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兩人之間流動的詭異曖昧,zero的脣角微微一僵,隨後落下手中的白棋,似是驚訝的笑道,“呀,真不湊巧,被我搶先了一步。”
坐在他對面始終不動的男人,目光沉沉的看着天邊,彷彿沒有聽到zero的話。
“……”凝纓尷尬的站在一邊,不知道是要過去呢,還是要退出去。
這兩個男人竟然還有對弈的興趣,而且還是中國的遊戲。
這麼古老的遊戲,應該很少人會喜歡了,然而緋墨爵竟然會玩,這實在是令她感到十分的詫異。
“凝纓小姐,有什麼事情嗎?”
Zero擡頭看了凝纓一眼,又重複問了一遍。
凝纓下意識的看了緋墨爵一眼,只見他依舊是面無表情的,幽幽的轉過頭看向棋盤,幽幽地落下手中的黑棋。
完全將她當成了空氣。
“啊,下一步我該走哪裡纔好呢……”緋墨爵一動,zero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棋盤上,剛纔那句話就像是沒問過那樣。
這兩個人男人輪流對弈,而凝纓站在他們的不遠處,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只能暗暗的低頭生悶氣。
許久之後,見兩人還沒有要結束的意思,凝纓忍不住的開口,“那個……我有件事……想要問問。”
“哦?你問我,還是問誰?”zero看了對面的男人一眼,笑道。
凝纓吸了一口氣,小手不住的揪着自己身側的衣裙,小聲的答道,“問你……”
Zero玩味的看了看緋墨爵,看對方依舊是無動於衷的樣子,便支着下巴,像是很感興趣的樣子,“真是難得,不知道你想要問我什麼事情呢?”
“我想要知道蘇醫生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凝纓開口直截了當的問,反正緋墨爵帶她來這裡爲了讓她瞭解一切,她還有什麼不敢問的。
就算他生氣,那也是他答應過的事情。
“這些事情你也應該知道,成爲了植物人,要清醒過來的機率很小,而我能回答你他肯定會醒過來,已經是盡力了,至於他到底能什麼時候醒來,這個我沒有辦法給你絕對的答案。”
“既然你有信心讓他醒過來,爲什麼卻不能回答他到底什麼時候能醒?如果是幾年後,幾十年後才醒呢?”
“那也沒有辦法的事情。”zero看了看緋墨爵,聳聳肩,語氣十分的惋惜。
凝纓一臉的失落,無論她怎麼問,最終得到的都是這個答案。
要怎樣,蘇醫生才能清醒過來?
老爺曾經車禍被診斷爲植物人的時候,醫生已經直接宣判了他無法再醒過來,可是他卻在短短的幾年後就再次清醒了過來,這其中,有什麼是她漏掉了的?
她要不要相信,這個只是偶然的奇蹟?
如果是奇蹟,又是否會降臨在蘇醫生的身上?
如果不是,那又是什麼,讓老爺那麼快就甦醒了過來?
“啊,我又領先了!”隨着zero的一聲歡呼,凝纓的腦子裡越來越亂,她想要再問些什麼,可是,一直都沉默着沒有說話的男人,卻是突然扔掉了手中的棋子,站了起身。
“唉,JEFF,你去哪裡?還沒有結束呢。”zero看向緋墨爵,而緋墨爵邁開腳步,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往凝纓走了過去。
“給你去看他最後一眼,十五分鐘後,就回西西里。”
經過凝纓身邊的時候,緋墨爵留下冷冷的一句話,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書房。
十五分鐘後……
凝纓感覺自己的腦袋就要爆了,昨晚很晚才從羅馬趕到這裡,
她已經沒有休息,而現在,他卻又不給自己一點多餘的時間,就限定了她的時間。
Zero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目光有些陰沉,看着凝纓苦惱的表情,突然開口問道,“你要跟他回去西西里?”
凝纓驚詫於zero突然轉變的語氣,她疑惑的看向他,卻覺得他臉上的那道面具,像是變的猙獰了起來。
她害怕的往後退了一步,冷硬的回答道,“不關你的事。”
Zero微微一愣,隨即又問道,“凝纓,你知道西西里是個什麼地方嗎?”
“……”
“那裡是卡諾家族的城堡,而你,是卡諾家族最恨的女人。”
“……”
“還是,你想去感受一下,在那裡是怎麼死的?”
zero笑了起來,笑的有些詭異,凝纓聽着他的笑聲,心裡十分的不舒服。
“我只是遵守我和他的約定而已。”凝纓只說了這一句話,就轉過身欲要離開。
身後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一秒,凝纓已經被人從後面緊緊的抓住,轉了過去,伴隨着zero咬牙的聲音,“凝纓,如果連你自己都放棄了,沒有人可以幫助你!蘇璨之是爲了什麼纔會躺在這裡的,你心裡明白!而你,卻總是往最危險的火坑裡跳!讓所有愛你的人,都因爲救你而死的死,傷的傷!”
這幾句話深深的刺激了凝纓,她渾身一震,瞪大了雙眸,狠狠的瞪着那張銀色的鬼面面具。
那一閃而過的狂風暴雨夜,白色的清瘦少年,還有那血色的玻璃碎片,都在她的腦海中不斷地搖曳拼湊了起來。
她狠狠地咬牙,就像是咬着眼前的男人的骨血一樣,憤恨的甩開了他的手,“你閉嘴!你沒有資格說我!你這個qiang.bao犯!殺人犯!”
