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爾看了凝纓一眼,又屏退了妮可,之後纔開口對大家說道,“你們都先過來,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
“和一個不入流的女人,有什麼好談的。”顏曼皺眉,冷眼看着凝纓,十分的不屑。
“曼,我可以理解你的憤怒,但是今天爵不在,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做的太過火。”費爾慢悠悠的坐下,佈滿皺紋的臉上,有着一抹令人無法看穿的沉鬱之色。
顏曼冷哼一聲,甩手往沙發走了過去。
凝纓靜靜的站在那,一手捂着被打的一片火辣的半邊臉頰,那彷彿被火燃燒的疼痛感,如同火蛇一樣不斷的蔓延。
“嫺,把你母親也帶過來。”費爾招手對緋嫺說了一句,薇婭依舊瞪着凝纓,那惱恨的表情,一直都沒有變過。
凝纓微微垂眸,頓時這邊只剩下她一個人,她幽幽的擡起頭,緩緩的放開了緊緊捂住臉頰的手,霎那間,那臉頰處紅腫的巴掌印,清晰的映入了前面幾人的眼中。
費爾看着她臉上的巴掌印,臉色一橫,“曼,你真是過分了點,再怎麼說,她現在不是你可以動的女人!”
“不過是一巴掌而已,和輕素流了那麼多的血相比,有什麼過分的?”顏曼不以爲然的說着,目光依舊斜睨着凝纓。
在一旁的顏溫禹伸手拉了拉顏曼的手臂,“曼,別這樣了!”
“我就是不服氣!”顏曼憤怒的站了起來,“爵拖了我們輕素那麼久都不肯結婚那也就算了,現在還在輕素病情加重的時候帶着一個女人入主這個家,你說讓我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說罷她又衝到了凝纓的面前,伸手又是往凝纓蒼白的臉頰上甩了過去。
“啪——”
“曼!”
顏溫禹快速地衝了過去,拉住氣的幾乎要殺了凝纓的顏曼,“你冷靜點!”
“我冷靜不下來!”顏曼大聲喊道,瞪着凝纓絕美的小臉,即使被打了,卻依舊無法影響的美麗,讓她突然有一種瘋狂憎恨的感覺,彷彿並不止是因爲女兒的事情,心裡無法平靜下來。
“曼,你是顏家的大小姐出身,何必要跟一般人計較那麼多,失了你大小姐的身份?!”
費爾冷靜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可是顏曼冷然一笑,根本就不在乎那些。
“爲了我的寶貝女兒,我還顧得了什麼?”
“爵已經去陪輕素了,如果你趁着他不在這裡而來鬧事,他回來肯定不會罷休的。”
“是嗎?那意思就是說他要爲了這個女人而負了輕素,來對付我們顏家了是不是?”顏曼轉身冷冷的看着費爾,痛心的說道,“作爲父母,你應該清楚如果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的時候,自己會是多麼的痛苦,多麼的恨不得爲孩子剷除一切讓她痛苦的根源!”
費爾眼瞳微縮,轉頭看了一眼一直僵硬着身體瞪着凝纓沒動的薇婭,無力的閉了閉眼,黯然的說道,“我懂,當年的我,也是這樣……”
這無奈的話語在客廳低低的傳開,凝纓微震了一下,下意識的擡起眼眸,茫然的目光看向了對面沙發的人。
而她的前面,也有一個幾乎失了神的男人,目光空洞的看向了她。
感受到這股奇怪的注視目光,凝纓微轉了視線,墨色的瞳眸,淺淺流轉着一絲疑惑對上了那道過於怪異的視線。
那雙墨色的眼睛,凝着一絲複雜,已經添上了皺紋的眼角,雖然滄桑,但是卻依舊能看出,對方年輕時候那俊雅溫和的容顏,肯定是一個十分出衆的美男子。
他的眼睛,總感覺十分的熟悉。
顏輕素的眼睛,那輪廓外形好像就是這樣的好看,洋溢着一抹桃花的感覺。
只是,除了這雙眼睛,爲什麼這個男人,會給她一種淡淡的熟悉感覺呢?
