摸摸鼻子,被罵得很是無奈,她說得話好像比她冷小姐說得還要少些。
“我就有他在溫哥華的聯繫方式,回頭發給你。”敏君溫和地笑笑,優雅地轉身。
“夏敏君,你在我面前得瑟個什麼勁啊!你以爲你成了冷家小姐就有多了不起嗎?冷家現在就是一個空架子,你和我一樣,也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不,你比我還窮光蛋。我最起碼還有人身自由,你呢!什麼都沒有了。在我眼裡,你就是一個可憐蟲,一個可憐蟲!”
敏君不理她,冷楚在後面氣得哇哇大叫。
“你知道秦冽去法國幹什麼了嗎,卻跟他的老情人約會去了。只有你這個笨蛋纔會一心一意依恃着他,只有你這個眼瞎了的人,纔會想着跟他結婚。夏敏君,你個笨蛋,他心裡壓根就沒有你,你爲什麼還不離開他?”冷楚就在機場大廳裡潑婦似的指着敏君的背影大罵。
敏君的心裡暖暖地,一絲熱流甚至還要衝溢出眼眶。
等冷楚一口氣罵完,沒有形象地蹲在地上喘氣地時候,敏君緩緩轉身,眼睛的情緒已經被她很好地掩住了。她說:“安媽和劉叔一直在冷宅照應着,如果你有時間,就常回去看看吧!別忘了,那兒是你的家!”
冷楚怔愣了許久,只到敏君已經完全消失在了機場大廳,一行熱淚,才滑下她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