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早上接秦冽去公司的時候,從後視鏡中看到了他一貫冷冽透骨的藍眸蘊含着一股隱約的暖意。
秦冽的嘴角是時常帶笑的,這給人一股他很溫文好說話的錯覺。但是,他的眼睛向來是冷清沒溫度的。他的笑也總是淡漠疏離,禮貌的笑,從不會真正舒展到眉眼。可是今天不同,今天他的眼睛都是帶着笑意的。這隻能說明他的心情很好。
老闆的心情爲什麼會這麼好?向來不會揣度老闆心情的他,也開始想這個問題了。
秦冽坐在後座,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閉目養神。去美國出差一個星期,公司裡的事情便堆積如山。薛少真是一個靠不住的人,他寧願累死在女人的牀上,也不願多在公司待一會兒。用他自己的話來,我已經爲大哥你犧牲了四年美好的青春,現在你回來了,難道還要我給你做牛做馬麼?你看,他把公事推得如此理直氣壯,秦冽倒真拿他沒有什麼辦法。
那些個瑣事堆着堆着,就很多了。從昨天一直忙到今日凌晨,只在牀上睡了兩個小時不到。這樣的工作強度對於以前的他來說,其實是不算什麼的。以前幾天幾夜不睡的情況也有。可是,最近他卻覺得不行了。累得慘了,就總想休息休息。有時候想想,自己是不是真得有些老了。三十四歲,說真的,要說年輕,還真是沒有。
他的左手抓着一個物事不肯放,伸出右手去揉自己的太陽穴。今天還有一天的會要開,他的神經還要繃緊。早上起來的時候還覺得很疲乏很厭倦,不過,現在他已經充了電,精力十足了。
果然,揉了一會兒太陽穴之後,他的眼睛倏然睜開,裡面已經“聽潮閣”更新最快,全是精光四射,不復頹糜。
方宇暗自乍舌,感受到了他灼灼的光華。老闆還真不是凡人!他心裡想。
“方宇,你知道這個是什麼東西嗎?”恢復精力的秦冽顯得興致盎然,他把一個形狀有些奇怪的銀質飾品給方宇看。
方宇小心翼翼地握着方向盤,然後注視了那個用牛皮黑細繩穿好的銀飾看了一會兒。
“這個應該是維吾爾族人的飾品,送給自己心愛的人的禮物。”
秦冽聽到方宇的答案,竟然破天荒的咧嘴笑。
“這是我今天早上收到的,從新疆寄來的,敏君寄的。”他說這話的時候,很是心滿意足,手裡握緊那枚小小的廉價配飾,把它當作了此刻他最珍貴的珍寶。
方宇瞭然,難怪老闆的心情那麼好。看來兄弟倆的打賭,老闆是贏定了。
秦朗不可能得到夏敏君的心,這秦冽是早就篤定了的,要不然他不會同意他們倆去新疆。夏敏君是什麼樣的人,他太清楚了。腳踏兩條船的事,打死她,她也做不出來。再說,秦朗太稚嫩與冷颯太像了,夏敏君只會把他當弟弟。
秦冽心情好的原因,不是因爲這個,而是因爲這個小小的東西,他知道了夏敏君的心意。那小銀飾的背面,有幾個很輕微的劃痕“ILVQL”,夏敏君的字跡。再簡單直接不過的表白,ILOVEQINGLIE的縮寫,我愛秦冽。那字跡輕微的幾乎看不出來,可是,他還是捕捉到了,心臟微微收縮,全身都像是浸在溫暖的陽光裡。原來,被自己喜歡的人表白是這麼快樂的事情。
“宋家那邊?”方宇已經不需要多問其它的了,他直接問接下來他該幹什麼事情就可以。
“把我們從美國帶回來的東西,送給宋天和和宋紫琪看。告訴他,我要的不多,城西那塊地給我就成。”
瞧瞧,多麼輕描淡寫啊,城西那塊地,可是幾千萬近億的市值。如果在上面再做點什麼事,那利潤是幾倍幾十倍的往上翻啊!可是方宇什麼也沒有多說,彷彿這是理所當然,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上午的會議進行的很順利,下面子公司的幾個總經理有個別出了紕漏,但是因爲總裁心情好,都沒有嚴厲訓斥,只警告他們下次一定要準備成全。坐在下面的那些各部門的行政主管,都暗暗地鬆了一口氣。總裁那一貫冷淡的臉上,今天溫和了不少。大家都看出來了,總裁今天心情着實不錯。這對於他們博盈來說,無疑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不過,這個結果還是叫大家都很滿意的。總裁好,才能大家好嘛!
下午的會議是兩點鐘準時開始的,剛開了十幾分鍾,秦冽的秘書就面有難色地敲響了會議室的門。
“總裁,宋小姐不顧保安阻攔,已經擅自闖進來了。”
“沒用的東西,”秦冽鼻子冷哼,分管公司常務的副理已經冷汗涔涔了,不安地看了秦冽一眼,“讓她在辦公室等我。”
書退了下去。
秦冽冷睨了常務副理一眼,什麼都沒有說。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如果處理不好這個的小事,你以後就不用在博盈待了。副務誠惶誠恐地站起來。秦冽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張闊你來主持會議,我去一下。”終於,他站起來吩咐道。
“是,總裁。”張闊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了,走到前面主席臺處。
秦冽匆匆出來,步子邁得很大,臉色陰沉,但還算正常。秘書檯的幾個人,看到他趕緊站起來,低頭向他問好。他輕嗯一聲,算是應答。不管在公司,他如何獨大,但在美國學會回來的管理風格,還是讓他對下面的人禮貌有禮。
“總裁,宋小姐已經在裡面等了。”秘書小跑着上來,替他打開門。
“謝謝!”他進去,門在身後合上。
“秦冽,你什麼意思?”宋紫琪慘白着一張臉,眼睛紅腫,顯然哭過。
秦冽看了她一眼,沒有一絲憐香惜玉的意思。
“就如你看到的。”他冷靜自持,單刀直入,一個字廢話都沒有。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對宋家?”
“你之前發那些照片的時候,怎麼沒有問問我的意見?”秦冽笑,有些冷酷。
“就爲了那個。”宋紫琪顫着聲音問。
“不止,還爲了以前的秦家。”秦冽的嘴角上揚,扯出譏諷地弧度,“宋天和以爲他把所有的痕跡都抹乾淨了,可惜……我是秦冽,不是別人。”
宋紫琪聽到他這樣說,全身的力氣好像被抽乾,她的嘴脣微微顫抖,知道再無挽回的餘地。
“你這是要致宋家於死地。”
“那是你們的事。不過,宋紫琪,如果你夠聰明,你們宋家還是可以風光起來的。”
元氣已傷,想要恢復,談何容易,冷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不怕遭報應麼?”她咬牙切齒,帶着詛咒的意味。
秦宋兩家聯姻,只維持了兩個星期。宋家衰敗,兩年後,宋家淡出A市商界,全家移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