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這一戰，姬雪薇也沒有多少的把握，正如白落所說的，現在的她，便是氣數將盡、一個將自己的力量都已然逐漸消失的存在。
“你既然是作爲他的師父，那就有義務來保護他，但是你非但是沒有做到，還讓他自己一人自生自滅。像你這樣的，還配做他的師父？”白洛冷着臉，數落道。
姬雪薇神色一凝，“師父？你在說這話的時候，還是先捫心自問！”
這話令白洛大笑了起來，“捫心自問？我自問是對得起自己，我可是一直都在循着本心去做事。”
姬雪薇不再言語，專心與黃語對戰。
此時經過了白落改造的黃語，所有的出招都發生了改變，就連原本沒有過的能力也都使用了出來，令姬雪薇有些猝不及防。
冥上前，一手放在姬雪薇的肩膀之上，“雪薇，不要勉強自己。”
“不勉強，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情。”姬雪薇並沒有因爲冥，而有所動搖。
即便她對黃語已經算是徹底放手，但是在見到黃語有危險的時候，還是會有一種一定要出手相救的下意識舉動。
而如今，她竟是就連這樣做的機會都沒有了。
“黃語，你醒醒！”姬雪薇皺着眉喊了一聲。
黃語的神魂並沒有隕滅，而是被封印起來，烙印上了白洛的標誌，徹底成爲了白洛的僕人。
當真是極爲諷刺，這樣的一個結局，她絕對不會接受！
“事到如今，纔來這裡裝。姬雪薇，已經太晚了。從你拒絕再次成爲他的師父起，他就已經不是以前的黃語 了，你還想着他還會爲你做什麼？”白洛道。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他爲我做什麼。”姬雪薇冷冷看了一眼白洛。
她對黃語的從來都只有對他自身的成長的期待罷了，再沒有其他的念頭。
但這樣的一種心情，在白洛的眼中竟是變成了只懂得索取，諷刺至極。
“白洛，你是不會明白的。”
白洛笑了起來，“我不會明白？”
笑聲止住，“我不明白的就只有你爲何寧願消失。”
這話對姬雪薇沒有半點的影響，但卻是戳中了冥的痛點。
第一次的時候，他並沒能夠保護好姬雪薇，如今呢？
他依舊還是沒有能力。
不過是區區一個厲鬼，他該如何將姬雪薇保護住？
他的雪薇……
“並非是消失，小小便是我，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姬雪薇的神色不變。
白洛冷冷一笑，“就那個弱雞戚小小？不過是一個稀鬆尋常的凡人，如何能夠與你相比，雪薇，你纔是最應該留下來的，也是最有價值留下來的存在，戚小小重充其量不過是你的神魂的容器，只要你歸來，戚小小便應當消失。”
姬雪薇被擊退幾步，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不過是十幾分鐘的對戰，竟是令她如此的疲憊，看來黃語被白洛改造之後，還真是不光是在力量上，甚至是在體質之上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現在的她要想贏黃語，那就不能夠從正面來。
“正面，你已經不行了麼？”白洛嘲諷一句。
姬雪薇淡淡看他一眼，“小小隻需要做一個普通人就好了，而我也一直都希望自己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並不需要去揹負太多，也沒有太多的能力。”
一個人的能力越大，那麼他的職責與身上所揹負的東西也就會越多。
力量這種東西，並非是誰都想要的。
“揹負？”白洛輕蔑哼了一聲,“那種東西，不要也罷，人生一世，也不過是幾十春秋，哪還有什麼功夫去管別人的事情。”
姬雪薇沒有說話，再次逼近，但是又是沒過多久，就被擊退，她已經沒有辦法去與黃語對戰，實在是太強了。
“我來吧。”冥有些心疼，他並不想看到姬雪薇這樣受挫的模樣，更不想看到姬雪薇失望的表情。
但此時的姬雪薇依舊是失望了。
“嗯。”姬雪薇低着頭，看不清神色。
冥握了一下姬雪薇的手。
“終於還是要換人了。”白洛見狀，心頭有的就只有期待。
他也想看看，黃語現在到底有多強，不夠強大的對手，也試驗不出什麼來。
“若是我傷到了他，你會介意麼？”冥沒有去理會白洛，而是低下頭來，盯着姬雪薇。
姬雪薇搖搖頭，“不會。”
黃語如今變成這個模樣，雖說並不是她的過錯，但她曾經本可救得了黃語 ，但是卻沒有去救，這纔是令她後悔的地方。