如果不是因爲你,我的幸福不會就這麼被葬送掉了。
全都是因爲你!因爲你這張帶着鬼面面具的魔鬼男人!
Zero倏地睜大左眼,像是沒有預料到凝纓的指控,身子竟忍不住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看着凝纓那張憤怒又充滿恨意的美麗臉龐,他顫抖的手想要替她撫去那所有的扭曲,可是,他動不了,也不敢輕易的動……
“我不管你是誰,你的目的是什麼,都改變不了,你曾經犯下的罪惡!你是怎樣毀掉了兩個美好的人生!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凝纓咬牙切齒的說完,便不顧對方深涌的眼神,漠然的轉身離開了。
而身後的zero,卻是一直困在她的那番強烈恨意裡,久久的走不出來。
凝纓最後離開前,去看蘇璨之的時候,在看護再三的催促下,她才無可奈何的離開了。
離開了佛羅倫薩之後,緋墨爵就開着車載着她,一路往羅馬的方向駛去。
看似漫無盡頭的高速路上,凝纓看着一晃而過的風景,眼裡一片霧霾沉重。
不多時,陰沉的天空就下起了零星小雨,雖然不大,但是卻還是讓車內的氣氛,再度變的沉重壓抑了起來。
一直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她不知道自己往後的命運會怎樣,可是她知道,他是一定不會讓她好過的。
西西里,那個美麗的傳說,也許纔是她凝纓真正的火坑。
“我母親不喜歡聽到和洛城有關的任何事情,所以到時候見到她,千萬不要說任何洛城和那個男人的事情。”
在一片沉默之中,緋墨爵突然開口了。
“哦……”凝纓低垂着眼眸,並沒有多說什麼。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你先說完我再說我的打算。
”緋墨爵爲莫如深的看了她一眼。
凝纓兩手握在了一起,低頭道,“我想回去跟艾姐見一面。”
緋墨爵聽到她的要求,低低的笑了起來,淡淡的問道,“是想跟她見一面,還是想跟風祭蓮見一面?”
“我沒有想見風祭蓮。”凝纓擡眸看他,很多時候,他的不可理喻,對她來說都是沉重的枷鎖。
“不管你有沒有想見他,總之他就是一直在想着要見你。”緋墨爵的眸色晦暗,聲音低沉的說道,“去了西西里,就沒有任何人可以輕易的見到你,你以爲我會讓你去跟她們彙報,你是在西西里嗎?”
“艾姐對我那麼照顧,我去哪不能瞞着她。”
“凝纓,看來你一直都沒有意識到。”緋墨爵突然打了個方向盤,車子在路邊停了下來,一臉嚴肅的看着她。
凝纓不安的看着停下的車子,“你停車幹嘛?這裡是高速路,不能隨便停車。”
緋墨爵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然後將她抱了過來置於懷裡,直到緊貼在一起。
“緋墨爵……”凝纓驚訝不已,想要掙扎,然而在他詭譎又嚴肅的注視之中,所有的力氣都被抽掉了一般,使不上一點的力道。
她恐懼的看着他,害怕他突然間會做些什麼羞澀的事情。
“我從來不喜歡勉強女人,可是和你在一起,卻總是讓我失控。”緋墨爵捏住她的下巴,目光深沉的看着她道,“不管你是否自願,但是你已經是我的女人,可是你卻總是想着其他的人,你的心裡,從來都沒有我的存在,凝纓,你真是知道要怎麼打擊一個男人的自尊!”
“緋墨爵……”她想說她沒有,可是在他的目光下,她卻難以說出一句的解釋。
“你身爲我的女人,我從來沒有讓你做過其她的事情,而這一次,我要你爲我做一件事。”
“……”
凝纓詫異的看着他,只聽到他慢慢的說道,“我的母親曾經因爲你母親的插足而導致精神失常,這幾十年來,她一直都沒有釋懷,這一次,我讓你回去西西里島,就是爲了我的母親,可以從你母親給的傷痛中走出來,你知道中國有一句話,解鈴還需繫鈴人。”
凝纓不可思議的看着他,“怎麼可能,你媽不是連我都一起恨着嗎?又怎麼可能會釋懷。”
緋墨爵的眸底閃過一絲黯然,脣邊泛起一抹苦澀的笑意,“你說的沒錯,不止是我媽,就連整個卡諾家族,都恨着姓凝的女人,因爲你們奪走了我母親的幸福。”
他說的那麼坦白,一點都不掩飾卡諾家族的人對她和她母親的恨意,讓她更深刻的知道,她去西西里島,必定會是一段很艱難的生活。
“可是,我不希望我母親繼續恨下去,我希望她的晚年,可以有子孫繞膝,可以和正常人一樣,安然又幸福的度過。”
凝纓的心微微揪疼,咬了咬脣,擰緊眉心,低頭想了許久,才幽幽的說道,“非要揭開傷痕,讓大家都爲過去的事情而痛苦嗎?”
她的話讓他臉上的沉穩微微碎裂,他一把推開她,不屑的笑道,“你有什麼傷痕,如果你和你母親沒有出現,我們今天也不會變成這樣,我們將會是很幸福的一個家庭!我母親也會是一個很健康完美的妻子和母親,是你母親爲了私利,毀了這一切!也怨不得我!”
見他生氣的咆哮,凝纓閉上嘴巴,不再說話,只要觸碰到二十年前的事情,輸的永遠都是她。
無論她是不是最無辜的那一位受害者,總之她母親的一切錯誤,都攬到了她的身上,要她獨自的揹負着那些罪惡,替緋家無止境的還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