“我不管,如果爵還要娶我們輕素爲妻,那這個女人就必須要從這裡趕出去!”顏曼沒有一絲的妥協,一副盡是沒得商量的架勢。
“總會有一天的!”費爾提高了聲音,凝纓聽到他的話,心底微顫了一下,渾身的血液都涼了下來。
顏曼眯起眼睛,思忖了片刻,隨後又重新折回沙發裡坐下,彷彿要想着要怎麼處理凝纓的事情。
見到妻子不再爲難凝纓,顏溫禹猶豫了一下,掏出一塊米色的方格手帕,抓緊了些,緩緩地遞給了凝纓。
凝纓疑惑的看着他,那水光閃耀的墨眸裡,是一片朦朧而美麗的霧氣。
顏溫禹動了動脣,緊抓着手帕的手掌,竟然有一絲難以剋制的顫抖,看着凝纓紅腫的半邊臉頰,像是掙扎了許久,才終於從喉嚨裡擠出了一句話,“對不起……”
對不起……
爲什麼,要說對不起?
凝纓疑惑不已,心裡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撕痛感,就像是有什麼已經到手的東西,又突然被人搶走了,最後自己什麼都沒有了。
心裡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催着她伸手拿過了對方手中的手帕,那柔軟的純棉手帕,殘留着一抹淡淡的體溫,凝纓拿在手心裡,只覺得心頭一片揪緊。
痛,突然間,好痛啊……
顏溫禹輕嘆了一聲,目光微暗的轉身走開,凝纓僵着身子垂下眼眸,渾身痠軟疲倦,就好像有什麼要衝她的身體裡衝出來一樣,想要掙脫,卻又無法掙開。
就在這時,一直坐着沒動的薇婭突然站了起來,筆直的朝着凝纓走了過去。
她的眼神恍惚空洞,明明是看着凝纓,但是卻映不進她那孤寂站立的身影。
緋嫺剛剛站起來想要拉回薇婭,可是就在那一瞬間,薇婭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把放在水果盤裡的水果刀,在衆人還無法回過神來的瞬間,舉起刀子猛地揮向了一直低着頭的女人……
一輛黑色的跑車,在一個急速的剎車之後,唰的在城堡的大門外停了下來。
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從車裡走了下來,兩旁的守衛見到來人,紛紛彎腰喊道,“少主!”
黑色身影腳步急促,往城堡內走去,剛走到入口處,就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抱着身子,渾身顫抖的蹲在那裡,雙肩不斷的抖動着。
“妮可,怎麼了?該不會你又打碎了義父心愛的花瓶,受到批評了吧?”
一聲調笑聲輕鬆的在她的頭頂響起,蹲在門旁的身子倏地一僵,猛地擡頭看向出現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晦暗的天幕下,一張閃動着冰冷光輝的銀色鬼面面具,赫然映入她的眼簾,縱然猙獰的可怕,可是那面具下透露出來的眼睛,卻是含着一抹溫暖的笑意,宛如冬日裡的最後一抹暖陽,融化了她心中的陡峭寒意。
“少主……”妮可喃喃的開口,眼中的淚水頓時流的更兇,急忙在他面前跪了下來,懇求道,“少主,我求求你,幫幫凝纓小姐……”
一聽到那個名字,男人的身體就僵了一下,溫暖笑意在眼中頓時消散,覆上那一片沉鬱的目光。
“她在裡面?”他沉沉開口,一把將妮可拉了起來。
妮可的雙腿都幾乎蹲的發麻,幸好被人拉着纔不至於摔倒,焦急的抹了一把眼淚,說道,“大少不在,顏夫人他們都來找凝纓小姐算賬,凝纓小姐一個人在裡面……”
話還沒有說完,眼前的男人快速的一閃,頓時就消失在了妮可的眼前。
妮可顧不得傷心,轉身也跑進了城堡裡面。
黑色的身影閃現於大廳裡的時候,正
好聽到了一陣刺耳的叫喊,充斥在整個大廳裡。
“壞女人!我要殺了你!壞女人!你搶走了我兒子!你搶走了我兒子!我要殺了你!”