姬雪薇閉上眼，並不想看冥與黃語之間的廝殺。
一個是她的徒弟，一個是她的愛人，不管是哪一個都不想讓他們受傷。
“這樣精彩的戰鬥，怎麼能夠錯過？雪薇，你也好好看看，你的徒弟，如今是有多強大。”見到姬雪薇這種神情，白洛反而是有些興奮起來。
那個曾經高高在上，誰都難以靠近的國師，向來都是沒有什麼表情，也沒有多少的情緒變化。
那眼神永遠都是猶如天山之雪一般，讓人產生一種不敢高攀的心情。
而如今，姬雪薇多了神傷，看起來便是與尋常的人一樣。
“白洛，你會爲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的。”姬雪薇忽而擡起眼來，冷冷盯着白洛。
那神色極爲冰寒，即便是白洛也都不由得怔了怔。
“代價麼，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會有怎樣的代價。”
冥很快就體會到了黃語此時的厲害，即便是用上了七八成的力量，竟是也只是與黃語打成了平手而已。
而此時的黃語看起來還可以堅持一段時間。
“我這個僕人，是不是很厲害？”白洛見到冥凝重的神色，有些得意。
“這可是我花費了一年的心血，才製作成的，如今便是第一晚，雖說如果可以得到你的力量的話，黃語還可以變得更加強大，不過想來也是沒有可能的。”
“可以繼續提升力量？”青鬼王有些疑惑，“他分明就已經是一具屍體……”
聽到最後兩個字，姬雪薇的心頭一痛。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黃語都沒有做過惡，爲何要承受這樣的痛苦。
即便是死亡了，靈魂也無法安息。
“要想得到我的力量，即便是再加上一個你，也未必可以成功。”冥冷冷說道。
白洛並不以爲然，“那你就試試看，究竟是現在的黃語強大，還是你強大。”
這樣的一個問題，其實並不需要去說了，只要是有一點眼色的都可以看得出來，黃語雖是強大，但畢竟已經是一具屍體，縱然反應速度有些快，但是在應對突變之時去卻依舊是沒有人那樣靈活。
而姬雪薇也就是看着兩人對戰，面上的哀慼之色，已然是消失了。
事已至此，再多的悔恨也是沒有半點的作用，倒不如是去做一些多少可以做一點挽回的事情，那樣的話，也算是還清對黃語的一點虧欠之意。
十幾分鍾過去，冥好幾次都幾乎可以將黃語制服，但是在最後的時刻，黃語總是會突然消失，隨後纔會出現在不遠處，而後繼續進攻。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幾分鐘，冥便是極爲不耐煩了。
換做是別人的話，應當也是極爲不耐纔是。
“我倒是想見識見識，現在的黃語到底有多強，冥，可否讓我來試一試？”青鬼王開口。
冥立即就退回來，“請便。”
冥並不想與黃語對戰，總有一種極爲奇怪的感覺。黃語本身是沒有了一點的思想，但冥總覺有誰正在盯着他看，多少都有些在意。
“今日還是到此爲止吧，我的僕人雖是強大，但畢竟不是一臺機器。而機器也尚且需要加油，更何況是屍體。”白洛道 。
等青鬼王正要動手與黃語對戰卻是聽到了這話，不由得皺眉，但即便是他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了，眼前的黃語只是身形一動，便是消失了。
而不遠處的白洛，亦是一樣。
天地之間，又只剩下了清冷的月光，還有徐徐吹拂的清風。
“回去吧。”
冥回過頭，便見到姬雪薇正在仰望着天空，將那一片被重雲遮擋的月光，出神望着。
“今晚的月色，太過冷清了。”
黃語之事，於姬雪薇而言，到底還是成爲了一個難以釋懷的傷痛，即便是她自己不說，冥也能夠感覺得到。
她將這一切的過錯，都包攬在自己的身上，而這件事之上，冥不管說什麼，姬雪薇都聽不進去。
“這並不是你的錯。”戚小小說道。
這一片精神世界之中，之前在天空之上的沉沉的烏雲幾乎是全部消失了，現在只剩下了一些慘淡的叢雲罷了。
而腳下的湖面，也都恢復了原來的平靜，曾有過的洶涌澎湃，就像是一種假象。
時而有濛濛絲雨會從天空墜落。
“其實並不盡然。”姬雪薇靜靜站立，“我知道了他的心魔，但卻是未能夠將那心魔驅除，那分明就是我作爲他的師父的一種職責，連這一點都做不到，我如何有資格說是他的師父？”姬雪薇閉上雙眼，輕輕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