他的視線幾乎還沒有定好位,眼角就已經閃過了一抹銀色的寒光,在一片暗沉的光線之中,如同閃電一樣揮向了一個纖細的白色身影。
凝纓……
“凝纓!!”
一聲暴怒的低吼在他喉間逸出,男人急速向廳內的女人奔了過去,可是,即使他的速度再快,都已經無法阻止那快如閃電的殘忍一幕!
“我要殺了你!”
伴隨着沙啞的尖叫聲,薇婭手中的刀子在霎那間就揮向了凝纓的肩膀,凝纓聽到聲音都還來不及回過頭去看來人是誰,連接着脖頸處的肩膀,就已經猛地傳來了一陣冰涼的痛楚,肌膚被劃開的寒意,瞬間襲入了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殷紅的鮮血,如同噴泉一樣涌了出來,頃刻間,就已經染紅了凝纓肩膀上的雪白毛衣……
“凝纓——!”
男人眼中的猩紅之色洶涌而出,那被鮮血染紅的雪白身影,霎那間就閃過了他的眼前,讓他整個人都不禁的顫抖了起來。
凝纓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男人,彷彿是對他的出現的震驚,也彷彿是對薇婭要殺自己的不置信……
她的墨色瞳眸,不斷地晃動着,粉色的脣瓣頓時就褪去了所有的血色,驚恐萬分的瞪大了眼眸,映入眼底的一切,如同蒙上了一層薄紗,越來越模糊……
“凝纓小姐!”妮可發出了一聲哭到沙啞的叫喊聲,雙腿再也控制不住發軟,猛地跌坐到了地板上。
全然不覺得自己傷害了人薇婭看着手中正滴着血的刀子,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看到凝纓那越來越紅的雪白外套,頓時就放聲大笑了起來,“哈哈,我殺了壞女人了,我殺了壞女人了……沒有人可以搶走我的兒子,沒有人可以……”
驚駭的瞪視着眼前的一切,費爾和緋嫺,還有顏曼幾人都禁不住倒抽了一口氣,完全沒有想到,薇婭竟然會突然拿刀子揮向凝纓!
聽着她的癲狂話語,緋嫺顏溫禹都在下一秒反應過來,猛地朝血腥的那邊跑了過去。
“媽!”緋嫺一把搶過薇婭手中的兇器扔在地上,面色凝重不已,“跟我回房間去!”
顏溫禹則是跑向了快要暈厥過去的凝纓,在她倒下之前一把將她扶住了。
但是下一刻,一個強勁的力道又將凝纓從他手中奪了過去,暴怒壓抑的聲音帶着凜冽的煞氣在他的耳邊響起,“不許碰她!”
顏溫禹愣了一下,隨即轉頭看向來人,這張冰冷的銀色鬼面面具,是黑手黨king的代表。
“zero少主,”顏溫禹禮貌性的開口,看着他懷裡已經迷糊的不醒人事的女人,溫和的眉間不由地皺了起來。
Zero渾身散發着一股令人無法忽視的冷意,那雙黑沉沉的眼眸就像是兩潭泥沼一樣渾濁而危險,一一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定在了費爾的身上。
“義父,伯母瘋了,凝纓由我帶走!”
他咬牙說完,然後將凝纓抱了起來,轉身就要往外面走。
“zero!”費爾叫住他,“你要帶走她我不反對,但是爵……”
“我會跟他說!”zero打斷費爾的話,感覺懷裡的女人那漸漸染紅的鮮血已經完全溼透了他的手心,他再也不能耽擱多一秒的時間,邁開腳步疾速的往外走去。
“妮可!跟上!”
妮可也顧不得更多的了,聽到zero的命令,一骨碌從地板上爬了起來,哭的眼睛紅腫,快步的跟着zero離開了城堡。
(本章完)